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燎春风》鱼缸儿

181、偶像

　　上午十点半，阳光微洒。光秃秃的梧桐树上抽出了芽苞，尽管还是灰褐色但因着冬日的阴霾渐渐淡去多少还是显得有些勃勃生机。
　　今天是大年初五，接财神吃饺子。杨清瑶包了西葫芦羊肉馅儿的饺子煮好了一粒粒放进保温盒里，和许敬恺一起去了301医院，去看那越发消沉的人了。
　　……

　　大年三十那天在许家老宅一聚后，戚梵在回医院的路上发生了一个小意外。那天戚梵回去的时候天早就黑透了，路上没什么人，可是一阵尖锐的呼救还是让他耳尖一动，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打开车门就下了车。是个昧了良心的恶徒——抢了一对前来看病母女救命钱的歹徒正在往戚梵的方向逃窜，戚梵想都不想就往前冲去，可……他跌倒了，才堪堪跑了两步。
　　戚梵看着歹徒从他面前经过时有些意外又带着嘲笑的脸，他看到那对母女相依坐在雪地里痛哭的样子，再看着自己倒在雪泥里那弱不禁风的惨样……戚梵重重地抓起一把脏污不堪的雪使劲抹在自己的脸上，他想啊，他得冷静，他一个残废还逞英雄做什么，这么难堪是做什么？！
　　那对母女哭的悲痛，她们的头顶上是一对红色的灯笼，那红色刺的戚梵眼睛生疼。那种不幸发生在自己眼前，自己却无力去改变的挫败深深没入那对红灯笼里，像火光，像鲜血，像缅甸深深老林里的战火！远处突然响起一声为了庆祝而存在的爆竹，就是这么可有可无的一声彻底让戚梵崩溃了——那爆炸声，那些逝去的生命，他的无能为力！他的无能为力不仅是在过去，包括现在，甚至以后……他的人生是不是只剩下“无能为力”这四个字了？

　　其实这几天里甄美妮几乎天天都来，她会避开戚家人，但她也不进病房。她就在与他一墙之隔的走廊里坐着，她很规律，坐上两个小时，“陪”他看完书，她便离开。
　　戚梵成了小红楼的“钉子户”，这让医院也很为难，因为没有护士敢踏进那间病房，其实戚梵也不发脾气什么的，但就是那间屋子近乎为负值的气压让人每进去一次都宛如渡劫。最为难的还是束禾，她现在是戚梵的主治医生，她不去不行啊！束禾都要急死了，就因为这个“钉子户”，她要去前线的小愿望无限期地被推迟了！
　　大年三十那天，束禾喜闻戚梵出院了，她二话不说原地点了二十支烤鸭“大宴群雄”，可当她从小玲嘴里听说他只是出去几个钟头还会回来的时候，束禾当下干了一整瓶可乐——她都准备好在他出院单上签字了，结果有人告诉她人家只是出去耍一会儿，还会回来的！
　　大年三十的凌晨，还在值夜班的束禾又和戚梵进行“亲切友好的访问”的时候，职业的敏锐告诉她，他不对劲。
　　……

　　结束轮休的束禾今天又回归岗位了，常规检查之前束禾又看见了坐在门外的美人儿，束禾没忍住和她说了几句话。甄美妮却只是笑笑并不回答。束禾再次试探着问甄美妮要不要进去的时候，不料屋内传来一声巨大砸摔东西的声音。甄美妮慌乱起身冲束禾点了点头，脚步凌乱地离开了。
　　饶是束禾再迟钝也明白了这怕是一对“有问题”的恋人。
　　束禾呶了呶嘴，她很是想不明白。在她看来，有话就当面说开了，这么一个在外面耗着，一个在里面憋着，不累么？散了抬脚就走，放不下就赶紧跪下来修补，何至于一个人憋着摔摔打打的，做给谁看呢？还不得她们这群白衣天使来收拾一地的渣渣？
　　啧，这么想起来那床上躺着的货可不就是以渣渣么？浪费医疗资源，他一只需要静养的人白占了她这么一个可以发光发热的人才！

