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爱人致命》黑梅萨尔

45、潘朵拉的翅膀（十六）

　　汤米和克拉克的蜜月旅经半个地球、百多个大大小小国家。

　　他们在巴黎铁塔前照相，在泰晤士河畔投餵白鸽，用普通游客的身分游览古城与小巷，嚐遍米奇林口袋餐厅与街边推车摊贩。
　　他们于泰姬玛哈陵入口随俗地脱去鞋袜，抚摸历史书页描绘的爱情砖瓦，出来时看见鞋袜被偷走，共同苦恼皱眉，然后在抬眼看见恋人同样窘迫模样后「噗哧」嘻笑。

　　他们去喜马拉雅峰顶见证第一道晨光打散风雪，他们去云海环绕海洋的沙滩看橙红日出，他们去太平洋少有人烟的岛国看天堂鸟育幼。

　　数不尽种类的鸟儿不必争奇斗艳也足够色彩缤纷，树梢上、枝干间，将长大的天堂鸟们跳跃着，还不熟悉非行的它们偶尔哗啦啦羽毛，打下几片绿叶的同时将自己翅膀绽放。
　　骄傲的鸟冠、长而顺滑的尾羽，明蓝、浓黄、俏粉、艳红，几乎无法瞧见彻底相同的两隻鸟儿。它们的歌声也润亮，融合在大自然轻巧的微风吹拂。

　　星球日报小记者习惯性的照相「喀擦」这回引来小鸟儿扁嘴，啁啁啾啾搧动翅膀飞翔着将男人手上相机掠夺。
　　克拉克几乎是好笑地看着汤米将相机塞回背包，又在对方警觉转头望来时举起无辜的双手。
　　「那只是些小鸟。我单纯拍几张照，宝贝。」

　　小鸟儿汤米双手插腰，气鼓鼓成睁着大眼睛的白皙包子：「只是些小鸟？！」

　　汤米让克拉克好好见识了番来自小鸟儿的攻击。

　　他将克拉克从树林间撵到树顶上，再从树顶上撵回树林间。
　　假意的求饶、憋不住的笑，打闹间他们翻滚至草原，草茎被压倒，大片田野裡说不出名字的花将他们包围，满满清新的自然馥郁。

　　两人脸上多多少少沾黏了点碎叶与尘泥，可这不妨碍他们互相凝望时彼此眼神内發着的静谧微光。

　　汤米将克拉克压制身下，然而原本桎梏对方的凶狠动作却慢慢温柔成十指相扣的悄悄亲密。

　　汤米俯视着观察了会儿克拉克的脸，接着用自己脸上髒髒的地方去磨蹭男人还乾淨的肌肤，亲密地贴贴。
　　调皮的举动叫男人无奈闷笑，胸腔震动随相依的姿势传递往小鸟儿。小鸟儿顺势抖抖身后三对翅膀，翠绿眼眸抬起看向克拉克的同时他将羽毛绽放。

　　云彩、夜空，边缘的金色彷彿永不落下的太阳。汤米三对耀眼翅膀张开巨大，毛绒绒投下阴影将俩人垄罩。
　　汤米歪歪脑袋，嘟囔嗔怪：「说呀，说说你都还想给哪些小鸟拍照呀，克拉克，嗯？」

　　克拉克笑，宠溺而真诚，蓝眸闪烁看待宝贝的光亮。
　　双手被压制头顶的男人视线由小鸟儿脸庞移动到小鸟儿翅膀，再由小鸟儿翅膀移动到小鸟儿脸蛋。就算是被当成垫子躺在下方克拉克看上去也怡然自得，半晌后还仰起身「吧叽」了一口在小鸟儿脸上。

