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事务处理中心》小小的杏仁核

16、第二案 进击的草包（七）

　　第二案进击的草包（七）
　　即便在时间的长河里淌过了上千年，独自呆在病房里依旧让人觉得难熬，这一段在褚幕的人生中算不得什么的一小段时间，也着实让他吃了点苦头。每天除了医生护士就只剩下卫凌和既明，褚幕有时怀疑，如果不是有镜子，他可能会忘记人是两个眼睛一张嘴。
　　既明每天下班回到医院坐一个小时，买一点水果，有时候还会带个在街边偶然看见的用来哄小孩的小玩具。来了也只是静静地削个苹果，并不说话。一开始还觉得有点尴尬，后来褚幕只是自然地接过既明递过来的苹果块，仓鼠一样地嚼碎，偶尔说一句，“你也吃吧。”既明就往自己嘴里填一口，下一口还是褚幕的。倒不是因为高冷，既明是没那种毛病的，只是不知道应该聊点什么。虽然不知道褚幕打不打游戏，但是既明自己是不打游戏的，每天来的时候褚幕都在听歌，可偏偏既明还是个除了开车时听点儿电台音乐以外从不听歌的人。搞得他除了每日开场两句：“今天怎么样？要不要吃个水果？”以外，再没说过什么别的。
　　手术后将近一个星期，褚幕已经可以自己坐起来，昨天的CT结果不错，卫凌对褚幕的身体素质提出了充分肯定，并鼓励他再接再厉。急诊室的工作很忙，卫凌很少能休息，要照顾好自己的病人，有事没事还要往褚幕这里跑，几天下来还瘦了两斤。
　　褚幕靠在枕头上，看着去给暖手宝充电的卫凌——注射液很凉，褚幕一直在输液，胳膊凉的发麻，卫凌会隔着薄毯用暖手宝垫在胳膊上；晃了晃晾在被子外面的脚，咂了咂嘴，“哥，你不用跑那么勤，太累了。”
　　卫凌挽了挽衣袖，拿起一个橘子，坐在床边的板凳上，“我不累。”剥给褚幕半个橘子，“你记不记得咱俩小时候吃橘子，总是一人一半，就算两个橘子也要一半一半的分。”
　　褚幕露出一排小白牙，“那都好久好久的事了。”咬了一口橘瓣，“不过说真的，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急诊室那么累，又要做手术还要查房，你不用总守着我，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总不能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看我心情，我哪天心情不好就不来看你了。”卫凌往自己嘴里填了个橘瓣，突然皱起眉头，“这既明也不会买橘子，这么酸。”
　　“还行吧，我总输液嘴里总觉得苦，吃着还挺好的。”褚幕眨眨眼，把剩下的几瓣一起填进嘴里，“你是不是年纪大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卫凌瞪了一眼褚幕，“不过你可得快点好起来，程文给我发消息说警局那边让他明天就归队了，明天不是十一嘛，警局比较忙。”
　　“那怎么办？我明天也出不了院吧？高寒汀不可能放我的。”褚幕坐着身子盘起腿。
　　“就算他放，我也不可能让你走。”卫凌把被子往褚幕身后圈了圈，“昨天中心派的人已经到了，就是白天进不了学校，晚上翻墙进，处理完事情趁天还没亮还要出来，你们学校还查的挺严的。昨天报告说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反正十一放假也出不了什么事，等十一结束，你差不多就能回学校静养，你负责白天，晚上就不用你了。”
　　“那也只能这样了，其实我觉得我现在也能回去。”褚幕摸摸头上的绷带，看着卫凌又要开始喋喋不休的嘴，匆忙接道，“我不回去，我肯定不回去。”俨然一副三好学生的样子，才把卫凌的嘴堵上。
　　“这还差不多。已经这个时间了，我得走了，一会儿那小子要来了，我可控制不了想要捏爆他的头的这双手。”卫凌站起身，把热起来的暖手宝放进褚幕的被子，又转身拿起挂在门口的白大褂，“我查房去了，有事发消息。”
　　“好。”褚幕再一次戴上了耳机，等待每日准时出现的陪客。
　　六点三十五分门口准时响起塑料袋哗啦哗啦的响声，褚幕好心情的勾起了嘴角，摘下耳机，第一次主动打了招呼，“你来啦。”
　　既明脚下一顿，说实话，这一次的事让他很难面对褚幕，毕竟事情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前几天虽然不说话，但也能让他能够在房间里坐得住，今天对方看起来像是在等自己的样子，反而让自己有种措手不及地感觉，“嗯…今天怎么样？要吃个水果吗？”
　　“今天挺好的。”褚幕指了指刚刚卫凌坐过的凳子，示意对方坐下，“我刚刚吃了水果，现在还不想吃。”
　　既明点点头，把新买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僵硬地在板凳上坐好，直愣愣地盯着被子。
　　“你今天还是不说话吗？”褚幕往前探了探身子，让自己的脑袋出现在对方的视野里。
　　既明立刻回过神来，“你别乱动，”伸手调整了一下靠枕，轻轻推着褚幕靠好，“医生说你要静养，我才不说话的。”
　　褚幕抿着嘴，半天才压住猛冲上来的笑意，“那你小点声说，一样的。”
　　既明的耳垂有点泛红，这和他之前认识的那个人不一样，这脑子肯定撞坏了，“你想聊点儿什么？”除了和家人以及特别特别熟悉的人以外，既明只会审讯式聊法，突如其来聊闲天，真的是不知道从何聊起。
　　褚幕一摊手，“不知道，你有什么想聊的的吗？”褚幕突然想起几个星期前在方苋的病房里那段尴尬的对话，当时自己因为对方是警察不想深交，所以不太想搭话，不过现在觉得当个聊天的朋友也可以，住院的日子太苦了。
　　“…”既明想了想，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明天这个时间应该过不来了，明天十一，我们要二十四小时值班。”
　　“你走吧，你现在就走吧。回去值班吧。”褚幕的笑容在脸上僵掉，妈的，不想聊天就闭嘴，你听听你说的那叫什么话！褚幕把被子拉上来盖好，气得恨不得啐自己两口，感觉自己就是贱的，“把我床摇下去，我要睡觉。”
　　“…”既明乖乖把床摇平，“你不要生气，我今天还是能陪你聊天的。你想聊点什么？或者，你要不要喝点儿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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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走吧，”褚幕面如死灰，盯着天花板，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女孩子这么讨厌这句话了，听了前半句，他本想重新开始这个话题，可是后半句，直直地将他逼停，“我自己也可以长大，不需要说话。”
　　既明张了张嘴，音节卡在嗓子里，一个也挣脱不出来，最后点点头，“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嗯。”褚幕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字节，彻底结束了今天的谈话。
　　病房的门再一次被推开又被关上，小猪佩奇的叫声依旧徘徊在耳旁。
　　“别笑了，都笑出猪叫了。”
　　孤单的病房里响起一声无奈的叹息。