　　“喂，我说戚爷爷，您老人家今儿个又闹什么情绪呢？”束禾晃着手里的听诊器，看了一眼碎了一地的花瓶。
　　“……”男人当做听不到似的，继续看书。
　　“不痛快了这是？来，别看了别看了，看你不痛快的样儿唉，得，我今儿就滥用职权准你痛快痛快。”说着，束禾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支揣的有些皱皱巴巴的香烟，双手奉上。戚梵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并不为所动。束禾也不着急，拿过戚梵放在床头柜上的打火机，来回看了看手中的香烟，兀自点了火。
　　“嘶，怎么着火了？我看人家点烟就一点儿火星，这怎么烧的这么厉害？”束禾皱着的眉头有一丝疑惑的惊慌，可她手上却淡定地捏着香烟像甩体温计似的甩了甩，好歹算是及时灭了火。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焦臭和黑烟……
　　“你在做什么！”戚梵被呛得直咳嗽。
　　“给你点烟，给您老人家献殷勤啊。”束禾扯了扯嘴，捂着口鼻闷声闷气道，“这烟熏火燎的，怎么会让人上瘾……”
　　戚梵看了一眼束禾手中的香烟，低呵道：“你点滤嘴做什么？”戚梵只觉得额角筋跳的厉害。这么个人到底怎么当上医生的？
　　“这不海绵体么？不就是用来助燃的吗？”
　　戚梵：“……”助燃？海绵体……
　　“这位爷爷，您也别较真儿了，我一拿手术刀的黄金右手给你点烟，有这份心你就该知足了。您大人有大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知道吗？”
　　戚梵：“……”这位爷和这位爷爷隔着辈儿呢，这都什么和什么？这他妈是不拘小节的事情吗？戚梵嘴角微抽，切齿道：“你就不怕我投诉你？”
　　束禾眼睛一亮，却又不得不板着脸，压住自己心里的欢喜。原本就院长和主任把她摁在这里，可自打戚梵手术后连戚家俩老头和老老头都把她摁在这里，还说什么非她不可！
　　去你的非她不可。戚梵现在静养，她只需要交代一下接替她的医生注意患者情绪方面的事情就可以自由飞翔了，结果因为这句“非她不可”她还得在这儿跟人耍心眼儿了。
　　束禾摆出一个官方笑容道：“爷爷，别投诉我好不好？我哪里做的不对，您说，我改……”改个屁。你要说我哪里做的不好，我立马发挥毕生的绝学把这些事情做到极致，请您前面左转，赶、紧、去、投、诉！
　　“不投诉也行，别成天毛手毛脚叽叽喳喳的……”戚梵低头继续看书，看着那张肉包似的圆脸一脸可怜巴巴的讨好模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就舒坦了那么一丢丢。
　　束禾连续倒吸三口冷气也没压住心中的邪火，越看那男人一脸“本王赦免你，跪安吧”的神情，她心里的火气比那烧着的海绵体还要旺几十倍！
　　“我说戚梵大少爷，戚皇……您好意思吗？我欠你的啊，我毛手毛脚？我体毛能多过你？我叽叽喳喳，那还不是看你每天黑着脸，我着本着天使在人间的高风亮节在度化你么？我把青春和热情都耗在你身上了，你还要怎么样？占着我还跟我闹别扭，啊？你丫就是一耽误我大好青春的渣男！对，渣男！！！”束禾气急败坏地嚷道，这还是她第一次冲病人发脾气。前面送来了一个9岁的骨癌病人，才9岁，她想去看看……她不一定能帮上忙，但是她来这里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可以获取大量的临床经验，她要的是经验，各种各样的经验而不是守着一个阴晴不定的病号来赦免她！
　　戚梵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他抬头看向束禾，他当真是被这口出狂言的肉包子惊得不轻，手里的书应声而落。
　　“啪！”一声响，一瓶饮料咕噜噜地滚到了束禾交边，她抬眼望过去，门口齐刷刷站了四个人，两男两女。
　　白默宇的手空悬着，还保持着拿饮料瓶的姿势。“我艹！什么情况！千年铁树开花开的丧尽天良，连窝边草都不放过！”白默宇吞了吞口水还是难以置信。
　　不等戚梵发话，刘雅言一脸懵又一脸正色地问白默宇道：“你说这医患关系啊，挺微妙的是吧，这算是潜规则么？就……”刘雅言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束禾，又尴尬地冲戚梵笑了笑。她第一次见戚梵，这个初见的印象着实太过深刻。
　　戚梵表情僵硬，隔空指向白默宇的手指像是年久失修的铁门似的，一顿一卡地蜷回掌心，徒留一个无处安放的泛着青白的拳头半悬在空中做着无畏的辩解。
　　“渣男？老畜生……呵……”许敬恺酥磁的低音想起，把这几个字叫的是格外意味深长，让人有一种靠前勾画重点的振聋发聩之感。
　　戚梵一时之间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好像人人都认定了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一般，反倒是束禾，撒过气以后浑身舒坦，只是在见到许敬恺进门之后脸上突然就蒸腾出一片红霞，并且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起了一片星星！
　　白默宇：“……”搞事情了这是要……
　　“你真好看……”束禾看向许敬恺的方向，魂飞魄散似的自言自语道。许敬恺眸色一沉，唇角渐渐绷直。
　　束禾脸上的笑意逐渐泛滥成灾，她疾步向许敬恺走去，两只小手在胸前不停地搓着激动紧张之情难以控制……
　　众人眼看着束禾要去踩雷，结果束禾经过许敬恺身边连个眼风都没分给许敬恺半分！而是直直地向走在最后的杨清瑶身边“浪”了过去。
　　众人：“！”
　　“偶像！可算是看到你本人了啊！唉，床上那爷爷是您朋友么？哎呀，怎么不早说呢，来来来，偶像啊，我跟你说啊，这位……”束禾说着转头指了指病床上的戚梵，“啧啧啧，还得躺些个日子呢。”
　　束禾胡诌舌头都不带打结的，然后又追问杨清瑶道：“唉，您之前来看过他吗？”
　　杨清瑶点了点头，她有些难以招架着突如其来的热情。
　　“嘶，那我怎么之前没遇上您呢！唉，你说说我们这缘分啊，到底是注定的，该来的迟早还回来，您明天来看他么？后天呢？我明后天都在，您下次来的时候提前给我说一下，我带您参观啊……这儿，我的地盘儿，我熟……”
　　“渣男……你让她不要骚扰我老婆……”许敬恺眯着眼睛咬牙对戚梵说到。
　　戚·渣男：“……”你没听出什么不对吗？什么叫……参观？！

