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燎春风》鱼缸儿

3、诸事不顺

　　柳婷婷父母在她十岁的时候离婚了。她随着母亲和外婆长大，虽衣食无忧，看似未来可期，但她一直走在荒凉的大漠之上。
　　她腿上的疤，是所谓的父亲对她的母亲扔下一纸离婚协议的那天，为了摆脱她痛哭流涕的挽留，像赶走一只乞食的流浪猫狗一般将她一把掀开，她撞上桌角，桌子上的暖水瓶应声而落……于是她被留下了一生无法磨灭的印记。而在她痛苦的惨叫和撕心裂肺的哭声中，那个男人只留下一句“你就是个麻烦”便离开了，没有犹豫，没有心疼，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如今再看这段往事，柳婷婷已经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如同当年那个男人一般，没有犹豫，没有心疼，甚至没有感情。这是那个男人教会她的，也是岁月教给她的。她从不与人提起，如果可以，她可以将这段往事描绘的更细致，但没有必要了，十多年的时光已然让她腿上的疤在心里起了茧子，多说无益，何必自寻烦恼。
　　而这一次，她破天荒地把心里的荒漠剖开给杨清瑶看，看那脓疮结痂，像标本似的毫无生气却永垂不朽。
　　终于说出口的那一刻，她有被人看清的恐慌和后悔，但更多的是舒展四肢后的轻松。

　　杨清瑶也想说点什么，但她自己都不确定她能说什么。和柳婷婷的经历相比，她的过去就是一张白纸，或许用“死水”来形容更贴切——她住在一座玻璃城里，室内里恒温恒湿，24小时灯火通明，没有一个黑暗的角落。
　　可杨清瑶知道，她看到的亮光不是太阳，她饮的每一滴水也不是雨露，可即便她从透明的玻璃中看到外面世界的不一样，她的母亲也会告诉她——“不，你不需要理会这些，那是别人的世界，不是你的。你只要安心的成长，一切有我们在。”

　　为儿女搭建一处虚幻的乌托邦，这是何等的爱与付出，那座禁锢她的城又是多少年的持之以恒才能铸就的？她该是满足的、感恩的，可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墙外的世界当真与自己无关？她想自己去丈量。
　　是的，曾经她也这样认为过，她有闭着眼也能走在金光大道上的资本，可直到那件事发生，那个自由又乐观的灵魂消失了……她才彻彻底底的明白，什么城堡，什么保护，总有一天会消失的，生老病死的车轮谁也抵挡不了。
　　到了那个时候这座城还会是铜墙铁壁的保护吗？杨清瑶不禁问自己。
　　就看看眼下吧，才脱离了父母，她便有些捉襟见肘，寸步难行。

　　杨清瑶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每个人都有放在心底的故事，有人一辈子不会提起，有人会时时挂在嘴边，也许更多的人是像她们这样，在恰好的时间，恰好的环境，恰好的你我面前将自己心底的石头搬起，露出那黑黝黝的洞穴，看看里面是疮疤，是腐肉，还是不见底的深渊。
　　她拍了拍柳婷婷的后背道：“嘿，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一个我的秘密。”这样，你会觉得安全些吗？她在心中问到。

　　不待对方回答，杨清瑶径自开口。

　　“不久前，我的生命中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离开了……”笑着笑着，叹着叹着，她的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
　　“他有多重要？”柳婷婷问。
　　“他是我围城里的一条地道，一头是‘杨清瑶’，一头是我自己。围城筑了多少年，这条地道就在了多少年。你说有多重要？”
　　“你喜欢的人？”
　　“喜欢？从出生就认识，比与父母相处的时间都多，怎么能不喜欢？他是我的家人。”
　　“你们……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啊？是我走着，他停了；我活着，他死了的关系。”
　　18岁，是有人的花样年华，也是有人的滂沱大雨。是有人的未来和过去，也是有人戛然而止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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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头一天的秉烛夜谈，也许是时差的悄然来袭，杨清瑶和柳婷婷一直睡到日上三竿。不太耀眼的阳光慵懒的躺进百叶窗，爬上一双面对面睡得安详的脸。

　　柳婷婷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依旧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亲密”，但她不再抵触了。她觉得有些可笑，一夜不长，但很多东西已然悄声变化。
　　柳婷婷看着还在熟睡的人——确实好看的要紧，灵魂也是好看的。

