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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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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不乐意看到朕?”
景承寒凑过来,用折扇挑起人的下巴,眯起的眸子带了几分促狭。
“小女不,不敢。”阮柔偏过头,躲开了景承寒的视线。
景承寒手指在空中动了动,轻挑眉毛,摇着扇子围绕着阮柔上下打量起来。
阮柔本是不为所动,可随着时间延长,景承寒那过于有热度的眼神一点点瓦解她的镇定,神经越来越紧绷。
等身体的战栗连她自己都觉得太过了的时候,景承寒终于收起折扇。
“我还以为你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陛下说笑了。”
阮柔毕恭毕敬。
“行了就我们两人,这些虚礼就不必了。”景承寒心情不错,说着就伸手去搂人,不料阮柔一个侧身躲开了。
景承寒心跳忽的空了一下,觉得人是闹脾气,遂软了声音。
“生气了?这几日事务繁多,是我之过。”
那天之后两人并无空闲好好说话,就被纷至沓来的事情缠住了手脚,今日好不容易得闲,景承寒并不想计较。
“我一忙完就出来寻你了,给个面子好不好?”
景承寒低头凑近了人,他有一把得天独厚的好嗓子,平日说话便低沉悦耳,如今刻意的压低带着讨好般的哄劝,简直像直接击在心上,酥酥的。
阮柔猝不及防,被人环着肩带着往前走。
她抬眼看景承寒锐利的下颌线条,又看到人带着笑意的眼,有些不明白景承寒这什么意思。
当时在杜老面前说得很清楚,既然一切都是演的,陛下没有卸磨杀驴她这个人,阮柔已经觉得是大幸。
宫里那么多人,没道理景帝真喜欢自己。
“怎么木呆呆的。”景承寒往阮柔头上敲了一下,“在想什么?”
“没什么。”阮柔吃痛,捂了捂头,下意识的瞪了景承寒一眼,看到人的笑又飞快的收回目光,“去哪?”
“寻个地方吃东西。”景承寒四处打量,嘴里笑道:“你若再不出来,我就成为第一位饿死的皇帝了。”
不知道为什么,阮柔突然想起了平之将军,顿时心里一紧,声音也大了些:“你可以先吃啊!”
“那怎么行。”景承寒终于看中了一家,拉着阮柔走进去,“我又不差一顿饭。”
言下之意,只是想与你一起吃顿饭而已。
不管这是有意无意,真心假意,阮柔一直跌到谷底的心情有瞬间难以掩饰的悸动。
有一层隔着的东西忽然被打破。
她这才发现原来街上很热闹,喧闹的声音入了耳,大堂里坐满了人,小二热情的招呼。
两人要了雅间,可能是真的饿了,景承寒先喝了两杯茶水。
“留香阁的牌匾朕让人拆了,你可有喜欢的名字?”
“什么?”阮柔有些愣,斟酌道:“这个可以看往后住的人的喜好比较妥当。”
“就是给你啊,哪还有什么其他人。”景承寒挑眉。
“可我已经有了一座——”
“那你也不能一直住在宫外,我外出也没那么方便。”
这跟你外出方不方便有何关系?阮柔顿了几秒,恍然明白了什么。
景承寒也反应过来,目不转睛的盯着阮柔,冷笑了声,“你都没想再呆在宫里是吧?”
许是单方面自作多情让景承寒有些难堪,极度克制却依旧难掩愤怒,那目光犹如实质,阮柔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被洞穿。
多年来审时度势的习惯,让她下意识屈从:“不是,我只是再想,我已没有合理的身份。”
“如何没有,你只是暂住那里。”景承寒不知道信没信,但脸色缓和了许多,“等立后——”
阮柔的表情过于震惊,景承寒停了下来,“你难道以为朕之前说的话是在骗你?”
“臣妾不敢。”几乎又成了下意识。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景承寒冲阮柔摆了摆手,“我瞧你敢得很,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话音落下,小二刚好推门进来,将饭菜一一摆上桌。
阮柔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用完饭后天色已暗,街上人多,两次差点走散景承寒就干脆牵了阮柔的手。
“害羞什么?当初也没见你害羞。”
景承寒说得有些咬牙切齿,他惯于洞悉人心,三番五次的他多少也能想到,原来动心的……
“真是好演技。”
阮柔看着景承寒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虽然声色厉苒,但那眉眼间还是有些许落寞与受伤。
这对景承寒来说是在是太罕见,导致阮柔一眼察觉,也跟着难受起来。
她悄悄的靠旁边的人近了一点,捏了捏握着自己的手。
景承寒侧目看了阮柔望着前方目不斜视的样子,嘴角勾了勾,忽然也觉得无所谓。
把人养在身边迟早能养熟。
“可要去佛堂殿看看?”
不仅容依被关到了那里,阮梦也被从牢里押出来关到了那里。
不过比起被关在那里,两人可能更希望死去——那是比清心殿更恐怖的存在。
佛堂殿有人伺候,但里面的下人可比主子更有话语权,进去的人不仅承受奴才爬到自己头上的屈辱,还得干一些粗活。
生病了有人治,时刻被人看守,求死都不易。
那天阮柔的出现给了太后重重一击,直至被压下去都未曾再说话。
阮柔回想起种种,摇摇头,刚欲说话就见景承寒前方疾步过来一人,两人半个肩膀撞了一下。
“嘶”景承寒轻微倒吸一口气,侧头看了来眼疾步而去的人。
“你伤……还没好?”
