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然成风》小灰机biubiu

9、我的太阳

　　射击训练场中，蔚然瞄准模拟人体的靶子，一枪一枪往上打。
　　心脏，肺，腹部，手臂，首部。准确无疑。
　　“小然啊，看你好像有心事哦，能跟伯父说说吗？”
　　程瑾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蔚然背后，拍了拍带着耳塞的她。吓得蔚然手一抖，子弹飞出靶。
　　“局长你吓死我了。”蔚然把耳塞护目摘下，她知道程瑾源是个不拘泥上下级关系的人，也显得没有那么拘谨。
　　“我已经看到你们这次交上来的监控录像，你在为你自己的失误内疚吧？”程瑾源问。
　　蔚然点了点头，低下头去，没有勇气看他。她知道，如果一个警察在执行任务和逮捕的过程中无法开枪，不仅会导致罪犯逃脱，甚至会把自己的同僚和群众置于死地。
　　还以为程瑾源会作为局长责备她一番，结果却是一阵开怀。
　　“小然啊，我当年也正如现在的你，畏首畏脚，生怕伤错了人，捉了无辜。然而，在那样的逮捕现场，我们不能百分之百确定自己是做了正确的判定，我们只能凭自己的直觉做出果断，哪怕有那百分之一的失误。所以，开枪似乎很残酷，然而我们用最残酷的方式，换取一方和平与安宁。”
　　蔚然敬仰的看着这个中年男人，正是一个如此有魄力的父亲耳濡目染了另一个让她着迷一生的男子。
　　程瑾源随后直接拿起另一个位置的枪，打向靶子。每一枪直中大动脉，枪枪夺命。
　　做警察的，不仅要守护正义，也要狠得下心。
　　“蔚然！”
　　是程枫的声音，蔚然扭过头去，目光还没有跟他对上，就被他拽着手拖着强行离开。
　　那个带着耳塞专心打靶的程局长完全没有注意到，直到他打完时想要兴奋地告诉他未来儿媳他宝刀未老时，发现身边早已空无一人。
　　蔚然被程枫拉上天台，“蔚警官，现在警局已经掌握证据，你在进入本警局工作第二天，在黑客入侵之时，与黑客进行联系，疑似泄漏警局内部信息，你将被内部调查部门带走协助调查。”程枫冷静地说着蔚然听得一头雾水的东西。
　　“你说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程枫，我没有跟什么黑客联系，我才进来警局甚至连自己的电脑还没弄清楚，哪里有功夫入侵警局的内网！”
　　“我知道你不是，你先跟内调部门的人走一趟，他们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让真正的黑警以为自己成功诬陷了你，当每个人关注点在你身上，也是他出漏洞最快的时候。”
　　程枫眼神示意，脚步声逐渐靠近，“蔚然警官，你涉嫌3月25号警局网络入侵案，请你协助调查，跟我们走一趟。”内部调查的同僚语毕，直接把蔚然拉住带走。
　　蔚然回头，看到程枫坚定地朝她点头，她知道，他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还她清白。

　　审讯室里，两名警官一男一女，在和蔚然僵持不下。
　　“蔚然，我劝你早点说清楚，现在证据确凿，你最好快点坦白。”
　　两名警官女的那位是负责人事档案管理的，另一位是负责内部调查的。
　　“我看有些人啊，本来就是这样，让人捉摸不透。”那位女警官莫名地阴阳怪气。
　　“对了，看你的档案，你为什么不是应届高考，隔了三年才重新考到政法大学。你这几年，该不会和什么罪犯有什么牵连吧？”
　　“这和我现在有什么关系，王警官。”蔚然开始有点恼火了，对于王悦这种算旧账挑刺的行为感到生气。
　　男警官也开始不解，王悦平时不是这种人，但现在看她整个审讯的过程都在不断盘问嫌疑人的过去，更严重的是，她的脾气也非常不稳定。
　　“那我来问你，王悦你先去休息一下。”王悦确实觉得自己有点意气用事，决定依同事的劝先出去透口气。
　　“蔚然警官，我知道，如果你真是想出卖警局情报，那天是你第2天上班，发生这种事对于你来说并不有利在警队长期潜伏，但现在我们没有进一步掌握新的证据，只能对你进行盘问，也希望你可以一五一十地和我们说，让我们掌握新的情况。”
　　蔚然知道，他用硬的已经问不出什么了，打算退一步看她自己阐述的过程中会不会出现纰漏。可是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的刚刚已经说过一次了，你们可以看录像，我当时有段时间确实被叫出去了没有在办公室，而且后面来了很多信息部门的同僚，那段时间有可能被别人动了我的电脑，陷害我。”
　　王悦在审讯室外面看着疲惫的蔚然，她想不透，为什么她会这样，从以前一声不吭地离开，到现在一回来就被抓到泄密。那一刻她那股蛮劲突然涌上来，再次破门而入，“24小时审问时间，今晚你不用回去了，就在这坐着吧，有什么想要的想说的，你再叫我们。”
　　语毕，王悦直接拖走了她的同僚，留下蔚然一人呆坐在审讯室。
　　“喂，王悦！你今天搞什么，现在还没到这种要用生理极限来逼问的境地吧？而且程队不是已经和我们打过招呼了吗？”
　　“我知道，你别管了，我和她有私人恩怨要了结，这一点惩罚算是一起还给我和程枫。”王悦再次翻开了蔚然的人事档案，叫同事先回去，自己加会班看着里面那个“嫌疑人”。

