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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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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不知什么时候,红鸾走到了顾谶的身边,见到顾谶微笑着发呆,对着她的目光边摆手边轻声唤她。
“啊,啊?红鸾?怎么了?”顾谶的目光这才随着红鸾摆动的手有了焦距,下意识的回答道。
“小姐,东西我都收拾好了,还有,郗家二位公子已经走了… …小姐,您… …”顾谶是对着郗捷和郗骋离开的方向发愣傻笑的,红鸾也就想当然的以为她家小姐发呆的原因是某一位郗家公子了。
“什么东西收拾好了?”顾谶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红鸾道。
“嗯?不是小姐让奴婢收拾包袱的么?”红鸾疑惑道。
“哦,哦,哦~不用了,不用了,暂时不用了,明天,明天我去参加个宴席!吃好吃的!”一想到事情马上可能会有进展,顾谶的心情很好,直接上手拂了红鸾的下巴一下,眼带调笑。
红鸾是第一次遭到顾谶的这般调笑,不觉低下了头,红了脸应声说是。
“红鸾,还有什么拿手的发式么?明早给你家小姐捯饬捯饬可好?我娘是不是早早给我准备了衣衫?带我去瞧瞧!可想好明早穿什么!走!现在就去!”一想到明天一早,郗骋说要亲自来接她,她就突然觉得今天这身衣服郗骋已经见过了,明早便不能再穿了。
红鸾大约猜测着顾谶的心思,三下五除二再上个位,差不多和顾谶的高兴想到一处,主仆二人于是便兴高采烈的朝着顾谶所在的东厢跑去。
遇到周君澜遣来喊顾谶吃饭的丫头,也顾不上理会,只说是“知道啦!一会就去!”
虽然这一夜,对与顾谶来说是辗转的,但是过的并不慢。
仿佛一睁一闭的瞬间,天边的一抹鱼肚白便悄然翻了起来。
“红鸾?我觉得天亮点了,是不是明天了?可以给我更衣了吗?”这是顾谶第六次问红鸾了。
红鸾虽然困倦,但真心替顾谶开心,也不觉得累,一遍一遍的回答着顾谶,这一次见顾谶又问,于是踏上鞋子,在窗前瞅了瞅,答道:“是了,小姐,天亮了,你且等红鸾一下。”
“嗯嗯嗯嗯,快点快点。”顾谶在床上翻了个个儿,兴冲冲的答道。
红鸾果然是个麻利的,很快就让丫鬟们端着一应物什来到了东厢,侍候着顾谶起床洗漱。
今日的顾谶,选了一件粉底紫云纹的短外衫,下身着同色系的多折裥裙,下摆宽松,不曳地,右侧荷绣坊的绣娘精绣的风车草,中间是银粉色的束腰,左侧别着飘带。
头上是繁复的发式,结扣皆是长发所绾,只有右侧斜斜插着一支梅骨为体的棕色发钗,上并无装饰,四个耳洞里只戳了四条银线,衬得原本就修长的脖颈更加的优雅。
“小姐,您莫不是仙子下凡了吧?… …”看着第一次精心装扮后的顾谶,红鸾几乎看呆了,痴痴道。
“是呀,是仙子下凡呢!红鸾,你可有什么心愿?快快对着你家小姐拜拜,说不定就实现了哟!”顾谶回头看到红鸾的痴痴样子,不觉弯了唇角,忍不住调笑一句。
“小姐~”红鸾意识到顾谶在调笑自己后,便轻轻推了一下顾谶的肩,撅嘴对着顾谶撒娇道。
见顾谶并不看铜镜,红鸾有些奇怪:“小姐不相信红鸾吗?是真的很好看呀!您看看铜镜嘛。”
“我呢,自然是相信红鸾的啦,红鸾说行那就是行!我就不看啦!”顾谶站起身来,径直绕过了红鸾。
美?好看?是说她么?她不会相信的,谁说都不会相信的,她的额角有一块青色的蝴蝶胎记,怎么可能好看呢?
想到这,本来兴冲冲要去见郗骋的心冻了一下,她的脚步骤然停了下来。
“红鸾… …头发有垂下来吧… …”一边找红鸾求证着,一边抬手抚上额角,摸到了那熟悉的发,她的心才稍稍松了一点。
她又坐回了梳妆台前,面前的铜镜是经过能工巧匠细致打磨过的,比寻常的铜镜要清晰,她几次抬眼试图去看,几次却都失败了,她最终也没能把目光挪到铜镜正面。
“走吧,红鸾,你陪我去前厅等着… …”红鸾感觉到了顾谶的情绪变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点头亦步亦趋的随着顾谶身后走。
到前厅门口的时候,顾谶突然停下了脚步:“红鸾… …你说我一个女儿家,要去酒楼… …是不是这样明目张胆的不太好… …要不,咱们回去换一身箭袖衫吧… …时间还早呢哇?”
