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1、沉淀 ...

  •   陈曼芳听见响动,方才收回漫长的回忆,那些曾经的遗憾如今想来已然奢侈,她甚至希望许廷瑞当年插队的时候来的不是小山屯,遇不到她们姐妹俩。

      许敬恺已经进了许廷瑞的主卧。他的目光只落在床榻上静静闭着眼睛的许廷瑞身上,没有一分给陈曼芳,但陈曼芳却很怕他。
      不仅仅是怕知道所有内情的许敬恺不会放过她,陈曼芳已经想不到那么多了。她更怕的是眼前这个男人周身散发的气息——那是深山里的凶狼,引着脖颈露出森白的獠牙;那是乌云翻滚中的猎鹰俯冲而下,把草场劈斩出一条裂纹露出带血的利爪。
      许敬恺一个字也没出,陈曼芳浑身被冷汗津了个透——她的拖延逃避,让许敬恺看到的是二次倒下的许廷瑞。她和许敬程一个都跑不掉了!

      良久,许敬恺头也不回地凉声道:“叫医生。”陈曼芳只觉得褪下一软,但还是松开了攥紧的针织衣摆,通知老陈去叫医生来。
      “自己去请。”许敬恺声音像是冰刃刮过骨头,陈曼芳赶紧挪动了脚步。
      一个小型的医疗团队吃住都在许家老宅,人来的很快。医生简要地说了一下病症和后续康复的中可能出现的情况以及家属应该注意的事项,非常专业也很详细。末了,医生说许廷瑞目前正在自己吸收血肿,不出意外脑水肿消除后,最快10日就可以坐位过渡,15天可以下床进行康复治疗,3个月的黄金康复期将取得惊人成果,康复指日可待。说到这里,医生停了停话锋一转,又说起幸亏许廷瑞送医及时,脑组织所受压迫得到最大可能的消除,受损的脑细胞得以恢复,若是晚一些,脑细胞因压迫缺氧将会发生不可逆的生理功能退化。医生见许敬恺听的认真,便又说起了许家大少的事来,说许敬程尽心尽力安排了最好的医疗团队,如何如何。

      许敬恺冷笑一声,终于垂眼看向了陈曼芳,他笑着一字一句道:“陈女士,有心了啊……”陈曼芳脸色煞白,赶紧送走了烧错香,拜错佛的医生,回到屋里两只手绞在一起,局促不安地看向许敬恺,像是等候发落的囚徒。
      许敬恺的话让她终于清醒了,她的这些小聪明适得其反了。说好话,求情?早干嘛去了。
      陈曼芳攥着手主动将许廷瑞两次晕倒的前因后果都说给了许敬恺,一边说脸上的血色一边褪,小心翼翼的语气加时不时偷偷打量许敬恺的眼神让许敬恺觉得非常可笑。
      “陈女士,您大可不必这样怕我。我不是来寻仇的。”许敬恺掀起眼皮,无波无澜。杨清瑶告诉他,许廷瑞的情况经不住更多的刺激,既然一个谎言骗了他25年,那就再久一点。而拦不住的事情就尽力去弥补,比如许氏。

      但不是所有的伤害都可以用弥补来填平,因为平衡之道,从来就不是公平的,那是妥协,是彼此心知肚明又秘而不宣的粉饰太平。这就是人没有选择的选择。面对乱世困境,有人选择卧薪尝胆,因为自己能力有限;有人选择不破不立,那是胆识过人,但到底谁赢?那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证明。而且即便是赢也不见得是对的。
      他们现在不仅要赢,还要对,而那个“对”的标准只有一个——许廷瑞无碍。所以他们不得不选择粉饰太平。杨清瑶对许敬恺说了很多,但反复强调的只有一句——许廷瑞的身体是首位的。
      所以杨清瑶会在黎明的时候,会在一次次的大汗淋漓的放肆之后,圈住自己的心告诉许敬恺,她的仇她一定会报,魏川巡的事已经尘埃落定,她要讨债的人只有那个八仁先生,还有张振奇。
      她说,Jason要回家,许敬程不能有“差池”,陈曼芳要“维持现状”。
      杨清瑶不再多说,可许敬恺也知道她要保的这三个人是什么意思,她是在要求他不要不留余地,那是为了许廷瑞,也是为了他!
      那傻姑娘说他在她暗无天日的时候拉了她一把。然而,那个时时刻刻拉着自己理智的人一直都是她!Jason和许敬程一个差点害了她一辈子,一个是她家破人亡的推手,可她却……
      许敬恺深吸了一口气,他闭了闭眼睛,对陈曼芳的语气缓了些:“这些年,你待老爷子倒也真心。说到底,许家也亏欠了你。”许敬恺怀疑陈曼芳的一切,但这十几年的点滴唯独让他无法怀疑陈曼芳对许廷瑞的感情。不管那感情来是建立在什么之上,但格外注重脸面和保养的陈曼芳此刻一脸素颜,眼袋皱纹甚至是褐斑都一一弊现,平日里盘的服服帖帖的头发大概有时候没仔细护理了,随意挽在脑后有些枯,有些乱——许敬恺不是不知道这段日子陈曼芳是怎么过来的。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1】”这是他的婉婉教他懂得的。