　　小鸟儿顿，翠眸潋滟起含羞，幸好本来就因打闹而潮粉起来的脸颊看不出更红。
　　「不、不嫌髒呀。」小鸟儿结结巴巴：「还有泥巴沾着呢。」

　　然而嘴上那麽说，小鸟儿后续却缓慢贴近了克拉克，小小一口「啾」到了爱人才吻过自己髒髒脸蛋的两片唇瓣。
　　「拿、拿克拉克没办法」

　　男人又开始笑，他在低沉的笑声中又仰起身给了汤米好多亲亲。
　　「不髒。」克拉克用他那双好像盛着星光的蓝眸望向汤米：「宝贝怎麽会髒呢？」

　　汤米慢慢放开将克拉克双手扣在对方头顶的力道，他收回的手转而轻轻捧住克拉克脸蛋。男人脸蛋因为方才打闹还有些温，手触碰上去不感觉凉。
　　汤米用柔软指腹帮克拉克清洁起脸蛋，翠绿眸光认真细腻。接着是那头被翻滚弄乱的黑髮，汤米五指穿插在对方浓密髮丝中小心分开那些结。再来是对方白色T-shirt上的花瓣与落叶，最后是爱人那边还等待亲吻的嘴。
　　汤米凑近到鼻息温热的距离，玫瑰色唇瓣印上克拉克的，幼猫一样无害地轻微啃咬、舔/舐。

　　他的爱无须言语，小鸟儿总是用行动去追寻、去实践，去将自己整颗心都剖开地捧上奉献。

　　如此惹人怜惜，同时如此藏匿足令人寒颤的危险。不过此刻的他们这样快活，沉浸在与爱人交缠起的气息。

　　在小鸟儿的亲吻中克拉克单手撑地坐起身，另一隻手用来扶住汤米在自己怀裡。克拉克开始主动，他主动的吻不仅留连过小鸟儿嫩嫩的唇瓣与脸蛋，也留连过小鸟儿翅膀尖端与靠近發源处的细小绒毛。

　　而小鸟儿很自然温顺地让身为爱人的克拉克在自己身上反客为主，就算逐渐开始被亲吻敏感也仅仅呜咽颤抖但毫不推拒。慢慢的、温柔的，小鸟儿被爱人打开，他三对翅膀被按上后方草地打散一圈芬芳花瓣。不过如今空气中不再唯独野花馥郁，蜂蜜混和牛奶的软软甜味以俩人为中心散播了开，紧紧密密湿漉起羞涩的讨要。

　　草原被弄乱了。狠狠的、不知节制的，他们在太平洋无人的岛上待到隔天清晨的太阳。

　　最终克拉克如愿以偿，他不必蒙尘了的相机将鸟儿拍摄。

　　第一张照片中的汤米蹲坐在高高树梢，认真的绿眼睛还没發觉爱人在偷拍，延展的白皙手臂正将一隻摔伤了腿脚的橘黄天堂鸟放回枝叶建筑的巢。
　　上方可以看见茂密树顶和一点碧蓝天空，光线穿透树叶将黎明洒得漂亮，汤米没完全收拢的三对翅膀上还窝窝着几隻天堂鸟，瞧着像是被小动物亲切包围的野生鸟精灵。
　　那必然是由最漂亮的那隻天堂鸟变幻来的鸟精灵，否则无法解释为何照片中的汤米令其它一切那样在他周围黯然失色。

　　第二张照片中的汤米则迅速似有警觉地瞄过来，可以看见他踩在树梢上的趾爪正隐隐發力，使树干微微抖动，冒出的气息还使原先蹲在他翅膀上的天堂鸟惊惧飞窜，给拍摄留下模煳彩影。
　　面对尚且不知名的窥探，小鸟儿瞳孔竖缩成尖锐线条，非人的视线恐怖，看待无机物般目光几乎要将画面都穿透。

