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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无眠之夜 ...


  •   这注定是个无眠的夜晚,每个人都睁着眼睛,吴照阳在烟雾里紧锁着眉头,秀和坐在拘留室的小床上看着头顶的灯,陈强在思索着等待自己的未来,废弃医院里一个个忙碌的身影。或许每一个人都在等天明。
      待重新整理过后,再次提审秀和。
      审讯室里强光灯照着秀和,在墙上打出了她瘦削的身影。不同于之前,这一次的审讯是通过文字来问询。

      【秀和,陈强都坦白了。我们不问之前,只是先要你坦白这几个孩子的事。接下来,希望你说的都是实话。毕竟除此以外,你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秀和:只看这件事,呵~那我之前经历过的都不作数了?那算什么?我们就不是受害者了吗?你没见过那种黑暗,你怎么知道那有多可怕?你不是我,你明白吗?
      吴照阳说:你还年轻,还有机会看见外面的天空。
      【5.20至6.1之间发生的事情,要详述始末,你同几个受害人的关系,还有你同施暴者的关系具体是什么?】秀和沉默了很久很久,就好像是一个停滞的雕像。
      秀和:我先说时间的事情吧,我和他们的关系一时半会还说不完。5.20日晚上5:30放学,我约上了秀琴还有语声和佩佩一起去废医院玩。原本没打算带着剑英的,但是他执意要跟着,我当时就觉得多了一个人,就多了一个变数。我原本没打算带上他的。但是计划已经不能再调整了,或许这也是一个机会。晚上我们就在医院里一直呆着,那个废医院其实是于景的一处据点,那个门一旦关上就开始通电,除非先把电从地下室关上,不然里面外面都打不开,还会被电。5:55的时候我们在门口商量了一下要玩的游戏,捉迷藏嘛。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大门已经通电打不开了。我们一直在做游戏,直到8点多,我们在门口集合了,但是秀琴没有出现。我知道她在哪里,但是没有告诉他们,我们一起去找秀琴。我带他们在医院里乱转,等到晚上12:30左右,我们在一楼尽头的急诊室室里发现了她。那个时候她衣衫不整,一直在哭表现得很害怕。但是我心里清楚她这几个小时里干了什么。无非是跟那些人在地下室做那些恶心的事。找到她之后剑英尝试去开大门,但是被电晕了,语声想去碰他,但是被我阻止了,我们就在那里等他醒过来。等他醒过来之后,田丘从一楼护士站走出来,看见他我们四散跑开了。剑英、佩佩和语声一起上了二楼,我和秀琴上了三楼。我把秀琴藏在了304的办公桌下面,自己进了会议室,田丘上来直接把秀琴拖走了,拖到了会议室。真是一点都不按照剧本走,田丘根本管不住自己,他几个小时前刚干了那种恶心的事,马上就又来,呵反正秀琴愿意,没有那些臭男人,她可能反而活不好。我到二楼找他们,我们发生了争执。关于救不救秀琴,剑英有一个英雄梦,他谁都想救,但是事实呢?他谁都救不了,还要搭上自己。那个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我就带他们到三楼会议室休息。等到早上我把之前存的食物拿出来大家分着吃了。这就到了21号,这一天我们还是躲躲藏藏,剑英想打碎玻璃试着出去,但是地下室有监控啊,他们都在看着呢。他们是不会放走一只小羊的。韩强出来捉他,但是就像猫捉老鼠一样,把他放走了。晚上我拿出食物分给大家。还好他们都没法出去,也不会跟家里联系。其他同之前基本一样。等到22号,还是一天都在躲躲藏藏,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总有人不按照剧本演绎剧情,那天晚上李志学找我,在二楼手术室就急不可耐地上了我。这个声音吵醒了佩佩,我一开始还没注意到,后来那个小瞎子听出了我的声音,她想跑才被我发现。