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东宫记事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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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开始操办甄选女官与宫女事宜。除原先从雍王府带来的宫人，整个皇宫人手焕然一新。东宫换上了以王司仪为首的八女官，个个都是风华正茂的美貌女子。怀孕期是男人最容易出轨的时期，我心底不免有些隐隐担忧起来。另外，圣偃月现在应该已经得知我进了皇宫，不知他是否又会前来生事？每一天，我都忧心忡忡的，患上了典型的孕妇忧郁症。张御医的悉心开导收效甚微。明煦见我这般忧郁，千方百计地逗我开心，并指天发誓说，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我心下稍安。他知道我担心圣偃月，送我便于随身携带的酬情短剑，并宽慰我道，这皇宫的镇邪兽克制众多法术，圣偃月要来掳人，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十一月中旬，海棠完全康复，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地守护着我，寸步不离。有她在，我感觉这皇宫安全了很多。
十二月上旬，皇帝四十寿诞前夕，奶奶奉旨举家搬到京城。哥哥依旧没有娶妻，奶奶非常着急。皇帝对哥哥的印象不错，封他为吏部侍郎。
奶奶进宫，见明煦与我一副恩爱的模样，激动得眼泪流淌下来：“老身做梦都也没想到今天会是这般的状况。当初本以为媛儿会嫁进这皇宫，不料最后却是妍儿。真是造化弄人啊！”
明煦搂着我开心地笑道：“如果奶奶当初就答应亲事，就不必煦儿多费心思了。幸好，结果都一样。”
我含笑嗔了他一眼。
皇帝最初并未打算大张旗鼓地操办生辰宴，但皇后认为十年才有一次这样的机会，无论如何都应该好好庆贺一番。
十二月十日，京城内张灯结彩，普天同贺帝君寿诞。
中午是皇帝的家宴。皇帝一家人聚齐吃饭。周驸马见我与明煦到来，深深望了我一眼，轻轻喟叹着。有威严的皇帝在，午饭吃得较为拘谨，并不十分畅快。
晚上的寿宴，我心底并不是很乐意参加，窃认为宴会总是各种事件的多发地，尤其是这皇家的。听说，为操办这次寿宴，宫中特地从京城中雇佣了不少临时帮工，人员又多又杂。
明煦携我步入大殿。海棠、王司仪及数名侍卫宫女随侍身后。
殿内几乎已座无虚席。
契丹这次只是礼节性地派来一位使臣。前几年刚打过仗，恁是契丹太子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以身犯险吧。其实我倒希望他这次能来，顺便将姐姐带回大宋。数年都没有见到姐姐，不知她现在是否还安好。以契丹与大宋的对立状况，今生要再与姐姐相见不是容易的事。
新罗这次换了位使臣，亦非上次的那位亲王。他态度拘谨，低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改名为明照的韩元昭，他本应坐在前面的席位，却自行与哥哥坐在一起，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与皇室的人格格不入？今天的他，锦衣华服、面如冠玉，眉宇间散发着淡淡的忧愁。他抬眼望了望我们，目光落在我高高隆起的腹部，面上顿时浮现出凄楚的神色。他毅然将视线偏转，不再看我们。与他紧邻的哥哥与奶奶皆笑意盈盈地望着我们。
姑姑一家亦在殿内。姑姑见到我们，嘴角勾出苦涩的笑容。想起当年在叶家的幸福生活，我心下黯然。表哥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老模样。杜玉瑶与他紧挨在一起，她轻蔑地瞥了我一眼。初雪她，没有留意我们，而是将视线投向哥哥那桌。哥哥，她从小看到大，到现在还没看够？不太对劲，难道她是在看……明照？
这次仍是皇帝夫妇最后进入大殿，只是均换了人。
待皇帝讲完，众人开始进献贺礼。
明煦真好意思拿出手。前几日，我对他开玩笑说，这次贺礼就送“一桶江山”。他果真就送了，真是会省钱的绝种好男人。汗死！
皇帝愣了愣，接着，满意地抚须而笑。
众人亦是大跌眼镜，接着均交口称赞，不知是否出自真心。
半个时辰后，贺礼均献完。皇帝讲了一段致谢词，寿宴正式开始，歌舞登场。与四年半前依旧没有太大变化。
我看了一会，将注意力移至美味的食物上，直至听到女官报出：“下面请新罗国舞姬献演《假面舞》。”
我好奇地伸长脖子张望，这次不献演扇子舞或者圆鼓舞？
明煦也仰首张望，低声对我说：“听说过这假面舞，但没看过，真好奇是什么模样。”
我“嗯”了一声。
带有明显的民族风格的轻柔音乐在大殿内响起。两组身着红黄双色新罗服装的舞姬款款入场。她们头戴木制面具，手执描金乌骨折扇，踩着音乐节拍，像鹤一样优雅轻盈地舞动着。
明煦嗤笑道：“这支舞与从前有何不同？她们为何要戴上面具？”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他警惕地盯着舞姬，右手紧紧攥着我手，担忧地说道：“我怕是为你而来。”
我不以为然道：“不会吧。舞姬有这么容易假冒的吗？”学会这舞蹈得花上不少时日，不是圣灵教的人短期内能够假冒得出来的。如果她们果真有所图谋，指使者应该另有其人。舞姬们渐渐地舞动到殿前。她们的玉手，有点奇怪，均戴着轻纱手套，手中折扇也有别于往常扇子舞所用之檀木扇。我忆起武侠小说中的情形，该不会它们是用精钢制成的？难道她们要……