　　不过紧接着第三张照片中的汤米瞳孔恢復圆润。
　　面对爱人他浑身羽毛都画面清晰地温软下去，状似要害羞地将自己用蓬鬆羽毛遮掩起来，却偏偏还露出双翠绿色宝石的双眸，亮晶晶望向由爱人把持的镜头方向，后方渐层的尾羽更是有意无意翘起漂漂亮亮弧度。
　　…..美极了。
　　不仅仅是那小鸟儿□□遮面的赧然，也不仅仅是他在黎明洒落下闪烁粼粼的翅膀，而是他翠眸中潋滟汩汩的、谁都能轻易瞧出的满溢爱意。

　　这就是汤米看向克拉克时的眼神。

　　他们的甜蜜如此无休无止，快乐由胸腔瀰漫至躯骸，正义联盟的通讯呼叫也没能将俩人拆散。那时的他们正在查莫尼克斯滑雪场，如同所有平凡人一般搭乘双人座的滑雪升降机回去山坡顶。
　　克拉克已经要为不切时机的通讯器响动露出抱歉，汤米却一点没被打扰兴致似地倚靠上恋人，下巴枕着克拉克肌肉结实的肩膀，尾音挑挑地将语句吐在对方耳边。

　　「一起呀。」

　　克拉克先是愣然，接着目光惊喜：「你是指？」

　　汤米嘻嘻地笑了，嘟起嘴亲一口男人唇瓣：「走吧走吧，还有城市等着我们一起去拯救呢！」

　　从此大都会迎来它的第二名城市英雄。

　　他背后拥有三对羽翼，并非纯白的色彩但圣洁在人们心怀。他与光明之子肩并肩，每每用漂亮身姿将坏人打败。他白色面具遮挡上半张面孔只露出亲人笑脸，是与弥赛亚同游的叽喳鸟雀，更是将罹难者拉出废墟的彩色和平鸽。

　　人们喊他蓝凤凰，因为他翅膀渐层的主要色彩。

　　小鸟儿为此特别研究了各国各地对于凤凰的传说。那是一种能浴火重生的鸟，有着轮迴与希望的象徵。

　　寓意很美好，但汤米最后只是指着那些令人一言难尽的流传图画，不敢置信：「这、他们居然觉得我和这种丑丑的鸟一样？」

　　克拉克笑出来：「当时的图画技术，你要原谅他们没有电绘。何况那也改变不了你最好看的事实。」

　　克拉克的小竹马于是没再那麽气piupiu。

　　孩童时期稚嫩的相识、少年逐渐抽长的身形、青年搭伙生活的脸上笑意，他们开出的爱情花朵儿如此美丽，美好到令人惊疑感叹。

　　英雄的生活使他们更加亲密。他们搭救树上的小猫、拯救触礁的船只、扛起失事的飞机，然后在归家后分享彼此今天的生活。

　　彩色的气球、粉色的棉花糖、黄色的校车巴士。孩子们将祝福写在赠与英雄的贺卡上，大都会市政厅前从此又多了凋像──绽放着三对翅膀的蓝凤凰戴着半脸面具，与支手扛起地球的超人并肩而立。

　　他们彼此亲吻，在每个早晨的初阳与归途的晚霞，汤米与克拉克望向对方的神情永远淬了蜜。
　　他们互相拥抱，在一次又一次任务圆满结束的庆功宴上，他们额头相抵着谓叹岁月的波澜美好。

　　蓝凤凰偶尔也出现在纽约。

　　各个时空的时间流速不同。对这儿来讲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如今汤米已经是斯塔克集团武器部门研發部长了。
　　依旧替军火商工作，这似乎和蓝凤凰的英雄身分相悖，但汤米没有那种观念，并且今年的他也不会再被某些正义联盟成员质疑这点。

　　托尼斯塔克在今年被绑架去了中东。
　　敌人对正义联盟有所防备，加了铅的藏匿地点使超人无法透视，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斯塔克集团总裁将从此被埋葬于世界的不知名角落。