我让李志学把她带到304办公室,我在她手上写“既然你已经发现了,不想像我一样用身体换命的话就乖乖听话,不然饥饿的狼还在等着呢。”她很听话,什么也没跟那两个小哑巴说。既然她已经知道了,那我就没什么可遮掩的了,我单独跟她在一起时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了。等到25号早上5点的时候,韩强等不下去了,他到208把剑英捉走了,自那以后剑英再没出来过。到这里其实而我也有点玩腻了,下午三点左右,我就去地下室歇着了。我让李志学和田丘去追语声和佩佩玩。她们俩跑散了,但是佩佩听见了语声逃跑的方向,李志学发现她之后就问她语声去了哪里,然后那个小婊子为了活命,为了她自己就轻易地出卖了帮了她还几天的伙伴。但是李志学也没捉语声,给了佩佩点吃的,这是对她的奖励,奖励她识时务。人有的时候呀就是这样吧。27号的时候语声把佩佩藏到了一楼手术室一张床下面,她自己很伟大啊,她去引开追她们的人了。田丘找到了佩佩,给了她食物,她指了指语声的方向。你知道吗?这就像训狗一样,给她个指令,做对了就给点奖励,下次她自己就明白该做什么了。语声下午就被捉进地下室了。等到28号晚上佩佩才被捉进来。这只是你们能看到的部分,真正精彩也恶心的是在地下室的那部分。从25号那天开始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到来。我听说一开始剑英还一直在反抗,后来他真的听不下去了才开始任人摆布。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像一个破布娃娃,没有反应也不会反抗。真的很可怜,我本来没打算带上他的,是他非要跟来的。要是他不来,后面也不会让我的剧本做出这么大的改变。或许我会用更温和的手段让他们出现在你们面前的。语声她很惨。我原本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他们都是变态,没有一个人的手上是干净的。以前语声总跟我说她家里条件不好,她和她哥哥就是家里的两个累赘。但是她家里对她是真的很好啊。虽然不富裕但是总是想给她力所能及的最好。那个旧篮球场水泥坛上是不是有两个娃娃?一个是剑英的一个是语声的。我羡慕他们,也嫉妒他们。为什么都已经那个样子了,家里人还没有放弃他们。你们看出来了吧,语声是被折磨死的。我骗她说,死掉了就不会痛苦了,他们家少了一个累赘,生活会变得更好,她爸爸妈妈可能还会再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一个健康的弟弟妹妹。所以她死的时候带着期待。佩佩跟他们两个不一样。她啊就是个小贱人,在学校就总是挑拨别人关系,处处表现得像他那个小三上位的后妈,她说过她渴望活成那个样子,有人愿意为了她离婚,就算在没有什么爱了,也还有钱可领,不像她就算死在外面也没关系,不会有人在乎的。但是啊,她啊特别渴望活着,最怕死了。所以她才一次次出卖救她的人。她死的造型像是在认罪吧,那些都是惩罚,对她出卖恩人,同魔鬼做交易的惩罚。可怜那两个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被卖了。他们其实是恨我的,我也期望他们能恨我,这样起码我还有负罪感,让我觉得我还有属于人类的感情。剑英被捉那几天,于景和高从来过。来干什么还需要细讲吗?于景那个老变态,不看男女的。我以前也是跟着于景的,我知道他会怎么做,我没有看那时候的剑英,我不敢,看他就像是在看我自己。那样的日子,我从10岁就开始过了。男人和女人,男孩和女孩,都只不过是他们排解欲望的工具。我就是个工具,工作了三四年,就快要被换掉了。我想活着,我也怕死,我见过那些被弄坏、弄死的,他们被堆在一个无人问津的小角落,一起腐烂,一起被遗忘。有的时候我就想,阳光底下真暖和,当年那个叫顾阑渊的男孩子被救出去真好,我也希望能有人来救我。可惜了,我没有那么好的命。遇到一个想救我的还是个废物。但是好在,还算好用。