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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贰 ...

  •   天明时温厌便烧了起来,她小声地嘟囔惊动了萧怀卿。男人看到她拧成一团的眉和烧红的眼角便明白了三分,他即刻起身穿衣,欲离去时却被人拽住了衣角,他回头看到裸露在外的光洁藕臂和圆润的肩头,少女半睁的眼有些找不着焦距,神思介于混沌和半清醒之间。
      她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衣袖。
      她在心中信任着他。
      萧怀卿握住她的手,心顿时软成一片,他走回床边坐下,声色沉沉:“我即刻回来。”温厌紧攥着男人节骨分明的手,愈发有发狠的模样,良久才渐渐松开了手。
      萧怀卿掖好被角,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沉睡的温厌片刻,他的内心骤然开始乱如麻,像是逃离般来到了摄政王府的另一个角落,那处的殿宇奢华金贵,琉璃瓦的重檐屋顶,圆洞形门圈外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龙飞凤舞的“风雅楼”题于其上。
      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屋檐悄然滴落,药师青挑眉看着闯进来的摄政王,其实也不算闯,这整座府邸便都是他的。萧怀卿不由分说地带了药师青就走,药师青也觉得略微诧异。
      直到他看到了温厌。
      药师青见萧怀卿眉头深皱,神情肃冷地站在一旁,检查了一番,竟被他气乐了:“你小子总算铁树开花了?还这么有情调,做正事前还去雨里文雅文雅?您是王爷金贵玉手,总能让小丫头们处理一下吧?她还这么小,身体不适合受孕。”
      “还有这鬼地方,”药师青抬头环视一圈,有些嫌弃地说,“也忒破烂了吧?你搞什么,金……鬼屋藏娇吗?”
      萧怀卿脸上的红一闪而逝,他轻咳一声,对前面几个问题置若罔闻:“今日我就叫人尽快收拾新屋子出来。”
      “不用了,”药师青看了男人一眼,无语地说,“后院那么多女人你不稀罕,倒是拿了个小丫头开荤,这消息恐怕不出三个时辰就能人尽皆知,那群虎豹得多愤愤?”
      “派几个亲兵,暂时以养病为由搪塞过去,”药师青尖削的指甲轻轻划过温厌的脸颊,看她不安地蹙起眉头,才看向萧怀卿,“她由我看着,你且去更衣上朝。”
      萧怀卿看了温厌许久,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温厌醒来时火烧般的炽红已经染了大半边天,屋子内坐了一个青衣的男人,她猛地一愣,惊慌失措地拉着被褥往榻内挪了挪。
      药师青气定神闲地抿了口茶,慢悠悠地说:“我对女人不感兴趣,既然你醒了,我就回去了。”他起身后忽地又是想到了什么:“为了你好,这几日乖乖待在这鬼地方吧,不过我想你大概也不太好走动吧。”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温厌尚未明白男人那番话的深意,她皱眉又往床角挪了些,边半威胁地说道:“你再不走我便唤人了……啊——”双腿的动作牵动软肉,撕裂般火辣的痛意复又海浪般席卷而上,细软的痛呼溢出口,她登时满脸烧红。
      黑暗中男人贴身在后的沉重呼吸,手掌灼热的温度,细致磨人的研磨历历在目。温厌早就看到了满身青紫的痕迹,自然也明白那浑身的酸痛从何而来。
      “我走我走,晚膳时怀卿还会来陪你的。”药师青大笑着离开。

      萧怀卿死命地揉着额角,满脸烦躁,展平摊开的公文是只字未能读进去,他只要一闭眼,满脑子都是光洁嶙峋的脊背,他单手就能掐住的脖颈,娇软的喘息,斜飞入鬓的远山黛,眼红飞扬的眼角。
      见药师青推门走去,他几乎在瞬间站起身。
      男人欲言又止,冷脸不自然地红了几分。
      有些人天生就该抵死缠绵,有些人就算终其一生,也看不到那人的一次回眸。药师青想到周姣姣温柔的面容,不禁有些惆怅。
      “知道你这么多年才牵了人家姑娘的小手,我准你晚膳时去陪她,不准动手动脚,”药师青没给反应迟钝的男人多少好脸色,他显然未明白那丫头于他而言究竟是什么,“不过我觉得你真该看看她一身的青紫,她作刚是落红便被你折腾了一宿,想必堂堂王爷也分不出什么是欲拒还迎,什么是痛苦至极吧?”他的语气冷然,面色隐隐有发黑的迹象。
      萧怀卿脸色微变,心中很不是滋味。
      见药师青侧身让出位子,他急忙走了出去,殊不知药师青在暗地中笑了笑。

