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燎春风》鱼缸儿

105、母与子

　　“哟，热闹啊。”口哨声戛然而止，周梓昂斜斜地靠在进门的墙边。
　　“这是……都说开了？那不如我再说说我知道的？”周梓昂大病初愈后气色一直不怎么好，以往冷白的皮肤透出十足病态的白，和萧北北不相上下。但他的苍白又冷又尖锐，就如同这抹白在太阳下会反光，是插/进礁石裂痕中的光剑……甚至不需要用力，就能将摇摇欲坠的巨石彻底切割开来，任其坠入深渊——留下的绝壁虽然会面目全非，甚至再一次接受风雪磋磨，但……起码不会断的更厉害了不是吗？

　　“周梓昂！”许敬恺目光凌厉地看向周梓昂。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许敬恺抓着杨清瑶的手指如秋后的落叶，簌簌发抖。
　　“恺啊，有些事呢长痛不如短痛，不一次说清了，她怎么知道自己遇上的是个什么东西呢？”周梓昂戏谑地笑着，阴柔绝美的面容上是里里外外的寒凉。
　　“你这人呢，什么都烂在肚子里，她自己的事儿你凭什么替她揽呢？她是你谁啊？”周梓昂狭长的凤眼扫过许敬恺，那个脊背弯下膝盖点地的男人。周梓昂莞尔一笑：“我半个妹妹的事儿她不该自己面对？”说着周梓昂冲杨清瑶吹了个口哨。
　　漫不经心的脸上唇角一扬，却没有任何的邪肆不羁反倒是极其认真，周梓昂一字一句道：“别来无恙啊。”周梓昂看向Jason，笑意加深几分，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清瑶妹妹，你的B超单子……”
　　Jason身子一颤，目光阴骘地看向周梓昂，眼中生出杀意。
　　“哟，急了？”周梓昂上前攥住Jason蠢蠢欲动的手腕，逼迫地带着精神近乎崩溃的Jason把手，把他手中的手术刀架在自己白的发冷的脖颈之上。周梓昂笑容不减，甚至把头还微微朝着刀锋的方向偏了偏。他说：“急了就给我一刀，我就闭嘴了。你再给这里所有人一刀，就没人知道你做过什么了。多好啊，嗯？”
　　周梓昂揉了揉自己的后颈，并时向前倾了倾身子，两人几乎平视这对方的眼睛，周梓昂缓缓开口对着Jason说了一段英文。
　　周梓昂的声音流利舒缓，像是手执名著和美酒，在篝火前一面火光一面阴暗的朗读者——
　　“人的主罪有二：急躁和懒散。由于急躁，他们被逐出了天堂，由于懒散，他们再也回不去了。【1】”

　　Jason脚下虚晃。
　　他不知道这是出自哪里的话，但他知道……自己因为急躁，因为急着把许敬恺从她的心里逼出去，最终他被逐出了他想要的天堂！而因为他的懒散，因为他对她用了自己最熟悉最省力的方式，欺骗，消耗她健全的身体，精神控制……除了没有明目张胆地刀枪相见，拳脚相向，他对她的种种行为和他曾经折磨过的混混毒、贩那些威胁过他利益的人，又有何区别？
　　他，懒得去找一条新路，他把那一切归结于没有人教过他，而他不会！比谎言更可怕的是借口！他断了回天堂的路，他自己，亲手！
　　Jason目光里一瞬间的凶狠悉数凋零，变为颓败不堪的破碎，熄灭在那个“朗读者”的篝火前。
　　他所有的凶狠不过是自我保护，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保护的了！被人抽筋扒皮的晾在太阳底下，他还有什么能遮掩保护的！
　　周梓昂不以为意，双手插在裤袋里，任由Jason的刀子无力地搭在自己的脖颈之上。

