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爱人致命》黑梅萨尔

9、刻律涅牝鹿（四）

　　闻言后白罐安东尼还真就松手，如汤米二号的愿放开小斑比。
　　被放开后的斑比也没再反应激烈地拚命企图向后蹬跳，因为安东尼放手的举动他稍微安心。头上可怜兮兮的小鹿耳虽还本能逼迫地一颤、一颤，但最起码斑比的脸色没再继续惊吓地更煞白。

　　毕竟他们什么关系，先前也说了有什么想法是不能互相好好沟通的？现实的友情通常不像连续剧、没人会有事没事动手动脚，大家都是成年人。
　　至于安东尼刚才的吻？对小鹿而言那仅是嬉闹、远称不上动手动脚。何况他们都从身到心熟悉对方那么多次，说真的几个吻的事并不算什么，更没必要为灌酒这类纯属情/趣真正讶异。之所以踹开安东尼也不过是因为斑比真的困了、斑比真的想睡了，他俩皆心知肚明那不具丝毫真切的相对意味。

　　所以安东尼随后套上白罐装的举动就有些奇怪，所以汤米二号才会问出「你这是干嘛」。谁让若从正常三观出发怎么想都是安东尼先搞的事，而汤米二号在将安东尼踹翻后还主动过去、虽然嘲讽却更预备着随时关切，某方面足以看出他俩相处模式。
　　因此安东尼之后将内共生战甲覆上自己的举动就真的挺奇怪，甚至到现在安东尼都没将身上银白撤下。

　　若要说明的话，安东尼先前持续跩着汤米二号的举动一方面有好玩成分、一方面其实也是感觉手心里需要逮着些什么。刚刚好像刻意逗弄汤米二号的挤牙膏话语可以算安东尼自己的思路历程，他聪明的大脑难得有一时半会儿整理不明晰的时刻。
　　这就像创意的迸发，第一时间总是率先出现个大方向，接着再慢慢将细节完善。而物以类聚，安东尼也是颇具行动力的人，导致他一有个大方向就决定立刻上手。

　　此时汤米二号转转自己成功抽回的手腕，转完后大概顿了一两秒、待有粉嫩梅花斑点的小鹿尾也终于慢悠悠垂回位置，汤米二号才肯将视线重新对上使坏的友人。
　　斑比目光尚且湿漉，晶莹着一片翠绿生机。就像世间没有任何事物能浇熄其中光亮，那怕在最开口无情的时候斑比那双小鹿眼也总是润亮：「如果不是亲情也不是友情那就只剩下爱情了啊安东尼。」那是理智的光泽、那是判断的红唇：「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飞快声明自己不爱你喔，并且我认为自己还可以代表所有汤米们表示我们都不爱你、未来大概也都不会爱你喔。」

　　这话可以说是很伤人了。
　　但不会是安东尼。

　　「喔我的小斑比。」安东尼很替汤米二号着想似地遥遥脑袋：「你真不该说『未来大概』这种话，那就太给人希望了。要是有其他人对你口口声声说出有关爱情的那种爱，你除了直接转身走人外唯一该做的就是叫机器人把他们赶快扔走。」他比手势：「斯塔克大厦足够高，刚好给旧金山清除清除垃圾。」

　　「这不是担心你伤心所以才婉转一点的说法……而且你是不打算否认吗安东尼，别告诉我你对我真的是那种爱？另外你是在说其他爱我的人都很垃圾吗。」

　　「我是在说他们的爱都太肤浅。以及放心不是那种你会害怕的爱－－说实话你那么害怕做什么，那么大的排斥反应有必要吗……算了，反正我之前不都说了自己不相信幼稚青少年那套？尽管放心吧汤米二号。」安东尼好笑又面带自傲地打断汤米二号。他缓慢靠近地搂上斑比，而这回他的斑比没有拒绝他。

　　闻言，被半斜搂地靠上对方的汤米二号虽叉起手，但他翠绿的眸子盈上倾听的认真。

　　白罐冰蓝色的双眼于是盛上胜利，并在下一瞬开口时载上嘲弄：「他们爱你什么？」他嘴边讥笑：「爱你的外貌、爱你的好看？猎奇窥私的心态、浅薄不堪的理解？爱你足以替斯塔克工作的聪明大脑，爱你能够永久居住新斯塔克大厦的不凡地位？」说到后面他径直不屑地嗤出声。

