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月》钿汐

10、第 10 章

　　去了医馆，那乐姬在大夫的调理下脸色多少红润了一些，但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老伯心里着急，听到宣澈的话，忙找了旧的帖子给他们。

　　宣澈接过，发现帖子的制作并不复杂，当即去对面店里买了文房四宝并一些精美的成品帖子，将旧帖子上的字挨个按着原样抄好了，只还有名字没写，他问道：“你叫什么？”

　　天心月在一旁看他做事，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正在出神，闻言看着宣澈。
　　“需要一个假名字，写在这个请帖上的。”宣澈发现自己方才说的不够明白，解释道。

　　天心月恍然，她懒得多想名字，便胡诌道：“便叫韩光完吧。”她在心里悄悄释义，希望圩日已经把寒光整得彻底完蛋。

　　这名字多少有点奇怪，宣澈并没有太在意一个假名，只确定了具体写法，就在请贴上写了上去。

　　赶在日落之前，天心月和宣澈又去了成衣店，扮成乐姬和仆从的样子，赶到了李府。门房见着是拜帖，便将二人直接安排进了院里。

　　李府待人颇为阔绰，哪怕是他们这外地来的乐师，也被安排了在了一个单独的院子。因是晚饭的时候，仆役们进来摆了六菜一汤，供他们吃喝。

　　天心月是魔族，成年前饭量很大，每天要吃许多才能维持红魔的体魄，成年之后，随着魔气的积攒和体质的提升，已经能控制自己的食欲。可是，自从她开始修行那秘笈残卷之后，食欲也就比常人好上一点。

　　她自从流云派的重重看守逃出去后，再也没有吃一顿饭，如今看着人族的精致菜肴，嗅了嗅没有什么问题，便坐下准备吃饭。

　　宣澈站在那里，四下打量，并没有坐下的意思。

　　“你不吃吗？”天心月随口客套了一句。

　　“我已辟谷。”宣澈说道，突破炼气境后，就可以长久的不用饮食，他如今已是问天初境，已是半仙之体，早已不知饥寒为何物。

　　“那我自己吃了。”天心月觉得宣澈说得肯定是实话，便不再担心对方是否会因为饿死而连累自己，拿起筷子正要夹肉，袖子里的小蛟突然蹿了出来，一下跳到了烤鸡上面，猛地咬了一口。

　　正要夹鸡腿的天心月筷子一空，愕然了一会儿，说道：“你们蛟族，需要吃饭？”

　　“我没有了真元，又被你打成了重伤，须得好好补补。”小蛟精神奕奕地咽下去一口肉，又委屈说道，临近最后几个字，甚至有些哭腔。

　　天心月已然习惯她的说辞，一切都怪真元和自己，便闭上了嘴巴。反正一条巴掌大的小蛟，又能吃多少。她便又换了个菜夹起，就这样一人一蛟，没两刻钟的功夫，桌子上空了。

　　“好饱。”小蛟满意地在桌子上打了一个滚，又爬到了天心月的袖子里。

　　我才吃了一盘菜。天心月对小蛟的饭量感到惊讶。

　　仆从们撤走了空盘，又换了新茶，屋里没有人喜欢喝茶，便晾在那里。

　　“我教你演奏。”宣澈说。虽说他们打算速战速决，可同样要做好几日不能离开李府的准备，天心月须得学上几首乐曲，以便不时之需。

　　“好。”天心月从包袱里取出筝，放好。这是他们新买的筝，较为适合初学者的学习和使用。

　　“古筝有二十一弦，它的声音由上往下便是从低音到高音。”宣澈抚动琴弦，演示音调区别。

　　天心月并没听出音调有什么区别，只觉他随手一划形容优美，便催促道：“然后呢？”

　　“古筝有多种指法，常用的是抹，托，勾。你先和我学一下手型，手半握拳，虎口打开。”宣澈边说边伸出手。

　　天心月有样学样，自觉十分简单。

　　宣澈在旁边看着天心月身着簇新衣料，同前几日灰扑扑的形容判若两人，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二十一弦，目光不禁柔和了许多。他当即点了点头，又道：“我教你弹一首简单的曲子，适合刚学习弹奏筝的人，你记一下指法。”

　　因着调弦简单，天心月多了一些信心，猜测也许自己是魔族难得一见的对于乐律有天赋的人，学习的热情多了不少，一点一点记忆着宣澈的指尖动作。对方谈了几遍之后，便让她坐下来。

　　天心月迫不及待地重复起之前的指法来，“噔噔噔”的声音传出，和之前宣澈弹得毫无相似之处。她虽然听不出异同，却能听出好坏，当即又琢磨了一下，再次弹奏，依旧还是“噔噔噔。”