　　他悠悠然道：“许敬恺收到过你的B超单，但不是你流产的，是你妊娠六周。”
　　“掐头去尾，在你结婚，哦，假结婚不久之后。”
　　“是叶菲发出去的。可又是谁给叶菲的呢？”
　　“喏，就是这个想杀我又不敢动手的男人。”
　　“明白了吗？傻妹妹，有人想说那个孩子是他的呢！”
　　周梓昂一句接这一句，云淡风轻又带着明目张胆的调笑戏谑，他看向Jason，看Jason的手剧烈颤抖着，刀锋剐蹭着在即的脖子，生生划出无数细细密密的血痕……
　　周梓昂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甚至是是无奈中带着几分急促道：“你动不动手啊，不动手我就走了，嗯？我真走了？”语毕，周梓昂抬手一挑那刀子，将刀子握在自己手中，修长的手指夹着手术刀，在手中翻来覆去地转着圈。
　　他不屑地睨了一眼如丧家之犬的Jason，冷笑到：“两心不可以得一人，而一心，可以得百人。【2】”
　　这话什么意思Jason更是不懂。但周梓昂懂，杨清瑶必然也懂。
　　周梓昂说的就是她面前的这两个男人。而他自己就是那个百人中的一个，因为那个“一心”的人。
　　说实话，许敬恺还真不是什么好人，没那么的善心和耐性。但他所有的善与忠诚都给了他信任的人，在乎的人。
　　他周梓昂有幸，见到过。
　　周梓昂看向许敬恺，“人呢，我先带走了，刺激够了得缓缓，不然得出大事儿。”说着一手拎起杨清瑶的胳膊，把人一提，轻飘飘地倒扛在了肩上。他头微微后仰，懒懒散散地道：“傻妹妹，我们的大情圣喜欢背着你逞英雄，那这次，咱也不看了好不好？”
　　说罢，带着人离开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有些不耐烦地咂了咂舌，“啧……萧公子，劳驾您让让路成吗？”

　　周梓昂认识萧北北，也仅仅是听闻。当年玩儿的凶的时候，他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儿没听过做过？萧家的萧北北那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人美嘴甜，人缘好，讨喜的很……谁家大人不喜欢？
　　可谁家大人都不想要自己的孩子是这样的。
　　一根筋，还傻。这个圈子里单纯的人活不久，尤其这种一根筋还傻的人，他肩上这个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萧北北这才缓过劲来，他起身拽住周梓昂：“你谁啊，快给我放下瑶瑶，听见没有，不然我报警了啊！”到底还是没有完全恢复如初，周梓昂单手就把萧北北拉扯开，冷冷瞥了一眼便丢下一句：“告诉许敬恺，人我带回家了，让他扫完垃圾直接过来，过时不候。”
　　萧北北惊惧于自己听到的冰山一角，愕然于眼前的一切。所以，谁来告诉他他这昏睡了三年到底错过了多少事情？！这一个个的都是谁？萧北北只觉得心里空荡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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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梓昂把人带到楼下把人放进车里，杨清瑶什么反应都没有，像是开败了的花，眼睛紧紧地闭着。
　　所有的声音如潮水褪去，连海底的礁石都被轻扫的一干二净，她的大脑空荡荡，眼睛是，心里也是。
　　她爱不起，也陪不起了。她赔不起任何东西了……她不是死过一次，是两次，三次……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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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纠缠了周梓昂半天，让早就到了医院却迟迟上不了楼的女人又出现了。周梓昂心里憋着火，自然没有好脾气，点着火放下车窗，冷冷地说到：“让开。”
　　“梓昂……”女人双眼湿红。
　　“离我远点儿成吗！”
　　“所以，你今天出现在医院，是为了这个女孩子？”优雅高贵的女人，目光直直落在坐在副驾上双眼紧闭的女孩儿，不是别人，是Roxy！怎么会这么巧！
　　Ann哆嗦着嘴皮，“她是别人的老婆，你带她去哪里？”