　　「他们凭什么爱你？」白罐边说边手一挥，一脸展示自身丰功伟业的表情：「他们甚至不配当你的同伴、不配拥有你真正的注意力。他们是绝境病毒的依赖者而非绝境病毒的开发者，他们只成天沉醉地奔波在由我开创出的金光灿烂天堂都市。他们压根追不上你，而魔鬼永远吞噬落后的跑者，他们在你面前永远处于地狱。」

　　「……啊。」意识到安东尼讲完，汤米二号发出听到了的声音。
　　上头那长串话与其说是白罐对汤米同「peaple」间的看法，不如说更是白罐自己对自身同那些「human」间的看法。所以说既想要索取民众更加的爱戴，却又同时对人们投以十二万分的不屑，安东尼终究是那个安东尼。

　　合理高傲的创造者、可想而知自大的领先家，旧金山万民爱戴的新神、理所当然有资格坐拥一切欲图的安东尼．霍华德．斯塔克。
　　最大的蓝眼珠混蛋、最可恶的黑发碧池，最迷人的天才大脑、最万众瞩目的高高在上。他是天堂的缔造人、神殿的居住者，最狂欢派对的召集领导、最糜烂酒池夺目的旧金山天骄。他是新神、他是目光远望者。

　　他不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安东尼他就是巨人本身。

　　而汤米们是和巨人平目相待的斑比。它们晃的纯洁鹿腿、踏的耀眼金蹄，它们轻飘飘蹬在彩云。它们饮的银酿、嚼的水晶，它们生来非人属。

　　斑比随后伸腿用足下小金蹄勾了勾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被泼湿的蓝图稿、和实验室地面磨擦出「喀叽」飨动的机组零件，被撞飞的空瓶罐、碎出一地酒精的玻璃瓶在白炽灯下粼粼亮亮。
　　「波兹小姐说你骄傲自恋又控制狂那段你应该也有监控到的对吧，安东尼？」

　　「嗯哼。」安东尼随意开口：「怎么，你的看法？」

　　「你的确有主宰世界的资本，所以为什么不去尝试呢？」汤米二号抬眸摸摸安东尼的脸：「如果无知的人们让你这么难以忍受，那就将知识的诅咒传播给每一个人……或着跑到更前、更前面，把裂堑更扩大啊。你可以成为真正的神的安东尼。」

　　「喔有时候人们的确让我难以忍受，但看在那些漂亮身体的份上我还是很愿意和甜心宝贝们一块儿乐呵的。」安东尼边说边耸肩，耸完后开始用搂着汤米二号的那只手指尖撩拨起斑比一头黑长卷的发尾。
　　谈到这话题，白罐似乎开始百无聊赖：「何况有你们的话我便根本没必要去追究那些人。」

　　「可是我们会离开啊。你明明知道的安东尼。」汤米二号阐述事实。他小鹿眼翠亮、睫毛浓长，语气甜软但所言谈俨然无情：「你追不上来的。狭间是真正的地狱，你不可能穿梭过去。」

　　汤米们替斯塔克工作，没错。然而巨人终究是伫立在此方宇宙，而刻律涅牝鹿们身披最遥远的多元星光。这无关才智、这唯独关乎最残忍事实，是出生的命定天赋。两片闪烁银痕仰头看似相同，然而每处星轨皆有它的固定道路。

　　「喔所以现在到处都是地狱了，无论跑在他们前头还是『落在你后头』，按你的话讲我就只能独自一人在这宇宙当个被知识诅咒的可怜虫？」安东尼答复利落得很：「你怎么就一直这么咬定我会穿梭不过去，口口声声说我能成神却否认我的天才？汤米二号你这才叫做双标吧。」

　　汤米二号皱起一对好看的眉：「我是在说明事实。你固然在聪明才智上和他们区分，但你怎么说也还是纯血人类，而我们不是。进入狭间的话你会被撕碎的，随便哪道颲风都不是你能承受的。内共生物质很棒，但它毕竟也只是这个宇宙的产物，我们恐怕它撑不过沿经的多元宇宙。」斑比伸手抚上白罐胸前正发着莹莹蓝光的机械之心，视线坦然关切：「我们不希望你死。如果待在这个宇宙你起码还能好好的活到自然死亡，可跑到别的地方……我们说过很多次了安东尼，那相当于自/杀。」

　　「说得好像我是想不出办法的庸碌凡人一样。」安东尼逮住斑比爪爪，将其更按上自己心口：「我可以尝试啊，为什么你连让我尝试一下的机会都不给？这是我很有原因的决定，你怎么就这么不配合？」
　　他边说边伸手刮一下汤米二号白皙鼻头：「我都取你的样本做过那么多次实验了，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会找到安全穿梭的办法？」

