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燎春风》鱼缸儿

68、精明

　　大池带着化妆师，按照甄美妮给的密码，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戚梵公寓的地下车库。进了电梯，电梯上行，大池的心里七上八下。他家的甄大小姐这又是要闹哪出？老板只留了一句“随她”，可他一个穷打工的到底该怎么办啊。
　　大池怀着战战兢兢的心，敲开了门。
　　尽管戚梵的信息他在网上已经窥视了一二，但在看到门内站着的高大英挺的男人的时候，大池还是有些心惊肉跳——又man又飒，是他的理想型啊！大池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并在心里默默吐槽了自己男朋友的身材长相。

　　“小琪，快，给我化一个良家妇女的妆！”甄美妮一脸笑意，当真像是个热恋中的女人。
　　“良家妇女？！”大池和小琪都瞪大了眼睛。
　　一个女人在一个陌生男人家过夜，居然还弄什么良家妇女造型，谁信？就算是在人民卫士家里，也是个男人啊！还是个身材那么好那么挺拔的男人……大池和小琪不约而同的想到戚梵那魁梧有力的身材，开始各自脑补开来。

　　甄美妮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个人从进屋开始脸上的表情就像走马灯似的，换了好几茬。只是自顾自的对着镜子不停的叨叨。
　　看着这个变得活泼起来的女人，大池作为一个情场上战无不胜的老手，自然是再明白不过了——这是真爱啊。他心道，老板对不住了，自家孩子找到真爱，您且行且珍惜吧。

　　“美妮啊……”大池搓着手，有些激动也有些局促地开口。
　　“换一个称呼。”不料大池八卦之魂刚烧了个头就被男人严肃又低沉的嗓音给叫停，那声音里还带着明显的不满……大池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那您看我该怎么叫呢？”大池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眼男人，但目光并不敢在他那张脸上过多的停留。
　　虽然这个大池gay里gay气的，但是男人就是男人，一个男人这么叫甄美妮，他戚梵就是浑身不舒服，也说不出到底哪儿不舒服。“叫同志，活着甄女士。”
　　甄女士：“……”
　　大池：“……”我是个同志，实打实的。
　　小琪：“……”美妮姐下一部戏是谍战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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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小时后，甄美妮装扮妥当。甄美妮的长相天生属于美艳那一挂，良家妇女造型后只能说美艳中带着一丝温婉，总之和大气端庄这样的词差的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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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翡翠江南。左警卫扶着戚老夫人下了车，就原地待命了。戚老夫人透过落地玻璃窗往餐厅里张望，心里正纳闷，平日里排长队的翡翠江南，今日怎么门可罗雀？
　　正在老太太皱眉皱眉饿的时候，钟经理赶紧迎了出来，满脸堆笑的打招呼。
　　老太太什么风雨没见过？心里顿时有了主意，看样子，今天这宝贝孙子是要搞事情啊，老太太哼笑一声，随着经理的客套回应了几句，就准备进门。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翡翠江南门口。戚梵下车，冲戚老太太点了点头。老太太笑着看向自己的孙子，真是越看越俊，越看越得意。戚梵看着眼前穿着考究，微卷的银丝梳的一丝不苟的老太太，嘴唇勾起，远远地就礼貌乖顺的叫了一声奶奶。
　　老太太的欣慰还没砸么出个味儿来，只见戚梵绕过车头，走向副驾，拉开车门，伸手牵住一个娇俏的女子，女孩扶着戚梵结实的臂膀，轻盈一跃，像……脱靶的子弹一样软软弱弱地站在了地上，不过倒是挺精神的。