      陈曼芳原以为许敬恺回来,她在许家的日子就到头了。可却没想到许敬恺竟然会对她说那样的话。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眼泪倏然就从眼角滚落,但她的眼睛却眨也没眨地看着许敬恺。她听见了自己身体里绷紧的弦一根根被剪断的声音,听见了自己心尖脆裂的声音,听见了自己从口中从喃喃自语到歇斯底里的……“对不起。”
      陈曼芳跪下了,跪在许敬恺身后,面向许廷瑞。
      她的对不起太干瘪太没有意义了。陈曼芳痛哭流涕,双手掩面,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重重地磕下一个长头不起!
      曾经,许廷瑞的一句“辛苦了”,让她无比欣喜,觉得此生值得!
      现在,许敬恺的一句“亏欠”,让她知道了那份“值得”是何等的分量——那不仅仅是许廷瑞和赵素馨的亲生儿子对自己说的“亏欠”,那是被她遗弃了兄弟的孩子对她说的宽容,是她……有意无意忽视冷淡了二十多年的“继子”对自己的赦免!
      她是罪人,许敬恺的愤怒和惩罚才是她陈曼芳该受的,她知道自己错了。
      而许敬恺的回应是她想不到的,更是是让她承受不起的,她知道自己必须要站起来做些什么来偿还孽债——只要许廷瑞能醒过来,只要她还能做一点点事为许廷瑞保住许家家业,许敬恺说什么她都照做,她必须要做!
      ……

      门外的管家老陈赶紧散了人去准备晚餐,许敬恺的归来是许家老宅的喜事,也是这个家的依靠。这老宅子已经很久没有喜事了。
      许敬恺倒也不阻拦陈曼芳又下跪又磕头,只是慢慢向阳台走去,隔着落地门,看着门外凋零的苹果树。
      苹果,平安团圆。可哪里有什么平平安安,何谈什么团团圆圆?!那本是属于他和Jason的树……Jason是怎么长大的?许敬恺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极其平静,他第一次认认真真思索了一番,罪不可恕的Jason身上那许许多多的“情有可原。他正在从不甘不愿到慢慢理解婉婉的良苦用心……可意难平。
      交错的枝丫后是深红色的落日,那强光冲破千万里把厚重的图案云撕的粉碎震荡开来,挥洒漫天。碎云被猎猎的西北风层层推开,巨大的红日就那么突然消散在余晖之中——其实没有什么不同,两种余晖都是亮堂的世界,和人间说一声晚安。

      许敬恺的背影逆着光,身披金色铠甲,再烈的风好似连他的影子都吹不乱。许敬恺好像沉淀在了余晖之中,他身后是整个许家,肩上是他的暖阳。陈曼芳被刺的睁不开眼——她第一次仔仔细细地审视眼前的那个不知何时突然就长大了的孩子,敛去尖锐的沉稳在发光,她能看到他奔流的滚烫血液……他从自己的世界里走了出去,谁也无法阻挡。
      ……

