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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归来 ...

  •   飞机起飞的时候,许敬恺和杨清瑶一人一只耳机听着那首《Let It Be Me》,一首歌还没听完便双双睡了过去。
      彻夜的疯狂着实耗人体力,尤其是杨清瑶,那枪伤过去四个多月了,但伤了心肺不是说割破了手指那么简单的,放纵的过了差点真搭进去半条命。
      但也幸好是这一场疯狂,倒头就睡的两个人才不会有“近乡情怯”的机会。

      萧北北一早就等在了机场,齐艳梅也激动地跟来了。
      从杨清瑶说需要他萧北北帮忙开始,他就开始着手准备了。萧北北这个人做事很有一套,虽然下定决心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但一旦下了决心做起来的时候不慌不忙,绝不会出半分差池。萧北北交际手腕很强,才回国没多久便把华威传媒上下哄得人人恨不得认他做干儿子、亲哥哥,好弟弟……华威重振旗鼓,他赶上了好时候自然要做出对得起自己的名堂来。华威那些新的旧的面孔他都要一个个地哄成自己人,因为“浅渊”的第一步便是成立工作室,挂靠在华威传媒的工作室。
      华威是涉及时尚界的,但也仅限于几本时尚杂志和几位超模——他们或是走过许多国际大秀有很高的知名度,或是在国内多栖发展涉足娱乐圈。至于时尚品牌,那是没有的,也没考虑过。
      但就是这些仅有的资源,也是“浅渊”现成的路,会让“浅渊”好走许多。
      杨清瑶现在在国内身份很尴尬,她的回归在未来一段时间内都是一个“秘密”,所以萧北北是“浅渊”的法人和发声者,所有台前的工作都要由他来完成。萧北北要了华威这块业务本是萧振华一句话的事,但萧北北没有这样做,他只是找来时尚部的高层,先哄的那些叔叔阿姨们乐开了花,再一顿犀利的利弊分析,最终靠自己得来这个机会。
      萧北北的方案得到一致认可,但众人还是对杨清瑶这个人抱有不确定的意思,萧北北只是简单三条理由便说服了本就对他格外关照的前辈们。
      他说,杨清瑶的名气在海外大于国内,在境外也有相对稳定的资源,那些资源的质量都相当可观,可以为华威的海外项目牵线搭桥。
      而且杨清瑶的“案底”迟早会翻,那将是一个难得的万众瞩目的营销机会,不花一分钱。
      最重要的是,杨清瑶背后有萧家和许家。
      不为别的,就最后这一条在座的人精也明白了其中的利与敲打。
      萧北北不是个插科打诨的主儿,躺了几年脑子依旧活的很,先给好处,再敲打后,他又是朱唇皓齿的爽朗少年样,他笑着对那些前辈们恭恭敬敬甚至讨巧卖乖抱拳道:“各位大人们,我这躺在床上一梦就是三年,梦里我可是等着上位呢,我这春秋大梦能不能成真都要仰仗各位的支持与鼓励。”
      萧北北的空缺太久了,单打独斗肯定不行的,他可以自己摸索,但要快且稳还真少不了这些“辅政大臣”们,他要“上位”是顺理成章的事,可要把这个位置坐稳了,做的让人心服口服,他手里就得有点儿真东西——历朝历代算下来,只有开国皇帝和亡国之君才最容易让人记住。他站在萧振华的肩膀上起点自然高,但他是萧北北,他不想顶着萧振华的名字过一辈子。
      ……

      来接许敬恺和杨清瑶的不仅是萧北北和隆重打扮手持鲜花的齐艳梅女士,戚梵也来了,今天他休假。
      但就在飞机落地前四十分钟,戚梵临时接到任务,临时任务需要离京,戚梵给许敬恺发了一条信息后立刻关机,神色严肃地跑步离开了……
      自从和甄美妮的婚礼取消之后,这位军门大少和流量小花之间的绯闻就像是一夜蒸发了似的,准确来说戚梵就像是一夜蒸发了似的,在网络上无迹可寻。就连最能寻踪觅迹的资深狗仔拿着已知晓的信息也查不到这个人。
      特种兵的身份自然查不到。戚梵接连执行了几次生死攸关的任务,那双用来敲击键盘的手在写代码的同时占满了鲜血热汗,他用军功在他27岁这年换来了一杠三星。他比以前话更少也更忙,平时里就在部队哪里也不去,但最危险的任务里总有他的身影。
      他在躲甄美妮,心里虽然还没有完全割舍下,但他知道只要和甄美妮纠缠下去,就是没完没了。甄美妮一直要找他要魏川巡,可他根本不知道魏川巡在哪里,他也不会去问许敬恺。甄美妮的纠缠让戚家也很是头疼,尤其是彻底寒了戚老太太的心。
      戚老太太最后一次和甄美妮和颜悦色地谈心,说的是,缘分至此好聚好散,戚梵一心报效家国,还望甄美妮莫要再糊涂了。
      甄美妮不知道戚梵去了特种部队,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一次次纠缠给戚家给戚梵造成了多大的麻烦,戚梵的母亲简直是恨透了这个胡搅蛮缠的女人。
      戚梵最后的仁慈就是保留甄美妮的颜面。他在是非面前选择了兄弟情,在大义面前选择了家国,他不给自己退路。

