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山》故有

18、第十八章 诡异“桃源”

　　曲向川自来熟地和阿叙在屋里喝着酒。外面忽然传来笑闹声，只见门口来了一大批村民，抱着几坛酒就进了厅中，小小的客厅变得拥挤热闹起来，大家对两人都十分好奇，没说几句就劝着让两人喝酒。林山酒量不行，坐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找人聊着天，聊上了就不给人停话的空挡，几个看起来酒量不错找不到机会，便不再纠缠，转头盯上了曲向川。

　　云凛和小竹抱着灰猫蹲在一旁玩着村里人带来的木制小物件。

　　“哟，阿叙你这肉干还没吃完呢，我家的早就搬空了，都多久没吃着肉了，可馋死我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说着便毫不客气地用手抓了一把塞到嘴里，刚抓肉满是油的手又伸向一坛酒，拿起来就准备直接往嘴里倒。

　　坐着的一个六十多岁男人抬起干枯的手拍向那人的手背，浑浊的眼神瞪向他，带着一些怒气与严厉：“这里可不是你自己家，没规矩的，也不怕让人看笑话”。

　　除了阿叙和曲向川、林山，这老人是唯一一个上桌坐着的，其他人都以桌子为中心围着几人站在旁边，看来老人在村里的地位比较高。

　　要往嘴里倒酒的男人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老者，立马将手里的酒坛放了下来，两手规矩地叠在一起，嘴里嘿嘿地笑着：“阿叔教训的是，教训的是”。

　　被叫阿叔的老人收回了自己的眼神，转向林山和曲向川，恢复了一副慈祥的模样，笑着举起了自己的酒碗：“山野之人不懂规矩，让两位见笑了，二位莫怪罪，老朽代为赔礼了”，说着便拿起手中的碗作势要喝。

　　“老爷子哪里的话！”曲向川立即站起身来，也将自己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林山见状拿起碗，但想到自己那极差的酒力，这一碗下去怕是要昏半个时辰，最终只是小小抿了一口，旁边的村民见状起哄，要林山多饮一些，被老者挥手制止了。

　　“二位从何而来，要往何处去？”老者饮罢问向曲向川。

　　“从山里来，要去金旗城，寻亲”，曲向川答道。

　　老者皱了皱眉：“老朽在这住了大半辈子，却从没有听过再往墟回山脉里走还有别的人家。”

　　“我们从北面而来，途经墟回山，在山里迷了路，耽搁了两三个月，这才从山里脱身出来，便下意识说从山中来了”，林山在一旁笑道，这里的人竟然不知道墟回山里还有村镇。

　　“这倒是，墟回山脉连绵不断，要走出来确实得花些时间，二位看起来年轻力壮，在山里走了那么久，还能将两个小娃娃照顾地那么好，这一身的本事也不少吧”，老者赏识地看着两人。

　　“平时锻炼身体比较规律，这才撑到了走出来，不算啥本事”，曲向川嘿嘿笑着，很有默契配合林山隐瞒了玄林镇的事情。

　　老人再次眼神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在山里待那么久，一定很累，不如在我们这里多住几天，休整一下”。

　　曲向川刚准备摆手拒绝，那之前粗鲁的年轻人又说起了话：“阿叙家这肉干可真不错”，眼睛还巴巴地望着那盘肉。

　　“吃吧，注意吃相”，老者闻言挥手无奈道。

　　年轻人得到了允许，便向盘子伸过手，胆子又大了几分，有些不平地说道：“阿叙家人那么少，每次分那么多，婉君嫂也不吃肉，我家一共六口人却分的比阿叙家还要少，下次应当按人数来分这样才公平些”。

　　围着桌子的村民们听见这话立即炸开了锅，都纷纷说着自己的想法，家里人多些的自然是对这种方法表示赞同，但一旁的林山实在不能理解，难道这村子里的畜牧业是共有的？并非自己以为的各家私有财产？

　　老者拍了拍桌子，哄闹的屋子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齐齐地看着老人，见大家不再吵闹，老人沙哑而洪亮的声音响起：“谁出的力多便分的多，这是早就定下来的规矩，有什么可争吵的！”

