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燎春风》鱼缸儿

85、您好（1）

　　“MONA的庆功晚宴我不去了。”杨清瑶慢条斯理的收拾着颜料和画笔，声音清淡和汹涌的海浪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你新生的第一步，也是你实现梦想的第一步。你确定不去？你之前明明还很期待的。”Jason一手扶着轮椅，一手轻抚着女孩柔软沁凉又顺滑到极致的发丝，眼底满是温柔的不解。他比她还要激动。

　　“对外，我不过是一个署名‘R.Y’的新人画家，没人知道我是谁，我长什么样，更不会有人知道我……是个残废。何必去自揭短处？我是想要被人认可，却不想被加上同情分。”杨清瑶把被海风吹乱的头发轻轻拢在一侧，缓缓回头，露出一个清清淡淡的笑容，反而像是在安慰Jason，让他宽心，自己另有打算。
　　“Roxy，你……你不是残废！你很完美!”Jason声音不自觉的扬高，他不允许杨清瑶如此贬低自己。
　　不是么？她听了太多同情惋惜的话，她也不是没有试过，她的腿连知觉几乎都没有了，哪里还能有站起来的力量？
　　不等Jason说完，杨清瑶打断了他：“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上的问题，我现在确确实实是个出门都不能自理的废人。所以，晚宴帮我推了吧，那些热闹场合我不适合的。”杨清瑶轻轻拍了拍Jason的小臂，像是哄一个任性的孩子一般。

　　热闹的场合不适合？曾经的杨清瑶最爱的就是呼朋引伴在家开趴，肆无忌惮的地笑，像一个小太阳一样温暖了所有的人。如今确说不适合？！虽然杨清瑶在经历了种种事情之后性格有了很大的转变，可是之前还是对于自己的第一幅拍卖作品有很大期待的，为什么在得知作品以新人中不可多得的高价成交之后，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Roxy，你老实回答我，你不去晚宴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你的第一幅作品，你那么在乎，为什么被人高价拍的之后你没有一点激动反而……”反而好像在躲避什么，在害怕什么？
　　“我……”

　　“你听我说，不管如何，这是你迈出的第一步，你不是说从此世上再无杨清瑶这个人，只有Roxy吗？那作为Roxy，或者Roxy Wateston走向社会，走向新的生活，你始终是要迈出这一步的！”
　　“腿站不起来又如何？我就是你的腿。哪怕你腿好了，不想站起来也没关系，这辈子，你想去哪里，我就抱着你去哪里。所以，你现在就好好调理身体，安心创作，想画什么画什么。”
　　“另外，我知道对我的顾虑，你放心，在我们被囚/禁之后，和过去那些人和事我便不再来往，况且，现在在Frank的势力范围之内，没有人会找我们麻烦!”
　　“更何况，从我们坠海后官方宣布我们失踪，Frank救了我们之后，他已经给我们换了新的身份信息。现在起，我们是Jason Wateston和Roxy Wateston，是商人和画家，一对已婚一年的夫妻！”Jason的眼神急切又热烈，仿佛要看穿杨清瑶的灵魂一般。

　　是啊，该来的躲不掉，已经躲到没有退路，不如勇敢面对。何况，她Roxy Wateston是Jason的妻子……
　　“好，我去。”杨清瑶对着如同一地细碎水晶般灿烂耀眼的太平洋海岸，眯了眯漂亮的眼眸，清亮的眸子如同翻滚的海浪。
　　……