      萧怀卿推门而入时温厌刚被竹衣搀下床,竹衣微微一笑,被温厌瞪了一眼,便笑嘻嘻地跑下去预备晚膳,温厌看着小丫头麻溜地跑路,内心无比无语——这卖主求荣的臭东西。
      温厌并未想到日后能够一语成谶。
      没了人妨碍他同小姑娘亲热,萧怀卿的心情略微好转,他走到坐在床沿的温厌身侧,他看温厌一直低着头,一瞬间以为她厌恶自己,直到他看到温厌通红的脖颈,那悬着的心才堪堪放下。
      萧怀卿并未立即开口,瞬间蔓延的沉默令人感到尴尬,温厌才反应过来身边的男人毕竟是王爷,也不能失了礼数,她扶着床沿起身,双腿突然一软,萧怀卿手疾眼快地揽住温厌的肩,他环视一周称得上“落魄”的环境,撩起衣摆就近坐在木凳上,拉过温厌。
      温厌看出了他的意图,忙抵着萧怀卿的肩头,摇了摇头:“王爷身份尊贵,这样不妥。”
      萧怀卿不轻不重地在温厌腰上捏了一下,趁温厌红了脸,强硬地拉着她坐在他腿上。男人狭长的眸子微眯起,嗓音低沉清冷:“我心疼自己的女人,不可以吗?”他微微上挑的尾音性感撩人,温厌毕竟年幼,萧怀卿早已经过人事开过荤,只是平日严于律己,端得一张严峻禁欲的脸,如今算是尝到小女儿家的娇软,自然不会舍得放开。
      温厌被萧怀卿握着的腕骨已经泛红,男人松了松修长的指骨,复而轻轻揉搓起来。温厌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带着些许怜爱讨好的意味,嘴角略微上扬。她诞生在这世上十余载,生母数年前便不堪重负自尽而亡,她还从未被人那样宝贝地对待过。
      这个男人贵为万人之上,一人之下,却肯放下身段——他是真心的。
      想到这里,温厌挺翘的睫羽颤了颤,这场算不上婚姻的关系中掺和了不知多少的利害势力,这样的真心又值几个钱?她脑中不断闪过三四月前的记忆,她的老爹温青可真是把她当宝了,哄两句就送入了摄政王府,不仅让她勾引萧怀卿当探子,而且还妄想必要时能够一刀了决了那个显然已经成精的男人。
      温厌的面容本就生得美艳,而她想事时会不自觉地皱眉,眉宇间笼罩一股哀愁,胜似梨花带雨的娇羞和无见犹怜,是个男人,无端都会心脏一颤。
      从任何方面来讲,萧怀卿是个彻彻底底的男人。
      男人通晓政事数载,精通人心世故,小姑娘那点不上道的心思他约莫也猜得到七八分,他伸手将温厌摁进怀中,冰霜般的面容略微缓和了些:“昨夜是本王孟浪了,我也不知该如何对待女人,我日后……会温柔些的。”
      温厌当即不给面子的笑了:“王爷的三宫六院原来形如摆设。”
      萧怀卿听出温厌话中的酸味,冷硬的眉眼柔和了许多,他轻柔地一下下抚着温厌的长发:“本王可未碰过她们丝毫。”
      温厌张了张嘴。
      “当真?”
      “当真。”
      沉默又一次迅速蔓延,萧怀卿低垂着美艳,以一种极具安全感的姿势将温厌拢进怀中,温厌听他平稳的心跳,蓦地又安心下来。
      温厌曾经觉得,三宫六院也好,招蜂惹蝶也罢,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全心全意,她只想逃离那禁锢她十余年的牢笼,谋求一夕安寝罢了。
      现在温厌不觉得了。
      她想独占这个男人。