　　老太太的表情瞬间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刚刚还慈祥的微笑，顿时僵在脸上。
　　“奶奶，你好。我叫甄美妮，初次见面，冒昧打扰了。”甄美妮甜甜地笑着，微微鞠躬，落落大方的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尽管一颗见过大场面的心此刻宛如擂鼓。
　　戚老太太抓着手包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不再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戚梵，回了一句：“先进去，你们这是让我一个老太太站在门口和你们说话？”依旧慈祥的面庞，却莫名多了几分威严。
　　甄美妮那颗悬在半空的心，变得更紧张了。难道，戚奶奶不喜欢自己？为什么看到戚梵后再看到自己，前后表情差距如此之大？
　　甄美妮咬着嘴唇，求助似地看向戚梵，戚梵只是冲她点了点头，回以一个“放心”的眼神，便带着甄美妮跟着戚老太太进了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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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理替戚老太太，戚梵，甄美妮依次拉开座位，等诸位落座，便递上了十分精致古朴的菜单。
　　戚老太太拿着菜单，没有翻开，只是毫不掩饰地打量起甄美妮，那是一种很坦荡的打量，眼神沉稳透着因岁月洗礼而特有的精明，也许会让人觉得不自在，但不会让人觉得难受。
　　甄美妮对上了老太太的目光，老太太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甄美妮先是一惊，很快便淡定下来。
　　她主动开口询问：“奶奶，您有什么忌口吗？”甄美妮的意思很明显，出于礼貌尊重还有一丝讨好，老太太的口味自然是要优先的。
　　“忌心情不好。”老太太说话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心情不好四个字仿佛就是在说看见甄美妮，好心情就没了。
　　甄美妮心里一顿，而后，依旧礼貌恭敬的说到：“人是铁饭是钢，心情不好也不能影响吃饭是不？也许，吃饱了心情就好了？”甄美妮不愧是偶像派加实力派，心中的慌张完美的被遮掩过去。
　　“你当我是什么？吃饱就能开心？”戚老太太就差直接说，你当我是猪吗？
　　气氛瞬间尴尬到冰点。

　　“奶奶，你这是怎么了？”饶是戚梵性格再木讷，这时候自己奶奶的“不客气”他还是听的出来的。
　　“点菜！”戚奶奶眯了眯眼。
　　经理以鼻观心地招呼了一个服务生站在戚老夫人身边，准备点菜。结果戚老夫人把菜单直接放在一边，有条不紊的喝起桌上备好的雨前龙井。
　　这……经理和服务生回头看向戚梵和大明星甄美妮。服务生好想要签名啊！可是现在的气氛好尴尬啊！怎么办怎么办！

　　“我来吧。”戚梵拍拍甄美妮的手背以示安慰，然后翻开菜单开始点菜。
　　经理和服务生都悄悄瞪大了眼睛，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般。当然，瞪大眼睛的还有戚老太太。他那个木头孙子居然……摸姑娘销售？

　　点好菜，经理准备带着服务生赶紧离开，甄美妮突然叫住了服务生。
　　“您好，餐后甜点麻烦帮我加一份黑芝麻糊，里面的糖分换成木糖醇。”服务生赶紧点头。
　　“你喜欢黑芝麻糊？”戚梵回头，认真的问到。毕竟，他还不是很了解她，她的喜好是什么，他都不清楚。
　　“我是给奶奶点的。”甄美妮笑笑，望向了戚老太太。没错，老太太从头到尾没有翻开过菜单，却看着餐牌上的“今日特供”停留了几秒。于是，甄美妮想要碰碰运气。

　　“行了，甭跟我来这些虚的。”戚老太太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身子向后仰了仰，“那些跟踪的记者是怎么回事？”
　　戚老太太一开始是怀着万分激动的心情来吃饭的。可到了餐厅却发现餐厅似乎是被人清场了，而后又看到了尾随自家孙子的车而来的媒体，当下戚老太太心里就不高兴了。
　　一来，她非常讨厌搞特权搞特殊的那一套；二来她是很不愿意和任何媒体打交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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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菜逐一上来，气氛没有得到丝毫缓和。就在这个时候，大批记者已经围拢在了餐厅门口。
　　“这又是在闹什么？！”戚老太太脸色明显难看起来。
　　“奶奶，美妮是艺人，我和她谈恋爱肯定不能和常人一样。”戚梵握住甄美妮有些发凉的手，看着戚老太太一字一句认真地答道。

　　“你知不知道你什么身份？你……”戚老夫人眉头都快拧成一个死结。他那个比自家老头子还古板的孙子，何时变得做事不顾后果？
　　这个时候有胆大的记者在门口喊了起来：
　　——“甄美妮，爆出恋情就见家长，还不到48小时呀？请问是为了洗白最近频频爆出的私生活混乱的绯闻吗？”
　　——“你恋爱对象另有其人，请问之前和老板暧昧不清的绯闻作何解释呢？”
　　——“甄美妮，你私生活这么混乱，你另一半不介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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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系列的尖锐提问，像是乘风的利箭，一根根从缝隙里带着呼云啸雨之势直插甄美妮的心窝子。
　　甄美妮脸色难看极了，她双手紧紧握拳，一排洁白的小牙紧紧咬着嘴唇。戚梵看了她一眼，起身走到餐厅的门口，高大的男人一手推开餐厅的大门，瞬间将那如同夏夜里被炸了窝的青蛙般的吵嚷终结了。