　　那边儿束禾已经恨不得整个人扑到杨清瑶怀里，她颇为亲切自然地挽着杨清瑶的胳膊，把人带到靠墙的沙发上坐下。束禾一边热情地替杨清瑶拧开手中气泡水的瓶盖，一边用一种老母亲看崽子的柔情眼神看着杨清瑶：“你手不好啊，这种事我来，别说瓶盖了，罐头我都能打开。”
　　杨清瑶：“……”这个人好像认识我，这个人好自来熟，这个人……好可爱。杨清瑶眉眼一弯，她对这种单纯又热情的小可爱毫无招架之力！
　　有人不乐意了——他的婉婉竟然对别人笑，对一个对她有不良企图的人笑！许敬恺登时黑了脸。戚梵一把拉住许敬恺的手腕，似笑非笑道：“别啊，着什么急呢？我一渣男都不急，你可得忍住……”你们看看束禾那个德行，有没有点医生样子，就知道我这渣男的名号有多么冤枉！
　　“哦哟！笑了笑了！我们宝宝笑起来太好看了！我给你讲哦，偶像，我是你的姐姐粉，妈妈粉也可以哦，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束禾四下扫了一眼，拿起桌上的桃子，“季节虽然不对，不过这桃儿挺好吃的，来一个不？”
　　许敬恺：“……”我用你说，那是我买的！
　　“你认识我吗？”杨清瑶接过束禾手里的桃子，笑眯眯地看着她。
　　束禾点头如捣蒜，“认识，太认识了！我还在学校里的时候就追过你的画展啊，旧金山，但我被你迷住的时候是因为你的那些传奇故事，你知道么？”束禾的声音竟然开始颤抖了，“你那些画啊很让人平静，我并没有很多时间能够去画展的现场，但我下载了很多画展的图片，每次我因为课题心浮气躁的时候就会看看你的画。”
　　束禾舔了舔唇，她小心又急迫地握住了杨清瑶的手，“我之前也一直在旧金山，那个时候我一直以为当时的工作是我毕生的追求，可追求和信仰发生了冲突，我突然就失去了方向，是你啊，是你的故事给了我启发。我就是因为你的故事才下决心回国，才明确了自己想做什么，该做什么……”
　　“你是我偶像，也是我的恩公啊……”束禾眼里的星星都快怼到杨清瑶脸上了。
　　杨清瑶：“……”恩公？姑娘，言重了啊。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束禾，啊！偶像……”束禾使劲拍了拍胸口，捂着脸道：“我能跟你握握手吗？”
　　杨清瑶实在受不住这姑娘的热情，但她实在太可爱了，像刚出锅的包子。杨清瑶主动伸手握了握束禾的手，她刚想说让束禾不必那么夸张，以后大家都是朋友，还想要谢谢她照顾戚梵。
　　束禾却没给她这个机会，束禾颇有“蹬鼻子上脸”的架势，她紧接着又问：“偶像，能拥抱一个吗？”那眼里晶亮的光许敬恺觉得十分碍眼，这小医生的眼睛就像他的婉婉才是那只包子，而她，是那饿了三天的傻狗！

