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然成风》小灰机biubiu

15、炸弹大师

　　“程老师？”听到那个小疯子居然还得意洋洋地应了她一句，蔚然觉得不可置信。天呐，这货还能当老师。
　　“哎，你什么意思啊，我可是外聘教授，还是硕士导师，有时候要带学生实习。我待会晚上还要给他们上课呢。”程枫移开了刚刚那位同学遗留的新矿泉水，把自己买的饮料递给了蔚然。
　　“我是真没想到。”
　　“我看某人是没想到出墙的时候被我逮到了吧，还想和我学生来一腿。”程枫佯装用手关节敲蔚然的头。
　　“程老师，你可别乱说啊，我一点也没有这种想法。你平时这么忙，还要来给他们上课，很累的吧。”蔚然看着程枫，她知道他平时案件已经够多的了，他本身还是隶属省公安厅的，两边要来回跑，居然还要给学生上课。
　　程枫嘴角堆起了笑容。对呀，以前确实不觉得累，觉得累一点反而不会乱想。但最近，总觉得自己空闲时间不够，没法和蔚然多点时间相处。
　　“嗯，好累。啊，好困，我要躺一躺。”说着，程枫就把头靠在蔚然的肩膀上，偷笑的他一颤一颤的，让蔚然觉得好痒。
　　蔚然也没有推开，“宝宝乖，睡一会，我看完小鲜肉打球球再叫你哈。”
　　程枫在想，就算她对那群小鲜肉有什么想法，别人看你身边躺着一个壮汉，也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
　　“蔚蔚，待会我要去上课，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程老师，我想去旁听呢。”
　　“不行。”程枫总觉得蔚然一来，他就没法认真给别人上课了，想想都觉得有点紧张。
　　蔚然不解地问他原因，他就搪塞了个借口，说今天要期中考试，不能旁听，虽然这个理由确实是真的。
　　“那行吧，我等你下课吧。”
　　轻靠在蔚然身上的他突然精神了，漆黑的眼眸充满了光芒。有家属等下课的感觉是这样的吗？
　　“但是你要等两个小时呢，很久的，要不下次你来旁听的时候，再和我一起下课。”程枫还是舍不得她一个人在外面等。
　　“没事，额……我可以找很多事做的，我想去我爸办公室那边走走，或者看看张叔叔还在不在实验室，和他见一面也很好，有些疑问我要亲自就解开。”
　　“好。”程枫把蔚然的头按到他肩膀上，伴着球场上的欢呼声，昨天和王悦宿醉的她，还是不经意间闭上眼睛睡着了。程枫看着她微动的睫毛，想起办公室那一份资料，他没动过直接放到自己的保险箱里了。嗯，等她自己和他说吧。