　　“我想请问这几位记者朋友，如果你的另一半有梦想要实现，但是因为要避嫌，要看别人的眼光，你就要求你的另一半放弃自己的梦想？你何德何能？”
　　“民主集中制国家不养独裁者，所以无论精神上还是实际行动上，都不存在让一个人付出甚至牺牲来成全另一个人虚荣和面子的事情。”
　　“很抱歉，鄙人以为的感情大概和你们有所不同，在我看来，我出现在甄美妮生命里的意义应该是让她更加的肆无忌惮，而不是小心翼翼看人脸色。”
　　戚梵很难得说这样的长篇大论，但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却像是一个个响亮的巴掌，打在那些无为却偏要从亲近的人身上找面子找尊严的虚伪面容之上。

　　“够了！我算是闹明白今天你们让我来是干什么了？小梵，原来你真的不是在跟我开玩笑！”戚老太太胸口剧烈起伏，不悦的神色跃然而上。
　　刚刚还噤若寒蝉的记者们瞬间眼神晶亮！

　　——“哎，甄美妮，看来戚家老太太并承认你啊，你打算怎么收场啊！”
　　又有不和谐的声音冒出来。跟在戚老太太身后的甄美妮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美艳又张扬的脸上，向来八风不动的骄傲终于裂开了一道口子。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一通闹剧除了是张耀奇的手笔还能是谁？幸好，戚梵猛地回身拽着她的胳膊，不然今天非要摔趴在地上出丑不可！

　　甄美妮心里只有一个声音，这个决定是不是真的错了，不仅没有洗白自己，反而害得他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假戏真做哪有那么容易啊？侥幸？她不配啊……

　　戚老太太眼神凌厉的扫视一周，然后一派威仪地缓缓开口：“什么恋情，什么男朋友，男朋友的，我不知道，也没有听说过，我不承认！”
　　甄美妮在闪光灯中无处躲闪，她闭上眼睛希望无处遁形的自己能够变成透明的。戚梵也被奶奶的言论震惊了，转身皱眉看着奶奶，压低声音喊了一句：“奶奶……”
　　戚老夫人完全当听不见戚梵在说什么，直接忽略了宝贝孙子脸上的不满，继续一字一句的说到：
　　“这位甄美妮小姐，是我戚家的准媳妇，在场的各位也都是在各自行业里说得上话的人，但我今天丑话说在前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戚家的媳妇可不是什么水都能泼的起的，我老太婆今天就倚老卖老了！”
　　说着，戚老太太一步步缓慢却坚定的走到甄美妮身边，轻轻拉起甄美妮的手，两只苍老却很温暖的手，把一只白嫩纤细的小手紧紧握在手心当中，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慢慢地从自己的无名指上摘下一枚非常小巧水头却是极好的翡翠戒指，动作在半空一顿，又从荷包里摸出一根红色的丝线来回缠绕了几圈……那看似因为上了年纪而不怎么灵光的动作，在戚老太太做起来却别有一番不容置喙且高贵从容的大家气度在里头。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戚老太太拉起甄美妮的左手中指，将翡翠戒指接套了进去。
　　“奶奶在这儿给你顶着，孩子别怕。”戚老太太对着瞪大眼睛眼底泛起雾气的甄美妮笑了笑。
　　而后老太太脸色一板，走向了记者的面前。
　　“我的公公戚怀英，戚将军是开国元帅之一；我先生，戚海东，上将，国防科技教育的奠基人，领航者；我儿子，戚鸿坤，现任中部战区总司令；我孙子，戚梵，现役军人。”
　　“我说这些不是想要证明什么，只是想告诉各位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戚家不是你们口中的豪门，我们戚家的今天都是祖孙几代每一个人用血肉一步步走出来的成就。”
　　“所以，我的孙媳妇有没有为了进豪门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这样没有逻辑的话请不要再说。”
　　“此外，我们戚家一贯低调，可是低调不代表是软柿子，在座各位，如果谁想捏，可以尽管来捏捏看。小儿女的情谊乃是私事，是私事我们不想曝光有我们的权利。”
　　“我这孙媳妇也算是个公众人物，所以，你们有报道她的权利，但是如果有不实报道，我们戚家也有追责的权利，而且，我保证，我们戚家的追究，是很认真的。”