　　另一边，程枫和信息部的队长在加班侦察。程枫当然坚信蔚然不是这种人，并且他大概能确定是谁搞的鬼，而信息部门的张队长是网络信息技术的老手了，虽然这条登入痕迹很逼真，却又很故意，似乎就等着被人发现。就凭这一点，张队就能嗅出不妥，于是和程枫两人偷偷加班研究。
　　“程枫，你说我们这个样子，像不像黑客。从外面攻回自己办公室的电脑查案，真有我们的。”
　　程枫不想和他开玩笑，要不是他疏忽，蔚然现在要在审讯室当“人质”，分散对方注意力给他挪时间来重新研究。
　　“啊啊啊啊啊，我搞定了。这是条克隆程序，看着像是从内网发出，其实是外面传到进来了。明显了，你们的新同事被内鬼用来挡枪了。”
　　程枫呼了一口气，没事了，他赶紧动身回警局提交新证据要求他们放人。

　　审讯室的白炽灯格外的刺眼。
　　已经凌晨5点多了，蔚然半睡半醒地独自趴在桌子上，想起以前一次次在审讯室被不同警官逼问的场景，她只能无助地否认，可是证据在那里让她又无处可逃。“不是我，为什么要这样诬陷我。”
　　王悦还在外面看着她呓语，忍不住心疼，却又放不下面子进去叫她出来。
　　“蔚然，为什么你能那么无情，说走就走啊。”
　　这一整夜，王悦也不好过，她每时每刻都想冲进去问她当初为什么就这样悄无声息得消失了，让她和程枫两个人找这么久。本当王悦打算起身开门，让蔚然出去回家休息，未料，程枫和张队长过来了。
　　“怎么样，你们查得怎么样？”
　　程枫一进来看到蔚然被关在审讯室里面，嗔怒：“王悦，你搞什么？你别告诉我你让她在里面过了一夜！”
　　“呵，这么多年没见，见面礼还是要给一点的。说正题，有新证据了吗？”
　　张队长把他和程枫写好的报告交给了王悦，“可以放人了，但暂时没有新的指向。”
　　审讯室里的蔚然突然清醒过来，似乎感觉到外面有动静，她想往外看，即使明知这是一面单向玻璃。
　　王悦看着困倦颓唐的她，“程枫你先出去等，她应该不想让你见到现在这样子的她。”
　　程枫点头示意，“那你告诉她，我在外面等她回家。”
　　张队长一脸震惊，仿佛自己吃到了大瓜，想继续八卦，却被程枫和王悦双双瞪回去了。
　　待张队长和王悦解释完新的报告之后，王悦走进去审讯室。
　　“蔚警官，你可以回家了。对了，你去洗把脸，蓬头垢面的……有人在外面等你回家。”
　　等她回家？会有人等她吗？一夜过来，梦境和现实不断地交错，已经分不清真假。蔚然甚至没有回应王悦的话，径直地离开去了洗手间。
　　魂不守舍的她缓慢地走到了警局大门，清晨的那一缕光却火辣辣地刺到她眼睛。那一刻她发现自己像一个夜间幽灵，在无尽的黑暗中太久了，当光明来临的时候，发现自己根本承受不了。
　　“蔚然，上车，我送你回家。”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那股声音很温暖，也很真实，让她一下子返回到现实。
　　“你在等我回去吗？”
　　看着一脸愣却又很虚弱的她，程枫从车窗探头出去摸了摸她的头，“难道审讯室有降智功能？全警局只有你叫蔚然。”
　　那一刻，蔚然决定不顾一切地走向他。
　　如果说，她变成了幽灵，躲在世界的另一端，不敢去看太阳，也看不到太阳。那么，程枫将是她心中唯一的那一道光，带她去适应光明的世界。即便将来被抛弃，被再次扔回黑暗，起码，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