      在书房,许敬恺让陈曼芳把那些秘密烂在肚子里。他还让陈曼芳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出来,房间里放上马蹄莲,所有的寝具换成新的,适合女孩子的。
      许敬恺现在完全可以做许家的主,但他让陈曼芳来做迎接杨清瑶的准备——那是在给她机会也是在提醒她,和交好的胡天柔之间有些话该不留余地的说清楚。
      是了,许敬恺在看向窗外的时候,也看到了许家大门外的一个人——白玉璃。
      居然还敢找上门来?呵,看来这白玉璃也是走投无路了啊。许敬恺冷嗤,让管家老陈把门锁紧。但他还是觉得心里膈应的不行,想想那些在他无暇顾及的时候白玉璃搞出的那些绯闻,他就恶心的浑身难受,于是他叫来了很久都没有出现在他考虑范围里的阿七。
      ……

      早前许廷瑞已经和白玉璃的父亲白直木通过气,说订婚的事情再议。但从白直木拿了许氏在南海项目上的股份之后,这个再议就变成了铁板钉钉的“取消”。
      自从许敬恺和杨清瑶在美国那场拍卖会上高调示爱之后,白玉璃对二人的心态也渐渐变了,她认清了自己对许敬恺的感情只是两个字——“需要”。以占有的方式需要。
      在得不到白直木的支持,还知道了白直木有了弄死许敬恺的计划之后,白玉璃是考虑过择“良木”而栖的,可她找了一圈竟然没有一个能入眼的。许敬恺太完美了,从外表到家世,在到他的能力。
      罗馨儿的存在让白玉璃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什么叫有了后妈便就有了后爹。白直木是宠她,有求必应,可白玉璃知道这种宠里是没有多少爱的。她那有名无实白家小姐的身份必须要有一个人来支撑,而那个人要有她看得上的外貌,更要有能和白直木较量的能力——那个人只有许敬恺了。可自己的生父却成了阻碍,她不敢和白直木对着干,却不甘心。她想,如果自己得到了许敬恺的话,那么白直木这块巨石也就无所谓挡不挡她的路了,大不了一脚踢开。
      而且她并不是孤立无援,她还有胡天柔和张振奇,尤其是胡天柔。

      许敬恺回国的消息就是胡天柔告诉她的,而胡天柔又是从白默宇那里得知的。胡天柔之所以会告诉白玉璃,除了因为这门联姻成了对白玉璃和对自己都有好处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陈曼芳一直没有把话说死,只说这门婚事她很喜欢,但要听许廷瑞和许敬恺的意思。
      这就是陈曼芳最大的优点也是最可恶的地方——因为深知自己的家世修养再怎么后天勤补也做不到和这些豪门大家浇灌出来的人相比,所以她事事谨慎小心,事事给自己留后路,不说绝对的话也不把话说明白,总想着求一个谁也不得罪,混一个好人缘。
      可从今天往后的陈曼芳就豁出去了。
      ……

      白玉璃被阿七气的浑身发抖。
      她在门口按了半天门铃等来的却是阿七,许家的人她其实都不怎么熟悉,自然也不了解阿七是什么来路,所以依旧摆出自己甜美青春的样貌来和阿七打交道。
      阿七是不离这一套的,他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用攥着瓜子皮的手夹了一小撮瓜子往白玉璃手里塞,嘴里唾沫裹着瓜子仁渣滓含糊不清道:“小妹,来找我家少奶奶玩儿啊?”
      见白玉璃强忍着嫌弃还一头雾水的模样,阿七继续嗑瓜子:“你跟杨……哦,你瞧我,这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口,救我这笨嘴啊,活该被贬斥发配到这空旷寂寞的长街里守望。”
      “唉,你跟我们少奶奶关系很好啊?这前脚刚到后脚就来找来了?”
      “啧……我跟你说啊,我家少奶奶忙着造小人儿呢,不大有功夫见客。”
      “哟,瞧我这嘴,又犯病了!跟你这小孩儿说什么少儿不宜的话呢,该打,该打……”阿七一个激动,起手狠、落手轻地拍了自己糙脸一下,带着碎渣的唾沫星子喷了白玉璃一脸。白玉璃咬着牙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脸,恶心的要死,更气的要命。她转身要走,却被阿七拎着衣袖拽到路边,硬要她坐在路沿石上跟自己“唠”一会儿。白玉璃的袖子被拽的紧,可她也不敢在许家大门口叫嚷,只能硬忍着快要绷不住的脸听阿七“唠”。
      “你说这世界上怎么能有人感情那么好呢?”
      “那真真是山无棱,天地合,才……都不敢与君绝啊。哦,我给你注解一下啊,这个君是指我们少奶奶。你是不知道哟,我们boss啊那是离了人家一会儿都能急红眼的,恨不得手拉手上厕所的那种。”
      “我们恺少啊就是颗小绿豆,遇到少奶奶那叫开花儿的绿豆粥,黏糊糊甜丝丝的。可你说这绿豆豆要是被旁的人惦记上,那人是什么?不就是……”阿七磕完最后一颗瓜子,带着黑渣的大手手心冲下,中指伸的笔直其余四指向下晃了晃。
      那是“王八”。
      白玉璃气的脑仁嗡嗡作响。这人就是故意的,许敬恺是故意的!就因为几次绯闻他就这么作践她?白玉璃恨的牙根又疼又痒,拂袖而去。
      阿七把瓜子皮往垃圾桶里一塞,拍了拍手,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的这出即兴演讲做了个简评——前半部自由发挥还有待提高,最后一句升华主题还算到位……造小人是神来之笔。
      ……