      甄美妮闹了一段时间没个结果,连人也见不到,索性去了国外拍戏,这一去就是两个多月,倒像是消停了。
      如不是许敬恺提起,杨清瑶不知道戚梵和甄美妮之间竟然到了这步,她对于甄美妮倒是无感,但她看得出来戚梵是真的很爱甄美妮的。她不禁有些惋惜,这个世界上如她和许敬恺这般兜兜转转历经磨难还能在一起的幸运人,如果多一点该多好。
      ……

      齐艳梅眼尖,看见杨清瑶从出口出来的时候,顿时忍不住激动之情,眼泪叭叭地掉着,两只手抱着鲜花就着手背就在脸上一顿胡抹乱擦,没有任何贵妇太太们所谓的矜持模样。尤其是在看到杨清瑶笑着,站着,向他们走来的时候,齐艳梅一个箭步窜到萧北北前头,张开双臂把杨清瑶狠狠搂了个满怀。
      就在这个时候萧振华也匆匆赶来了。这个沉稳的男人眼睛也红了,他拍了拍许敬恺的肩,又看着杨清瑶点了点头,他说,“女儿,欢迎回家。”
      一声女儿,是那么轻柔又是那么沉重,轻到杨清瑶像是听到了一声梦呓,萧振华和杨志广有极为相似的声线,可就是因为相似的声线,让她的心被狠狠地砸了个窟窿——不疼,又太疼了。

      萧北北突然觉得自己失宠了。他上前两步走到许敬恺身边,清了清嗓子有些不爽地扫了一眼那身高体壮的男人,自己个子倒是不……算了十公分都快差出去了,这显得他在许敬恺面前更像是那就是一只白斩鸡仔……
      “你们,什么打算?”萧北北别别扭扭又故作轻松道。
      许敬恺看着萧北北那不自在的模样倒是忍不住拿他打趣,他可是个吃饱餍足的人,那些陈年往事早就淡了,许敬恺张嘴便叫了萧北北一声“大舅哥”,这一声把萧北北激的一哆嗦,又恼又恨地瞪了许敬恺一眼。
      “我先处理点事情,就先麻烦你们带婉婉回家吧。”

      杨清瑶是要跟她一起去看许廷瑞的,但许敬恺实在不放心杨清瑶的身体,而且许廷瑞那里说不定还有个许敬程,他并不想让婉婉看见那个人。那是她和他们痛苦的开端。
      许敬恺见眼前萧振华夫妇俩对婉婉的关心,他很是放心,也发自内心的欢喜——自己所爱的人被这个世界善意相待,很美。
      其实,刚刚有那么一刻,他是有些羡慕潇北北的。他远远就看见了萧北北和齐艳梅,萧北北就那么搂着齐艳梅的肩膀靠在齐艳梅身上,而齐艳梅很习惯这样的姿势,她抱着两束花眼里除了期待就是喜悦,好像总有遇不完的喜事一样。他们是很亲密的母子,相处的像朋友一样。可……许敬恺想到自己,他连母亲的样子都快记不起来了,只记得那是个很温柔的女人,有一双灿若星子满载温柔的眼睛。
      ……

