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然成风》小灰机biubiu

13、突破茧房

　　通过长达一个星期的连续审问，A市警局和省厅都确定了这是一起有组织的诱导自杀案件，并且通过所谓的“大同社会，贡献自我”的理念，让受害者早早地签署了自愿器官捐献书。
　　最终，这个组织被重案组侦破，然而现在的法律却没有针对这一类型的案件可以准确量刑。只能以非法社会组织方面对组织负责人进行判刑和罚款，而那些实施教唆被害人自杀的人，只能通过《网络安全法》第46条利用网络信息实施违法行为进行罚款和行政拘留。
　　这样的结果对于受害人和受害家庭是很不公平的，然而没有完善的法律来量刑，令人十分痛心。现在，让程枫的重案组头疼的不仅是这个量刑引起的社会反响问题，还有一个案例他们尚未侦破。
　　这9起案件都是通过警局资料的大数据整理出来的有共性的事件，确实，通过大数据以及他们后来单独审查的数据完善建立了一个比较完整的模型，让他们事半功倍，加速完成了这个联合案件的攻破。
　　然而这9起案件中，还有一起是一直不能耦合这个模型。那就是肖巴和桐潼去接触的那一案。
　　肖巴认为，现在按照这个模型根本破不了，怎么看都觉得汪年更像是普通的自杀了。没有人去贬低她，没人有劝她贡献器官，甚至她本身就确诊了有中度抑郁，而且还是微笑抑郁症的类型。
　　“我们不要被所谓的大数据模型局限住了，如果一味是往这个方向思考，你会排除其他可能性，导致你离正确答案越来越远。”
　　“哎呀先不管了，吃午饭吧。我刚刚帮大家叫了外卖，我出去拿一下。”
　　肖巴打算出门，结果听到程枫低吟了一句，外卖？
　　程枫再次查看了那个王护士和汪年的聊天记录，每次她都强调，不要空腹吃安眠药，叫她晚上如果懒得煮东西吃就叫外卖宵夜，吃了再吃安眠药会对身体好一点。但事实上，空腹吃反而会更好的吸收安眠药。
　　这一点本来是没什么问题的，当时警方做现场侦察的时候，发现剩余饭菜中有安眠药残余。由于匹配了她的用药量和开药时间，觉得是吻合的，所以认定是她把安眠药伴着饭吃了。
　　程枫问，“肖巴，你上次说，王护士做完笔录后赶着走去别的科室，那是去干什么？”
　　“她说，要去照顾她弟弟……”
　　如果这不是普通的自杀案，也不是那8起一样性质的案件，那么还有一种可能，这是一起个别的谋杀案。
　　“看看她弟弟到底哪病了，还有，去汪年住的地方找监控，看看外卖有没有问题。”
　　程枫本打算直接动身去医院，结果被乐瑶、傅泽、蔚然，三人齐齐上前按住，强迫这个工作狂吃了饭再去。

　　在程枫的预料之中，王护士的弟弟病了，而且是先天肝功能衰竭，前阵子做了器官移植，救活过来了。而那个捐献者，正好是汪年。
　　从医院里直接把王护士带回警局，她连护士服都没来得及换，和程枫、桐潼两人个穿着警服的人对坐着。
　　桐潼打开了监控设备，“王璋，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但你所说的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王璋，你是什么时候在那里认识汪年的？”
　　“我在医院认识她的，本来我与她就是普通医患的关系，但后来聊着聊着觉得挺投缘的，就成为好朋友了，第一次见面是她来就医的时候。”
　　“医生每次给她开的安眠药处方量是多少？”
　　“两星期一瓶，一次用药量是3-4片。”
　　“药是她本人取的吗？”
　　王璋沉默一秒，“是。”
　　“可是我们的同事去问她的主治医生他不是这样说的，他说有时候汪年上班忙，没空来取药，处方是给你的。就是说，你有时候会帮她取药，那么药量动过，汪年是不是也会因为信任你而放松警惕呢？”
　　王璋回忆了一下，“对，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动过药量吗？”
　　“那好，怎么解释汪年的肝脏正好和你弟弟的吻合并且能在你弟弟需要移植的那段时间去世并且让汪自愿捐献了器官。王护士，你不觉得这一切太巧了点么？”
　　程枫的逼问让王璋一下哑口无言了。良久，她才开口，声调低了几个度。
　　“这都是巧合，说不定，汪年的命数在此，她刚好就帮了我弟弟，让一条生命延续了不是吗？”
　　“可是你这是一命换一面，是犯罪。”
　　王璋不断地摇头否认，仿佛这样就能自欺欺人，直到程枫把肖巴传回来的小区录像对比图扔到她面前。
　　“这个时间点，是汪年点的外卖员到了吧。但接过外卖的，不是汪年。”
　　录像中，一个带着黑帽子和口罩的人取过了外卖，并上了汪年的楼层。通过与周围的物件对比，那个人的身高约在160-165cm，与王璋的身高十分相符。
　　“没猜错的话，你报了汪年的信息和手机号，取了她的外卖，并且换了一份一模一样的，并加入了大量安眠药。然后按下汪的门铃把外卖放下就离开了。”
　　“你知道她是一个有强迫症的人，她会把菜表都安排好，所以，哪天轮到吃哪家，你都能预料到。因为你的聊天记录有问过她，平时喜欢吃哪些外卖，还用你也想尝尝的借口来掩饰。”
　　王璋看着桌上的照片，握红了自己的手。还是被发现了是吗？以为可以把这件事当成自杀掩盖过去，没想到还是会暴露。
　　“是，我只想救我的弟弟，我已经别无他法了。是我对不起汪年，她……她一直都把我当朋友。”
　　“你是怎么知道，汪年和你弟弟的肝脏是匹配的，是早就计划好了吗？”
　　“嗯，是。从见面开始就是计划好了。”
　　程枫突然觉得有点奇怪，他本来以为是在签自愿书的时候做的体检检测到匹配的，因为在那之前汪年和王璋都没有用样本去测试过。那她是怎么能在开始的时候，就能预测到匹配并实施计划呢？
　　“我再问你一遍，这件事，有没有第三者参与。”
　　“没有，由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是我对不起汪年。我希望，我离开的时候，也能把我的器官捐给别人，起码，当是赎了一些罪吧。人啊，真的罪恶，以为没有了规范，私欲就可以膨胀。”
　　桐潼冷笑，“这不是你能放下对她的内疚的借口，我们会发起诉讼，你还是等待法律规范的制裁吧。”
　　“我知道逃不掉的，就算是没有法律，我也还是逃不掉。”
　　说这句话的时候，王璋却异常地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代价一样。
　　而这一点，也让程枫后来在卷宗写下了一个疑问：第三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