红鸾被这么突然疑问,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小姐?怎么不合适了小姐?”
“哪里不合适了?合适着呢!”郗骋听到门外顾谶的声音,就迎出来,恰好听到顾谶对自身穿着的担忧,于是说道。
等抬眼看到一身粉紫装扮的顾谶的时候,当真呆了双目。
听到郗骋的声音,顾谶便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回去重新换衣衫了,悄悄跺了跺脚,看在郗骋眼里却是可爱的紧,满是欢喜。
寒暄之后,便一同出了顾府,去了全聚福用早饭,趁等待刁刘二人的机会商量一下如何打探山洞事件的来龙去脉。
自从周君澜见了郗骋之后,觉得这小伙子长得越发挺拔,又知晓了自家女儿的心思,也就略略在顾众面前透露出对郗骋的欣赏,于是顾众对于二人偷摸的出府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到了全聚福,郗捷已经在等着他们了,顾谶有些意外,郗捷也有些意外,顾谶意外的是郗捷的热心肠,郗捷意外的是顾谶的装扮。
“怎么?哥,看傻了?看傻了也不是你的,哼!”郗骋看到郗捷看顾谶的眼神,一时间微有醋意,经过郗捷的时候,耳语道,还悄悄对着郗捷的胸口捶了一拳。
郗捷很是无奈的摇摇头,将二人让了进去。
寒暄之后,让小二上了早点茶水之后,便切入正题。
“冰婵,冰,冰系的尸体找到了吗?”郗捷问道。
“没呢,阿耶阿娘只是给顾合建了一个衣冠冢,前几日我两位哥哥还在偷偷寻找,但是听说局势又紧张了,二位哥哥入宫多日未曾回家了,恐怕吩咐的人也已经停止寻找了。”顾谶低头道。
“那冰婵,对于这件事,你可有什么看法?”郗捷又问道。
“还能有什么看法?哦,几个人一起出去的,说是降天灾,就死了冰系一人儿,其余人都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哪里有这样的事儿呢?肯定有猫腻!”郗骋插嘴道。
“我问冰婵呢,你插什么话?”郗捷不满道。
“好好好,阿婵,那你说。”郗骋对着郗捷撇了撇嘴,转头却笑脸对着顾谶道。
“我,我所思所想与… …”郗骋今早上接自己的时候,顾谶记得当时她喊他的名字,可这会儿,又别扭了。
“叫阿训,我不是都叫阿婵了嘛!”郗骋忙忙给顾谶解围。
“嗯… …敏珏哥哥,我的所思所想同阿,阿训是一样的。”于是顾谶小声说道。
又红了脸。
“嗯,具体怎么还得看刁刘二人如何说,咱们就… …”于是郗捷就把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打算同顾谶说了说。
无非是如何让刁刘二人开口的话。
一番商量下来,已接近午时,三人便吩咐全聚福的店小二留意着刁刘二家的两位公子,他们则提前去二楼特定的雅间候着。
约么刚过午时不久时候,店小二上来雅间回话说二位公子骑着马出府了。
三人皆是会心一笑,也都是舒一口气,毕竟他们都未曾见过这刁刘二人,如今又是在非常时期,实在没有十分的把握二人能前来。
于是郗骋吩咐着上菜的事情,郗捷和顾谶二人又把事先商量的事情过了一遍,等一切妥当了,二位的马已经被好好儿的拴在了全聚福后院的马厩里。
郗捷郗骋都起身迎出门去,你一句“久仰”我一句“不敢当”便入雅间,因为事先刁刘二人并不知道顾谶会来,顾谶也就不曾起身相迎,很是害怕将刁刘二人吓走。
等到了雅间,看到顾谶想要出去的时候,却被郗捷郗骋二人抢先关上了门,不得不落座了。
“这位是——”刘绥并不认得顾谶,只是本能的觉得郗捷郗骋二人关门的举动有些不太正常。
“我来给刁兄刘兄介绍一下,这位是顾府的四小姐顾冰婵,冰婵,这位是刁兄,这位是刘兄。”顾谶听闻,起身对着刁彝刘绥二人欠身周全了礼数。
“是你?”刁彝一看是顾谶,立刻想起了那天傍晚。
顾谶也微微诧异,当时还对那个粗狂豁达的少年有一丝丝的同理心来着,如今这样的情势下见面,可再也豁达不起来了,于是也便装作重新认识了一遍,起身对着刁刘二人施了礼。
听到了郗捷的介绍,刁彝刘绥二人皆白了脸色,二人的爹娘在家中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二人出门,更不能见顾家任何人,哪知,这半月多以来的第一次出门,便是这样的点儿背。
二人不善的目光扫向郗捷郗骋二人。
郗捷不恼,郗骋也只是无所谓的撇了撇嘴,一副“我就是故意引你前来,你能怎么办”的模样,刁彝刘绥二人见郗捷郗骋目光如此坦诚,也便有些认命。
刁彝性急,先道:“看来二位兄台是为了顾家五郎的事情才请上我二人的了,直接了当的说罢,你们想做什么?”