我借着他们让高从处理尸体的机会,让他把尸体扔进河里,这样早晚会被发现,剩下的事情就是处理掉秀琴,我把高从买给我的洋裙和小皮鞋给秀琴穿上,告诉他,高从想带她走,这就是一个机会,再不走就走不掉了。高从是个温柔的人,从遇到他那天起,我就知道,他虽然有一点变态,但是对待我,真的很温柔。他会问我疼不疼,会尊重我的意见。秀琴也喜欢他,但是有些时候不是喜欢就可以的。高从也按照我的推测杀了她。我最后要做的一步就是假装被人推下楼梯晕倒。至于我同他们的关系,我只是个工具罢了,还是一个目前还算好用的工具。但是啊,我很轻易就会被替代的,所以,要么我能拿出不被换掉的理由,变得更加放荡,要么在被使用的过程中跟之前的那些一样迎来死亡。但是我选择了活下去,不管用什么为代价,我要活下去。我想去看看阳光,哪怕只有那么一瞬间。
      【于景和福利院院长是什么关系?罗青青在这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秀和:于景和福利院院长啊,狼狈为奸呗。于景给福利院钱,院长每向于景提供一个孩子就有一份提成,治愈多少要看货的成色。那些不小心死掉的院长会去处理,抹去他们在福利院的记录,就像是磨掉了纸上的铅笔印。罗青青是李酌的人,她是个失足少女甘心坠入深渊的典型。听说是一开始她被□□,后来好像是爱上了那个□□犯,自甘堕落。她这次过来可能是怕我说出什么关于李酌和于景的事吧。
      【李酌和院长是什么关系?】
      秀和:他们俩没什么关系,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个会带出另一个。虽然没有什么过多的往来,但是找到院长会发现于景,发现于景就会看见李酌。我这几年只知道除了于景和李酌,他们还联系过两个人,像是什么组织还是□□。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
      【韩强是谁的人?】
      秀和:他好像是李酌的人,反正不是于景的。只不过是一只养在于景这里。听说他以前进去过,但是很快就被捞出来了。这些年他可真的没闲着过。他有一本相册,里面装满了不同人的照片 。扉页上是那个叫顾阑渊的,就像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念念不忘的。
      【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秀和:我的秀清,她比我小一岁,但是从小就好看。她12岁那年,我亲眼见证了她的死亡。那天在福利院里,一件单独隔出来的小房子,他们有很多人,喝酒、抽烟,我和妹妹就被带进去了,一开始像平常一样,那天妹妹不舒服,不是很配合,他们越来越暴力,后来有一个人说:“于哥,你不是新搞了那种药嘛,拿出来让兄弟们爽下?”然后他们就开始嗑药,还非要我妹妹也用。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毒品。她,他们,那个时候只有原始的欲望驱使他们行动,我妹妹被做到一半就没了呼吸,他们还不放过她,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她已经不行了。趴在她身上的那个人还说“艹,这小娘们爽晕过去了。”可是,我妹妹她是死了啊,死了啊。我想去抱抱她,可是于景捉着我不松手,他还叫两一个人跟他一起上我。等他们都停下,我爬到妹妹身边,她已经凉透了。我永远都忘不了她那时候的样子。我想给她报仇,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人鱼肉,我甚至都站不起来,穿不上衣服。最后他们连衣服都没给我妹妹穿上,就丢到那个太平间里了。我好想忘了那个时候,却又不敢忘记。我恨他们,我恨死他们了。我要让他们一个个都付出代价。

      或许从被抛弃的那一天错误就开始了。
      秀和固然可怜,但是因她而死去的孩子就不可怜吗?

