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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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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炎把青瓷缸放于房中桌子上,遵照姚叶说的话,给荷花浇了很多水,发现原本收拢的花瓣竟慢慢舒展开了。谭炎看了觉得很惊奇,花瓣上面还挂着水珠,娇艳欲滴,迷人的紧。
又多浇些水,才到别间沐浴消除一身的疲劳。
闭上眼,竟浮现出莲儿娇羞的一笑,不禁碎碎念:“莲儿,莲儿……”
转眼又浮现她那冰冷的面容,浑身一个激灵,打消了念头。
穿好衣服重新回到房中,惊吓的往后退了两步,指着床上说不出话来。
倒是一个很动听的声音慵懒的响了起来:“姚叶,你明知我醉的厉害,不让我多睡一会儿也罢了,还让我走来走去的,好吧,这也算了,你这大半夜的将我唤醒又是何故?”
谭炎环视四周,并无他人,果真是背对着他侧躺在床上的那个妙龄女子在对他说话。
那人玉手轻抬,顺着发丝道:“罢了、罢了,想必这几日你一个人也寂寞。你切记不可饮酒,那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如非如此,也不会害华春哥哥丢了性命。”
娇声软体香汗,谭炎惊的早忘了说话。
大张着嘴,指着床上的人重复一个单音:“你……你,你……”
那姑娘笑了,银铃般清脆:“我就是想尝个鲜。”说罢,翻转了身子,这才发现进来之人不是自己的弟弟,而是一个陌生的男子,再细细一看,这也不是她在普法寺的房间。
急忙端坐起来,红着脸问:“你是何人?”
谭炎看到那女子的容貌,大为感叹,竟有人生的如此这般粉雕玉琢,胜莲儿十倍。
那女子不好意思的侧过脸,谭炎才发觉自己失态了,拱手道:“姑娘莫怪,小生有礼了。”
见谭炎也算知书达礼之人,而且是自己一来太过莽撞,软下语气,同谭炎聊了起来。
她对谭炎说自己是姚叶的姐姐,名玉环。自己从小甚爱荷花,而且这一朵更是花中之王。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全由姚叶包办,她逍遥自在惯了,都在外面玩乐。姚叶也不是个闲得住的主,三天两头到处跑,她识得这株荷花香,只能跟着花香寻姚叶。
而且姚叶从不曾将这株花赠予他人,每日宝贝似的带在身旁,怎知今日……
谭炎想起当日姚叶确实宝贝这花的不得了,原来是有原因的,觉得自己唐突莽撞,心中大为愧疚。而且姚叶今夜还专门送了此花来,也可见其决心。
谭炎替姚叶解释,是自己当日在普法寺一眼看中了这一株荷花的,执意相要,而且详细的把这两日的事情告诉了姚玉环,玉环闻言笑了,说他竟是一个花痴。
谭炎也不否认,两人熟络起来,不觉便闲聊起来,很是开心。
等两人回头一望,天色早已发白,才知道竟聊了一个晚上。
玉环起身告辞,谭炎本想挽留,可又觉得不妥,竟拉住姚玉环的衣袖道:“姑娘慢走,还请告知要去何处。”
“回普法寺。”
谭炎点头:“姑娘今晚可还会再来?”
姚玉环低着头不回话,谭炎才知自己说错话了,慌忙解释:“姑娘不要误会,我是觉得与姑娘促膝长谈很是开心,所以……”
姚玉环掩面轻笑,指指桌上的荷花。
谭炎恍然大悟一般,松开了手道:“不如我送姑娘回去,这花我可是不会还给你弟弟了,但还是要去感谢的。”
谭炎话中有话,姚玉环自然听得出,他有心意就好。
“谭公子不必送了,我今日回去还要教训他呢,突然就把我送了,害的我昨夜出丑了。”
“把你送了?”
再次指指放在桌上的花,谭炎了然:“那就不送了,姑娘一路小心。”
◇◇◇◇◇
姚玉环纵是小心,离开时还是被人看见了。
清晨有一女子从谭炎房中离开,可见昨夜就留宿了的。这些闲言闲语很快就流传开了,有些更是绘声绘色,有意损毁谭炎名声。谭炎略有耳闻,并不在意,可冯庆远听见了就急忙来找他。
问了半天,谭炎也没有说出关于姚玉环的一个字。指指桌上道:“他们说的就是荷花,我打算娶她。”
“你疯了!”
“这话可是你昨夜说的。”
“我那是玩笑,哪有人真娶荷花为妻的。”
谭炎斜眼看他,笑的神秘:“有何不可。”
那些风言风语传的快,目的是为了让相爷知道。可那女子很是神秘,以前没有人见过,也打听不到是哪户人家的女儿。冯庆远觉得也许真是有人故意诋毁谭炎,也没有把这事放心上。
京城之地是非多,这些话很快就传到了普法寺。
姚叶听着开心,看来姐姐跟谭公子的好事将近,今早被姐姐骂了也值得,等改日两人真成亲了,定要他们重谢自己。
晚些时候姚玉环睡醒了也听到传闻,又把姚叶寻来骂了一顿,看他做的好事。
姚叶委屈:“这怎么,男欢女爱天经地义,我不明白姐姐你为什么生气。”
“我气你做事不顾后果,也不跟我商量,擅自做主把我送人。”
很不服气:“我怎么擅自做主了,我可是按照华春哥哥说的做。”
当年华春就是这样给他们姐弟两算的,一眼看中他们之人,也是就将来的命定之人。更何况谭炎看着像是钟情的好人,所以他才把荷花送给谭炎的。
“总之你没有跟我商量就是不对。”
“怎么不对,姐姐敢说一点都不喜欢谭公子?”不喜欢还跟他相谈甚欢,一夜不眠,天亮才归,明明就是郎情妾意,“我做这些也是为了姐姐。”
姚玉环被他说中了,她第一眼看见谭炎时就动了心,这种感觉以前从不曾有,可还是嘴硬:“你明知我喝醉了,还把花送与他,你要是等我醒来也罢,可我酒醉,他若是个心存歹念之人,你岂不是害了我。”
姐姐说的有理,这一点他确实没有想到,可是好在他看人的眼光不差,而谭炎也确实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姚叶自知理亏,为了让姐姐消气,小心的赔罪,最后把这漫天的流言也借用了:“谁知道姐姐你什么时候才会酒醒,再说晚了就来不及了。”
“此话怎讲?”