　　正对着太平洋波澜壮阔气势不凡的海景，三楼的主卧是Ann的房间。

　　看着如此气势磅礴的景色，人的心情难免也会燃烧起一丝压抑已久的激情，好多平日里不愿意去想甚至不敢想的事情和内心的恐惧心魔，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面前仿佛变得虚无缥缈，不值一提。
　　端庄明丽的Ann轻轻按住了杨清瑶的肩头，温柔缓和的说到：“好了，有什么不开心的我们都放下吧，人生不能后退，总不能一直活在遗憾里。”
　　“嗯。”杨清瑶滑嫩的脸颊顺势贴在Ann的手背上，像只小猫似的蹭了蹭。Ann的心都要化了，原来被一个孩子依赖信任是这样的美妙，可惜她却生生杀死了这份依赖于信任!
　　Ann那一双保养得宜的手轻轻捏了捏杨清瑶的肩头，眼底尽是温柔和疼惜。“好孩子，想好今晚穿什么了吗？这是你作为我们Wateston家的儿媳妇参加的第一个晚宴，感觉不隆重一点都不行呢！”Ann的笑容让杨清瑶觉得很温暖很亲切，恍惚之间，她像是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听您的吧，我很久没有打扮过自己了。”
　　是啊，一年多前，在他离开自己以后，那个时候没有心思打扮，而后发生了重重变故哪里还有精力和金钱去打扮自己？就连所谓的结婚那天，也只是一身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衣服而已。

　　以前崔万晴还在世的时候，对于杨清瑶的形象也是要求极高的——出席什么样的场合，要有什么样的搭配，不要求华丽隆重，但一定要大方得体。
　　以前，杨清瑶总觉得是妈妈要求的太多，现在想来，崔万晴从来没有用这些虚无的东西作为攀比的工具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崔万晴从始至终只是在引导和教化杨清瑶，如何让自己更加得体，不仅仅是外貌衣着。
　　杨清瑶的眼眶酸涩极了，如果可以，她情愿在过去的时光里，母亲对自己的要求再严苛一些都好。只要，他们还在这个世界上。

　　父母对于孩子的要求甚高，不可否认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自己人生中的缺憾想要子女替自己完成，但也不可否认有像崔万晴女士一样的父母——他们对于子女的严苛，只是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孩子有朝一日会比自己更加成功，而在成功之前，则需要不断的提升历练，才能厚积薄发。
　　这个世界上，天赋异禀的人少之又少，更多的所谓“天才”，只是平日里比常人付出了更多罢了。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说的就是崔万晴对于杨清瑶的教养。崔万晴做得的也许并不是那么合适，有时候过于严苛反而让子女因为感受不到家庭温暖而叛逆，可是，杨清瑶甘愿再来一次的机会也没了。
　　亲不待。
　　……

　　“对了，Roxy，今天是你的生日，不如我们穿红色？”Ann试探的问了一下Roxy。私下里，Ann是把Roxy当做了自己孩子一般来疼爱，但是她有分寸，知道Roxy心底有有多么苦，多么痛，所以对于Roxy的意见还是充分尊重的。而且在Ann看来，杨清瑶的这半年来五官已经从清雅绝美渐渐长开来——她是的美可以是任何形式的，甚至只需要红色点缀便可以美的张扬夺目，艳丽多情。
　　她的世界，凭什么只有深沉的色彩？她就算站不起来，也有张扬的资本!Ann在心中默叹。

　　“好啊。是不是还需要配一个复古妆容？”杨清瑶勾唇，笑容清甜，比往日为数不多的笑容多了几分鲜活。
　　她如坠落凡间的仙子，纤尘不染，却带着神秘的面纱。Ann一时想不到这样一个女孩儿红唇红裙会是怎样一番惊心动魄的模样，不过一定是另一番美不胜收。Ann居然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变装的Roxy了。
　　“是个好主意，试试吧。”Ann回眸对着门口的女佣微笑颔首，示意她们进来为Roxy梳洗打扮。Ann则是在宽敞的步入式衣帽间内挑选了三四套红色的连衣裙，嘴角上一直噙着慈母般的笑意自己都尚未察觉。

