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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集 ...

  •   就在罗维诺要犯下杀人大罪的时候,突然有人揪住了他的后领,接着将他拽的向后倒去,这算是放开了手。
      罗维诺顺着这个力道摔在了一边还没等爬起来,就听一个熟悉的女孩声音充满愤怒地喊道:“哥哥!你答应我了的!”
      罗维诺踉跄几下站起来,发现正是昨天那个给自己献花的英国女孩。
      而她此刻正举着一把黑色的雨伞,怒气冲冲地站在自己面前冲着柯克兰大喊大叫,一点淑女样子都没有。
      而从刚刚就一直面带微笑的柯克兰嘴角的笑意终于萎缩了下去,与女孩如出一辙的绿眼睛微微眯起,危险的气息如锋利的刀刃一般扑面而来几能割开罗维诺和女孩的肌肤,之前营造的谈话气氛瞬间消失了个干净。
      “罗莎,”柯克兰的语气有些可怕,“我不记得我有教过你反抗我。”
      名叫罗莎的女孩明显被他这句话吓得抖了下却依然毫不退缩,瞪着她的哥哥:“你说好了只是来找朋友闲聊的!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柯克兰抬着下巴看着他妹妹的样子威严而又高傲,“我确实是来找朋友闲聊的。你要知道,我自己的事情也是堆积如阿尔卑斯山一样的,这已经让我有了前所未有的困扰了,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其他的琐事呢?我最可爱的女士,我的妹妹?”
      他的这番话每句都说的漫不经心,他甚至没去看面前的罗莎一眼而是低下头开始摆弄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戒指,但罗莎刚才的气势却已经随着他的语气迅速瓦解,最后甚至抖如筛糠,看起来这位柯克兰确实在罗莎小姐的心里积威深重。
      柯克兰话音落了很久,整个屋子里都没有人再说话,但罗维诺还是能感受到罗莎的坚强,她整个人害怕成那样却还是坚持站立着,她还在努力的强迫自己顶着来自兄长的压力组织语言。
      “你不是…要来…找…”
      “安东尼奥?”柯克兰嗤了一声打断了罗莎本就颤抖到口齿不清的话,手放在下巴上想了想,露出的微笑简直让人不寒而栗:“你不提醒我我都忘了,我亲爱的好友安东尼奥可是西班牙人呢,好像他就住在这里?我接到他的消息的那一刻就想要和他好好的聊上一阵,看看这位瓦尔加斯先生究竟是有多合他的口味,竟然舍得为他的事求到我这里来。现在看来……”
      他上下打量了一趟正用惊惧眼神看着自己的罗维诺,眼里的笑意更深:“竟然还不辞辛苦向他隐瞒另一位瓦尔加斯先生的死讯这么久,他可不是个擅长隐瞒的人啊。也对,若是让你早早得知了这个消息,怕是他也没什么表现机会了吧?”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猫一样的绿眼睛直接对上了罗维诺的茶色瞳,那种能摄入灵魂的目光看的他心里发寒。
      罗莎突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直接冲上前拽住了他的袖子:“哥哥!人心不是好玩的东西!我知道阿尔弗的事情让你很难过,可这和安东尼奥还有瓦尔加斯先生没有任何关系!你清醒一点!哥哥!你到底要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
      罗莎的话还没说完,最后一个音就彻底被吞了下去。
      柯克兰收回了自己的拳头,刚才他毫不留情地在自己亲妹妹的肚子上打了一拳,打地她昏了过去,自己的脸上却面无表情,只是眼里透出的是一种杀人者的标志。
      看人就像看一个物件。
      这是这位教父在他面前第一次显现出了他应该有的样子,冰冷无情的如同一个机器。
      罗莎倒下去的时候柯克兰顺手揽住了她的腰,这时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就来候场的两个黑西装男子走进来对着柯克兰行了个礼,其中一个人动作小心地接过了昏迷的罗莎。
      “把小姐送到车上。”柯克兰用英语说。
      两个男子同时点头表示遵命就退出了房间。