　　「因为那些都是在这个宇宙的实验，你不能保证它们在狭间同样起作用。」汤米二号很努力地再次解释，并以软软嗓音竭尽全力强调：「狭间集合所有破碎宇宙的能量，它们可能看上去很漂亮但其实危险又狂暴。作为连通所有光明、黑暗多元宇宙的通道，狭间扭曲下的畸形空间随时会把你吸进去的，你会没有能力挣脱它们的安东……」

　　「Balabalabalabalabala……」安东尼定定打断。他早已听过无数次。

　　「安东尼……」

　　「可你不就诞生于那些狭间的黑暗畸形空间吗？而你现在却在这里。」安东尼后退一步、手指沿着眼中汤米轮廓描绘：「所以有你在，我迟早会找出方法来的。」

　　「我不想和你争吵安东尼，但这个话题我们明明也已经谈过很多次。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一下要给我取名一下又重提这件事的，还说什么……」汤米二号心有余悸似地抖抖一对白皙小鹿耳，镶于其上的水晶玛瑙反射出漂亮彩光。
　　「说爱我什么的。」斑比嘴唇嗫嚅，不过语调没有颤抖：「不是亲情不是友情又不是爱情，那还能是什么呀安东尼……我觉得自己有点想不出来，是我的词汇量落后了吗？」

　　「……喔这可就是你自己重拾的话题了。」
　　安东尼摆出预着迎战或防备似的认真姿势，在那边小胡子下巴略抬地问：「被我爱就真那么可怕，你有必要反应如此剧烈？」

　　无论安东尼问的口吻认不认真，汤米二号从来都答得确确实实：

　　「因为和人相爱的话我们会死掉的。」

　　「……」

　　「……」

　　「……」

　　那头安东尼等半天也没等到接续的下文，很快和汤米大眼瞪小鹿眼起来。从来自信的斯塔克没料到会等到这种答复，首先显然难以置信：「你是认真的吗？！」

　　汤米二号点点头，神情严肃。

　　安东尼：「什么玩意儿。」他扶扶额，再抬眸时开口：「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们这群小鹿还真是什么身怀祖咒的神话生物。童话故事里才这么写，有任何根据吗？你们怎么晓得的，据我所知你们可没有认真的恋爱经验，我也还没参加过你们任何一只的葬礼。」

　　「是破茧前在『茧』里头的声音告诉我们的。」汤米二号试图让安东尼回忆：「还记得小时候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吗，安东尼？」

　　当然。
　　莫名其妙出现在安保严密的别墅庭院草地，又大又白、看着就脆弱的半透明薄茧，实则刀枪不入、当初的自己怎么搞也没把里头重迭的斑比们搞出来。

　　安东尼当然搞不出来了，作为生命最后的依存，汤米的茧可没那么容易被破坏。茧是最初记忆的场所，就像最大组成是『爱』的那只小鸟儿，其他所有汤米也都有最原初的印象。那是刻划在本能的反应、那是分裂后不同自我对生存的警醒，是它们维持生命的关键必守原则。

　　而对这四只刻律涅牝鹿，他们获得的是最理智、最放肆、最为生命狂欢也最为生命努力奋斗的部分。他们晓得多元宇宙、他们明白分裂状态。数十年来他们都努力在科学的最前线，只为了尽早将『汤米』重组，以最终维持最具自保力的状态。

　　然而先前也很多次提过分裂将造成记忆的破碎与印象的扭曲。例如潘多拉的小鸟儿只记得爱却遗落了完整对象、例如潘多拉镜象的小荷鲁斯只忆起恨却缺失透彻因果。
　　对刻律涅牝鹿们，他们维持生命的最大准则是回复「分裂前状态」、是避免任何对「汤米」的威胁。

　　──是可以四只小鹿相亲相爱，却绝对不能够去爱他人。

　　……
　　听完后的安东尼却笑了。

　　认真的，白罐就从没笑得那么真诚灿烂过。彷佛有某种自傲又暖意的情绪瞬间充盈上那对原先冰蓝色的眼眸，叫那机械之心的颜色镕化地含作晶莹润亮。那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一幕了，安东尼．霍华德．斯塔克，谁敢想象他竟也会对人展露这种笑容？

　　不，不是人。
　　是属于他的斑比。

　　实验室清晰白炽灯光下，银白战甲的新神冲小鹿张开双手，开口无比愉悦：「所以说到底你之所以会那么害怕……」

　　「全是因为你担心自己会当真爱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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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求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