　　戚老夫人拍拍甄美妮的手背，像是在给她打气鼓励一般， “在座各位若是不嫌弃，我老太婆自掏腰包摆上几桌好酒好菜请代价尽请吃好喝好，算是辛苦大家远道而来。若是想要继续胡乱报道，搞得我老戚家家宅不宁，害我孙媳妇受委屈，那就请十分钟后带着起诉书离开，出门右转不送!”老太太说完，威武霸气的拽着甄美妮走回桌边，按着她坐下。

　　在场的记者一听老太太的自报家门，哪里还敢胡来？原本的猜测被老太太一席话坐实！京城的戚家都是些什么人物？有谁脑子长包会现在离开？傻子才会往枪口上去撞！
　　……接下来的时间，气氛居然融洽的不像明星与狗仔之间的关系，倒像是一场大型的茶话会。有胆子大的记者偶尔对着戚家的饭桌问几个问题，老太太倒也和和气气的回答。

　　直到戚梵皱起眉头，对着记者来了一句：“食不言，寝不语，问题太多，小心消化不良。”明明是一句善意的提醒，只不过带着微微不耐烦，在记者看来，这就是一句带有生命危险的威胁。
　　问题太多……小心……消化不良……怎么听怎么有一种黑话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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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你……”为什么帮我解围？甄美妮对戚老夫人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和喜爱。
　　“哼，别自作多情啊，我那是相信我孙子的眼光，毕竟，他身上流着我的血，我的眼光一向可是很好的。”一看没了外人，老太太傲娇的本性又露出来了。只是，此时此刻看来，没有一丝的威力，就像是个老顽童。
　　“奶奶，你不常和爷爷说，看上爷爷是您眼瞎吗？怎么又觉得自己眼光好了？”戚梵一本正经又严肃地开了腔，丝毫不知道给自家老太太拆了抬。
　　“你闭嘴！你今天给我搞一出先斩后奏还没收拾你！”一巴掌拍在戚梵后脑勺上。得，戚老太还记仇了。
　　“奶奶，拍脑袋会变傻的。”甄美妮弱弱的说了一句。
　　“你们什么道行？跟我面前秀恩爱，想虐我？”戚老夫人端起茶杯，眼神端的是个高贵睥睨众生，慢悠悠地喝着茶却难以掩盖唇角的上扬。

　　“说真的，奶奶你开始不是有些不喜欢美妮吗？现在怎么又……”戚梵还是心中不解，不问出来不舒服。
　　“你是不是傻？你当着孙媳妇的面说我不喜欢她？你想她难堪还是我难做？怎么我这么冰雪聪明的一个人生出你这么个二彪子！”戚奶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妈那关想不想过了？想过就管好你这张嘴。就你这张嘴，这性格，能有个异性看上你，我就觉得我们老戚家祖上积德了。如今，你还能找这么漂亮一个姑娘，尤其这姑娘有胸有屁股，一看就能生养，我给你说，我还等着四世同堂呢，你们加把劲啊，三年抱俩，最低指标，听见没？！”
　　戚老太太不鸣则已，一鸣就把俩小年轻闹了个大红脸，尴尬的都不敢抬眼。

　　“奶奶，其实……”明明就是个荒唐的“合作”，却被老太太阴差阳错地信以为真，老太太越是欢喜，甄美妮心里越是不得劲儿。可她话还没说完，便被戚老太太打断了。
　　“美妮啊，说你们谈恋爱，我是真的不信。但是呢，这小子愿意领你来见我，就算是演戏我也满足了。”
　　“戚梵这孩子性子太古板，他的情况想必你也知道。你所处的圈子呢，我不了解，但肯定是浮华世界见过不少。”
　　“说不合适，你俩应该是天底下最不合适的人了。”
　　“可是，谁说不合适就不可能呢？你是个好孩子，心思细腻，又体贴人，你那个圈子也会让人成熟的格外快，奶奶也是有私心的，你俩性子互补，一个闷，一个活。他能护着你，你能改变他，这就够了。所以奶奶愿意相信你，也相信你们。”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把握，我老了就不瞎掺和，但奶奶是真认你这个孙媳妇的。不然……”戚老太太凑到甄美妮耳边道：“不然照他那臭德行，这辈子怕就一直单着了。他能主动跟人说交了女朋友，这就是你改变了他的结果。”

