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寂静的》若水飘

47、故事与人

　　历史的苍凉总有风云飘荡的故事，那些随之动荡摇曳的故事里，有断壁残垣的遗迹作为见证，而战争厮杀过程中也会有可歌可泣的真情在天地间留存。

　　那些真情，有的是爱情，有点是亲情，有的是友情，蝴蝶楼那么些热烈的花儿，开放时定是带着遗存的风华，给强大的周遭，也给平凡的过往。

　　想起蝴蝶楼，我就思绪漂浮着。
　　肚子咕噜噜响了起来，我不好意思笑笑。
　　李笑天说：“咱们找个地方填一下肚子吧。”
　　“我爱吃麻辣烫，手工面片子，还有面皮。”在吃的问题上我一向不含蓄，我妈经常我人生在世，吃穿二字，她只是说说，但我爹将“今朝有酒今朝醉”体现的淋漓尽致。一天能吃五顿饭，不带重样的。

　　我嬉笑着说我爹，以此证明我家的传统美德就是美味至上，统统来点，眼看着舒服，吃起来才会比较合适。

　　李笑天挠挠头，故意装作很无奈的样子来，说：“这下可不好办了，我这个人生平最不讲究吃，白水下面条，只要填饱肚子就行。”
　　“我又不跟在一个锅里吃，一两顿凑合凑合我也过得去。”
　　“那要是真在一个锅里吃呢？”李笑天故意问我，有点赖皮。
　　“你吃着碗里，我望着锅里。”我直接回怼让李笑天措手不及。
　　李笑天被逗笑了，迷人的小酒窝释放出温暖可爱的讯息。

　　他摸一下我的头:“骗你的，我也爱吃，你忘了我爹当兵的时候，也做过炊事员，南北小菜样样拿手，我还跟着学了不少，要说起吃来，我还专门研究过西北美食，尤其是面食，都说山西的是面食大全，其实我们这地方才将面食的精华发挥到了极致。长的、短的、粗的、细的，配合蔬菜，肉类，不说纷繁多样，也是花样百出。”

　　我嘴里咽着口水。虽然不太喜欢他摸我头的样子，但是看在他贡献了一路知识的份上，我暂时忘记了瞬间的不快，只想着吃点好吃的，填补一下我的胃口。
　　走着说着，不觉走到东关的市场门口，平时熙熙攘攘的市场，吃喝玩乐一应俱全，此时走进来，许多门店都贴着正月十五营业的告示。

　　“我们这里的人真是将享乐的任性主义发扬到了极致，正月十五才开门。”我嘴里嘟囔一句。
　　李笑天笑笑说：“人生在世，不能给自己逼太紧了，就得该吃吃，该歇歇，遇到喜欢的就想方设法去抓住。”

　　说完，看我一眼。“你看我干嘛，赶紧给小北他们打电话，我这会饿得能吞下一头牛去。”
　　王一诺拿着我的电话，赶紧召集四个人一起吃，是我现在最想要解决的问题。
　　李笑天打电话通知王一诺和李小北的当儿，我偷偷看了李笑天的眼睛，睫毛一眨一眨的，浓密的像一把清冽的小扇子，在上下眼睑处一开一合，甚是好看。
　　我们在破败的一个巷子里，找到一家小吃店。

　　我看看李笑天，顺着店外看见了破旧巷子外面，裂开的墙面，偶尔还有路过的行人。
　　此时清泉温厚，清纯的眸正盛。裸露的伤口和被岁月打败的墙头，都在雪里睡着了，那些怕冷怕风的人早已经缩着脖子。我在装睡的树林里，看着挺拔的顶着寒雪的树木落光了树叶，依旧气概非常，它们的俯视像极了置身事外的人。

　　而我也不是打定了主意也一直想置身事外吗？

　　吃完饭后，我们坐上回家的班车，李小北兜着圈儿追问王一诺约会的情况。
　　李笑天望着车窗外愣神。

　　我看看窗外暮色半降未降，天地之间用白色的隔开又连接，呈现出一种肃穆，又滚动着含蓄的热情。
　　一路上，我沉浸在下午李笑天营造的历史氛围里。

　　眼前和历史不都是一瞬间吗？此时我们骤冷的寒气里，说着记载过的历史过往，都不过是眨眼之间浮现的片段在脑海里回旋，无论多么可歌可泣，可悲可叹，都成了过往云烟，只留下天地冷静，感受着无言，世人旁观，述说已逝。

　　下车时，李笑天主动扶了我。
　　小北夸赞笑天哥的绅士风度。
　　我一会戏虐王一诺会不会绅士，一会戏虐李笑天不是习惯成自然，是早就练就了本事。
　　我看见李笑天黑色的羽绒服里，衬衫洁白，蓝色的领带清新，长长的刘海在风中飘动，他分明是刻意打扮过的。

　　而我呢？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回家几天蓬头垢面，几天不洗脸，临出门抹了点宝宝霜，牙都忘记刷了。
　　我偷偷地哈一口气出来，不会有口臭吧，一下午还说了那么多话，忘乎所以了。想着有点脸红。
　　真如我爹说的一样，不知道如何形容我才好，说像个男孩子吧，总是爱哭；说像个女孩子吧，成天不收拾自己，情绪忽冷忽热，兴致忽高忽低。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自诩博学的我的老爹，咬文嚼字的工夫概括形容的我，倒颇为贴切。