      “王爷小姐,晚膳已备下,要奴婢吩咐拿进来……”竹衣最后一字尚未说出口,便惊地瞪大了杏眸,双眼中充斥着震惊和羡慕,以及风雨终过的欣慰。
      温厌只是微微红了脸,看了男人一眼,萧怀卿知道她才醒,大病未退,脸上仍然带了点高烧的余红,此刻必定是饥饿无比,便挥手让竹衣上菜。
      竹衣忙点头告退,匆匆步履却掩不住嘴边的笑意。
      有摄政王的宠爱为靠山,日后小姐的生活也能安稳了。
      萧怀卿以温厌体弱大病为由,硬是封锁了那间小院子,禁止任何人探访,但王府的女人有多多少,而王府中的男人只有萧怀卿,他若是不刻意遮掩,半点风吹草动都能在瞬间被她们知晓得一清二楚,遑论他这几日都往一个女人屋里赶。
      更遑论那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无名无分却貌美如花,说好听点那是左丞相之女那是姻亲,说难听点那就是左丞为保官位送来的玩物。
      王府中的女人众多,多数是各路官员为了巴结摄政王而送进来的,除却正妃、侧妃与三名妾室,其余皆是无名无分之人,只不过她们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自认为是摄政王的女人,便神奇得无法无天。
      每日那些女人都会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王妃周姣姣性情温婉,颇得几个女子喜爱,平日也听着她们讲着讲那,一听到王爷宠幸了某个女人,妾室方氏即刻哭得不成样子,她也是当今贵臣的女儿,貌美如花又尚未及笄,她进王府是仅十二岁,今年也才十五出头。
      年轻貌美,她分明一样不差,而且还是嫡女,也没见摄政王瞥了她一眼。
      可无论她们如何咬牙切齿撕碎帕子也无济于事,萧怀卿护温厌护得紧,那小小的院中除了他本人、药师青以及厨娘外,根本谁也不让进。
      那神秘的温氏,至今不知晓姓名,也从未有人见过。

      温厌从温暖的黑暗中转醒,天已有些灰蒙,隐隐有光亮透过遮蔽的帐帘,眼前是男人大半个赤着的上身,他锻炼的不错,也许底子里有几分功夫在,锁骨突显,肌理分明完美,不纠葛也不轧蟒,只他胸腹间斜斜贯了一条伤疤,落痂后新生的皮肤已经成了暗色。
      温厌抬头,见萧怀卿撑着头颅看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另一只手绕着温厌的一缕发丝,语调轻佻:“看够了?今日怎么醒的这样早,看来我昨晚太早放过你了。”
      温厌听他露骨的话就想敲她,即将落在他胸膛上的手却倏忽间停住了,男人看了她一眼,顿时便明白了。他握着温厌的手腕,将她的手掌贴在胸前,轻声说:“早就不疼了。你知道我是如何成为摄政王的吗?这便是救明祯留下的伤。”温厌怕羞,前几次也是关灯行事,黑暗中两人都能得到更多欢愉,她今日确乎是第一次见。
      “怕吗?”
      温厌摇头,她黑沉的眸子氤氲了些许雾气,像湿漉漉的小动物,萧怀卿粗粝的指腹摩过她的脸颊,将她搂进怀里。
      两人又温存了一会,萧怀卿才起身更衣去上早朝,温厌又睡了会,下榻同匆匆赶回来的萧怀卿用了早膳。
      萧怀卿藏人的本事不容小觑,温厌一藏就被他藏了三四个月,转眼前京城中又开落雪,她刚进王府时看着那满天的雪,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能同男人携手站在窗边看雪。

      温厌安稳地度过了一年,春初时萧怀卿才撤去那些侍卫,整理出正院西侧一间空着的大院子,取名同俱苑,那些女人瞬间便炸开了花,一听是萧怀卿取的名又个个赞叹起来,唯二看懂的两个,温厌和周姣姣,后者面容苦涩。
      在这场毫无感情的政治联姻之中,先动心的必定是输家,
      其实令众女人愤怒的还有另一点。
      西侧院最靠近正院,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占地规模,那都应该是给另一个侧妃的。
      萧怀卿带着温厌在一个阳光温暖的下午逛了一圈同俱苑,温厌从小的生长环境并不是很好,也没什么小姐脾气,对宅院也没有过多的要求。
      萧怀卿对温厌似乎没有太多的顾及,办公时便让她在一旁陪着研墨,偶尔询问她的一件,温厌以不识字为由躲过,萧怀卿却不信她,他知道他放心尖上的姑娘有多大的能耐,他相信他不会加害于他,才放心任她翻阅那些文件。
      可温厌不那么想,要知道她现在仍然隔三差五能见到温青那边混进的小厮在府中穿行,她还是少知道些为妙。她渐渐在王府中站稳了脚跟,也开始逐渐调查温青手上握着的把柄的真实性。
      这之中药师青帮了她很大的忙,他以极其迅猛的速度和温厌成为了好友,因为生母的缘故,她也懂得一些药理。萧怀卿和药师青都知道她有把柄在温青手中,而温厌并不是愚女,她爹再如何不堪,也是当初的文科状元,一路踏过多少深潭黑水才来到那个位子。
      温厌从小在深潭黑水中长大,算不上老谋深算,却也城府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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