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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傅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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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睡眠质量变好了不少,终于不用每天担忧这担忧那了。我刚刚醒来,还是笑着醒过来的,因为梦到和乐瑶一起去接肖巴的女儿了,那个调皮蛋经常给我一些奇怪的玩具,比如用什么恐怖蜘蛛当见面礼物。
“13号,到时间吃药。”狱警把我的药拿过来,示意我要服药。
距离枪伤醒过来已经差不多一个月,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但还是要按时吃点药。
被判无期徒刑,其实我早就能想到。反而现在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让我更安心。现在想来,幸好蔚然的枪法还不错,不然,要么没法射中我,要么把我一枪弄死。
几年前的我,还是一个充满理想朝气蓬勃的青年,只不过令人奔溃的意外先于美好的明天到来了。母亲的病我毫无办法,我不能就让母亲这样离开,即使有一线希望。只不过没想到,那一线希望也只是把我拖向万劫不复的开始。
我接受了那个集团的帮助,付出的代价,就是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提供警局内部收集到的贩毒信息,以防警察搜捕成功。我只是一粒棋子,使用的次数也不多,和他们的接触也只是低层次的成员接触,可见那边的等级构成十分的森严。
正是因为泄露的次数不多,所以警局这边也没有特别警觉到位。我有感觉程枫很早怀疑过我,但他对我的信任让他打消了早期的疑虑。
我反而希望他不要信任我,人啊,就是那么矛盾而自私,一边在出卖信任自己的伙伴,一边还希望自己不要产生愧疚感。
程枫是最好的队长,就算他不想把我当做队员了。记得我刚醒来的时候,那可是情绪失控地令人难堪。
我并不想伤害蔚然,可惜的是我妈妈身边的护工就是那边安排的眼线,这也是我为什么那么快知道蔚然去找我妈的原因。我本来只是想让蔚然不要再插手了,可是……那边觉得事情暴露了,让我除掉她,不然,我妈妈就要被带走。
我早就是身不由己,一醒来满脑子想的都是我妈妈已经被他们下手了,我像疯了一样挣扎着要离开病床,伤口裂开出血都毫无知觉。直到程枫和肖巴冲进来,帮助护士按着我打了镇定剂。
“我妈妈还活着吗?”我不知道,原来我当时已经哭得整个脸颊都湿透了。
“活着,你妹妹也安全。”程枫冷静地看着我,却没有像审犯人的那种漠然的眼神。
后来我才知道,他要求以辅助调查的名义派出警力保护我妈和我妹,并且让贩毒集团那边认为我已经是一颗无用的弃子,放弃了对我的威胁。
事实上,我知晓的东西并不多,我只与他们中层管理级别的人接触过,所以也根本拿不出很有用的线索给警方。他们觉得尽早与我断绝联系,对他们集团的安全也是有益的。
判刑的时候,并不是重案组交付证据到法官那里,我不知道是警局为了避免利益相关影响调查,还是重案组不愿亲自逮捕我。但这个结果,我还是很满意的,我不愿意让他们看到我这个样子,即便是乐瑶来旁听审判了,我也没敢于她对视一眼。
想起乐瑶当时问我,凝望深渊的时候,怎么才能不被深渊凝望。我当时没有回答,因为我早就在深渊里面了。我只希望,你们能在凝望深渊的时候,心里一直想着光明。
在病床休息的几天,我本来打算等伤口愈合一些,就去看看蔚然,可是没想到,有一晚她独自来了我的病房。
我其实一直对她心存疑虑。集团那边告诉我,她是程枫的把柄,我可以利用她来混淆视听。我给她准备的那封信,事实上也是集团外线人员帮忙转交的,我并没有亲自去她家。
而她那晚和我的谈话,让我知道很多事并没有那么简单。她能那么快联想到集团那边利用我妈的病来控制我,是由于她也有过相似的经历。这让我很震惊,可是我确实无法给她进一步的信息。我这些年来不愿接触更多人员,是希望自己只当一枚简单的棋子,因为我深知,一旦知道地越多,将来脱身更难。
我把我知道的都给她说了,但我其实很担心这会不会给她带来未知的危险,她反而坦然的和我说,她必须知道更多,这样自己才有机会摆脱控制。
我问她,程枫知不知道这些,她摇头否认。看到她无奈的笑,我那一刻很想抱抱她,可能是觉得我们一样可怜吧。
蔚然走的时候,我叫住她,“蔚然,不要失去自己。”
我们讨论了几个小时,我最后发现的是,如果这个集团就是以这种手段来控制别人,那就是利用你所在乎的东西,换你自己。
“蔚然,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我相信,我们的家人也是这样认为的。还有,跟程枫说说吧。”
蔚然释然地叹了口气,答应了我。其实她本就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在黑暗寂静中待久了,需要有人提醒她。
“13号,有人来看你。”
我从回忆中抽身,问了问是谁,狱警说是重案组的队长。
我出去,看到程枫穿着一身警服,想必是刚外出办案,顺路过来看看我。
“干嘛啊,老程。”我拿去电话,对着玻璃外的人笑了。
“来看看你无聊的监狱生活,顺便想给你看点东西。”
程枫从口袋里拿出一封有点发黄的信,想必是在外面放了一段时间了,透过玻璃,都能看到有淡淡干涸的水渍。
“还记得之前联合省厅办的那个组织教唆自杀案件吗?”
我点头,告诉他自己当然记得。
程枫莫名地对着我扯了一下嘴角,把信摊开在我面前,信里的字是
——妈妈,如果我老是被人说我没价值,我怎么活下去?
内容与我和乐瑶做笔录的那个方蕾妈妈收到的电子邮件一模一样。
“这是在王婷婷老家发现的,她父母都是农村人,不会上网,原来他们也收到一样的信件,只不过信箱多年不用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的?”我看着信件,没有对上程枫的眼。
“今天那个案件终审判决,我把王婷婷的遗书还回去,在她老家的时候,好奇看了一下信箱。”
我不得感叹程枫的敏锐,他总是能观察到很多我们熟视无睹的东西。
程枫拿着信件,指了一下上面的内容。
“内容和那个电子邮件一样,字体也是打印的,没啥特别的,是黑体初号。”
我看着那个封信,脸上还是慢慢地淡出笑意。
“对,没啥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