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山》故有

17、第十七章 农家夫妻

　　想到这两天小竹和云凛都是露天睡的，林山和曲向川不再推辞，四人随着农夫越过田垄，穿过蜿蜒曲折的山路后果然看见了十几户错落的木屋，房屋依山而建，都隔着百十米的距离，田埂上有人走过，后面还跟着光着脚的小娃娃，满身是泥一蹦一跳的。

　　村里的人正如农夫所说的十分热情，一路上遇到的村民都笑呵呵地朝着他们打招呼，路过一个池塘时，几个小孩正在塘边玩水，看见林山等人走过来便聚成一团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待曲向川抬起手向他们打招呼的时候又像胆小受惊的麻雀一般四散开来。

　　倒真是有点挑花源的味道。

　　农夫领着几人来到了一个低矮的木屋前，木屋的门是打开的，农夫将锄头斜斜地靠在了门边，对屋里大喊了一句：“婉君，我回来了”。

　　几人进入了客厅之中，屋子里的布置极为简单，地面是踩实了的泥土，客厅与房间用木板隔了起来，勉强算得上是两室一厅，客厅正中间只放了一张木桌与几把椅子，有些冷清。林山注意到客厅最里面有一个小柜子，柜子上摆了两个木制的娃娃，雕刻的栩栩如生，倒是给整个屋子增添了一丝生趣。

　　“阿叙，今天来客人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传过来。

　　林山闻言看过去，一个女人出现在了耳门旁边,大概二十多岁，身材清瘦，面容姣好，左右手交叉紧握着，看起来有些怯生生的模样。

　　“是啊，晚上可得多准备点饭菜，把肉干拿出来好好招待咱们的客人”，被叫阿叙的农夫笑呵呵地说道，随后一拍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脑子，肉干放在阁楼上呢，你够不着，还得我去拿”。

　　“你们几位先坐，我马上就回来。”阿叙说着便从耳门里出去了。

　　女人低着头抬眼盯了林山几人几秒钟，咬唇说道：“不要客气，你们先坐”，随后紧跟在阿叙身后离开了。

　　“这大哥倒是好福气，娶了个美娇娘，看他这模样是对老婆疼爱得很，一点点危险的事情都舍不得妻子去干”，曲向川倒是不见外，直接坐在了椅子上，把林山也拉着坐下来，两个小孩则趴在曲向川的腿上问什么是美娇娘。

　　“不只是这大哥对她疼爱，大概是从小家里人就娇养着，我刚注意到她的手上没有一点茧，普通的农家儿女从小就要干活，不会养的这么娇嫩”。

　　“那就说明这嫂子是真的好福气了，从小便托生到了一个疼爱她的人家里，长大又遇到一个爱护她的丈夫”。

　　两个小鬼还是抓着曲向川的衣服问美娇娘是什么意思，曲向川敲了敲两人的头：“现在不必知道，长大就能明白了，放心吧，跟着你曲大哥混，以后你们也会娶得美娇娘回家的”。

　　“好！”两个小鬼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齐声声地应道。

　　农夫阿叙乐呵呵地把饭菜从厨房里端到了客厅的桌子上，婉君则跟着把碗筷摆好，桌子上是，一盘白菜,一大盘看不出是萝卜还是土豆的黄色块状物，以及一盆混杂着各种蔬菜却没有一点油水的汤。最后阿叙端上了一盘刚烤好的肉条，还滋滋地冒着油，算是桌子上最让人有食欲的菜了。

　　“让大哥破费了”，曲向川看见烤肉端上来后真心地对阿叙表示了感谢，普通的农户家里一年舍不得吃几回肉，偶尔吃一次还会掺在各种食物里面，哪有这么大气，一端就是一大盘的。

　　“来来来，这算什么，吃完了以后还有嘛，别客气都坐下来吃”，阿叙十分豪爽地招呼大家动筷子，将烤肉分给众人。

　　林山咬了一口，肉质有些太硬了，还带着一些奇怪的味道，可能是保存方法导致的特殊味道，吃着有些不太习惯，但还是把刚刚阿叙夹的那块给吃完了，之后便不再动烤肉，多吃了些蔬菜，婉君做菜的手艺确实不怎么样，不知道是吃习惯了还是因为爱屋及乌，阿叙倒是吃得十分欢快。

　　小竹和云凛都不挑食，很快便吃饱了，下了椅子去一旁玩耍。

　　“真好啊，这两个娃娃”，阿叙看着两个小孩叹道，脸上带着些羡慕和遗憾。旁边的婉君原本就一直安静，慢条斯理吃着饭，闻言将头又往下低了一些，快要埋到碗里去。

　　阿叙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往婉君碗里夹了一块肉：“多吃点”。婉君伸向碗的筷子停了下来，阿叙又连忙将婉君碗里的肉夹出来放到自己的碗里，嘴里说着：“我这破记性，忘了你不爱吃肉”。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婉君说完后拿着自己的碗离开了位子走向厨房。

　　阿叙见婉君离席后，看了厨房处一眼，然后偷偷摸摸走到了柜子旁，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坛子和几个碗，将坛子里面的液体倒入了碗中，满满当当三大碗：“平时我喝酒她就会生闷气，只有来客人的时候才让我喝一点，还不能当着婉君的面喝”。

　　“原来大哥这是故意把嫂子气走的，好过过酒瘾呐”，曲向川见阿叙偷偷摸摸的动作笑道，这大哥不仅疼老婆还怕老婆。

　　“嗐，也不全是，我再怎么想喝酒都不应该和她提孩子的事”，阿叙说着拿起碗灌了一大口：“我们在一起七八年了，一直都没有娃娃，求过神也拜过佛，大夫那里也没少去，始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婉君身体一直也不太好，就没多折腾了”。

　　“是身体原因要不了孩子？”曲向川闻言问道。

　　林山呷了一口酒，烈酒一入口便在口腔中四散开来，林山赶紧咽下，喉咙瞬间变得火辣，林山连咳了几声，手上碗里的酒晃出来泼在桌子上，林山赶忙将碗放了下来，曲向川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背。

　　“哈哈，小兄弟平时喝酒喝的少吧，多喝一喝便习惯了”，阿叙见状笑道：“这是我自己酿的酒，与婉君成亲那天埋了几坛在地下，准备将来孩子娶亲或出嫁的时候用”，阿叙又闷了一口酒：“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上了”。

　　“我看那柜子上有两个精美的木娃娃，是去别的地方求来的吗？”林山缓了一会，酒入腹部，一阵暖意袭来，喉咙的辣感已经消失不见。

　　“那个呀，那是我自己做的”，阿叙说着走向柜子旁，拿下了两个木娃娃又回道桌边，“这两娃娃好看吗”，阿叙摸着两个木娃娃，扯了扯嘴角无奈地笑了一下。

　　曲向川看着阿叙手里的娃娃，笑眉笑眼，憨态可掬，十分传神。

　　“嗯，雕得很传神，也很可爱，女子大多都会喜欢这种物品吧”，曲向川点了点头。

　　“可婉君不喜欢，她说再怎么像也不是真的”，阿叙说着将手里的娃娃收了起来，又神情苦闷地灌了一口酒。

　　这个丈夫也实属不容易，夫妻两个想要孩子不得，讨自己百般呵护的妻子欢心却遭嫌弃。曲向川看着阿叙的摸样觉得有些可怜，心里升起了一丝同情之感，将碗碰向阿叙的酒碗，两人默契地一口将碗里的酒全都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