　　她是跟着Jason和Roxy来的，她从一大早开始心里不安的厉害，总觉得Roxy今日有些反常，直到她从她的房间里找到大量的“比索洛尔”！
　　她在自我毁灭！
　　对于这一点让Ann心惊又心痛，更是恐惧！所以她马不停蹄地寻人来了。
　　周梓昂也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才六七岁的时候，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偷偷吃了她的安眠药，正正20片，那是他第一次寻死，差点没救回来。
　　也是那一次，她隐隐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希望他没来过这个世界！

　　“关你什么事？让开！”周梓昂二话不说直接踩下油门打了方向，车子蹭过Ann，将这个一脸华贵精致的女人挂到在地。周梓昂连眼皮都不抬一下，轻点的油门瞬间踩到了底。
　　Ann的眼泪早已经模糊了双眼。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自己儿子，周梓昂。
　　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她有无数个身不由己的理由，可是当初把襁褓里的他关起来的是她，任由他哭哑了嗓子就是不肯抱他，甚至不给他喝奶让他哭到浑身抽搐的也是她。
　　辱骂咒骂他的，是她。
　　打他掐他摔他用被子捂住他的，是她！
　　那种情绪上来的时候，掐着小小的他恶狠狠地说：“都是你！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出生！你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不去死！”的是她！
　　看着他被人欺负侮辱，无动于衷的是她。
　　看着他自己开始锁着自己不吃不喝，甚至找来木板封死了门缝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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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后来面对他惊醒胆战小心翼翼愧疚滔天的，还是她。
　　对一切除了对不起和给不出去的愧疚弥补之意，依然是她！
　　她可以把这一切归结于产后抑郁症，可是晚了，她治好了自己的病，而被她伤了的心再也不会回过头来看她了……
　　她错了，悔了，她轻易地被命运原谅了，她找到了幸福。而周梓昂呢？何其无辜，他还在放逐自己吗？他呢，幸福吗？他和Roxy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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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台上，魏川巡彻底晕厥了过去，腹腔出一片水渍在烈日下散发着阵阵难以言说的气味。
　　阿七少坤等人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许敬恺的示意他们不敢上前。就这么看着向来衿贵淡漠的男人疯了似的一拳拳挥向Jason。
　　Jason完全没有反抗的意识，只是被打的满脸是血之后，他突然笑着看向许敬恺，声音尖锐又扭曲道：“你就无辜吗？你就没做错是吗？你怎么就没防住你那亲哥哥呢？你为什么妥协地不辞而别呢？”
　　“Roxy抑郁症的开端就是你。”
　　“不是你的禽兽行为，不是你的不辞而别，她何至于身心颓靡，大病一场？如果不是你，她本不会在这样的年纪平白无故有了一个孩子，她还是个孩子！”
　　“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不会病，她差点烧死，不用药行吗？”
　　“那些药影响了那个胎儿的发育，魏川巡的出现只是意外，而无论有没有他，她的孩子都保不住！”
　　“她可真傻，竟然还觉得对不起你。对不起一个对她用强的人？”
　　“她有什么可自责的……哦，那个时候就开始抑郁了呢。”
　　“但真正的凶手是你！杀死她孩子的是你！如果她不用药她会死！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呢？许敬恺！你呢！你为什么妥协？！你才是凶手！杀死……自己孩子额凶手！”
　　“她当时下不得床，意识涣散，我和柳婷婷翻墙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什么呢？