　　因为Roxy的到来，Ann的性情比以往活泼热情了许多，每天都挂着满足幸福的笑容，也开启了不停的买买买模式——什么样式的衣裙只要觉得好看都恨不得买回来给Roxy把衣帽间填满。Frank心里也是暖暖的软软的，他这个小妻子真是可爱的紧，把人家的老婆当自己女儿一样疼。
　　他们已经不适合再要一个孩子了，还好，Jason和Roxy的到来让他们的家有了人气。更像家了。
　　最后，在Ann的建议下，杨清瑶选了一身丝绒材质的系脖露肩流苏礼裙。绯红的礼裙衬得她的皮肤比雪还白，青春靓丽中带着几分成熟的妩媚。漂亮的锁骨和完美挺立的弧线，光洁白皙的后背半遮半掩的露出美好诱人的蝴蝶骨，位置靠上的黑色彼岸花露出一小截妖艳的花瓣。
　　流苏是从大腿和膝盖之间开始下延的，Roxy坐在那里宛如油画中高贵性/感的尤物，流苏露出她雪白修长笔直的小腿和光滑莹润的膝盖……犹抱琵笆半遮面。
　　杨清瑶栗色的头发留下几缕垂在精致的巴掌小脸旁边，其余的被编成精致的发辫，束成一个低马尾，极其有气质。
　　细长挑眉，饱满红唇，眼尾缀上一颗金色的星星在复古奢华的水晶灯下闪着点点的光亮，似乎是要聚集所有的焦点一般摄人心魄。那星星似人鱼之泪也恰好掩饰了她眼里的忧伤。

　　美，真是太美了，像个修炼千年的妖精。双瞳剪水，眸若清泉，皎如秋月。嫣然一笑，便是点点桃花。
　　若是能摇曳生姿的走上两步，怕是晚宴上多少男士的三魂六魄都会失了方向跟了她去。

　　Ann被眼前另一个Roxy惊艳的捂嘴摇头，心底满是动容，若是能走，就太好了！Ann把眼前的姑娘揽入怀中，轻抚后背，把自己无限的慈爱全部融入这个拥抱之中，恨不得一丝不剩地传递到Roxy的心底。
　　一个弄丢了孩子，一个没了母亲，两个有故事的女人在这一刻，心尖触碰在了一起。
　　……

　　“晚宴让Jason陪着你去，我和Frank在家给你准备生日会。今天是你的大日子，一定要开心。”Ann摸了摸杨清瑶的脸，“不仅今天，以后每天都要开心。”虽然很难有些强人所难，但总会有条路是要走下去的。
　　“谢谢你，Ann。”杨清瑶眉眼一弯，这一笑，用倾国倾城形容都显得不够。这一笑，也是Ann接触这个小姑娘一来，第一次见到她能直达心底的笑。

　　虽然现在天气已经转热，旧金山邪门的海风还是很刺骨的。杨清瑶当初坠海时在冰冷刺骨的海水里泡了那么久，寒气入体导致她异常畏寒，后脊椎受伤的地方每逢阴雨大雾还会隐隐酸痛不已。Ann递过来的一条浅银灰色披肩，绕过杨清瑶的后背盖在她的腿上。
　　“晚上见。”Ann冲她摆摆手。
　　……

　　晚宴是在当地有名的A LUXURY COLLECTION HOTEL举行的，旧金山地标式的建筑，拥有旧金山最知名的酒廊宴会厅，各界名流趋之若鹜。
　　巨大的玻璃穹顶，奢华到无以复加的水晶吊灯，美食美酒，金碧辉煌，像极了文艺复兴时期奢靡的皇宫。
　　只是许多人并不知道这张耀世集团的文化名片，如今属于许氏。
　　……

　　晚上八点，A LUXURY COLLECTION HOTEL主宴会厅，MONA画廊庆功宴。
　　名流权贵，文人雅士齐聚一堂，觥筹交错，芸香鬓影。
　　虚文浮礼，虚与委蛇，推心置腹或是插科打诨，可谓是精彩纷呈。