      白玉璃到家的时候,胡天柔正好挂了陈曼芳的电话。
      电话里陈曼芳张口就是道歉,然后说当初提议订婚的时候是她自作主张,许敬恺从头到尾都没有这个意思,还说许敬恺现在心里有人,感情很好基本就是定下了。胡天柔肚子里窝火还非要装着大度,嘴里说着没事,孩子的事情都看自己的缘分,但她又顺口提起豪门世家,哪家没有这些桃色新闻?何况许敬恺本就优秀。不待陈曼芳那头开口,胡天柔又把话题扯到白玉璃身上。她说,娶妻娶贤,白玉璃家世好性格好,识大体,关键时刻不吵不闹反而以维护家族利益优先如此云云。但重点放在了家世这一块,那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胡天柔怎么不知道许敬恺心里的人是谁?那场拍卖会的火热从太平洋那头烧到了京城,随后而来的不少消息虽然没有形成太大的气候,但那个女子的爹妈是什么人已经明明白白,她怎么敢和她们家玉璃比?
      但就在胡天柔细数完白玉璃如何好含沙射影贬低杨清瑶之后,陈曼芳直接来了一句,“小恺娶妻还是要他自己喜欢的才好。你也是将来要做婆婆的人,给准儿媳准备什么见面礼到时候我可以给你点儿过来人的经验。”
      话到这里,陈曼芳和胡天柔的情谊也算是尽了。陈曼芳一句“准儿媳”在胡天柔耳朵里那就是许家认了这门亲,还是很“迫不及待”地高高兴兴地认的!

      胡天柔疼惜地拉着白玉璃的手,咬着牙跟她说,“许家那小子我们不稀罕,我们玉璃值得更好的。”胡天柔的话就像是刚被兜头泼了一身脏污的冰水又被人打了一耳光一样——人人作践,处处难堪!
      白玉璃长相很甜美,小小巧巧的是讨喜的乖乖女模样。但她纯白的外表新内心翻腾的却是黑色的泥浆。“那个女人你爱到不顾一切是吗?爱她所以就践踏我吗?”白玉璃咬着唇,心里灼烧的怒火烧红了眼睛,她垂着头,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悄无声息的砸在手背上。这样的白玉璃落在胡天柔的眼里,那叫一个委屈,委屈至极!
      可叫白玉璃的真正委屈是下一刻响起的电话铃声。白玉璃的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是罗馨儿——只比她大8岁的继母!白玉璃余光冷睨了一眼,便当做没有听见似的陷入自顾自的“悲伤”之中。胡天柔全当是小姑娘受了打击,心里难过没心思做旁的,抬手一下下拍着白玉璃的后背轻轻哄着。
      打了两遍都没人接,罗馨儿的电话便打到了胡天柔的手机上。要摆资论辈的讲,罗馨儿还该叫胡天柔一声姑妈呢,只是这亲缘关系九曲十八弯,到头来她们成了妯娌。