　　那年轻男人嘟囔道：“我家就我一个劳力，还有弟弟妹妹，一家就那么点还不够塞牙缝的”。

　　老者闻言抬头怒目看向那年轻人；“知道家里人口多还不知道多出力？好吃懒做的东西！老林有你这个孙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他还在的时候你家可不是这般境地，即便他身子骨老了，你家也从未缺过。要不是大伙顾及到老林生前对大家的恩情，对你照顾了些，否则老林死后你一份都拿不到”。

　　那年轻人被训斥后缩着肩膀往后退了退，低着头不敢看老者，其他人也都默不出声，屋里的气氛变得紧张严肃。

　　忽然，屋外传来了一阵声音，听起来像是某种乐器的声音，听起来浑厚绵长，屋里的人再次躁动起来。

　　“一定是老黄家要烫刀了！”村民听见声音后兴奋地喊道。

　　“他家那排骨越养越瘦，早不烫，晚不烫，现在倒是想起了了，都不知道掉了多少肉”，另一个人撅嘴不满地说道。

　　“那老黄不是以为能养肥吗，谁知道呢！再说了，苍蝇腿也是肉，就别抱怨了，赶紧去帮忙，现在去还能捞点好的，晚了都尽剩些别人不要的东西”，一旁的人说着往门外跑去，身后人嘴上抱怨着，动作却利索的很，紧跟着那人就往门外挤过去，村民们推推搡搡地从那低矮的木门中出去了，争先恐后地往黑暗中跑去，阿叙也随着众人离去了。

　　老人见大家离开，也撑着桌子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曲向川怕老人站不稳，在一旁虚地扶着。林山和曲向川随着老人走出门，刚一出门便看见西南处的一个人家门口燃起了一个大火堆，周围已经站了十几个人，黑影在那里走来走去，像是在忙碌着。其中一个身影定定地站在火堆旁，双手抬起，像是在吹什么东西，空气中还飘荡着那浑厚绵长的声音，大概就是此人发出的了。

　　“老爷子，这乌漆嘛黑的，您走慢点”，曲向川见老人也要往那里走去，怕黑暗中老人摔了跤，好心提醒道。

　　老人闻言抬头笑道，却答非所问：“小伙子，你知道大伙是去干什么吗？”

　　曲向川挠了挠头：“刚听他们说的，像是有人家要杀猪宰牛了？不过这家人怎么那么奇怪，偏偏挑这大晚上的，干活不是不方便吗”。

　　老者闻言点了点头，“是啊，你说的没错，晚上是不方便，但白日里大家都有农活要干，只能挑晚上，家家户户都在还能帮个忙。啊，对了，你们何时离开村子？”

　　“明日早上就要动身了。”

　　老者闻言沉思，重复道：“明日便要走了啊”。

　　“是啊，时间比较紧，耽搁不得，否则我恨不得在这待上个十天半个月不可，赶我都舍不得走”，曲向川表情遗憾地说道，他说瞎话的本事向来无师自通。

　　老者被曲向川的话惹笑了：“那你们明天怕是没有口福了，今晚随我一起过去吧，还能尝点鲜，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摸黑不方便，那群没良心的跑远了，还得劳烦你搀扶着”。

　　“行啊”，曲向川一口答应，随后转头看向林山，林山正盯着在屋内玩着的云凛和小竹，感受到了曲向川的视线，也看向曲向川：“我也一起去吧，我自己待在这里不大合适”。

　　“小云、小竹，走了，咱们一起出去看看”，林山向屋内招呼道。小云和小竹立即起身，蹦蹦跳跳的冲过来了，灰六倒是屁股朝着林山站在地上一动不动，林山顺着灰六的方向看去，婉君嫂子正靠在一个房间的门旁透过纸窗看着燃着火堆的人家，右手死死抓在左手的手背上，看起来有些紧张害怕。

　　“灰六，你怎么还站在那呀，快过来！”小竹见灰六还站在那里，转头喊道。灰六闻言转身，快速奔跑过来，几秒便扑到了小竹的身上，小竹一把抱住灰六，咯咯笑着。

　　盯着那火光的婉君被小竹的喊声吸引，转头看向他们，忽然对上了林山的眼神，慌忙地往后退了几步，整个人没入了黑暗之中，只见到露出来的一点裙角。

　　林山皱了皱眉，这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