　　压着时间点，深黑色泛着电光蓝的帕加尼风之子招摇地停在了酒店对面的马路边上。酒店门口迎来送往的宾客纷纷回头注视车上是何方神圣，虽然今日来客不乏豪车，可是如此少见配色的风之子还是很引人注目的。
　　只见驾驶座一侧车门打开，一名身材欣长比例极好的男子，身着一身高级羊绒面料灰色暗格西装，内搭一身月牙白的笔挺衬衣，脚踩一双白色限量球鞋走下车来。男人的西装兜里配了一条暗红色方巾，光是这身材与扮相就足以吸引众多目光。更不论那挺括深邃的五官，略长的头发垂在额角将露不露那光洁饱满的额头。
　　尤其是那一双深沉的桃花眼当真是耀眼非凡。
　　Jason整个人一副十足的雅痞绅士范儿，忧郁又放肆的矛盾感很快便引起不少富家女的注目，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男人下车后并没有着急进入酒店，而是走到走到副驾的位置，打开车门，小心谨慎的探下身子如同要拿去一件极其珍贵的宝物一般表情庄重至极。
　　让人惊叹的是，这雅痞放肆的男子居然从副驾上打横抱出一名身着靓丽红色流苏礼裙的女子，一名远远一看气质绝佳惊为天人的女子。一时间，有失望的叹息，有惊叹的轻呼，有啧啧的赞叹……不绝于耳。
　　灰西装银披肩，红礼裙红方巾，亲密的举动，男人忧郁的眼睛变得柔情似水……二人什么关系，还需要猜？

　　Jason低头伏在女人的耳畔，小声又温柔地说到：“主办方准备好了轮椅，你要不想坐，我一直抱着你也可以。”他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和声音，仿佛他的世界里只有那个女人的容颜和声音一般。只有Jason自己知道，他有多紧张。
　　“不必，要是抱的手酸回去开不了车可就麻烦了。”杨清瑶莞尔一笑，分明是打趣揶揄中拒绝了他的亲密举止，却让他瞬间明白了什么叫做“惊艳了时光”。

　　二人旁若无人的走进酒店大堂，晚宴的负责人早就被打过招呼，一看见Jason进门，便殷勤的送上轮椅，接过女人手中的披肩，一路恭敬。
　　看见酒店和画廊负责人对进来的这对俊男靓女格外关照，观望的来宾顿时觉得这二人身份不简单，关切和好奇的态度更甚。
　　“啊！这个男人好帅啊！我就喜欢这一款的！为什么他眼里只有那个瘸子？真是暴殄天物！”
　　“可能是受伤了吧，你没看见那个男人眼里只有这个女人吗？那眼神绝对是爱到骨子里了啊！你就不要痴人说梦了，小心你说人家女朋友坏话被听见了吃不了兜着走。”
　　“是啊是啊，你们没看见主办方对他们特别殷勤吗？肯定是有背景的，别乱说话。”
　　“哇，这女人太美了，远远看着就让人移不开眼。”
　　“就你这样还想一亲芳泽？这样的女人就算是坐着轮椅也怕是你不能肖想的”
　　“这女人有些面熟……”
　　“你省省吧，这样的搭讪用在这里不合适，况且人家有男伴，说不定还是男朋友，那男人你别看瘦了些，举手投足间那气场，绝对是练家子，背景深着呢，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心放在肚子里为好，别精虫上脑惹祸上身！”
　　……
　　人群中七嘴八舌的谈论丝毫没有影响到二人。接过侍者递过来的香槟，二人对视一眼，四目相接。他眼中是对她的爱慕，她眼中是对周遭一切的柔和。
　　二人默契的干杯，聊天，旁若无人。

　　Jason的紧张和期待她都知道。她更紧张，也诚惶诚恐，但她只能将一切情绪悉数压在笑容之下。欠Jason的太多，他的好意不能再拂了去。
　　……

　　今晚高潮当然是买家之间亲自完成画作交接的仪式还有紧随其后的画家和画廊的签约仪式。
　　画廊老板在后台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一脸灿烂地从容上台，宣布画作交接仪式开始。掌声如雷贯耳，众人眼中尽是期待。老板扫了一眼人群，有些惊讶地发现那位先生并没有在场。

　　许敬恺下午的时候收到了一份越洋快递，江小河寄来的。
　　东西很多，当他一页页看完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九点半了。