　　许敬恺大步上前，伸手勾住束禾白大褂的后衣领，把人拉开了几分。他冷声道：“适可而止啊，她是我老婆，只能给我一个人抱。”
　　束禾撇了撇嘴，小声抱怨道：“嘁，小心眼子。”
　　许敬恺倾身上前，把杨清瑶圈在怀里活生生地用眼神把束禾逼走了……
　　束禾眼见与偶像近距离接触之路被关了门，转身把主意打在了“窗户”上。她“蹬蹬”跑到戚梵床边，一脸殷勤笑意道：“戚上尉，戚哥？杨清瑶是您朋友对吧，能不能打个商量？下次她来看您的时候，您告诉我一声？”
　　戚梵：“……”
　　众人：“……”戚梵，祝你好运，这样的主治医生万里挑一。
　　束禾见戚梵不应，她耐着性子讨好道：“我给您道歉，啊，我不该气您，不该挑……挑衅……调戏……挑是……挑什么您。看在我屈尊降贵和您道歉的份儿上，别投诉我，嗯？”
　　生怕自己的话不够诚恳，束禾又急急说道：“看在这么多个日日夜夜，我一把屎一把尿勤勤恳恳的拉扯您成长康复，就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到您康复出院！”豪情万丈过后，束禾又继续讨好地试探了一句：“好不？”她眨巴着眼睛，双手合十一脸诚恳。
　　说着还往前凑了凑，挨着神色风云莫测的戚梵悄声说到：“我偶像旁边儿有个夜叉，您不一样，人美心善，这样啊您看，您要是把偶像的联系方式活着微信号给我，您想什么时候出院我都配合，好不好？成交不？”
　　戚梵：“……”这他妈都是什么样的遣词造句？文盲！当他是三岁小儿呢！戚梵皱眉，狠狠吞了几口唾沫，他把身子往远处挪了挪，“束医生，请保持您的职业道德，别骚扰我……”
　　众人：“！”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这一串“敏感词汇”让人无福消受，散了散了。
　　……

　　束禾没有从戚梵那里要到杨清瑶的任何联系方式，不过她因祸得福——她得到了和偶像近距离的私聊时间！并且在这之后成功的加了偶像微信并设为置顶！
　　杨清瑶挺喜欢束禾的，虽然许敬恺已经把束禾列为高危人群中的又一员大将，杨清瑶还是硬着头皮在众人面前把那炸毛的男人亲顺了毛。她跟着束禾去了休息室，因为粉丝束禾口中的“重要事情”要拜托。

　　束禾的确想离开小红楼，但她也是真的不是太放心戚梵的心理状况。她知道她的偶像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说不定比他们这些医生的专业知识要有效果的很多。
　　束禾先和杨清瑶了解了一下戚梵的大致情况，杨清瑶挑拣了几件说给了她听。听完戚梵的故事，束禾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来这个性情有些古怪的男人背负了这么多。
　　束禾的家境不错，家庭氛围也是很自由的，她一心扑在自己的兴趣之上并没有经历过什么人生的起起伏伏，不断地挑战自我是她人生最大的乐趣。戚梵的世界显然是一个她不懂的世界，陌生的世界，却也是一个让她第一次正视到自己救死扶伤的肤浅的世界。她的救死扶伤啊，更多的是用来挑战自我之后寻求到成就的快感，对病人都是技术和能力上的付出，并没有多少同理心。
　　戚梵承受的不仅仅是战后的心理创伤，还有感情债啊。