　　可杨清瑶的睡相和“好看”二字不沾边，只见她一条纤细匀称的长腿猝不及防地一抬，一蹬……正中柳婷婷丰满的胸部。

　　“杨清瑶！你这睡觉都是什么臭毛病？今天赶紧买你床上用品去，谁再和你睡谁倒了八辈子霉！”柳婷婷抽着气，一手捂胸，一手拍开了那只作恶的脚。
　　杨清瑶被“扔”醒了。梦游似的愣了半天，才一脸茫然地看着柳婷婷问到：“去哪里买？”
　　这还真问住了柳婷婷——人生地不熟，东西南北都摸不清，她也不清楚。

　　于是，关于去哪儿帮杨清瑶买床上几件套，成了宿舍成立以来第一次的群体会议的第一项议题。

　　“我去找一个学姐，她是我妈牌搭子的女儿，来这三年了，铁定能帮忙。”刘雅言说着就摸出手机翻开通讯录。
　　“我跟你去。”叶菲不大爱凑堆儿，不过昨晚，从和刘雅言的夜聊中得知这个学姐正是金融专业的学生，想着能取取经什么的也是不错，叶菲难得的想起“社交”。
　　刘雅言自然不会拒绝，她道：“学姐说一起吃个午餐，就在宿舍附近的商业中心，那我和叶菲先过去，你俩等我们消息？”
　　音未落，人先行。刘雅言风风火火地把长发一挽，走向门口就要换鞋子。

　　“好，回来告诉一声那家餐厅是种草还是拔草啊……”说完杨清瑶又倒在柳婷婷肩膀上闭上眼睛。扇子一样的睫毛带着晶莹的水珠，是刚刚打哈欠留下的，柳婷婷心里很是无奈，一面腹诽着这货的关注点怎么就歪了？一面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杨清瑶是一屋子人里年龄最小的，为人处世难免有不圆滑的时候，但她偏生了一副好皮囊，不了解她的人很容易对她产生极其负面的第一印象。
　　柳婷婷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生出的一丝“恨铁不成钢”是为了什么，但她还是从自己身上一把拽下杨清瑶：“赶紧起来，别磨蹭，自己的事儿也不知道操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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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在宿舍洗漱完毕，突然意识到她们一没有刘雅言的联系方式，也没有和刘雅言约好几点见面。
　　“干等着也不是办法，走，出去转转看，今天必须把你被子解决了。”柳婷婷拖着杨清瑶出了门。这么急切当然不仅是杨清瑶那丧心病狂的一脚给她留下惨痛的阴影，更是出于一种想要照顾她的责任心。
　　等等，照顾？责任心？柳婷婷被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激出一身鸡皮疙瘩。呵……她一定是中邪了。
　　“我们，先吃饭吧。”杨清瑶揉揉肚子，昨晚的韭菜饺子真是恼人，这会儿饿的吃什么似乎都填不满肚子。
　　柳婷婷对杨清瑶这性子是越发地担忧起来。

　　宿舍附近有个加油站，后面的小广场里有一个肯德基和两个不知道卖什么的小店。虽然有了心理准备，美国的肯德基不会有豆桨油条皮蛋瘦肉粥，可两个人还是被“震”住了。
　　首先是菜单。汉堡包只有一种，秀气的和小笼包可以媲美，没有五彩斑斓的蔬菜和肉，只有毫不讲究、四处乱淌的酱汁和萎靡不振的酸黄瓜。炸鸡黑黑的像是横陈在泥里的枯枝，连巧克力饼干都像是受了潮似的软塌塌的。
　　这还不算完，关键是她们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点餐，幸好店里拢共也没几个人，笑的两腮发僵的店员最后忍不住招呼二人上前，有的没的开口寒暄起来。
　　在这种自带冷气的尴尬氛围里，杨清瑶倒不怯懦，她从容上前，挂着比圣代还要甜上几度的笑容和店员进行了一场考验运气和默契的“你比划我猜”。

　　柳婷婷没想到自己还算不错的英文在此时让她生出“无用武之地”的挫败感，也没想到她自以为还不错的心态，会在这突然而来的完全陌生中生出一丝惶恐不安，她最没想到的还是……那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小丫头片子居然一点都不慌似的。

　　杨清瑶举手投足之间没有瞻前顾后的犹豫，也没有畏首畏尾的慌张，笑容是最完美的，下颌微微上扬的曲线是最有自信的——她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高高在上，但这种高傲的气质非但不会让人觉得冒犯而不自在，因为她是真诚与热情的。
　　及此，柳婷婷对杨清瑶的认识又立体了几分——这绝对是“富养”大的女孩儿，自己操心她的不圆滑是没有必要的。圆滑多少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不得已而为之，但有一些人，生来就不必如此，比如，杨清瑶。
　　她不仅对朋友很“用心”，还过得很有“洒脱”。不知怎的，柳婷婷心里对杨清瑶的感受像是三级跳似的，从接受到有些羡慕……