　　“房间里应该和你离开的时候一样吧，得有三天吧，房间里不开灯不开窗帘，她发烧烧的意识都快没了更何况吃喝？哦，她就躺在你睡了她的那张床上一动不动的……像尸体一样！你狠啊！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在我们找到她的时候还是那么清晰可见，你真是下得去手啊！如果我们晚一点找到她，她会死你知不知道？”
　　“她竟然不恨你，相信你事出有因。愚蠢！”
　　“你又知不知道，她得知她父母的消息的时候，多么的绝望。可是伤心难过之后呢，她居然傻到相信你是冤枉的，有苦衷的，她宁可恨自己，也不舍的恨你，宁可让自己背负父母命案让自己背着不孝的名声，日日夜夜折磨自己，折磨自己来赎罪，替你赎罪，她还是选择相信你！”
　　“她活在自责和愧疚里无法自拔，她抑郁，她自杀，她割腕，甚至……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家里不敢有浴缸这样的东西？因为她好好泡澡都会恍惚着把自己沉到水底！”
　　“玻璃瓶，刀具，任何锋利的东西我都不敢让它们出现在家里，甚至她的画笔我都害怕成为她寻死的工具！”
　　“但她还是没有放弃你，就是因为相信你，她才如此痛苦！她的心结是你！”
　　“网络暴民人肉她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她越来越封闭自己，那个时候已经不怎么开口说话了，我以为是她被那些疯子一样的新闻和人吓着了，结果你知道吗？”
　　“让她真正死心的是你订婚的消息。她在这个世界最后的信念被你生生斩断了！”
　　“她看着你的新闻笑了呢。从那以后多少个夜半三更我隔着墙都能听见她的抽泣声啊，还有循环往复的音乐，听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Let it be me》，你们之间的秘密吧……呵。那你还记得歌词是什么吗？”
　　“‘感谢上天让我遇见你’？她该感谢吗？”
　　“‘我想和你厮守，无论天荒地老，不要让我的梦想破灭’？你不是破灭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吗？”
　　“你给的爱完整吗？让她笑容消失的不是你吗？离开她的不是你吗？让她从此暗无天日的不是你吗？”
　　“我只想问问，你在这些歌词里是怎样的存在？她听这些歌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你可不可以说给我听听？”
　　“当那些疯子一样的人包围了我们的房子的时候，她支开了我，自己走出门去，走到那群疯子面前，替她的父亲辩白……她不知道那没有用吗？她知道！她全都知道！她甚至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会有多激怒那些人！”
　　“她就是冲着死去的！”
　　“被打都不知道疼，脊椎被人打到骨裂她都不吭一声！”
　　“因为她彻底没有留恋了！”
　　“我们坠海了，不是意外。我知道你清理了那些人，可是你知道她在坠海的时候做了什么吗？”
　　“她……推开了我。”
　　“坠海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了，我把头盔给了她，就是想让她生，我是生是死都没关系！可她竟然醒了，用最后的力气推开我！”
　　“就因为这样一个用力，她自己撞在了礁石上。大概就是那一撞击，她的脊椎受到二次伤害，情况远比我们想象的严重。那个时候，我很害怕，我知道，她是真的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我想和她一起死，可她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也是因为她这一推，原本该是我撞上礁石的却成了她……看，这对我多好啊，我是不是该感动的痛哭流涕地感谢她，也……感谢你，感谢你给我们这个机会！让她把生的机会让给我？！
　　“死了算了……我们一起死沉在海底算了……”
　　“可是天不亡我门，让我们活着，要怎么活？！”
　　“她醒了，就像变了一个人。她剪了头发，去纹身了，遮盖伤疤。”
　　“彼岸花，我当时不知道什么意思，后来我都懂了！”
　　“红色，代表无尽的爱与悲伤的回忆。黑色代表生死相隔，永不相见。”
　　“你知道这一年中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你知道吗！”
　　“提心吊胆！每天一睁眼就怕她寻死！她就像是影子，随时都会消散，我拿什么去留？好不容易活下来，却不能活下去，我该怎么办？”
　　“投毒……对，我不该投毒，但让一个人在生生死死中间挣扎，倒不如让她彻底死了来的痛快！灵魂死了，肉/体才能变成另一个模样，只要是活下去的模样，是什么样都可以！”
　　“她该恨的是你！”Jason嘶哑地吼着，声音破碎，泪洒如雨。他红着眼睛看着许敬恺，绝望地闭上眼睛，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进了喉咙里，再也无法上前一步了。
　　他说：“但她也许会恨我了……”