　　果然…果然是这样!他早有猜疑，才会在第一次去Lands End的时候特别留意警方的采证，才会“弄来”一份样本……
　　……

　　第一幅画《圣婴》，由马来西亚高级拿督杜文浅以20万美金拍得。
　　杜文浅是艺术品圈子里出了名的“暴发户”，有钱，任性。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常常在各种拍卖会上一掷千金，大赚噱头。
　　这次20万美金买一幅新人作品当然不是他的目的所在。他当场许诺给《圣婴》的作家Recoo一份为其位于意大利庄园的私产——一座中世纪古堡，每年创作10幅同类型宗教题材画作，连续10年的订单！
　　这才是他的目的，他要的就是热度和噱头。
　　可这对于一个新人来说绝对是一块极具诱惑的蛋糕。相当于每年固定进账上百万美金，连续十年！尤其是一个“穷画家”而言，这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圣婴》的作者双手接过订单，感激涕零，不停的地鞠躬致谢。
　　买画送订单，财大气粗，又成了一波热点，让杜文浅上了头条。尽管，有不少人批判他人傻钱多，暴发户，糟蹋艺术，可没有一个人敢公开发声，尤其是在马来西亚境内。因为，杜文浅的母亲，是马来西亚赫赫有名的安思丽公主！

　　第二幅画《伊甸园的苹果》，是MCG集团拍得的，成交价55万美金。MCG集团总裁女儿Taissa 的画作当然要回流到自己手中，砸钱捧女儿在圈子里的地位，明眼人都心照不宣，只是鼓掌表示祝贺。
　　第三幅画《空》，作者用的是化名R.Y，连画廊老板也是在晚宴开始前才知道作者是谁——Frank Wateston的儿媳!他的眼神不自觉地略过轮椅上惊为天人的姑娘，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女子竟生的如此妖艳众生，年纪看着也很是稚嫩，可是画功相当了得。
　　画廊老板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幅画作，便将目光落在了和Jason随行的女子身上，意图在明显不过，他在询问杨清瑶是否愿意上台。
　　按照之前的流程，作者是需要上台和大家简要交流一下创作灵感和背后故事之类的内容。画廊那么多，MONA能够成功的将商业利益和艺术创作合二为一再脱颖而出，这都和画廊老板的理念密不可分。
　　这个年头，好的艺术天赋固然重要，好的故事才更能吸引人，也更能卖出高价。他毫不隐晦自己对利益的追逐，在他看来，艺术是精神追求，而会讲故事的艺术家才能在这个社会走的更远，更为世人传唱。
　　在Jason垂询的眼神中，杨清瑶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示意他推自己走上宴会的中央。

　　——人生，总要走出各种各样的第一步，克服的不是别人的眼光，还有自己的心魔。只要迈出那一步，就会发现以后的路并没有自己想象的艰难——因为没有退路，只能全部接受，再全力以赴。

　　Jason温柔地在少女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女孩儿也乖顺地点了点头。这一吻是多么地令人动容啊！
　　老板却微微眯了眯眼，眼神扫过场下和舞台侧面，那位许先生，还是没有出现。

　　杨清瑶摸了摸画布的边缘，细白如葱的手指在半空微微收紧。她侧身看向画，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开口：“这幅画叫《空》，这是一个经常出现在我梦境里的场景，它不是多么的波澜壮阔，就是这般简单平凡却最让我觉得温暖和念念不忘。也正是因为对过去太过念念不忘，所以如今才会空空如也。”
　　杨清瑶顿了顿，而肉说道：这次画展的主题是新生，这幅画就是我的新生，空空如也的新生，从零开始的新生，从现在开始的新……”

　　“那你画我做什么？嗯？”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打断了杨清瑶的话。若是细听，能辨别出男人气息见不明显的喘息。
　　他是跑来的。
　　不……不……什么跑来还是走来的。是他……他来了!
　　杨清瑶僵着脖颈，不敢也无力回头。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