　　然而令所有人惊疑的是斯塔克回来了。他不仅全须全尾地回来，他还给世界带来Iron Man。

　　同时解散斯塔克工业武器部门。

　　人力资源部的电话过后汤米向各单位组员宣布了消息，一时间办公室内乱成一片。他们停下手边工作，脸上有疑惑与茫然，询问起原因或和同事口水起讨论。

　　人力资源部给他们几个选择，他们可以转投向能源部、生科医疗部、损害赔偿部或拿着高额资遣费走人。
　　虽然有些理科似乎能接轨，但隔行如隔山，多数人目光盘旋在高额资遣费。
　　有人询问起汤米有什麽打算。他们中有人自打汤米还是实习的年纪就在这儿工作，有些则通过日益相处瞭解到汤米是被斯塔克先生特殊对待的人才。顶着隐约「斯塔克爱徒」称号，他们想知道斯塔克先生有没有给汤米任何特殊指示。

　　没有。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汤米接通，却不是斯塔克先生而是猎头，他们代表莱克斯集团诚挚邀请汤米就职。
　　很快的「叮叮铃铃」，不晓得都从哪儿获得他们手机号的猎头们居然是来电给了他们整个武器部门成员。

　　这什麽意思？这等于是要把人家整个部门的下岗人才搬空。一时之间办公室内更加混乱，有些原本待在实验室的研究员也匆忙跑过来加入大伙讨论。

　　这时的托尼斯塔克尚未完全建立起作为钢铁侠的名望，多数员工也仅仅有个员工身分而谈不上多少忠诚。
　　许多人决定接受莱克斯集团邀约。

　　此时的莱克斯卢瑟本人还没大肆發表针对超人的言论，因为集团在他手上才稳定不到几年。

　　目前众人眼中卢瑟就是一名有本事的总裁，可能对超人有些意见，但至少应该不会像某位任性妄为的花花公子一样忽然裁掉整个部门员工，何况莱克斯集团给出的待遇还足够优渥。

　　和手下组员不同，汤米决定转移到斯塔克企业新设的生科医疗部。对此他同事表明了遗憾，接着整理办公桌，搬起纸箱后与汤米道别。

　　汤米是在到生科医疗部就职大半个月后才看见托尼。对方看起来很疲惫，眼底下挂着乌青，一摘掉媒体面前的嚣张墨镜便一览无遗。
　　在宣布武器部门停工后斯塔克集团股票开始疯狂下跌，国会也毫不掩饰对钢铁战衣的觊觎而进行着质询，但汤米不认为托尼至于因为这些事务就睡不着觉。

　　倦累的托尼在汤米面前不掩饰地揉揉眉心：「我就知道你会选择来新部门。」他打了个哈欠：「有什麽进度让我开心开心？」

　　「他们都说我是你的『爱徒』，我总不好就那样给人挖角走。」汤米随意地说，然后拿起平板调阅纪录给托尼。
　　「如果是别人才到新部门没多久就被你问这种问题，你会被愤怒的研究员狠狠揍一顿的。」

　　和托尼海边别墅那乱七八糟堆放创意的研究室不一样，汤米无论哪个工作场地都简洁明确。
　　白色就保持白色，在特殊灯具白光中每个仪器被精准放置在该有的位置，铁柜裡头药瓶瓶身贴着条理的号码标籤，乾乾淨淨像汤米穿着的实验长袍。

　　奇异的，托尼这回没有将「爱徒」称号撇嘴否认，说一些天才不是用继承之类的话。
　　「他们是他们。」他接过平板状似随意地滑，唇角在滑动中慢慢上勾：「你这不是做得不错吗？」

　　「你知道，我原本有研究过这块。」汤米：「你过来应该不是单纯看看我的实验进度吧，我想我们公司还没落魄到需要老闆亲自监督的地步，托尼？还是你终于把波兹小姐给气跑了？」

　　「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吗，汤米小子，你不会不欢迎我吧。」托尼耸耸肩，用没什麽大不了般的语气说：「也许是我终于想起来些身为长辈的责任义务？」