　　“安慰是真，陪伴是真，为她去死都是心甘情愿也是真，可无论我做什么都得不到她的心。”
　　“她说过要陪我走下去的，她会试着接受我。可那，还是因为你！”Jason倏然睁开眸子，狠狠地攥住许敬恺的衣领。
　　“如果谎言能够继续，起码她不会像现在这样，连灵魂都死了！都是你！”
　　“你想走就走，想回就回！她的心扔你抛来丢去，我就像条狗在后面跟着，捡着……可我连一个躯壳都留不住！都是你！”
　　“你逼的！手起刀落的是你！你的次次迟到给了我机会，也杀死了她的希望！”
　　“她死了！真的死了！”

　　许敬恺怔然在原地，任由Jason桎梏着他的衣领，剥夺他的呼吸……他早在Jason的质问中失去了呼吸。
　　他的次次迟到，杀死了她的希望。
　　他不想迟到！可迟到的是他……他们的孩子，他是凶手……
　　Jason说的都是歪理，他避重就轻地把过错都堆在了许敬恺身上，他真过，也真的骗过，害过她。可他的话却让许敬恺的负罪感比Jason来的更强烈百倍，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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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震撼的，是楼梯口的萧北北。
　　他靠着墙狠狠地攥紧拳头。他一直知道那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小女孩是个勇敢又温暖的人，但也是一个固执的人。
　　不然，她不会为了一场儿时没有开始的邂逅，就死死记了那么多年，毫不犹豫的再三拒绝自己。
　　可是他却不知道那个小女孩是如此的固执！固执到把生死都放在一边，固执到宁可恨自己，折磨自己，差点逼疯了自己也选择相信深爱的他。
　　突然，萧北北就觉得自己所谓的喜欢很幼稚，很弱小。因为害怕被拒绝，所以说和她做朋友，因为不死心，又去告白，因为被拒绝，收了心，又因为有留恋甚至还想着要求婚。他求个P的婚！
　　他也曾逼过她！
　　去他妈的狗屁爱情！这么容易就动摇的爱情怎么能叫做爱情？
　　他陪她17年，可错过的这三年半才是她的成长！
　　她把决心给了Jason，而她的真心至始至终都在许敬恺身上！她哪里是放弃了，明明就是太爱，爱到不知如何是好！
　　所以她什么都不要了，连自己都不要了。
　　他萧北北是不是该庆幸，在她少不更事的时候死缠烂打？在她千帆过尽后选择用另一种方式，用亲人的身份留在她的世界？
　　他萧北北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还留在她的世界里？！被这样纯粹又浓烈的心脏记住是幸福的吧？
　　虽然他们的世界和故事会在漫长的岁月中走的越来越远，甚至连交集都变得星星点点，最终，他不是她故事的主角，她也会从他的故事里悄然离场。
　　可是，他不后悔。不顶用的他也没资格再动摇来动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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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ason将过去的一年用几句话摆在了许敬恺的面前，鲜血淋漓，锥心蚀骨！
　　他幸运过，他们曾经狠狠相爱过。
　　但在他一次次的迟到中，他们生生错过。

　　如今……许敬恺心里是密密麻麻的刺痛和苦涩，他想，只有在越来越遥远的记忆里，我以陌生人的身份走近你，窥探你的生活。
　　但若要有一天，对他人提起你，提起你和我，我无法接受旁人叹息，只用一句好遗憾来概括！好遗憾我依旧爱你，而你，只剩爱过我而已。
　　我，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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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卡夫卡说的。
【2】：《淮南子·缪称训》
鱼缸儿：虽然霍彪是个绣花枕头，但周梓昂真真是个文化人。
谢谢，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