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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独一无二 ...

  •   蔚然回去的第二天,得知昨天省厅交过来一件调查任务到他们重案组。程枫昨天下午直接就去省厅交涉并且拿回来了大量资料,准备展开调查。
      “蔚然你回来了!昨天怎么样,审讯科的同事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乐瑶坐在最近门口的地方,第一个看到蔚然回来。她听说蔚然被他们关“小黑房”一天,想想就害怕,好在是误会一场,给她澄清了。
      “没事,我已经叫我审讯科的师弟放了两个蜘蛛玩具在他俩抽屉里,让他们也怕一下。”
      全场哄笑,肖巴简直像一个幼稚园儿童,可是,他明明已经是一个带娃跑的中年男人了,也是这个组年纪最大的。“笑笑笑,是谁说咽不下这口气,让我替蔚然整蛊他们的。”在场的每个人都被小八卦点了一遍。
      看到同事们都这么亲切,收到的是关心而不是怀疑,蔚然站在自己的位子难以言表,只能默默地给大家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好啦,蔚然你过来,我们接到了一个有点奇怪的新案,是跨市的,不知道有没有真实关联。”傅泽把她叫过来,并把材料的复印版分给了她。
      蔚然一边翻阅那些文件,一边听他们正在梳理的人物关系图。“这个案件并不是凶杀案,全是自杀?而且还在不同的地区,有些人还写好了遗书。”
      “是的,现在发现的一些共同点就是——死者全部都是女性,都自愿填写了器官捐献书。当地民警都做过了侦察,没有他人入室痕迹以及他杀嫌疑。”
      本来都以自杀结案的案件,为什么会有人报案要求重审?报告书上提到了两户死者家属收到了电子邮件,邮件里面只有一句话,
      ——如果你被人一直贬低,你会自杀吗?
      那两个家庭一下子觉得自己女儿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去当地警局询问可不可以重审,本来是遭到否决的,但是有一个死者她的单亲母亲一直强调,她女儿在临死前一个星期问过她很相似的问题,
      ——妈妈,如果我老是被人说我没价值,我怎么活下去?
      这让当地公安再次打算侦察她的生前人际关系,而那个警局的信息部门用大数据进行实验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信息。这半年里,该省有9例女性在她们自杀不久前,都去医院签署了自愿器官捐赠书。于是把案件上交到了省厅,省厅决定把共同调查的权力下放到有5起案件的省会城市A市。
      程枫看着自己整理的案件初稿,“我们不排除这只是大数据下的一次恰巧的共性,但也有足够的理由认为这是有关联的。除了女性、器官签署声明、排除他杀,这件案件还是有不少共性的,这些女性的经济条件、社会地位都不太好,大多为工厂女工、酒店服务员等稳定性低的职业,与家庭联系不多。但这些也是自杀者的普遍特征之一。”
      桐潼和傅泽研究了1个小时的笔录,也圈出了一个关键词:男朋友。
      有4起案件明确提到死者生前交往了一个还不错的男朋友,但由于死者生前的好友不多,都不太清楚那位男友是谁。但由于这4起案件中有三个人是不同市的且交往时间很接近,暂且排除是同一个人。
      蔚然看着他们圈出来的重点,她注意到了一个问题,这些女性,生活地位较低,为什么在交到一个还不错的男朋友,还选择自杀?
      “我们大胆假设一下,如果这真的是一个有联系的集体自杀,这些女性生前接触了什么,才让她们觉得自己不值得留在人世?就这几点其实已经看出一点端倪了,社会经济地位低、家庭和朋友关心少,无论是初级群体还是次级群体都没有给到她们足够的需求满足。但如果这是长期的,为什么都选择在这段时间爆发,并且申请器官捐献?”
      “我觉得说的有道理,我们下午开始分批去重新调查人际关系吧。特别是关注一下,那几位提到男朋友的是怎么回事,以此类推。肖巴和桐潼一组,傅泽和乐瑶一组,我和蔚然一组。整理一下资料就出发。”
      “收到!”
      重案组现在需要调查的是本市的5例,到时再和省厅派下去那些手足进行共享信息。