　　汤米沉默了会儿，结合托尼现在看上去很糟糕的情况，他合理推测地歪歪脑袋：「你不会是得了什麽绝症吧，托尼？」

　　托尼微不可查地变了点脸色，但很快将神情掩盖，觉得汤米猜测好笑似地哼哼否认。
　　接着他沉淀，像每个即将有感而發的长辈一样地将情绪酝酿开口：「只是这一趟去中东回来让我有了些新感想罢了。」

　　「例如担当钢铁侠？这大半个月来新闻上到处是你飞来飞去救人的报导。」

　　唉呦，说到这个托尼可就不困了。
　　「我想在天上飞来飞去救人的不只我一个吧，汤米？可别和我辨，当初古巴飞弹事件后你们这些人的身分就不再是秘密，何况你的翅膀也太明显。」

　　托尼知道汤米就是蓝凤凰，事实上知道的社会高层可能还不只托尼一个，只不过他们都以为汤米是变种人。
　　托尼应该知道这点挺久了，否则不会对汤米偶尔的缺岗睁隻眼闭隻眼，不过他现在提出来是为了什麽呢？

　　「你可以当作我突然良心發现，兴起些指点后辈的多馀心思。」

　　汤米：「你知道我已经作为蓝凤凰九年了吗？」

　　新诞生的钢铁侠很无所谓地摆摆手：「那你年纪还是比我小很多，孩子。」

　　被称呼为孩子的汤米举起左手，向某位还没追到波兹小姐的王老五示意无名指上戒指：「我还已经结婚九年了，托尼，应该不能再用『孩子』来称呼。」

　　托尼吃惊：「喔天啊！这是什麽时候的事，你居然没邀请老闆出席？」

　　「……我每天都带着婚戒上班，托尼，你──算了，说真的，『查看进度』，你过来到底是干嘛的？」

　　「谁知道，聊聊天？」托尼伸手在虚空中握握：「有酒吗？」
　　最近的钢铁侠除了飞来飞去救人，就是出现在各式各样疯狂的派对现场。他酗酒的毛病好像随一趟中东之旅再度现身，甚至有愈演愈烈的倾向。

　　汤米没像常人叹气提醒托尼实验室裡不会有酒，也没有劝托尼少浪费点自身健康。汤米单纯看向手腕手表吩咐：「帮我老闆准备一瓶能最快送达的酒。」

　　电子音回报：『好的。』

　　稍微令托尼感到惊讶，询问汤米什麽时候搞出来的AI，以及对方要怎麽送来。对于最后一个问题，汤米表示对方很快会知道。

　　那是一隻可爱的小柯基，摇着屁股将酒瓶叼来。它毛绒的灵动模样几乎让人瞧不出是机械，在送达任务后欢快地绕着汤米转起圈圈。
　　汤米命令基基停下，但基基还是很兴奋地转来转去。

　　托尼调侃：「看来你的程式还不太行。」

　　「它还有一部分是真实的生物构造。」汤米回答：「我把它从坍塌的楼房救出来，晶片查询到它前主人已经死亡。」

　　「于是你收养并改造了它，Fine，我不想询问关于合不合法的问题。」托尼摇摇酒瓶，没要杯子，开罐之后直接对瓶吹。
　　他的鬍鬚抖动、喉结咕嘟咕嘟，末了用袖子抹了下嘴巴。
　　「话说你那堆植物研究得怎麽样了，要我说先别搞那些花花绿绿，最近陪我出席几场宴会吧，汤米，我得带你认识些人。」

　　认识些人。
　　托尼这话讲得简直像是在料理后事。

　　「还有我挺好奇，作为蓝凤凰，例如当没救到的人死在你面前，你会做些乱七八糟的噩梦吗？」

　　会，并且小鸟儿的噩梦愈来愈可怕，偶尔小鸟儿还开始出现幻觉，彷彿那些事情是他正在经历的。
　　但小鸟儿的噩梦来源不是因为托尼以为的那些原因。小鸟儿不因成功救援与否感到内疚，它没有那种奉献型人格，担当施救者的本意只是为了和克拉克一起。