　　从肯德基里找回双腿直立行走的力气，紧接着便是为接下来的留学生活准备“衣食住行”等必需品了。首位的首位自然是食物和水。
　　转角一家7-11适时出现，让二人生出巨大的亲切感，仿佛是穿越回了自己住了十几二十年的城市，那样熟悉，一度混淆了时间和空间。

　　加州的阳光终于发挥了她正午的热情，一进便利店，杨清瑶冲着冰柜就挪了过去。一眼扫过，她二话不说，拿了两罐科罗娜就抱在怀中。柳婷婷楞了一下，唇角微微一抽，难以置信地扫了杨清瑶两眼，她觉得对杨清瑶的认知有必要再升华一些。

　　“你还喝酒啊？”柳婷婷用手肘顶了顶杨清瑶。
　　“啊，喝点儿的。太热了，不来点儿冰的带气儿的难受。”杨清瑶冲着冷柜继续搜寻着什么。
　　“那你可以喝可乐什么的啊。”话落，柳婷婷抿了抿唇，她发现自己正无比自觉地适应了“老妈子”的角色。
　　“我不太喜欢甜食，太腻。”杨清瑶有些失望的收回目光，“居然没有巴黎水，看来今天只能来点儿啤的。”
　　柳婷婷：“……”

　　只是这酒到底没有买成，因为杨清瑶一没带证件，而不到买酒的年纪。她第一次知道买酒居然还要看年龄，那她八九岁的时候就跟老杨同志干杯了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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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利店离宿舍不过四五百米的距离，可这回去的路上是一道又长又绕的大坡，两个人对视一眼，下决心合力抬着所有家当——两箱纯进水和瓶瓶罐罐往宿舍走去，可……一箱水还能二人合力抬起，其他的就真勉强不了了。

　　“你说你，白长这么高的个儿，细胳膊细腿的不顶用。”柳婷婷“嫌弃”地睨了一眼杨清瑶。
　　杨清瑶168的个子在刘雅言面前算是个小鹌鹑，可她比柳婷婷高出许多，何况她整个人腰细腿长，给人视觉上的感受绝对超过170。

　　“你说我呢？你那大胸脯不是白长的？换成胸肌起码能托起一箱水如履平地好吗？”杨清瑶挑眉，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杨清瑶，你这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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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的嘴仗堪堪开场，噼里啪啦的雨点儿也适时加入其中，呐喊助威似的。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自顾自下的热闹，却把两个刚刚还“热火朝天”的姑娘浇的透心凉！

　　突然，杨清瑶眼睛一亮看向柳婷婷身后。柳婷婷回头，见她瞅准的竟是自己身后的一名……流浪汉！她心下一阵哆嗦。
　　杨清瑶却像是看见了朝阳似的，笑盈盈地走到那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身边，她一顿比划，然后……便把流浪汉收破烂用的手推车借到了手。

　　“我艹！”这女人的胆儿也忒大了！柳婷婷赶紧捂住嘴，硬生生按下自己这不太适合自身形象的粗口，但在杨清瑶带着流浪汉过来帮她们抬水之后，她再次爆发出同样的惊叹。
　　柳婷婷久久无法平静。
　　而杨清瑶已经推着着车钻进渐小的雨里，她冲柳婷婷招手：“快走吧，淋雨长个儿！”。
　　柳婷婷跟上她问到：“你不怕那是坏人？”
　　杨清瑶：“哪儿来那么多坏人啊？再说有坏人的话不也应该先惦记皇亲贵胄，我等平民瞎担心什么啊？”
　　“你有美/色啊，你一小姑娘怎么能这么轻信人？”柳婷婷止不住操心。
　　“这不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放心，我跟那人说，半小时后把车放在小区大门那，我们社区对面是个消防局，门口有门禁，挺安全的。再说了，这不有你？如果我有危险，作为同床共枕，有过革命友情的你不可能对我视而不见吧？”
　　这话虽没毛病，但柳婷婷还是忍不住开口：“总之，他这么好心就把推车借给你，一流浪汉唉，你不怀疑他动机？”
　　而杨清瑶却答：“我俩狼狈的和流浪汉也没差了，一个屋檐下，都是躲雨的人……而且你看，他身上最值钱的就是他的推车了吧？他连推车都敢借给素不相识的我，到底谁该更担心呢？”