　　时间还早，褚幕压根睡不着觉，举着手机，划着歌单，突然一条@全体成员的消息吸引了褚幕的注意。
　　「明早9:30，全体在校本科生到学校小礼堂，大礼堂观看阅兵式，座位安排请查看Excel表格，请各班班长准确传达并在明早配合老师完成签到。@全体成员」
　　褚幕长出了一口气，他不在学校的这种紧要关头搞什么学校集会啊！皱着眉头转发了消息，又给卫凌发了截图，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你越着急他就越要给你找不痛快。
　　班级群里很快有人发起牢骚，后悔自己没有买早一点的票，学院的交流群里也是怨声载道，虽然大家都有看阅兵式的打算，但是和全校同学一起看，还是激起了不小的抗议，毕竟全场人一起鸦雀无声的看让人热血澎湃的画面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不过看样子大部分人都要参加，只有一小部分买了今晚的票或者明天上午的票的人可以独自享受这样的时光。
　　卫凌查完房看到消息立刻赶回褚幕的房间，“中心没有通知他们暂时不要举行聚集性活动，我已经发消息给总部了，希望能阻止他们。”
　　褚幕把群消息给卫凌看，“学生不满的情绪很强烈，但我觉得学校是不会停止这个活动的，学校的人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那些东西。我明天得回去一趟。”
　　“不行！你回去有什么用，你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什么都做不了。”卫凌皱起眉头，连说话的声音都响了一些。
　　“我能把中心的人带进去，只有一上午，我可以的。”褚幕捏了捏卫凌的手，“让中心的人明早来接我，他作为家长陪我进去。”
　　卫凌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反驳，特别事务处理中心和公安部门不一样，非特殊情况下，不能强制各单位配合活动，所谓的特殊情况就是恶性事件已经发生或可预知性地认为百分之八十会发生恶性事件，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满足条件。中心的工作人员也不能破格拿到入校凭证，即便偷偷混进去，也会因为签到和安保被揪出来，褚幕的办法确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咬咬牙，“我去问一下高寒汀，如果他认为你的身体条件不行，就得让中心的人做好进拘留所的准备。”
　　褚幕轻轻点点头，其实也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倒真的不见得会发生什么，现在在交流群里吐槽的正欢，等到看了阅兵式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但是没有人想到，为了以防万一而做的准备竟然派上了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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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凌晨更文，有人聊聊天吗？不喝热水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