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燎春风》鱼缸儿

35、这都是什么恶趣味

　　许氏集团新年的第一次董事会，规模空前。
　　许廷瑞端坐在会议室上位，两个儿子一左一右，画面十分震撼。是的，只能用震撼来形容。
　　震撼的首先是这父子三人同场的场面——许廷瑞年轻也是一表人才的，就算今年五十有九的年纪，却依旧精神矍铄，腰身笔挺，没有丝毫的发福迹象。
　　两个儿子更是继承了他的基因，甚至更加优化。尤其是许敬恺，模样更像母亲一些。他那样貌太过出众，以至于他都安安静静地在会议室里坐了十分钟之后，在座的与会人员的注意力才从那张脸转移到他本人在场的震撼事实上来。
　　许家二少，即便一跃成为许氏的执行总裁又如何？没人相信这位二少爷真的会露面！
　　有说，他资质平平，但胜在有自知之明不参与家族生意。但显然在跨年夜的晚宴上这种说法不攻自破。
　　有说，他向来志不在此，不屑于许廷瑞一手打造的商业巨轮。但他今天坐在这里足以说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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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敬程，新任集团总裁。以后将负责集团上下运营和行政事务。当然了，现阶段他将主要盯着海外那一块。”
　　“许敬恺，新任许氏执行总裁，想必大家也不陌生。”许廷瑞面带和蔼却不威自怒地扫视了一圈众人，继续说到：“以后集团国内的事务都交由他负责。”
　　“多余的话就不说了，希望大家团结一心，延续许氏辉煌。”
　　说罢，许廷瑞面露温和之色道：“后辈们都起来了，我这个位置也不打算久坐啦。老啦，得识趣儿啊。”
　　许廷瑞四句话，先陈述，再给枣儿，最后一个巴掌把在座的一群老家伙们打的心肝儿颤。
　　他这哪里说得是自己，分明是在告诉在座的各位，要“识趣”。
　　这便是许廷瑞，凡事先礼后兵，杀伐果断。
　　还能说什么呢？本就是人家的家族生意。心里有微词也只能“识趣”！

　　许敬程一向说话周全，也中听，接下来温温和和的态度将一席体面话说的在场的人都面目舒展了不少。
　　但紧接着许敬恺讲的话就让人不那么自在了。
　　——“接下来许氏在国内的业务重点将会放在网络科技这一块，”许敬恺眉清眼冷，每一个字都向是从丹田出来的，所以无论是表情还是语调都让人觉得这个人，非常不近人情，甚至是十分冷漠。那个冰冷的声音顿了顿，又继续到，“这个决定是去年董事会就全票通过的，所以……”
　　台下的人被他那眼神一扫，不自觉的就提了口气。
　　“所以，我这个空降兵，可以听你们的意见和建议，但是，没有意义的，带着情绪的内容就可以省了。不要浪费彼此时间，许氏不养闲人。就这样。”
　　听听，这是什么态度？还会不会点人情世故？台下的人顿时有绷不住的了。
　　这不，立刻就有拍桌子愤声的了：“许董，您听听，这都说的什么话，我们是闲人吗？啊，您家二公子含沙射影的不太合适吧？！”
　　许廷瑞虽然也觉得许敬恺说话方式欠妥，但他也知道兄弟二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搭配才能“服众”，况且，他不会为了旁人三言两语下自家儿子的面子，许敬恺的斤两他这个当爹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许廷瑞只是波澜不惊道：“话糙理不糙。”
　　众人：“！”
　　许敬程眼看许廷瑞为了挺儿子，不惜再烧一把火，适时地站了起来打圆场。安抚好各位的情绪后，他说道：“还望各位明白一件事。”
　　“在许氏，没有什么太子爷，二少爷之说。许敬恺是我的弟弟，是我们的执行总裁。”
　　这句话又把人噎的消化不良了。
　　老子哥哥都站出来维护，敢情今天就是来帮许敬恺立威的啊。
　　好，好极了！父慈子孝，兄弟和睦，感人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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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的第一场董事会就这样进入了尾声，但在结尾的时候又掀起了一波“高/潮”。
　　会议到了后半程主要就是老生常谈的内容了，什么年度任务，季度目标云云，再不然就是各种场面话一箩筐。
　　许敬恺无趣，于是将静音的手机拿了起来，上面有两条未读消息，他的小丫头发来的。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婉婉。猫婉婉，人婉婉。”
　　然后是一张图片，暖黄的灯光下，一只白嫩嫩的小手紧紧捏着素描本的一角，画纸上画的画，笔触还很稚嫩。但那画……
　　婉婉？
　　那个小女孩？！
　　13岁的夏天，洛宏村，香樟树，方塘，带着猫和画本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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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远的记忆一下子清晰了起来，通过手机里那张画，他回到了13岁那年。
　　13岁，他的分界岭。
　　那个时候，他个头已经比同龄人高出许多，虽然还是少年的单薄，但是精壮的骨骼已经有了苗头。
　　那个时候，他已经是远近“闻名”的问题少年，没有什么朋友，也不想交什么朋友。
　　那年的春天很短，夏天很长。
　　在春天的尾声，他干了一件“大事”——一个人打了9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尤其是其中为首的那个，他疯了似的按住那个男孩，拳头狠狠的砸在他的脸上。
　　可是，打了□□的儿子也不是许廷瑞赔钱就能了事的了。
　　许廷瑞火速从广州赶了回来，进门没有呵斥他，更没有冲他动手。而是耐着性子蹲下身来，看着坐在窗台上的不言不语的小少年，一字一句地问他：
　　“能告诉我，为什么打架吗？”
　　可那个时候的他一个字也不说，什么都不说。
　　他一直不爱说话，总是在打架。为素不相识的周梓昂打架，甚至为一只半死不活的猫打架，但唯独这一次，许廷瑞无论是从他的嘴里还是从许敬程以及其他人嘴里都问不出原因。
　　他知道他给许廷瑞捅了娄子，但还是什么话都不说。
　　怎么说呢？说□□的儿子和人密谋要把他哥和周梓昂一块儿上了？一群大男孩上两个小少年？艹他妈的蛋！他许敬恺怎么会给那些人机会？连那样的想法都不可以有！