      此时废旧医院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小齐啊,看过尸体图鉴没?”王科问齐君知。
      “看过。”齐君知看了眼他说。
      “今天这些尸体按顺序摆上都凑够一本了。”王科点燃一支香烟说。他递给齐君知一支却被拒绝了。
      “不了,王科,这里味道太大,抽不动。”齐君知说。
      两个人趁着休息的空当,蹲在角落里,忍不住叹气。
      这些尸体有大有小,搞不好还有某一家老小。
      正休息着,邻市调过来的法医同事也到了。前来接洽的正是韩强的弟弟韩壮。当年那个为赵音狄提供消息的小男孩。
      “王科,又见面了,齐队。”韩壮同他们一次握手。
      “阑渊,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韩壮看见顾阑渊紧着问。
      “我挺好的。”顾阑渊说。
      “吴队长呢?没来现场?”韩壮接着问。
      “他在局里,等着捉你哥呢。”顾阑渊语气不是很好。
      “你和他……最近怎么样?”韩壮问道。
      “哥,阳哥给你定的外卖到了。快过来吃呀。呦壮来啦。”顾阑珊大大咧咧地加入对话。她紧接着又说:“哥,你造吗?阳哥叫你大宝,SOD蜜同志,请把你的夜宵分我一点,不然你没人爱的妹妹会郁闷死。”
      “我们俩挺好的,最近在一起了。珊珊你先吃我等一会儿散散味儿。”顾阑渊看着阑珊说。
      “我看见他发的朋友圈了,还以为是在开玩笑,结果是真的啊。那也挺好的,挺好的。”韩壮说。
      “嗯。”顾阑渊对于同韩壮交流兴致缺缺。
      “小韩啊,吃了没啊?一起吃个夜宵啊?”王科出来打圆场,叫上了刚到的同志一起吃了顿夜宵,这尴尬地氛围总算是过去了。

      “咱们夜宵也吃完了,这会儿凌晨正是困得时候,大家打起精神,赶紧把这里整理出来。后续的工作只会更加繁重,大家忙完就早点回去休息,养足精神,好继续鏖战。这场持久战我们誓死与头发共存亡。”王科的话还没有说完,大家纷纷拿起自己的工具开始了手头的工作,为了自己的头发,拼死赶进度。
      或许这就是医学生为之奋斗的精神力量。
      顾阑渊正在整理的尸骨已经部分白骨化了,尸骨的主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骨头上附着的身体组织已经腐烂,皮肤组织包裹着骨头,可以看出骨头被化学品腐蚀的痕迹,在这具尸体当中还发现了一个避孕套,它的主人大概没有想到,它的存在让法律和正义得以在现实中展现。
      太阳刚偷偷从地平线上冒头,好像是在做着某种驱魔仪式,晨曦的光束一点点照亮了整个城市,它温柔却又强势,同黑暗斗争着。
      忙了一天一夜,整理工作才进入尾声。一具具白骨被抬了出来,冰冷的符号和数字标记着他们,可在此之前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也有名字和不同的故事。
      虽然有时候被害人不全然是无辜的,但是那些小孩子,又犯了什么罪,遭受了什么样的痛苦。
      大部分尸骨如同裹上了沥青一般,散发着阵阵恶臭,这也在另一方面展示着他们曾经的短暂快乐,吸毒的人终究会被毒品支配灵魂,不论原因是什么,他们终究在尸骨上得报了。
      现场整理出尸体123具,其中尸骨52具,可辨认样貌的尸体15具。
      如此庞大的数字,放在今天是让人不能理解和接受的。
      “大家回去休息休息吧,这些运回局里再研究,任务重要,身体更重要,都给我回去休息。洗洗澡,去去臭味。”王科对同志们说。大家纷纷回去休息了。顾阑渊也回了家——吴队长的家。
      打开门,好像回到了现实世界,顾阑渊脱掉鞋子,光着脚走进浴室,脱光衣服站在花洒下,任凭水流冲刷着身体,单薄的身体看不出已经快要三十岁了,纤薄的肌肉像是少年时的他。时间留给他的只是被精心雕琢的精致和俊美。
      浴室的水声遮盖了外面的声音,吴照阳也下了班,他站在浴室门口看着里面年轻的男人展露的腰身,水汽像是一双手,挑起阵阵热潮,冲刷着他的理智。鼻血滴在地上,映成一朵花的样子。
      “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流鼻血?”顾阑渊转身看见他,调侃道。
      “即使你八十岁了,我见了也依然要流鼻血,这是对爱人的赞美。”吴照阳凑上前去。
      “是你鼻腔内毛细血管薄。”顾阑渊围上浴巾走到他身边,给他处理鼻血。“对了,韩壮来了,抽调的邻市的法医。今天他还问起你。你不允许去看他,知道吗?”