      柯克兰看着他们出去,把手上的茶杯放在了地上,转身去衣帽架上拿自己的帽子和雨伞。
      罗维诺这才发现,刚才自己扑过去掐住他差点要了他的命,而罗莎进来这样一阵闹,这个人居然连手上的茶杯都没放开。
      他看着柯克兰穿戴好,看着他迈步往外走,就在罗维诺打算松口气的时候,柯克兰转过身来,对着他露出今天最恶意满满的一个微笑,语气异常轻快而亲昵,就像对一个亲戚家的乖小孩一样。
      “对了,你和安东尼奥关系很好吧?劳烦你回去转告他说身为未婚夫这样冷落他的未婚妻,也就是我的妹妹罗莎好几个月,可真是让女士心碎。他们是从小的婚约,要是就这样闹了矛盾,我这个做哥哥的也要替他们惋惜的。”
      说完他还非常优雅的抬了抬帽子做了个道别礼:“祝您今日安好,瓦尔加斯先生。”
      说完这句话的他似乎心情非常的好,完全不见刚才被罗莎指责时要杀人的神情,甚至向门外走去时还哼起了曲调,正是那首《西班牙进行曲》。
      ……
      “费里西安诺的事我没有想要瞒你,”安东尼奥看着他,“只是你的状态…不适合知道这个。”
      罗维诺闭上眼睛,语气开始回归平淡,听不出喜怒:“继续。”
      安东尼奥又想了想,“罗莎…我们早就已经解除婚约了,只是亚瑟一直不太能接受,他有点不正常。”
      罗维诺嘴角勾起一个不明意味的弧度,语气依然淡淡地:“继续。”
      安东尼奥握紧了拳头:“再继续就是…我爱你,罗维诺。”
      罗维诺睁开眼,看着他的目光虽然没有之前的愤怒至极,却陌生的可怕,看的安东尼奥心里越来越慌。
      “我知道。”他说。
      安东尼奥刚想要松一口气,可罗维诺接下去的话像条细细的钢索一样又把他的心甩上了半空悬着。
      “我一直没怎么认真去想这件事,我们的事。”罗维诺看着他,“跳弗拉明戈那天…我以为就是随意玩玩,都是成年人了,我正好也闲着,估计也是太缺爱了…流浪的日子过得久了人总会得点病。路过个小镇子玩场游戏,各自尽兴就好。我总是在小心摸索着不要触犯规则,不然就没的玩了,因为我真的是第一次尝试这种游戏,结果没想到会是你主动越界。”
      “当你那天骗我说‘Te amo’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你已经越界了,你不是那么恶劣的家伙,如果你只把我们当做游戏是不会和我开这种玩笑的。”
      罗维诺说着,又“呵”地笑了出来,语气里不知道藏着多少的难过,“多新鲜啊,安东尼奥,我们才认识了没多久,我都可以说我了解你了。”
      很新鲜,真的很新鲜。
      我也以为我们认识没多久,可我也觉得我了解你的感受,也知道你要的是什么。
      安东尼奥听着他语气里的苦涩,手指尖都是冰凉的,却没想那么多,直接伸手去摸罗维诺的脸。
      他的罗维诺是个爱哭鬼,他要是再哭了自己得给他擦眼泪,还得记得要抱着他别让别人看到,不然之后他一定会生气。
      可还没等他的手覆上去,罗维诺撇开了头避开了他的手。
      安东尼奥的手悬在半空,放下也不是再伸过去也不是。
      罗维诺又闭上了眼睛。
      “你说,提出游戏的人主动打破了规则,还能意味着什么。”他说,“你根本从一开始就没当这是个游戏……我要回去了。”
      他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看起来像有点精神混乱了,可其实只是要说给那个懂得他的人听。
      他每字每句都很平静,可每说完一句,都让人觉得他在说下一句之前就会流下泪来。
      安东尼奥伸手把他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像是要把两人嵌在一起,埋首在他耳边,语气听起来比此时的罗维诺更悲伤。
      “对不起…”
      这次的道歉总算显得有些诚意了。
      弗拉明戈是吉普赛人的脚步,他们的血液里有风。
      也自然留不下注定要流浪的人。
      …………
      这一个月以来,无论安东尼奥和佩德罗去了罗维诺的小屋多少趟,都没能够见到他。
      之前的亲密无间给了他很大的机会去摸清楚费尔南德斯姐弟的作息时间,于是这样的避而不见就成了一种故意为之。
      有时是刻意早出晚归的避开,有时安东尼奥却是知道他明明就在屋里,偏偏装作对外面的一切一无所知。