　　“偶像，如果你是那个女明星，会那样在门外等多久？”束禾本是想了解一下下次再见甄美妮的时候应该怎么劝她，毕竟两个人隔着一堵墙各自心怀心事就像是一道疤，你不让它彻底暴露消毒，又做不到视而不见，就那么反复抠破反复结巴反复来来回回地折磨自己。可束禾问出口后又突然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超纲，于是又连连摇手作罢。
　　杨清瑶看束禾那可爱的劲儿，不禁笑出了声。她看向玻璃窗上摇曳的树影，努力生长的模样，杨清瑶思绪如回溯的潮水，她仿佛站在了颁奖礼那天——
　　与她几步之遥的是她割舍不下的人，是他们彼此还爱着的人，那天是她做过这一生最不后悔的决定。她看向束禾，平静温柔却如身后激荡起层层浪涛一般让人屏息凝神。那轻柔浅甜的声音道：“我不会等，我会推开门走进去，一次，两次……哪怕一辈子都没结果，我想把我拥有的全都给他，让他知道。”这是许敬恺的选择，也是她的勇气。“错了就认，去还去弥补，不要等。这世界上最经不起等的就是时间，束禾啊，不怕你笑话，我是真不敢让他等我，他太好了，我要不凑近点，追紧点，等看不到他了我该怎么办呀，我和他错过一次，已经是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
　　束禾：“！”偶像难道不是在神坛被人追捧的吗？她的偶像好接地气，强悍啊……
　　“你呢？”杨清瑶反问束禾。
　　“我啊？”束禾圆圆的眼睛转了转，突然一脸正色道：“咬定青山不放松，和你一样吧。”就像曾经，她最为笃信的导师的所作所为让她的信仰崩塌，但她依旧不会因为这一次的崩塌放弃她此生最爱的事业。
　　束禾默了默道：“人这辈子找着件热爱的事情不容易，就该有点儿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觉悟，您说是这个理儿不？”
　　杨清瑶失笑，看着束禾这逗人的小模样，她忍不住抱了抱束禾：“戚梵遇见你很幸运啊……”
　　束禾：“！”偶像抱我了！我家闺女抱我了！闺女好香好软，我可以和人吹三年！束禾仿佛进了百鸟园，她有些头晕，呆如木鸡道：“哪里哪里，偶像你客气了，那是我的幸运，我三生有幸！”
　　“小束禾，你好可爱呀。”杨清瑶觉得这只小包子很萌，忍不住逗她，“那我们就把戚梵交给你啦，你可要……好好关照他哦。”
　　“关照关照，以后有我一口饭就绝对饿不着他！”闺女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单方面决定那块茅坑里的石头从今日起就是她亲儿子！
　　杨清瑶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可不等她再和束禾多聊几句，许敬恺就来抓人了。
　　许敬恺进门便看到那不怀好意的医生竟然抓着婉婉的手，还抱着婉婉的腰！许敬恺冷笑道，大步上前把杨清瑶一把举了起来箍在自己怀里，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束禾，神色带着警告道：“医生啊，还是回你本职上去，看好了你家渣男啊……”
　　被按在男人挺阔胸膛里的杨清瑶：“……”
　　束禾：“！”夜叉，夜叉！阴魂不散的夜叉！
　　许敬恺说着拿出手机，自言自语道，“几点了啊？”说着，动作极其夸张地将长臂从束禾眼前一绕，手机屏幕上那张结婚证件照赫然停在束禾面前。“这么晚了啊，婉婉，我们回家吧，嗯？”
　　杨清瑶无奈地点了点头，她摸了摸许敬恺的发茬，又微微用力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刮了一下，“小心眼子。”
　　许敬恺很是受用，稍稍抬了抬自己的脸，似在索吻。
　　束禾：“！偶像，您慢走，以后我们常联系啊。”
　　许敬恺眯着眼睛看向束禾，他闷笑一声道：“束医生，麻烦您能让那个渣男一个月内出院啊，拜托……你了！”
　　束禾很不想搭理这个空有一副皮囊心眼比针尖还小的男人，但杨清瑶一句诚恳地“拜托了，小束禾”登时让束禾的心都化了。闺女说的都对，妈妈一定给你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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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许敬恺：我不是万人迷了吗？
束禾：起开起开，你挡着我看偶像了。
谢谢，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