“大伦兄果然聪慧,还没点就通!是个爽快人,咱们呀,就是喜欢和大伦兄这样的人来往!”郗骋半是套近乎的说道,边说着,边翻起扣在茶盘中的茶碗,捏起茶壶倒水,却被刘绥伸手制止了。
“警训兄不必忙活了,有什么话三位就问吧,我二人知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郗骋挑了挑眉,看了郗捷一眼:看二位这样倒像是不乐意同他们吃这午饭了。
郗捷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二位兄台别急嘛!这顿饭本就说好是我二人请你们吃的,哪有什么忙活的?快,郗骋快倒水!我一早吩咐下去了,这菜,马上就来,咦,听——”说曹操曹操到,门外响起了店小二的声音,郗捷笑道:“这不就来了!”
郗骋忙忙的放下茶壶,开门将上菜的迎了进来,刁刘二人对视一眼,仿佛认命一般的点了点头。
“既然——”顾谶刚要开口,却被郗捷一个眼神制止了,郗捷示意顾谶不要说话,郗骋忙忙对刁彝刘绥二人道:“知道二位□□理万机,也知道二位哥哥都是爽直人,但是,想来二位哥哥都还没用午饭呢!咱们先别谈别的,先吃饭可好?”
“不——”刁彝正要拒绝,却被刘绥按住了。
大概刘绥觉得整个健康城此刻都要仰仗着自己的父亲,区区这几个人,他还是能够应付得来的,又能出什么花样?
一阵觥筹交错之后,终于算是酒足饭饱了,迫不得已,顾谶陪着刁刘二人喝了不少的酒,这时候正巴拉巴拉的一肚子的话要说呢,郗捷堵了几次,终于算是堵不住了。
只见顾谶两腮通红,直接站起身,不顾自己的褶裙,直接撸腿上,单脚踏着绣鞋就踩在了桌子上,靠在膝盖上,伸着手点着刁刘二人开始巴拉:“刁彝,刘绥,你们厉害!”
说着对着二人竖起大拇哥:“你们行!整个大晋就靠着你们两家了是不是?健康城都是你们的!我弟,我弟!顾合是我亲弟!我就这一个弟弟!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问也不说,你们有苦衷,都有苦衷,可告诉我们他的尸体在哪儿总是可以的吧?不告诉,哎?人家死活不说!婴城!那是顾合未过门儿的妻子!多好的女孩子,多好的姑娘!也随着顾合去了!到底为什么不说?有什么不能说的?怎么就不能让我们知道个明白呢——”
郗骋一直盯着刘绥,明显感觉到当顾谶说到“妻子”二字的时候,刘绥眼神不对,那种鄙夷,就仿佛他知道一些别的什么事情,并不是“原来顾家四小姐是个这样没礼数的”这样简单。
顾谶还要说什么,直接放下腿来,探着身子要去揪刁彝的领子。
郗捷赶忙的上前制止了,郗骋趁机将顾谶拉进了自己怀里:“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二位兄台见笑了,想必二位也听说过——”郗捷特地指了指郗骋和顾谶:“我们幼时都是在义兴长大,所以这顾家四小姐就是我郗捷的亲妹子,她酒量不好,这是喝醉了,有什么话,和我们说也是一样的。”
刁彝刘绥二人于是板着脸将事情所谓的来龙去脉掰扯了一遍,无非也是顾家人知道的那般,并无新意。
只不过刁彝多喝了两杯,微有醉意,也就多说了两句:“要我说,顾冰系那小子,还真是倒霉,谁让他进山洞时候非要喝酒的?本来身子骨就差,还非要逞能,结果呢?还不是自己倒霉?又怪了了谁?——”
他还要说什么,忙忙的被刘绥制止了:“谁说不是呢?若不是这样,哪能就那么不注意,山崩就砸着他了呢!唉!”
“行了,这酒咱们也都喝了,话呢,也都说了,咱们这就回去了,这事儿呢,咱们伤心归伤心,可这衣冠冢也都立了,顾家人也算是认了,在我们这儿呢,此时就算是彻底了了,日后咱们也不会再说了!”刘绥像是对刁彝说,又像是对着郗捷郗骋顾谶三人说,说着便扶着刁彝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