      “我不去看他,我去看你。我的小傻瓜啊,他哪里是在问我,分明是在探查你跟我的情况,我就说那小子跟他哥一样不是什么好鸟。你也不许单独跟他呆在一起,我抽查。”吴照阳双手扶着顾阑渊的腰说道。

      累了一天的两个人躺在床上,顾阑渊很快进入了梦乡,他的头挨着吴照阳的肩膀,侧身紧贴着吴照阳。但此时的吴照阳却睡不着,每一个审讯的犯人都在提醒他,韩强还没有捉到,那个人还在觊觎着他的顾阑渊。
      一个无眠的夜晚,一场不知结果的奔忙,走向的是什么样的结局?
      或许在这段时间里,每个人都在担心着自己的未来。
      吴照阳心里想着,他守护着万家灯火,那他的阑渊谁又来守护呢?
      他起身冲了个冷水澡,平复身体上的悸动。
      这起案子,从五个孩子开始,牵扯出了背后庞大的黑暗势力网,他们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恐怖,也不觉得生命有多可贵,他们肆意践踏着人们的尊严和生命,好像自己高人一等,但是事实上生命的平等无人能够打破,法律的存在就是正义的曙光,迟到的永远不是正义本身,而是提起到来的黑暗和邪恶。□□、吸毒、洗钱甚至是贩毒,这一条黑暗生产线,在无意间被发现,它背后盘根错节的庞大身躯就如同浮在海面上的冰山,我们都只能看见其中一角。
      在这个肮脏而又纷乱的世界里,想要不被黑暗所污染,就要不忘初心,坚持理想,永远热血滚烫。
      停尸房里的每一具尸体,被打上的冰冷标记,是人们对他们最后的记忆。能够找回自己姓名的少之又少。谁会记得他们呢?已经逝去的人就是一段过去了的时光,没有人会不断回忆过去,因为在三维世界里,时间总是一刻不停地向前,从不停留,从不回头。

      又开始了紧张的工作时刻,顾阑渊整理着一具具尸骨,他什么都不敢想,他只能心怀怜悯,冷静工作,同死者进行灵魂和躯体的沟通,他们能诉说的,都留在这具带不走的尸身上了。
      相反吴照阳的工作则更加紧要,他去见了秀和,医生刚刚来看过,秀和怀孕了,曾拜的语言无法形容人们内心的震惊,这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怀了孩子,可她本身就还是一个孩子啊。
      吴照阳隔着铁门看见秀和,她长久地沉默着,没有哭泣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她注视着自己的红指甲,不发一言,不置一词,直到她发现了吴照阳的存在,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做了个抱孩子的动作。她的眼神麻木了,不带任何感情得绝望了。她不知道孩子是谁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面对这样的情况,每个人都只能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在本子上写下:你是来看热闹的吗?
      吴照阳摇了摇头。
      她继续写到:你们大人啊,总是很可笑。又是说一切都会过去,但却恰恰是你们,记得最清楚。我想骗自己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但这梦太可怕了,我想醒却醒不过来。你见过太阳刚升起时的样子吗?我有幸见过一次,然后再也没能忘记。火红的,描着金边的,美好时刻。后来我到了这里,便再也没见过了。高大的建筑遮住了太阳。也遮住了我仅有的人生。我抬头看见的是错落的高楼,是逃不出去的囚笼。我却又不敢死,死亡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吴警官,我真羡慕你们。同样是被选中的人,你们的命真好,真好。我怀孕了,申请了保外就医,可我这样还怎么活下去呢?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就让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秀和的表情仍旧平淡,甚至是淡漠,好像人生已经没有什么事是值得她高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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