　　在外界热闹又冷静的包裹里，有点神经质的我才能跟李笑天如此正常的对话。明明他不是个令我讨厌的人，可我心里为何感觉不到心旷神怡呢？

　　回去后，王一诺把李笑天送到了李小北家。
　　小北跟我回家，泡泡脚，洗涮一下，蜷缩进了热被窝里。
　　“热炕是我最喜欢的，下雪天才知道热炕的魅力。”小北喜滋滋地说。
　　“睡热炕，能让人忘了所有忧愁。”我加一句。

　　“如果一辈子像这样就好了，只谈个恋爱，不用结婚，我看挺好。”小北的话，让我莫名其妙。
　　人与人的关系为何不能似恋人亲密，但又不是恋人，为何一说起男女总要扯上爱情的来蛊惑人心？

　　我忽然又掉进了《蓝色生死恋》的魔怔里。
　　想起俊熙在泰锡的劝说下在医院见恩熙，给了他们最后一段相处的时光。一向自我的幼美也慢慢地放下了。恩熙生病，时日无多，所有的甜蜜和谐没有落入俗套，相反俊熙平静冷淡，不是不爱，是做了同生共死的决定，厌倦了形式上表达各种爱。

　　看过了那么多苦情悲情的情侣，看过了那么些爱情纠葛的电视，俊熙，恩熙，泰锡，三人之间的纠葛超出了单纯的爱情，有成人之美，有甘愿成全，更有舍身忘死。
　　我跟小北再度聊起。

　　俊熙和恩熙亲哥哥跪在地上答谢亲友的吊唁，恩熙的亲哥哥满脸歉意和难过，而俊熙却是神色漠然，甚至有些不耐烦。恩熙已死，他还要活着应付这一切繁文礼节，他已经没有了耐心，在对泰锡交代了最后一件事后，他开车来到了曾经有恩熙的地方，脑海中回想起造成他和恩熙第一次分离的事故，恍然中那辆货车又开了过来，他不闪不避，因为他已经迫不及待……

　　很多年后，我会再度想起，当年的故事在俊熙看见货车过来时，一脸平静，只为等待一切结束的那一刻。剧终，我哭了半个多小时，只是觉得悲情难过，为俊熙的义无反顾。
　　可在时光流逝后，我终于成长理解生活的岁月里，我觉得导演没有成全痴恋的苦命鸳鸯，像童话故事里的结尾那样让王子公主过上幸福的生活，其实有着深意。

　　爱情不怕大是大非，怕的是鸡毛蒜皮。

　　因为所有恋人和情侣在日常的细枝末节中都会打败最初美好的想象，与其让和谐甜蜜一层层撕碎，不如留下遗憾，在一种悲剧效中让人怀恋。
　　《蓝色生死恋》用别样的视觉阐述的人间至情在现实中无法立足，这或许就是生活中爱情的本质。

　　窗外的雪花开始静静地下着，我忽然觉得雪是满足成人世界的美梦。在现实破败的各种起伏中弥补关于虚无飘渺着坚定的美梦——

　　雪来，雪是我等了千年的情人；他来，是不是为了推开一扇虚掩的门？

　　那一夜，我曾趴在炕头，在笔记上写下一阵风——
　　是一阵风，将你送到我的身旁，是生命中的一次偶遇，是旅程中的一次奇缘。
　　像两片雪，不经意相溶，纯粹朴素；像两条溪水，很自然融合，简洁含蓄。
　　空气中的热潮，一层层蜕去的心茧，破译生活桎梏的春水。
　　雪落深处，脆弱的本质一览无余。雪落时分凝固的坚硬，抚摩没有意义。
　　一切都在等待三月的枝头，唇齿间有纷飞浪漫的气息。
　　牵挂的余热，充斥着料峭的寒流。
　　一声沉沉的叹息，落在身后。
　　无法回避，无法删除，在时光的渡口重新摆渡。摆渡，灰浆。
　　在笑意漾起来的时候，向心底翻晒，思绪，亦是离愁别绪。

　　安静下来，我也揣测内心。

　　如果李笑天不是在上场前喊着让我做女朋友 ，说不定我们也可能成为很好的朋友。毕竟交谈起来，我们也算是你来我往，旗鼓相当。他脑海里留的只言片语，也是我心海中曾经泛起的波澜，在书本与书本的对话中，都能印证我们在学习的过程里都曾认真着摘录心得，所以呈现对白出来的时刻，我们不是无话可说，而是能引出各自的见解，一直探讨更多。
　　或许，李笑天真的是个不错的好哥哥。

　　雪盛开正浓，风急切切，慢慢瘦，热烈的雪花，缓缓舒展着筋骨，肆意在天空中欢腾。
　　雪花啊，多么像结痂的花纹，飞舞的尘，用干瘪的唇，咬住寒，搅动冰凉异常的大气，打捞前世凝结的阵痛。它们将冷藏一千年的贞烈释放，用冰雪把冷凉的热情撬开。

　　睡一觉醒来吧，把面对的关于女人命定般的嫁人之类的念想搡很远，暂时缓解过日子这样真实的问题给心情造成的压力。

　　时光飞逝着的时候，我不适合思考做任何事，在更多不符合清奇脑路的理解判断时，我只适合想象一顿美味，一个美梦。

　　或许这才是属于自我的最好的释放。
　　我想一直做一个行走在岸边看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