      他真正的把自己和这个世界隔绝了。
      早在刚开始几天之后佩德罗就沉不住气的提出要安东尼奥去堵罗维诺的门口,不过被他拒绝了。
      安东尼奥不想逼迫他,不是他理亏,而是自他们认识以来他明里暗里逼着罗维诺认同的事情已经很多了,他不想再让罗维诺生气了。
      布兰科爷爷的去世打破了这场僵局,让安东尼奥暂时没精力去做其他事情。
      布兰科爷爷年纪太大了,镇上的人一直都在传说他见证过拉姆斯卡的诞生,如今在高龄上去世也算不得一件太意外和糟糕的事情。
      无病无痛,只是到了年纪顺其自然而已。
      布兰科爷爷在小镇居民们的心中位置太重,他的葬礼便不止是他们一家人的事而是成了所有镇民的责任。
      罗维诺此时已经销声匿迹了很久,除了年轻人几乎无人在这个忙的翻天的时候想得起他,就算是年轻人们想要邀请罗维诺,却也不知合不合适。
      在老人们眼里,他到底还是个外来者,不会懂得他们的伤悲。
      而且布兰科爷爷之前对罗维诺的态度又如此恶劣。
      于是所有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这件事,就这么一天天的拖下来,直到葬礼都已经规划完毕了却还没人能开口提出要去通知罗维诺。
      最后还是巴蒙德老板在安东尼奥来酒吧帮忙搬订购来的黑白糖果的时候提了一下,说应该让罗维诺也来看看,卡沃爷爷把他当孙子,在布兰科爷爷的葬礼上卡沃爷爷一定会哭到不行,他自己无亲无故,需要罗维诺来看着点。
      卡沃爷爷的年龄与布兰科爷爷相比小不了几岁,他和布兰科爷爷在一个交响乐团里工作直到退休,演奏了一辈子的双簧管,也就和布兰科爷爷搭档了一辈子。
      布兰科爷爷去世,没人会比他更悲伤。
      很好,这样的理由没有人会反驳,在场的老人们也都默许。
      安东尼奥从巴蒙德老板手上接过那张补写的葬礼请柬时很想苦笑,可又笑不出来。
      他们之前那样好,又怎么会有人想的到现在连安东尼奥都见不到罗维诺。
      这事实,说的人不知情,知情的人不想说。
      安东尼奥也不想说他是如何让他和罗维诺之间的关系分崩离析了的。
      而他自己也抱有些侥幸的心理。
      他以为过去了这么久罗维诺总会想明白些什么,得出什么结论来。
      就算那结论对他而言不是什么好的结果,他也总能够见到罗维诺才是。
      然而当他拿着请柬来带那座小屋门前却怎么也敲不开那扇沉重的木门时,安东尼奥才又又一次被事实提醒了。
      罗维诺不是个聪明的人,他想不明白。
      这也算是一种奇怪的默契吧,虽然毫无来由,但安东尼奥就是知道罗维诺在家,他只是也刚好那样默契的知道敲门的是自己于是沉默不语。
      安东尼奥又敲了一会儿门,还是无人回应,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离去而是背靠着木门坐了下来。
      西班牙北部正午的阳光温暖的刚刚好,安达卢西亚的吉普赛人唱起了歌,罗马的大教堂钟声响彻,威尼斯的街头又是谁架着提琴奏了一曲抵死缠绵的卡农。
      安东尼奥看着天空,看着那阳光被屋后遮天的大树伸来的繁枝茂叶剪碎了落在眼前。
      随着时间的推移又消失不见。
      “罗维诺,”他慢慢的说,没有笑,每一个音节都说的认认真真,“Ti vogliobene.(我爱你)。”
      说完他站起身,向着被夜色笼罩的大路走去。
      他不知道其实他在那里坐了多久,罗维诺就陪着他坐了多久。
      背靠背,只隔了一扇木门,却绝不相见。
      他那句意大利语的“我爱你”自以为说的很轻,罗维诺却是听得真真切切。
      真切到安东尼奥已经离开了很久,罗维诺还是坐在那里缓不过心神。
      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漆黑一片,缓缓地小声地开口:“Te amo.”
      而他的这西班牙语的“我爱你”,安东尼奥是真的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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