“听说那个莲儿看上了谭公子,想要嫁给他,晚了只怕就没姐姐的份了。”
“哪个莲儿?”
“就是当今宰相的女儿呀,那个冷漠孤高的女子,想必谭公子娶了她也不会快乐。”
这倒是事实,昨夜与谭炎相谈时便了解到,谭炎不是一个趋炎附势之人,更加天性单薄,官场名利都不适合他。他家中有个年迈的老母亲,下面又有一弟一妹。他只愿早日回乡与家人相聚。
姚玉环很欣赏他这样的孝廉之人,对他好感增加不少。
“别乱说话,莲儿纵然喜欢他,也不一定就要嫁给他,人家可是宰相之女。”
姚叶不屑的瘪瘪嘴,这个笨姐姐,有时还真气人:“就因为是宰相之女,所以若是喜欢上了,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得到。”
姚玉环听了心惊,她担心这些流言要是被宰相知道,谭炎可就麻烦了。
“你还是鲁莽,纵然你有千百个理由,没有跟我商量就是不对。”
姚叶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哀求辩解:“姐姐,我都说你醉了,你让我……”怎么商量。
姚玉环皎洁地一笑:“你既然知道告诉别人如何帮我解酒,自己会不知道该怎么样做?”
姚叶语塞,确实。
当日华春哥哥来普法寺看他们时,他好奇的问了解酒的法子。华春也知道姚玉环的个性,纵然你提醒她,喝酒伤身,她也还是要去试一试的,所以把解酒的方法告诉了姚叶。聪明如他姐姐,这点小心思,马上就被看穿了。不要意思的挠着头,眼光到处扫视。
看来姚叶也算知错了,姚玉环放软语气:“你也不小了,以后做事要多有所思量。”
姚叶点头,看姐姐叹息之后,打算转身回房,急忙在身后喊住:“姐,你当真不去谭公子那里了?”谭炎没有把花送回来,姐姐回来时也是两手空空,两人的心意明摆着的呀。
姚玉环踌躇了一会儿,轻声说:“我再睡一会儿,等天黑了再去,免得被人看见,又惹是非。”好似害羞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姚叶一个人在院中嗤嗤的笑,我的好姐姐呀,你可知要是被人知晓你晚上偷偷摸摸的去,更有说不完的流言蜚语了。
姚玉环回到房中思绪万千。
她叹息,是因为她了解人世间的复杂艰难,男女之情更是如此。华春哥哥也算凡间的一个小仙,多加修炼便可修成正果,位列仙班。他们谁不想成仙,谁不想上天。可他最终因误入情网,修仙不成,还丢了性命,何况他们只是一般的小妖,又怎能相提并论。
她害羞,是因为她真的喜欢上了,喜欢那个叫谭炎的儒雅书生,一言一行,皆是她喜欢的理由。孽缘呀,姚叶太乱来了,也许错过了,日后反而清净了。
姚叶知道姐姐的脾气,今天骂过,明天也就没事了。
再说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人人都想成仙,可又有几人成仙?都是痴人说梦。
修仙之人要清心寡欲,大彻大悟。
他们本就是妖,没有那么多的悟性,也没有那些仙缘。无所顾忌,自由自在惯了,要是哪天真成了仙,还不被清规戒律给烦死。总之他不要成仙,不要看透红尘,不要大彻大悟。
华春哥哥丢了性命,那是因为他傻,他痴,他居然为了一个同性,什么都放下了。他的成全,成全了别人却毁了自己。换作是他,他没有那么伟大,也不要那么伟大的牺牲。想着华春哥哥姣好的面容,一颦一笑,一怒一愁。不知怎么的,眼泪就落了下来,那个傻人,带着所有悲伤寂寞就一个人静静的走了,他笑着说,同享天下福。然后背对众人,独自品凄凉。
又想起那首诗了。
丛鬓愁眉时势新,初笄绝代北方人。
一颦一笑千金重,肯似成都夜失身。
乍听丝声似竹声,又疑丹穴九雏惊。
金波露洗净于昼,寂寞不堪深夜情。
琥珀尊开月映帘,调弦理曲指纤纤。
含羞敛态劝君住,更奏新声刮骨盐。
乳燕双飞莺乱啼,百花如绣照深闺。
新妆对镜知无比,微笑时时出瓠犀。
巫山云雨洛川神,珠襻香腰稳称身。
惆怅妆成君不见,含情起立问傍人。
摇摇头,抹去眼泪。华春哥哥说过,他命中有劫,姐姐亦是如此。华春哥哥说姐姐会被火相克,说的不正好就是谭炎。
不怕,不怕,自己会帮姐姐过了劫难的,大不了……姚叶突然开心的一笑,让谭炎把名字改了去,这不就可以了。他绝对不会让姐姐步华春哥哥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