阮柔皱着眉,眼神紧紧盯着来往的人,“别逛了。”
她一直以为景承寒的伤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夸大了的,不想还真的很严重。
刚刚还喝了不少酒。
“不碍事。”景承寒心里那点戾气散去,能看到阮柔心疼自己,便不予那人计较了。
他能在外面这般闲逛的机会着实不多,便想着多待一会。
阮柔被拉着往前走了两步,人太多摩擦碰撞是难免的,可她却被好好护在了怀里。
“我有些累了,今日就早些休息吧。”阮柔扯了扯景承寒的袖子,语气复杂。
景承寒终于同意了,不过回哪里又出现了分歧。
两人坐在马车里,气氛凝滞。
阮柔本想借着看娘亲就顺势呆在府里,不想景承寒也要跟着去。
“我明日再进宫可好?想陪陪娘亲。”最终还是阮柔低了声。
景承寒脸色铁青,刚才阮柔差点跟他吵起来。
他不必再受太后掣肘,阮柔所念也一一实现,一切不好的都已过去,为何不是想象中的样子。
“明日我派人来接你。”景承寒道。
阮柔站在阮府门口,看着马车离去。
她本以为景承寒会让她自行回府,却是绕路过来,但人明显心情不悦,走的时候也一言未发。
“主子。”守在门口的是青娥。
阮柔被唤得回了神,她转身看向陌生的府邸,连周遭的下人也是陌生的。
算得上熟悉的竟然只有青娥一个。
“走吧。”
阮柔在祠堂呆了一夜。
最开始小声的说着话,到了后面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恍然之间就发现天光亮了起来,隐约有人走动的声音。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感觉头有些发晕,喘不上气来。
阮柔还惦记着今晚早些进宫,昨日景承寒明显生了气,她最好能在人早朝下前出现在宫里。
吩咐了不准人进来,周围也没有下人,阮柔咳了几声,自己努力撑着地试图站起来。
可能起猛了,阮柔眼前一黑,刚扶着柱子站稳,就听到了带着怒意的声音。
“你就在这呆了一晚上?”
阮柔一下子又跌回了地上,她怔愣的回头,看到景承寒黑如锅盖的一张脸。
景承寒视线从阮柔泛青的面颊,苍白的唇色掠过,感觉心脏像被什么拽住了,又疼又沉沉的往下坠。
“陛下,你怎、怎么——”阮柔开口,还没说完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声。
心里的烦闷让景承寒想甩手走人,又死死的定在那,嘴角的笑容有些嘲弄,“都这样了,干脆养好了再进宫?”
阮柔一愣,从这满是嘲弄的语气觉出,景承寒以为她是故意弄成这幅样子的。
“我没有这样想。”
因为这剧烈的咳嗽,阮柔的面色倒是红润了些,她哑着嗓子,“我本打算一早进宫的……没什么大碍。”
景承寒不再说话,甩袖走了。
阮柔其实有些不太明白人为什么这么生气,心里不由惧怕,犹豫了一下立即跟了上去。
如今这局面……让她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
乘坐马车的时候阮柔犯了难,不知道自己应该去景承寒乘坐的轿子,还是坐府里的,想了想,还是坐在了后面。
她身体有恙,怕是感了风寒,还是不要同处一轿比较好。
几乎是阮柔脚步刚往后面走,站边上的内侍就喊了起轿。
阮柔脚步一顿,好像自己选错了。
轿子平稳,阮柔昏沉沉的,等被叫醒发现已经停了下来。
青娥搀扶着她出来,阮柔抬眼一看,新的牌匾空着尚未题字,只是在角落有雕刻的梅花。
进去了院子发现路的两边栽种了梅花,土都还是新的,阮柔愣了两秒,看向有了不小变化的院子,有个不敢置信的猜想。
她一路往里走,脚步都有些踉跄。
拐过一个弯,果然看见了空着的等人栽种的一块地,立了药蒲的碑。
阮柔立了一会,继续向前走,往左是一个池塘,种满了莲藕,荷叶下的鲤鱼来回游动,往右是曾经的花亭,旁边安了一个秋千,还有躺椅。
角落里还有一个小屋子,阮柔想了两秒才想起来自己说过有一条狗狗,她以为自己没说出口。
这些都是曾经闲来阮柔同景承寒提起过,若是……便好了。
她没想到景承寒记在了心上,这几日如此忙还做了这个。
府里其余的那些也不必再去看,定是自己都忘了的合乎心意。
阮柔忽然明白昨夜为何景承寒非要她回宫。
“主子,先进屋休息,太医已到。”
青娥一直跟在阮柔身后,也没打扰人,直到有丫鬟来禀太医到了才开口。
她们才到没多久,哪怕府里有人自作主张去请了太医,也决不能这么快到。
阮柔一边觉得心里软得不行,一边又觉得心里闷得慌,惶恐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