　　13岁的许敬程模样还有些秀气，和他不一样，对人很温和，因着长相家世，更重要的是人人都知道他们没有妈，所以总有那么些年少轻狂的人暗地里对兄弟俩有些令人不齿的想法。
　　周梓昂比他们小一岁，那会儿已经可以用“精美”来形容他了。关键是个跌不管妈不要的主儿，有几个人还是从小欺负他到大的，搞他？那是恨不得搞坏了他才好！
　　那样龌龊的想法出现在许敬恺身上，他是不会刻意去计较的，他无所谓，说他没妈是野孩子也无所谓。
　　但周梓昂不行，许敬程更是不行！许敬程他多骄傲啊，那些龌龊肮脏的东西怎么能去碰他？甚至这样的事情让他听见他都会受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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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许廷瑞找人要把他送进了部队，说是磨磨脾气。秋天就要被送走了，于是夏天他跑了，跑向自由，跑向绿树青草小桥流水，跑向母亲赵素馨讲过的一个很美的地方。
　　——洛宏村。一个除了京城他唯一知道的地方。
　　他一个人一个背包就这么形单影只的来了。
　　父亲很忙，许敬程很完美，陈曼芳……很偏心，太特么偏心了！他很孤独。
　　在那里，有一个总盯着他看的小姑娘，大大的眼睛很漂亮，洋娃娃似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鲜活的很。
　　小姑娘很倔强，明明哭了却说没有。
　　小姑娘很善良，明明那只猫丑极了，还给它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和自己一样。
　　是“婉婉”啊……
　　——原来是她啊！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们之间就那么一段对话，如果不是今天再来想想，他怕是早就忘了。
　　毕竟，那个夏天还没结束的时候，他就走了，和他来时一样，一个人，一个背包。

　　但这一走，以后的路就不一样了。
　　在部队被磨炼了一年，他认识了戚梵，那个浑身老干部气质的戚哥，他也是个话少的人，但很照顾他。也是这一年，那个被他拽出储物间的男孩，已经拳脚相当厉害的男孩，也走了。
　　不到13岁的周梓昂，走向了灯红酒绿和纸醉金迷，走向了黑暗与深渊，甚至死亡。
　　许敬恺用一年改变了自己，从此更加的冷漠，对这个世界冷漠，对自己冷漠。
　　13岁，从愤怒的反抗到活成一个安静的局外人。
　　他用五年的时间找回了周梓昂，那么他的小丫头呢，他的婉婉呢？
　　不想让她等了。因为“等”字，他已经恨死自己无数回了！……好想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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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敬恺在董事会还没有结束的时候便起身离开，走的时候说了一句，“爸，我先去成家，再来立业。”
　　许廷瑞还沉浸在那一声“爸”里久久不能回神。
　　底下的“老人”们就再次炸了。
　　“成何体统！”
　　“太不像话了！”
　　“儿戏，简直儿戏！”
　　许敬程摘下眼镜，仔仔细细地擦着，唇角浅笑，“不好意思各位，他，不需要坐班。”
　　——不需要坐班，时间自由，只要不耽误工作，你们凭什么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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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8岁的小姑娘和13岁的小少年只是彼此有一个难忘的印象。那会儿谈什么一见钟情呢。
只是长大后的一见钟情，因着这么个“故由”让人更加相信“缘分天注定”，让人更加热血澎湃认定彼此吧。
鱼缸儿：我们的小恺其实是个很深情的人。
许敬恺：算你识相……
鱼缸儿：当我没说。
路人甲：小昂昂好可怜~
鱼缸儿：不，你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不然他怎么会“犯病”？
啊~~~好喜欢周梓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