　　“杨清瑶不简单，她的世界又好简单。”柳婷婷如是想，尤其是那一句“都是躲雨人”让她心中很是震动。

　　不过三五分钟的光景，一阵来的猛去的快的雨就结束了，天边出了一道彩虹。
　　到了宿舍门口，二人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我没带钥匙……”杨清瑶冲柳婷婷甜甜一笑，虽然这个笑容带着明显的心虚和掩饰，但是不可否认，好看过彩虹。
　　“我看出来了。” 柳婷婷的钥匙还没有配发下来，她一见面就告诉过杨清瑶。“咱俩只有你有钥匙，刘雅言她们没回来，你想办法吧，不然我们就在这干站着。”
　　杨清瑶倒是淡定，抬头看了一眼垂向房檐的枫树，上面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昭示着刚刚的雨才结束不久。
　　生活中果然处处都有小美好，一切都是新的开始。她心里想着，踮起脚攀着阳台的外沿，蹬了几步柔柔弱弱的脚步……果然，爬墙没成功。

　　“帮我……”杨清瑶转身求助，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倒映着枫叶尖上晶莹的露珠，大眼睛晶亮晶亮的，似有水汽，又似有笑意，如果不是因为她是“戴罪之身”，柳婷婷当真也会感慨一下眼前令人赏心悦目的风景。
　　柳婷婷冲她翻了个白眼，上前抱着她的长腿就往上推。

　　“不是这样！我是说你帮我挡着点儿，我能上去，就是，怕走光……”杨清瑶一手扒着围墙，一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按着裙摆。
　　“呵，原来你也有顾虑啊，真当你是个傻大妞呢。”柳婷婷张开上臂护在杨清瑶身后，一副老母鸡护小鸡仔的架势。

　　杨清瑶三两下爬上了阳台，屈膝弯腰着，鼻尖却恰好被稠丽的枫叶扫过，一阵凉意带着潮湿的清新让人心旷神怡。她撇过头，注视着这一簇猩红的枫叶，阳光正好，叶子红艳如血，圆润欲滴的水珠里折射着梦一样的彩虹……太美了。
　　杨清瑶赶紧提起挂在手腕上的手机，调整角度，用尽各种姿势想要捕捉这个画面。
　　殊不知，她站在阳台上捕捉红叶雨滴的样子，落在别人眼里则是一副永生难忘的美景。

　　Jason今天刚好来学校办事，心里还在犹豫用什么样的借口来看杨清瑶，可双脚已经将他带到了这里。不想才转弯进入小区，就见到这么 “惊心动魄” 的画面，明明还在走神的脑子和心一下子就陷入其中，且聚精会神。
　　没有办法忽视，没有办法转移……Jason偷偷用手机定格此刻画面。

　　阳光斜洒下来，透过红艳的枫树，照在身着一袭粉裙女孩的脸上和身上。修长白嫩的小腿微微弯曲，脚踝上一双白色的帆布鞋踩踏在阳台上积水里，鞋面微微的打湿她却不以为意。纤细如玉管的手臂在枫叶间飞舞，认真精致的面庞被散落耳边的发丝挡住一些，却挡不住长长卷翘的睫毛和睫毛上的水汽。贴身的粉裙将少女玲珑的身姿包裹的服服帖帖，卷曲的腰间没有一星半点多余的赘累，柔软和曼妙却呼之欲出。修长的脖颈没有任何装饰，微露的锁骨是最好的点缀。她撩拨了一下耳边的碎发，露出精巧的耳朵，耳垂上有有一枚樱花造型的耳钉……
　　这是一幅画，又胜过所有的色彩，而这一切，都被Jason存在了心里。

　　杨清瑶直起腰身，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她看见不远灌木丛边的Jason。
　　杨清瑶欣喜地挥手打招呼，心道：“这后会有期来的有点儿快啊……”
　　Jason从那张出挑的脸上看到了暖意融融的光。他竭力让自己从梦里醒来，却又无法让自己停下大步向她走去的脚步。
　　他的每一个脚步看似轻松自在，可裤袋里狠狠握拳的手还是出卖了他。
　　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如呼啸的冷冽之风，尖锐冰冷划着让人心生钝疼的血痕——“你不该去招惹她，她的世界不该有你这样的人……”
　　可是，就离近一点看一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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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鞠躬。
鱼缸儿提醒：买酒（进酒吧）要21岁才可以，是要检查证件的（如果一眼看上去就超龄了倒是不必再查了）。下划线，这是一个伏笔。
铺垫快要结束了，第六章男女主会要“见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