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合时代》木子锡

5、第 5 章

　　“你好，我是简。”
　　对方伸出手，乔伊犹豫了一秒之后迅速握住摇了摇。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面和自己预想中的不一样。对方理当散发着和自己一样的气场，但是乔伊下意识地觉得这个自称简的人太过轻松愉快，不过也有可能对方和自己不是同一种族的客服。
　　“我看到了你的简历，吓了我一跳，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你在‘宇宙尘埃’工作？”简喝了一口柠檬水，似乎对味道不甚满意，开始调起杯子上的酸度表来。
　　乔伊点点头：“短视频二审组。”
　　“肯定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投诉吧。”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乔伊苦笑了一下，“海涅说‘每一个人就是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随他而生，随他而灭。每一块墓碑下面，都躺着一部整个世界的历史’，在我们这里，每个客户都有一个脑回路，每个域名下面都有一整个牢骚的世界和客服的血泪史。”
　　简轻微地皱起眉头：“海涅是谁？”
　　“融合时代前德国的一位诗人，”乔伊看对方眉头还没有放开，又接了一句，“我大学的主修是历史。”
　　对方投来的眼神表达了“为什么你会去做客服”的疑惑，这样的反应乔伊已经司空见惯，解释也在一次次反复中变得行云流水：“我不想接着进修，想找一家大一点的公司工作。视频客服是没有专业门槛的，所以我觉得从这里干起也不错，没想到一干就是十几年。现在后悔的要死，我应该接着读书的。”
　　“没有多少人最后做上了自己想干的事情，”简用安慰的语调说，“但是乐观一点看，客服的工作虽然单调重复，但还挺轻松的。”
　　“有这种心态真好，”乔伊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我大学的同学一路做到了教授，还娶了全系的梦中情人。我不经意的时候就会想自己要是也读下去会是什么结果，毕竟我们的智商是一样的。”
　　“这都是个人的选择，你做了教授未必会高兴的，”简漫不经心地摇晃着玻璃杯，突然抬起头来问，“从刚才开始我就想问，你为什么老是盯着我？我昨天晚上睡姿不正，把头发睡乱了吗？”
　　“你不是那个人，”乔伊重重地放下杯子，“不管你是不是叫简，你不是昨天简历上那个人。”
　　对方震惊地眨眨眼，略带恼怒地问：“你凭什么质问我？”
　　“刚才的那种表情，演技真好，”乔伊嘲讽道，“你觉得我是无理取闹也好，反正我觉得不对劲，你不是做客服的那种人。你管这种潜意识叫同性相吸好了，我在你身上看不到同行的特质。”
　　对方用手磨蹭着玻璃杯，发出了乔伊最深恶痛绝的噪音，然后微笑着回答：“我确实不是客服，刚刚我发挥得太失常了，全程好像是我在面试你一样。但简是我的真名。”
　　“你在‘寻找双生者’网站上传了假简历？”乔伊觉得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必要？”
　　“当你想找某一种人的时候，这种分类化搜索就很有用，”对方一手托着腮，一手向前伸出手指，“这样能想起来吗？”
　　“啊！”乔伊猛地站起身来，“你是那部推理剧里的……”
　　“是我，我刚刚去了趟美容院，”简把手缩回来，露出笑容，“谢谢你夸赞我的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