　　甄美妮潋滟的眸子一闪，眸色软成一片雾气腾腾的江水。如果说戚梵给了她一种安全感，那么戚老太太则是给了她一种家的感觉。
　　但接下来，戚老太太就实力演绎了一把什么叫做“老戏骨”。
　　警卫员小左提着一个黑色大塑料袋悄悄塞在了戚老太太手里。老太太神神秘秘的打开塑料袋，叹了口气，而后对着戚梵说到：“小梵，打个巴掌给个枣儿的道理不能忘啊。不是奶奶抠门，你看今天，这记者队伍浩浩荡荡至少也有五六十人吧？我这一人发一千块的红包，五十多万也就出去了。”
　　说着，扒拉了一下那个黑塑料袋，露出了一摞大红色的红包，下面隐藏了一些带着诱惑气息的粉红色纸张……
　　“这些可都是奶奶的私房钱啊，所以……”
　　“奶奶，我现在就给你转一百五十万。”戚梵说着就要掏出手机转账。

　　“……你快闭嘴吧你！听不出好赖话吗？！”戚奶奶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瞪着戚梵。
　　戚梵：“……”您的亏空做孙儿的补上难道不对吗？

　　转过头看向甄美妮的时候，老太太咬牙切齿的模样瞬间一变，带着一副小心又忐忑的神色对甄美妮道：“美妮啊，奶奶岁数大了，攒钱就是想给小梵娶媳妇，给重孙子孙女当零花钱。如今你们恋爱也谈了，接下来顺利的话结婚生子也该提上日程了……我这所有的积蓄今天都搭进去了，以后，以后你会不会嫌弃我老太婆，不让我看我的重孙子重孙女啊？”
　　戚奶奶一声接一声的叹息，就像是旧社会砸锅卖铁给儿子孙子娶媳妇，凑不上钱最后要去卖血一般的悲恸无奈。更像是一个要看光鲜亮丽又精明能干孙媳妇脸色的身无长物的可怜老婆子。

　　“奶奶！您可别这么说！应该是我孝敬您才对。再说了，我们有了孩子怎么会不让您看？您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好吗？要不，让孩子们陪您住也行啊。”老太太那泫然欲泣的模样让甄美妮的心慌惨了！
　　戚梵眉毛和嘴角抽搐着，还没来得及戳穿老太太，就被他亲奶奶一把掐住大腿，用光速甩了一记冷眼，示意他闭嘴。
　　戚梵只好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吞进了肚子——好戏！好一出苦肉计！
　　不等戚梵的内心独白开始，戚老太太越过戚梵，一把抓住甄美妮的胳膊，两眼像是探照灯似能照亮二里路去，“成嘞，就等你这句话了，四世同堂，你们抓紧了啊。”说罢，拍了拍甄美妮的肩，自我认同地点了点头：“赶紧回去培养感情。”
　　接着，老太太回头对着左警卫吩咐道：“现在就送我回去吧，他们年轻人有要紧事，让他们也赶紧走，别在路上耽误。”
　　戚梵：“……”有什么要紧事？
　　甄美妮：“……”奶奶您真……生猛！

　　这一夜，可真是大喜大悲跌宕起伏，最要命的是一次带着目的性的“见家长”，却被老太太以“四世同堂”洗脑而告终。
　　这一刻，甄美妮突然发现这么多年，自己最喜欢的颜色原来是橄榄绿。
　　这一刻，她突然发现，有一个人跟她说回家，心里就会突然一暖，一软，会有一种归心似箭的冲动，和无比心安的归属感。
　　这一刻，她对自己说，如果是梦，她不想醒来。
　　甄美妮，若浮萍一般生活了二十余载，如今，也找到了一个满是人间繁花似锦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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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快报已经发了出来，各大媒体就像商量好了似的，无不称颂这是一段良缘佳话，什么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大秀恩爱，琴瑟和鸣芸芸，凡事能褒义的四字成语全都用上了。
　　因着戚老太太的发话，以及那一枚翡翠戒指的转交，一时间，甄美妮将嫁入京城权贵之家的新闻传的人尽皆知。

　　甄美妮的恋爱传闻在一天之内有了质的变化，这让一个人的计划全部被大乱，那隐藏在心里最阴暗扭曲的一面被撕破了一条口，像是有密密麻麻蛰伏的毒虫，将要倾巢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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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鞠躬。
戚梵和甄美妮属于赶鸭子上架，假戏真做能不能成真……还得看造化，不剧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