　　宣澈极有耐心，又讲述道：“初学可能不太熟悉，多练练就好了，不要急。”说完，又坐下重新演示了一遍。

　　天心月似懂非懂地点头，又重新练习，一个时辰过去后，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小蛟早已经从袖子里爬出，刚开始她趴在筝的旁边，现在已经爬到了窗户旁边。她用自己的两只前爪，没费太大力气将窗户推开了。

　　隔壁院子有人大喝一声：“是谁在那瞎弹，弹成那样也好意思出来混？”

　　沉浸在音律氛围里的天心月一时停止，为魔这么久，头一次觉得有点尴尬，她不太确定地问道：“真有那么烂？”

　　宣澈走到窗户旁边，将窗子关好，方才同天心月道：“初学的缘故。我们还是趁今夜将事情调查清楚吧，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

　　天心月看了看外面月色，便将筝收起来背好。

　　“你要带着这个去？”宣澈不太确定地问道。

　　“嗯。”天心月严肃正经地说道：“若是我们出去被人发现，便和他们说，我们只是找地方练筝。”

　　“……”宣澈只好点头。

　　宣澈和天心月先是蹲在墙头，发现仆从们时常从二门旁的一个小房间里进进出出，猜测是
　　仆从们歇脚的地方，便悄然过去听起墙角。

　　仆从们劳累了一天，晚上虽有一些打水上夜的事情，相较白天，已是十分轻省，不免聚在一处，开始玩牌。

　　“八筒。”一个婆子打了一张牌，朝门口说道：“夫人每夜都要沐浴，热水可千万别忘了。”

　　“记得呢。”门口有一个小丫头应声道：“我盯着呢婶婶。”

　　“九万。”另一个婆子吃了一口牌，又说道：“夫人才嫁进来没几天，平日里的习惯我们不熟，老姐姐倒是记得很清楚。”

　　“唉，横竖不过是我操心罢了。”那个老婆子又想起什么，说道：“还有明早的蜜饯糖水都记住了，夫人都是要的，你别光顾着赶热闹，把要紧事情忘了。”

　　那小丫头回答说：“哪能呢，府里晚上也没有热闹。只听说那起乐人居住的屋子，有时候会有奇怪声音传来。”

　　奇怪声音，不会是说我吧，天心月莫名心虚。

　　没过多久，他们在麻将声中收获了一些有价值的情报。李府大致分为前院和后院，前院往西有一处单独的院子，是李老太爷的养老之处。前院住的是李老爷和道长，分别在主屋和上等客房，李夫人住了后院东边第一处院子。

　　他们先要去的地方，便是李老太爷所居之处。如果这老太爷当真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术延续寿命，那么那里便是最能发现证据的地方。

　　李府虽大，但宅邸内的大致布局同其他大户人家没有分别，宣澈在前面领路，很快便到了院墙周围。

　　“翻过去，便是老太爷的居所了。”宣澈说道，他刚要问天心月背着筝，是否需要自己的帮忙，便瞧见她背着半人高的包袱，一下子翻墙而过。

　　她似乎体力很好。宣澈默默想到，这难道是她修行的术法带来的变化？他在修仙一途，算得上见识广博了，天心月如今修炼的程度并不深，能提升如此多的体力，大约是功法比较特殊。

　　边想着，宣澈紧跟着天心月翻过了墙。可绕着院子看了一周，二人一蛟都没能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这里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天心月先开口说道。

　　“我没有发现异常之处。”宣澈如实回答。

　　“我也没有。”小蛟紧接着回答。

　　“我们去李夫人的院子里瞧瞧。”宣澈想着李夫人住在后院，离道士不算近，他们悄悄过去，不会引起道士的警觉。

　　天心月也明白道士是他们最后要去查看的人，便点了点头。

　　宣澈继续在前面领路，天心月好奇问道：“你走的好熟啊，是之前来过，还是有引路秘宝啊？”

　　“我之前没有来过，大户人家宅院里装饰虽各有不同，总体的布局都是相似的。”宣澈回答说。

　　天心月记下了这句话，当即记忆起道路来。

　　到了李夫人院中，虽然还没到各院关门的时间，这里却早早上了锁。二人依旧熟练地爬过了墙，转过了一处假山，就听见一年轻女子的声音。

　　“老爷，您可回来了，近日事多，可觉得劳累？”

　　听二门上的仆妇说，这位夫人是李老爷的续弦，前些时日刚娶进门的，听声音十分年轻。天心月在心里想道，可又觉得有些异样，她想了又想，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