我刚想对明煦讲出心中的担忧，就在此时，这些舞姬一齐发难。她们手执乌骨扇，蜂拥而上。目标不单单是皇帝，还有明煦。新罗使臣则从靴底抽出精光闪闪的短剑，纵身向明煦扑来。殿内数十名负责端菜的宫女亦发难，她们从木制漆盘底部抽出短剑，飞扑而上。
众人惊呼道：“有刺客！快护驾！”
皇后急忙用身体挡住皇帝。明煦奋力一拉，将我护在身后，胜邪剑出鞘。皇帝猛地将皇后往后一推，拔出腰间长剑，挡在皇后身前，厉声道：“大胆逆贼，竟敢行刺，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侍立在皇帝身侧的数名侍卫立刻将皇帝皇后护得严严实实。海棠等几名侍卫与明煦并肩作战，将我牢牢地护在身后。我也抽出酬情防身。参加宴席身有武艺之人，或赤手空拳，或拿着吃饭用的银筷，与众刺客搏斗。兵器的交接声、侍卫的叱喝声、女眷的惊呼声、受伤者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场面极其混乱。
为首的那名舞姬武功高强，数名护卫都难以招架。皇帝急忙示意护在身旁的薛侍卫前去帮忙。薛侍卫身形一移，与她交手三十余招。她见难以取胜，急躁起来，不慎露出一个破绽。薛侍卫趁机使出一招“迎风斩柳”对其狠狠劈下。她举扇格挡，面具被凌厉的刀气劈成两半，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是名年近四旬的精瘦男子。殿前众人发出惊讶又愤怒的呼声。他大惊失色，僵立数秒。众侍卫刀剑立刻架上他脖颈，押着他跪下。
皇帝脸色铁青：“冯化，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弑君谋反！”
冯化哈哈大笑：“弑君？你是什么君？若非你儿子谋害文宗，这皇帝宝座还轮得上你坐？”
我心下一惊：不是吧，怎么可能？
明煦身形微僵，手中之剑并因此未停下。
皇帝勃然大怒：“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冯化冷笑道：“那是事实！虽然南平公主声称是那名姓赵的宫女害死了文宗，但我姐姐还是认为公主的嫌疑最大，只是她难以理解为何公主要谋害自己的兄长。审问侍候公主的宫女后得知，你儿子与公主有过几次私下接触，公主每日里念叨的就是你儿子的名字。一定是你儿子指使南平公主谋害了文宗皇帝！文宗刚死了半个月，她紧跟着暴毙，世间怎会有如此巧之事？一定是你儿子杀人灭口！”
明煦哂笑道：“冯化！凭空臆测的事，也能拿到这里来蛊惑人心？你以为这朝廷内外的大臣都是三岁小孩，可以任由你糊弄？若是我父皇皇位得来不正，为何当初登基之时，朝中无人阻拦？”
冯化焦急道：“朝中大臣早就与你们沆瀣一气！若非我身在边疆，我一定回来阻止！”
明煦讥笑道：“哦？那为何当时大小冯后不加阻止？”
冯化辩道：“那是因为皇室再也无人可继承皇位，才让你们父子阴谋得逞。”
明煦嗤笑道：“难道宁王不是？”
冯化十分恼怒：“宁王带有胡人血统！我大宋的锦绣江山怎么可能交给身有异族血统之人！”
明煦立刻反驳道：“难道唐太宗是纯汉人血统？我记得他的母亲可是鲜卑胡人。”
冯化哑然。
很快，刺客均已清理完，不是被杀就是被擒。大概因为在武器长度上占便宜，众侍卫受伤的虽不少，但没有死亡的。赤手空拳加入战斗的，有数人伤得不轻。我们返回原位。
冯化仍不甘心，质问明煦道：“那你如何解释文宗皇帝与南平公主暴毙之事？”
明煦翻了个白眼：“你问我，我问谁？本太子那些时日正值新婚燕尔，哪能料到数千里之外的皇宫内会发生何事？”
冯化愤怒地瞪着他：“你与南平公主关系暧昧，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明煦轻蔑地笑道：“我们堂兄妹之间有点亲情，有什么不正常的？当年你的宝贝女儿凌驾于我头顶之时，若非南平，我不知何时才能脱身。我心底对她感激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利用她去做谋人性命的勾当！我是那种忘恩负义之徒吗？若论忘恩负义，你冯化可是当之无愧、无人能比！当年若非我不记前嫌、以德报怨前去刺杀萧苏，你如何才能收回幽州城！没想到你不知感恩图报，居然行刺起我父子来了！”
殿内众人一片谴责之声。
冯化气结：“你！”
皇帝淡淡地说道：“冯化，你还有何不服？”
冯化不吭声。
皇帝慢条斯理道：“冯化，你假扮成新罗国人行刺于朕。此等谋逆大罪，可是要诛九族的。”
冯化匍匐在地上，身体不停颤抖着：“求皇上开恩，饶过罪臣的家人！错只在罪臣一人，与他们毫无关系。”
皇帝大怒：“犯下滔天的大罪，还敢向朕求饶！”
冯化噤若寒蝉。
这时，一名四十来岁又高又壮的男子走到殿前跪下：“老臣请求圣上从轻发落。冯将军常年镇守边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只是一时糊涂，犯下这等大罪。但若真要诛他九族，圣上岂不是连自己的皇嫂都要杀？”
皇帝颔首道：“镇国公言之有理。朕就法外开恩，判你满门抄斩，如何？”
冯化叩首谢恩。
明煦一脸遗憾：“真该诛他个九族！满门抄斩，杀不了已出嫁的冯冰雅。”
我瞪了他一眼，低声道：“难道你希望江斌也被杀？”
明煦轻叹了口气，摇首道：“真不该撮合他们！父皇多半也是顾虑这点才轻饶了他的。”
冯化等一干人犯被押了下去。
皇帝对这次表现英勇的群臣大加赞赏，或升官晋爵，或赏财物。
群臣大悦。
寿宴继续进行，圆满结束。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东宫记事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