　　暮色四合，程枫把蔚然送到化学系楼两人便分开了。蔚然打算去实验室看能不能碰上张叔叔，虽然有可能他已经回家了。
　　“您好，请问张教授还在吗？”
　　出来回应的是一个穿着实验服的女生，应该是一起做研究的同学或者助理。
　　“您好，你找张教授什么事，他还在里面做分解实验呢。”
　　“我叫蔚然，是张教授故友的女儿，麻烦您帮我转告一声，如果他没空我下次再去家里拜访。”
　　里面一个专注实验的身影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抬头看了看，径直地走出来了。
　　“小然，真的是你！”张叔叔刚刚吃饭的时候接到了老伴的电话，知晓了蔚然归来的事，听到门外有人在谈论，抬头看了看，真的是她。
　　张教授把实验注意事项交代了给剩余的几位学生，就脱下了白大褂，带蔚然去办公室坐。
　　张教授的办公室是一室两房的，另外一间是蔚然爸爸以前的办公室，但蔚国成辞职后，这里就成了新老师的办公室了。除了大致的结构还在，蔚然已经找不回一丝父亲曾经在这里待过的迹象了。
　　“小然啊，你和你爸爸到底去哪了啊，他无端端辞职，不告而别就是8年了。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法见到他回来了，你快点叫他给我约茶。”
　　看到张叔叔的期待与欣喜，蔚然如鲠在咽，不知道怎么开口。
　　“小然，你这是……”张老看到蔚然的表情，心里突然凉了一阵。
　　“张叔叔，我爸他已经离开了。”蔚然已经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事实很久了，但在说出来的那一刻，特别是在父亲至交的面前说出来，自己呼吸都变得困难。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他身体很好的呀，年年体检还笑话我，他怎么……”
　　“张叔叔，这次我来，也是希望您能帮帮我，慰藉他在天之灵……”蔚然发现张老脱下了他的眼镜，红了眼，而自己的眼泪不争气地跟着掉了。
　　“爸爸他，是被谋杀的，您能不能告诉我，他在这离职之前都干了些什么，为什么我妈会恨他，为什么他要带着我离开这个城市改名换姓，为什么他会被人谋杀，还要把……”
　　不知道是不是办公室太狭窄了，她觉得自己愈发呼吸局促，她想从自己的挎包里找药，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带药在身边很久了。
　　“小然，你冷静一点，张叔叔一定帮你，一定让国成瞑目。”
　　对，冷静一点，蔚然不断调整呼吸，她看着张老的眼睛，就像父亲一样，给她一丝安心。
　　“小然，凶手找到了吗？”愤懑满腔的张老看着蔚然，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再展露太多情绪了，要帮助蔚然走出来，找到答案，才是他当长辈应该做的。
　　蔚然绝望地摇头，“没有，凶手还一度把罪名诬陷给我了，他没有留下任何的指纹和鞋印，即便后来有律师帮我翻案了，但还是没办法找到那个凶手。我这次来找您，是想问蔚国成之前都接触了些什么了，或者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张老按着自己发痛的太阳穴，努力地回想多年的过往。
　　“他的研究领域是化学炸弹，全国数一数二的专家，你是知道的。这些年来，我经常笑话他，哪天成了炸弹大师怎么办。有一次，对，就是你妈妈手术成功后，他开心地和我喝酒，喝着喝着就在那哭，说自己真成为炸弹大师了。我当时真的以为他开玩笑，喝醉了悲喜无常而已。但到后来，你妈妈和他关系就莫名变成差，我和老吕就问他们俩怎么回事，他们都不说，结果到后来，阿芸她就离开了。他虽然还是照常回来教书、做研究，可是我看得出来他经常神不守舍的，后来过两年就辞职带着你离开了。”
　　“所以，张叔叔，您觉得转折点是在我妈妈做手术吗？”
　　“我也说不清楚，你知道的，阿芸她那病拖很久了，找到合适的心脏是万幸了，明明生活应该是往好的方向走的呀，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那您知道，我爸爸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或者是他平时喜欢把东西放哪里吗？”
　　这一点难倒他了，“我不知道，或许我慢慢想想他有没有什么习惯，现在一时半会……”
　　蔚然看着张叔叔疲倦不堪的样子，觉得很不好意思，他也是刚刚才接受自己挚友的离开，还让他想那么多，实在难受。
　　“张叔叔，谢谢您，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感觉蔚国成瞒了我们很多东西，可是我现在想想，说不定……是保护吧，我不知道，我已经被这件事折磨太久了，如果不去找答案可以让我过得更好，我真的想逃了。”
　　“小然，你这些年吃太多苦了，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告诉叔叔阿姨，我们看着你长大的，一直把你当亲侄女。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了。”
　　蔚然鼻子酸得脸都肿涨，张老起身找了尘封多年的好酒，嘴里喃喃自语着，要带上它去和老蔚说说话。

　　蔚然和张叔叔道别后，失魂落魄地走在校园。已经下课了，学生们有些行色匆匆地回程，有些和好友、恋人谈笑风生。古老的校园里面并不是大面积的高亮白炽灯，只有偶尔出现的几盏孤独的昏黄。突然，雨淅淅沥沥地下，大家四散奔逃，蔚然突然变得不知所措。
　　她走到哪了，她不知道，她坐在石凳下，也许，冰凉的雨水能让她更冷静地思考。
　　蔚然想起了张教授的话，如果转折点是在母亲的手术，从那个时间段去找父亲接触过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就有可能找到，到底是谁想要他父亲死。而且她一直怀疑，对方其实并不是想要他的命，而是想要他的东西。这件物件，对方一直觉得在她手上。
　　可是蔚然已经完全不记得这件东西是什么，藏在什么地方。每次她尝试去想，头都会像炸裂一般地疼痛。这也是她一直活着，没被对方灭口的根本原因吧。
　　那如果对方真的找不到了，会选择杀了她吗？
　　手机的铃声在响，似乎已经响了好几次了，是程枫打的。只是她想得太入迷了，感知不到而已。她没有选择接听，而是拨打了另外一个号码——夏煜。
　　“喂。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