      杨清瑶的行李不多,萧振华拿着。萧振华开车,萧北北坐在副驾上,齐艳梅拉着杨清瑶坐在后座。那是一条从千万里归家的路,这条路杨清瑶走过很多次,她的家和萧家邻楼。
      杨清瑶来不及去紧张去忐忑,因为身边坐着齐艳梅不是一个心里能藏住事儿的人。齐艳梅拉着杨清瑶的手,流着眼泪道:“我和老萧对不住你爸妈,我们这声女儿叫的是真心实意也叫的心虚有愧……”
      齐艳梅把有人是如何利用萧北北威胁他们对杨家视而不见又是为何让齐洛洛把萧北北的盒子送到了杨家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说到激动的时候冲着自己的大腿就是几巴掌。
      但杨清瑶早就猜到了那是魏川巡和许敬程的算计了。站在萧北北父母的立场他们那么做没错,而站在杨家,那个时候的萧家就算伸手也做不了什么。
      是人都会犯错,有些错误是可以被原谅,甚至可以当做过眼云烟的。
      只是陈曼芳和萧振华的道歉让杨清瑶连续说了几声“没关系”之后再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
      是,没关系,他们做的事对杨家的覆灭真的是无关痛痒,所以真的没关系。可她父母的名声和性命在这一句句“没关系”当中就变得越发沉重。萧北北是个心思敏捷的,他看着气氛下沉,连连冲着齐艳梅嚷嚷,说齐艳梅是东厂大管事,把他藏得那么深的东西都翻了出来,把他那点儿纯情的少男心思都作践了,还自作主张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把他的俊脸丢的精光。
      齐艳梅被萧北北嚷的很快就分散了注意力,专心和萧北北斗了起来。热闹把压抑冲散,萧家的每个人都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萧振华的温和,齐艳梅的风风火火,萧北北的笑。那是杨清瑶从小到大甚至到以后觉得“家”就该有的样子。
      ……

      许家老宅。
      依旧豪华的雕花铁门,和离家的时候一模一样,紧闭着,肃穆着,一如既往的扮演权利与富贵的模样。
      离家的时候是初夏,枝繁叶茂,虫鸟杂鸣。
      过了两个秋天,而今已是初冬时节。北京的初冬已然冷冽,刀子似的西北风将院落中曾经热闹繁盛的光景,一茬一茬的割了个干干净净。尤其是那和自己年龄一般大的棵苹果树,光秃秃的立于挨着别墅侧墙,许是久了无人打理,竟还有断裂的枝桠挂在碗口粗的树干上。殊不知大半个月前那苹果树上还是通红的果,叶子也没有全部掉光。
      但许廷瑞病倒了,京城又遇上了五十年一遇的寒潮,那娇贵养着的果树自然败了。
      萧条,压抑。

      许廷瑞手术后醒来便一直念叨着回家,陈曼芳他们小心把人送了回来,所有的医疗设备、医生都是最好的,甚至超过了私人医院的最高配置,但许廷瑞却昏睡了过去。
      好在事发后24小时内许廷瑞的脑血管没有继续出血,残留的血肿也没有继续扩大,手术之后有意识能开口表达自己,这都是极好的消息。
      可接下来的一周内,随着脑水肿的出现,许廷瑞的身体到底会出现什么情况,谁都无法预料。
      回来的路上,江小河把迅速整理出来的许廷瑞的病例和许敬恺都讲了一遍。许敬恺的食指在眉心点着,他心里算着,未来的半个月是许廷瑞病情加重的半个月,是对许廷瑞的极大考验,撑过去了,什么都好说,但许敬程若是不回头……

      车子碾着尚未被来得及清扫的落叶驶入院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和偶尔路过的乌鸦啼叫以及汽车的发动机,成了这片富甲之地中最华贵也是曾经最热闹的院落里如今唯一的声音。
      “小恺!”一声比这嘶吼的狂风里簌簌发抖的落叶还要悲戚的苍老声音喊着。车子尚未挺稳,迎在门口的陈叔便迫不及待的快步上前,像战事告急,粮草吃紧的士兵等来了战无不胜的将军,老陈两眼泛着晶莹,双手微颤。
      老陈在许家老宅工作了一辈子,比陈曼芳来这个家还要早,也是家里除了许廷瑞夫妇和许敬程以外唯一敢叫许敬恺一声“小恺”的人。他是看着许敬恺长大的,看着他从一个热腾腾的稚子变成了冷心冷情的男人。老陈虽然不看陈曼芳的颜色,但到底还是顾忌的,所以待许敬恺只是在职责本分里多了几分微不足道的照顾,他们之间谈不上什么旧情。但他这一声唤,却是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在这个家里,除了许廷瑞,他最信任的就是许敬恺。
      老陈也是这个时候才看明白许敬恺和许廷瑞很像,利剑出鞘的时候手起刀落猎猎肃杀之风绝不空响,但这个男人收起来的时候比许廷瑞更能忍、能抗。

      许敬恺微微颔首示意,并不与老陈交谈,只是在推门的那一瞬,侧脸看了一眼那棵苹果树,他对老陈冷冷地丢下一句话,“那棵树没人管了吗?”老陈哆嗦的手霎时一顿,立刻回声道:“这就去,这就去……”
      许敬恺对这个家唯一的牵挂只有许廷瑞和那棵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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