      傅泽和乐瑶调查的是单亲家庭的那一户,死者叫方蕾。这一户相对来说是有较详细的信息阐述的一户,如果从这里作为切入口,确实会比较好。
      方蕾是在半个月前离世的,她的母亲仍沉浸在悲痛之中无法难以自拔。以至于他们进行笔录的时候,方母多次因为痛哭而暂停。其实方母和女儿的关系还算融洽,只是由于单亲家庭,方母忙于生计,从小她们沟通比较少,但方蕾一直都是理解母亲的。
      “如果她希望我多陪陪她,我一定会宁愿少打一些工,回去多看看她。我以为现在她长大了,她自己独立了……不需要了。”
      乐瑶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抱住了方母劝她节哀。
      “不可以!”方母突然推开了乐瑶,用手擦干了眼泪。
      “蕾蕾问我,如果有人一直说她没价值,怎么活下去?我当时和她说,要坚强,像妈妈一样,活出价值。我现在一定要坚强,我要找出到底是谁一直在贬低她,让她这样对自己。”
      “方女士,你看,这是我们刚刚去她工作的酒店调查到的新进展。和她一起工作的两位同事和我们说了,她生前有一个交往了一段时间的男朋友,听方蕾说,对方条件还不错。你有没有印象?”傅泽拿出了那两位同事的笔录,询问方母。
      “我没听她讲过,但是隐隐约约感觉到她确实是和以前有点不同,也有想过她是不是交男朋友了,比如更注重自己的形象了,还嫌弃我处理不好情感关系导致她也不会处理。”
      “那好,我们将用信息手段截获她生前的联系记录,希望你提供一下方蕾的手机让我们作为证据进行调查。”
      傅泽和丁乐瑶走出了房间,即使两人当刑警都有两年了,见过了很多生死离别的案件,但还是被方母一次次的悲痛感染到,两人在路上都一声不吭。
      直到在回到警局前的路口红绿灯处,傅泽在红灯转向绿灯时,驻足不前。
      他扭过头,对着乐瑶说:“乐瑶啊,如果当时方妈妈和方蕾说,’没有人能认为你没有价值,你是独一无二的’,你说,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乐瑶没有看他,也没回答他那个问题,只是有些东西她突然想反问他。
      “傅泽,我问你,像我们这样总是凝望深渊,怎么才能不让深渊凝望我们呢?”

      程枫和蔚然前往调查的是一个在农村出生后来外出务工的女生,叫王婷婷。王婷婷在A市一家纺织厂当纺织女工,由于现在机械化程度越来越高,她已经在这3年换了好几家工厂了。更重要的是,她已经没有回家2年了。所以,当王婷婷的家人看到警察来的时候,显得很意外。
      “当初我就和她说过,大城市很乱很危险,留在这里早点结婚生娃不就不会这样子了吗!”王婷婷的爸爸是一个饱经风霜的农民,说起她这个小女儿的时候,气愤中透露着无奈。
      “她非去外面打工,说想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你看,见识着见识着连人都没了!”
      “王叔,我们现在怀疑婷婷的自杀可能没有那么简单,所以想多向您了解情况。”
      他已经没和他女儿联系很久了,所有关于她的消息都是从她妈那里听来的,没想到最后一次见面居然是……
      “我和她断绝联系很久了,他们说她自杀,留了封遗书给我们。”王叔想起了婷婷的遗书,眼眶还是泛起泪,而泪慢慢地随着他脸上的沟壑往侧边流去。
      “我知道她有个男朋友,但我们没见过人,只听她在电话说而已,她说那个人挺有趣的,是个什么旅游师。”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王妈妈突然像唠起家常一样,对着王叔说其女儿的事。
      “之前你说,一听这人就不靠谱,我后来没跟你讲了。婷婷她说她很喜欢那个男娃,感觉与她是一路人,都想见识这个世界。警察同志,你们能不能帮我找找她男朋友啊,我想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怎么突然就自己走了,就这样走了……”
      蔚然答应了王妈妈,“我们会找他了解情况的,到时候看他是否愿意与您联系。”
      程枫看着王婷婷死亡现场留下的遗书照片,这张纸,应该是从别的本子那撕下来的,可是现场并没有发现别的有研究价值的本子。“王妈妈,婷婷平时有没有写日记的习惯?”
      王妈妈表示不清楚,于是程枫让她找一下那封遗书的原件。
      遗书被王妈妈保管地很好,她用沟壑纵横的双手将其整整齐齐展开交给程枫。程枫看得出来,王婷婷的下笔很重,所以那篇遗书可能有她上一页写的内容。
      果不其然,上一篇是她曾经的长篇大论,并且留下了部分痕迹。
      程枫找了铅笔把印痕轻描了出来,内容里面多次提到了一个字——他。
      “他说,我没用。他...也没用。他说,如果一个人做不到让自己去见识诗与远方,那就让别人完成吧。如果,很多人很多人的话……”
      蔚然和程枫突然懂得了她自杀并且提前签好了器官捐献的原因了,她想让别人替自己走下去。可是,为什么会有种想法呢?是不是有人给他们灌输这种观念?
      “那她男朋友现在岂不是?”蔚然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如果王婷婷的男朋友不是那个灌输者,那他也是受害者。
      “非常感谢两位的配合调查,王爸爸王妈妈,我们有什么消息会联系你们的,也希望你们节哀顺变。”
      蔚然和程枫离去的时候,他们听到王爸爸口中喃喃自语些什么,那些声音也随风散去。
      王婷婷的遗书被他们作为新证据暂时带回,蔚然看着她的落笺,山间的风吹着她眼睛发痛。
      ——爸妈,我希望也能带你们去见识一下更美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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