      “喂,大嫂,玉璃在你那吗?”电话刚刚接通,那头便传来罗馨儿揣着傲慢的敷衍语气。
      胡天柔本就瞧不上那穷乡僻壤出来的罗馨儿,尤其是这罗馨儿竟然还趁着照顾白直木的期间,把比自己爹年龄还大上一两岁的男人,还是个残疾的男人就给照顾到自己的温柔乡里去了。
      如今这罗馨儿更是不像话,仗着白家是白直木主事,自己又得白直木的“专宠”,不把她胡天柔看在眼里就算了,也不知道这个罗馨儿用了什么妖术手段,竟然将白直木迷得连亲生女儿都不管了,白玉璃竟然还比不得这登堂入室才两年有余的女人!
      胡天柔本就对罗馨儿不满,刚刚又在陈曼芳那里讨了个没趣儿,这会儿正愁没地方撒火。
      “罗馨儿!你算个什么狗东西,玉璃才是我们白家的人,你一个外人最好本分些!”胡天柔对着电话一阵吼。
      “我是狗东西?那你们一家人呢?还不是从我男人手里讨饭?你们是什么?唉,我说大嫂啊,那个白玉璃要是在你跟前儿呢,你就跟她说说赶紧回来吧,别在外面晃荡丢人现眼了!”罗馨儿见不得胡天柔为了白玉璃老和自己对着干,她找白玉璃麻烦其实是在找胡天柔的不痛快。当然了,她最“在意”的还是白玉璃,毕竟白直木又老身体又差,万一哪天人没了,白家的家产分配上,白玉璃就是她最大的敌人。
      是敌人,就要早早地让她认输,臣服,退出……

      “口口声声说要和许家二少订婚,结果呢?啧啧啧……我看啊,她这个梦也该醒醒了!你们没看那些个新闻啊,人家郎才女貌的又般配又恩爱,玉璃也真是的,硬去讨没趣,多丢人啊。唉,你们那白日梦做够了没啊?那订婚的事儿是不是早就黄了啊?”
      罗馨儿这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哈!大嫂你可能不知道吧,玉璃和许家的婚事是不可能的,和谁家都不可能的了……我是真没想到啊,玉璃看着小小年纪,可真是太能干了,经验丰富,大嫂您教的好啊!”
      罗馨儿生怕电话那头的人听不懂似的,挂了电话又发了两张截图给胡天柔——私人派对的大尺度组图如果还能够找到一套说辞盖过去的话,那么紧随其后的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解释的白玉璃历年来的开房记录!
      白玉璃只觉得脸颊疼的发木,头皮发麻——那些派对都是张振奇组的局,很私人的派对。那组图里只有她一个人露了脸,虽然只有半张,但里面只有她一个女的。而跟着的那些开房记录都是她和张振奇的,可那些信息里只有她的个人信息是没有马赛克遮挡的!——她不仅无法解释那些开房记录,联系上下图文,那些被打成马赛克的信息被人说成是谁都可以!
      白玉璃不寒而栗。
      是许敬恺!他知道自己的过去,他在警告她……不,这或许都算不上警告,这是在嘲弄她,用当初她操纵舆论那一套以牙还牙!许敬恺这么做就不担心和白默宇之间生出嫌隙吗?!白玉璃咬牙。
      这就是彻底撕破脸了!白玉璃掐着掌心浑身都快被愤怒的火焰烧成了灰,火里带着恨灰里藏着耻!
      这局棋只是开始,许敬恺的警告和羞辱是建立在外人所不知的前提之下,她白玉璃是弱势的一方,也是“受害”的一方。更重要的是许敬恺这笔账根本算不到她头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张振奇做的,车祸,操纵舆论,煽动“华人之光”,坠海……出面的都是张振奇,就连联络魏川巡的时候,她用的也是张振奇早就忘记了的电子邮箱……许敬恺就算怀疑到自己头上,也是无凭无据!
      她是“受害者”!她要讨“公道”!
      “为什么这么污蔑我!”白玉璃双手遮面眼泪横流,一声悲鸣如无助的幼鸟被雷雨推进了黑夜之中,徘徊着、颤抖着、问天的不公,呼地的冷漠。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要消失在巨大的雨声和悲痛之中……弱者总是被同情的,同情就是情感天平上最大的不公!

      “玉璃,这是谁在背后使坏,我一定给你个交代!脏手伸到白家来,真是好大的胆子!”胡天柔抱着白玉璃,声音哽了哽, “我们玉璃,委屈了……”
      委屈了?她早就不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了。白玉璃窝在胡天柔怀里,任由眼泪和自己的内心毫无关联地流淌……

  •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孙子兵法·谋攻篇》
    谢谢,鞠躬。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