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月》薇雅2020

28、来者不善

　　进了赛罕城，尉迟烁将我和温彻一行带到他的府邸，他喊来管家，吩咐给我们安置好住处便看望汗王去了。
　　管家如罗嬷嬷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容长脸，看上去十分精明能干，她带着几个婢女和小厮到我面前。
　　“程姑娘，七王子昨天先派人回来让府里为姑娘收拾房间，已经都准备妥当了。”
　　“多谢。”
　　如罗嬷嬷又向温彻客气地说道，“将军和这二位的住处在前面，我这就让他们带将军过去。”
　　温彻和张起盛向我行了一礼，命请我示下，我点点头，他们便带着元修让那几个小厮领路。
　　我知道如罗嬷嬷在暗中打量着我，索性也朝她看去。
　　“有劳嬷嬷。”
　　只听她笑道，“姑娘的住处在这里。”
　　她和几个婢女将我引到一间院落，里面的房间布置的精致，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
　　“不知道姑娘可满意？”
　　“挺好的。”我抹下手腕上的绿玉镯子，“这个给嬷嬷留着把玩吧。”
　　如罗嬷嬷笑了笑，施了一礼便收下了，又让一个婢女走上前来。
　　“这是乌云，以后就跟着姑娘，姑娘有事尽可吩咐她。”
　　如罗嬷嬷把我安顿好，嘱咐我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奔波了四五天，我确实要好好休息。
　　我坐下来正想喝杯水，乌云先我一步将拿起杯子，倒好水奉上。
　　“姑娘。”
　　我朝她看了看，话不多，也有眼力劲，看来这宅子了里的人精也不少，从前皇兄还是皇子时，身边也都是这样的人，母后调教好派来，抵挡淑妃和二皇兄的明枪暗箭的同时，也为皇兄清理那些别有用心的女人，父皇子嗣单薄，自从二皇兄也病死后，这些人的用处大致就剩下一个了。想来尉迟烁的娘亲给他安排这些人同样是为了这些作用，
　　我闲来无事胡乱想想，想着想着，突然想到如今我可能也会被当成那些别有用心的女人时，心里不禁一阵恶寒。

　　院子外面有喧哗声传来，我稍微朝门外探了探身。
　　“乌云，你去看看吧。”
　　“是。”
　　我趁她离开，将行李里的肃州城防图抽出来。这张图十分重要，决不能让这里的人发现，可我寻来寻去，寻了几处放置都觉得不妥，最后只得先暂时藏在软枕中，琢磨着等见到温彻，让他替我想个地方。
　　我坐回到桌前，这才察觉外面的喧哗声好像越来越大起来，便又起身走了出去，还没到门口，就看到两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正气势汹汹地想往里闯，被乌云拦住。
　　“贺赖小姐，王子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这里不准别人进来。”
　　“你给我滚开。”
　　贺赖孟娜厉声叫道。
　　“孟娜，我们还是等七王子回来问他吧。”
　　莫芦琳妲小心翼翼地要去拉住她，被她打手挥开，踉跄着差些摔倒。
　　“你也给我一边去。”
　　孟娜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
　　“不知死活的狗奴才，敢拦我的路。”
　　她抖开缠在手上的马鞭，狠狠地向乌云甩去。
　　我冲出院门，眼看着鞭子就要快我一步落到乌云脸上。
　　“当心。”
　　却见马鞭被什么击中，从孟娜手中飞了出去。
　　“谁？谁干的？”
　　孟娜四下寻找阻拦她的人，只见温彻疾速而来，站在乌云前面。
　　“没事了，你去吧。”
　　“是。”
　　乌云回到我身边。
　　孟娜这才留意到站在院子门前的我。
　　“你就是七王子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吧。”她愤怒地瞪着我，“谁允许你出现在这里的？给我滚回黎城去。”
　　我正莫名其妙，孰知她又气急败坏地跑去捡起马鞭，冲过来就要甩向我，温彻毫不费力地将挥来的鞭子一把攥在手里。
　　“你再放肆，就会像刚才的鞭子那样。”
　　孟娜立刻暴跳如雷。
　　“你找死。”
　　她极力想把鞭子从温彻手里抢回来。
　　“够了。”
　　我循着声音看去，见尉迟烁大步走过来，夺过鞭子扔在地上。
　　“孟娜，你在我这里胡闹什么？”
　　他皱紧眉头，语气里满是厌烦。
　　孟娜惊呆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一张脸涨得通红。
　　“你不在赛罕，我天天想着你，你竟然为了一个从黎城带回来的女人这样对我？我讨厌你，讨厌你。”
　　她突然“哇”地大哭起来，推开尉迟烁，向大门方向跑去。
　　见孟娜走了，莫芦琳妲慢慢到尉迟烁面前。
　　“七王子，你带这个汉人女子回赛罕，传到其他人耳朵里，怕是不好。”
　　“这不用你管。”尉迟烁不耐烦地回道。
　　琳妲施了一礼，抬头看了一眼温彻便转身离开了，完全不见了方才战战兢兢的样子。
　　人都走了，我朝着尉迟烁冷笑一声。
　　“我怎么觉得我上贼船了呢？这才第一天，往后她会不会隔三差五地过来吃了我？”
　　“你听我解释。”
　　尉迟烁有些着急。
　　“你跟我解释什么？”我奇怪地问道, “我甚是讨厌这些争风吃醋，你惹来的麻烦，想法子解决便是，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这才是最重要的。 ”
　　尉迟烁像是才反应过来，嘟囔道，“对，我跟你有什么好解释的，一定是今天太热，晒得我糊涂了。”

　　回到房间，我从行礼里找了一瓶药给乌云。
　　“挑一点用水化开，涂在肿痛的地方，过个两三天就好了”
　　她的脸虽然没有挨上贺赖孟娜的鞭子，却被她扇了几个耳光，整个又红又肿。
　　乌云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奴婢是不能用的。”
　　“不用药怎么能快些好？”
　　“药太贵重，用在奴婢身上浪费。”
　　“你们受伤了都不用药的么？”
　　乌云没有吭声，我无奈地将小瓶子塞进她手里。
　　“你现在既然被安排跟着我，那就得听我的话，我让你把这瓶药按我说的涂在脸上，你就要去做，明白了么？”
　　乌云犹豫着收好药，低声道，“多谢姑娘。”
　　我舒了一口气，伏在桌子上。一只蜜蜂“嗡嗡”地飞进来，上下左右绕了一圈，又从窗子飞出去。
　　“那个贺赖孟娜是什么人？”我向乌云问道。
　　“贺赖小姐是贺赖可敦的侄女。”
　　“贺赖可敦便是大王子的生母？”
　　“自然是的。”
　　乌云踌躇半晌，还是开了口。
　　“贺赖小姐虽然经常来找七王子，但极少能和王子说上话。”
　　我又奇怪起来。
　　“你也来和我解释什么？”
　　“他们说，姑娘是七王子的心上人，希望姑娘不要误会王子。”
　　我头痛得直揉眉心，心中顿时咆哮起来，该死的尉迟烁，让他再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