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月》钿汐

19、第 19 章

　　顾不得想这些细节，宣澈紧接着道：“树根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深埋于地下的，更有甚者，扎进地里几十米。另一种是气生根，大多长在土地外面，我们只能尽量往上走，找那些根，想办法从里突破出去。”

　　“好。”天心月应声道，二人顺着那些还能进去，且向上长得树根跑去，跑到一处尽头，她拍了拍小黎，朝宣澈说道：“我们两个先喷火，喷的差不多了，你就用灵剑使劲捅上去。”

　　话刚说完，一人一蛟一个催动火球，一个张口喷火，终于在树根内腔缩小到一半的时候，树根出现了薄弱的地方。宣澈趁机一剑刺了上去，逆着高温向外飞出，天心月带着小黎紧随其后。

　　出了一层树根，外面仍旧是一个空腔，他们清楚这树如同山峰一样大，这么多年，树根怕是早已纠缠在一起，并不是一次就能刺穿，心里倒没有涌现出失望情绪，继续喷火。

　　这一次，树根缩小到须得天心月半躬着身子，才能出去。

　　一层又一层，树根越来越小，越来越让人窒息，天心月和宣澈的情绪越发冷静，似乎是已经不在意结果了，而是两个人一起努力。

　　只要坚持下去，方才有可能活。二人不知突破了多少层树根，终于看到了外面的星光。

　　从树根里面出来了。天心月和宣澈都感觉手有些麻了，坐倒在地。

　　天心月则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那是一轮真正的月亮，她能感受到月华在身周流淌。

　　“萦绕在山上的幻境应当也破了。”天心月说道。幻境破了，说明百辟木已然没办法在维持，如今处在一个虚弱的时候。

　　只是这百辟木该去哪里找呢？

　　他们两个无论是灵力还是精力，都消耗过大，并不适合继续的寻找。而且这座山异常危险，饶是幻境解除，两个人依旧不敢随意行动。

　　宣澈说道：“我们先下山去吧。百辟木在此处已是定局，待会我写信给师门，让他们派人送几件灵器过来。”

　　“好。”天心月同样觉得找几个帮手，多带几件趁手的兵器，再回来比较好。

　　宣澈看了看，他们如今已然在山腰以下的地方，脱离了那群似乎是傀儡的村民视线，当即站了起来。

　　他正要让天心月站在自己的灵剑之上，突然看见一只巨大的藤蔓席卷而来，将天心月裹挟而去。

　　天心月察觉到异动，没有来得及手捏火球，手脚已然被束缚住。她此时有些遗憾，若是自己能像小黎一样口吐火球就好了。

　　宣澈灵剑飞在前面，挥动之下划断了那根树藤，天心月直直落了下来，他一把抱住。可更多的藤蔓缠绕了上来，不打算给他们留下喘息之机。

　　他们判断错了，那幻境崩塌并不是百辟木力竭，而是百辟木为了迷幻他们，好给予最后一击。百辟木孕育而成的大树，并不是从地底向天空生长。而是树根长在山神庙下面，树冠横着在半山腰附近生长。

　　如今的藤蔓，就是等他们从树根里爬出来的时候，准备的陷阱。

　　无数根藤蔓迅速将两人死死缠绕，已是到了绝境。天心月的眼睛却看向了树干深处，那一刻，她无比确定那是百辟木。

　　百辟木发出明黄色的光芒，光芒流转，渐渐化成文字，文字一个一个出现，形成段落，天心月不禁吃惊，这正是崖壁秘笈的第二卷。

　　这一卷依旧不长，上面写得“万物相生相克，木生火……”

　　天心月读完之后，脑海中并没有因为窒息而产生滞涩，竟是一片清明。她的手被捆绑，无法捏出火球，她何必执着于先生火而焚烧反木头呢，木是可以生火的。

　　悟到这一层上，天心月只觉得周身气流涌动，灵气从四周接连流入自己体内，体内灵力因此而充盈，逐渐从识海到了全身。

　　自此，火系法术她已然修炼完毕，就要向木系法术过渡了。她睁开眼睛，在黑暗的地方迸发出明亮的光。她念出召唤火的秘诀，火蹭的一声，烧在了眼前的藤蔓上，并迅速向四周蔓延。

　　束缚瞬间消失，宣澈随即挥动灵剑，四周着火的藤蔓远离了他们两人，飞向了那个树干的本体。

　　霎时间，漫天的火苗涌向了那巨树的树干，天心月依旧不停地念动着秘诀，随着每一句秘诀的行成，树干就会多出几个起火点，直直地要将这根巨大的树木化成火海。

　　天心月力竭，身体一阵摇晃，正要落入火海，宣澈御起灵剑，将人从火海逃离，回到了山下的空地之上。

　　踩在地面上，二人方才有了实感，终于不再像在那幻境之中，总存在着虚无缥缈的感觉。天心月因着刚才在绝境时突破，身体疲累，毫不客气地倚靠在宣澈身上，懒得站起来。

　　被藤蔓捆晕了的小黎此刻方才醒转，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方才说道：“呛死我了，这是怎么了？”

　　“我们已经出来了。”宣澈见天心月靠着自己，不禁整个人都很紧张，说话也比平时慢了半拍。

　　“真的出来了，真是太好了，方才我差点觉得我们都死了。”小黎喜滋滋道。她这时才注意到远处的火光，不禁骇然。

　　而此时火光冲天，一阵烟雾弥漫，竟是有许多透明或者半透明的形状飘散其中。

　　“那是什么？”天心月原是半眯着眼，如今睁大眼睛问道。

　　“魂体。”宣澈说道。近两百年的数万魂灵困在巨木之下，纠结环绕，魂魄扭曲，如今终得释放。

　　两人一蛟又是一阵默然。

　　清风吹来，明月依旧高悬，天心月抬头望着那轮月亮，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些猜测。月亮对魔族一向十分重要，就算是无月之夜，那月亮亦是笼在乌云之后，流泻光华，映在每个魔族身上。久而久之，魔族都认同一点，若是没有月华，魔族就会消散成尘烟。

　　可这几晚的事情，让天心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点，魔族似乎是可以脱离月华而存在的。

　　人族一直指责魔族嗜血，甚至连他们的古籍里都有类似的记载。天心月从来都觉得这个说法是人族杜撰，现在想来，也许魔族最开始的时候，并非拜月的种族，而是嗜血。

　　想到这里，她又想到天荡山外的魔气还有那些畸形的魔物，只觉得浑身一寒。

　　宣澈鲜少同人依偎在一起，天心月靠在自己身上，他一直身体僵硬的坐在那里，没有移动半分。他只是看着天心月垂在自己身侧的手，手上的伤依旧红肿，并未结痂。

　　大约一夜之后，火势慢慢停歇，天心月此时恢复了力气，和小黎吃着宣澈准备的烤鸡。宣澈自己回到了山上，看着原本热闹但又充满奇怪的山庄，变得空空荡荡，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看见地上金色的木头，是这堆烧焦的灰烬里唯一完好的事物，明白此物就是百辟木，便捡起带了回来。走了几步后，他看着他们逃出来的树根虽是一片黑色，依旧坚固异常，便选了一截看起来格外结实的，拿走。

　　取回这些东西后，宣澈回到天心月和小黎身边，却看见她们不远处，多了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