　　所以为了能继续和克拉克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当卢瑟开始真正大力抨击起超人与正义联盟，小鸟儿做出刺杀选择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

　　但几乎快成功的小鸟儿却被超人逮了回去。

　　彼时的汤米混在大都会图书馆演讲厅后台，蓝紫色指甲正将毒液悄悄滴到将在不久后递给演讲者卢瑟的水杯，毒液在混入白开水内后很快扩散辨成无色无味的不可辨识物。

　　然后汤米就被克拉克發现了。
　　身为星球日报记者的克拉克当然也在演讲现场，只是他显然非常没想到小鸟儿居然会在后台干那种事。
　　换成三原色制服后超人飞过去逮住汤米正下毒的爪子，水杯泼洒，在汤米「放开我放开我！」的喊声中超人把汤米一路拎回了家。

　　他们的家在靠近大都会市中心也靠近星球日报的大楼，位在第20多层，全款买下来的三室两厅。共同生活了快要十年的住宅很有生活气息，从阳台进去后能看见客厅桌上摆着洗好的水果，傢俱以暖橘色调为主。

　　被放到客厅中央，凌乱了伪装的汤米扁嘴将脸上粗粗的黑框眼镜拿走，摘下棕色美瞳后露出原本的翠绿双眸。
　　「为什麽阻止我？我差点就成功了。」

　　汤米看上去甚至不是在任性，而是真切地不解着。

　　超人皱眉：「成功杀害无辜的人吗？你为什麽那麽做，汤米？」

　　小鸟儿：「你听到卢瑟的演讲了。」

　　克拉克：「那也不是你对他下毒的理由，汤米。这太夸张了。」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还将会做些什──呜。」發觉自己在情绪之下说漏嘴的、由情绪构成的小鸟儿来不及地摀住嘴巴。

　　而他的兄长、他的爱人，三原色的超人已经听清。
　　似乎犹疑着不敢置信的猜想，克拉克舔舔唇，接着轻缓地开口：「你和我说你已经不会再做那种噩梦了，宝贝。」

　　汤米抿唇，视线下挪至深红地毯。

　　「宝贝、宝贝。」克拉克没让汤米逃避，他靠近，将汤米脸蛋捧起来。

　　印上汤米瞳孔的是还穿着制服的克拉克担心面容，意识到自己猜想正确的兄长有些慌乱无措。
　　「持续多久了，是这段时间才又开始的吗？」

　　小鸟儿不回答。

　　克拉克：「是这个星期、这个月？」

　　小鸟儿不回答。

　　克拉克：「是今年吗？汤米，宝贝，拜托回答我，到底多久了？」

　　小鸟儿挪开视线拒绝回答。

　　「喔拉奥。」克拉克意识到什麽，近乎茫然无法相信地呢喃：「从来没有停止过，是吗？你的噩梦从来没有停止过，一直以来你其实都只是在隐瞒我，是这样吗宝贝？」

　　「为什麽？」

　　「我以为我们讨论过了，讨论过很多次了。也许你的梦境的确预知了一些事情，宝贝，听我说话，认真听。」

　　克拉克试图用摇晃小鸟儿的方式让小鸟儿认真看向自己，原本挪走视线的小鸟儿只好又把视线挪回来。

　　克拉克的语气开始变得严严肃肃：「很久以前在你提问要不要把B给……的时候，我们不是就很认真讨论过这件事了吗？」

　　小鸟儿解释：「所以我也没对蝙蝠侠做什麽。」
　　事实上小鸟儿还不理解为何当时的克拉克反应要那麽大，不晓得为什麽但他就是觉得克拉克不该反应那麽大的。

　　「不只是那个问题，宝贝，我以为……」克拉克看上去有点难过起来：「你为什麽要骗我你已经不再做噩梦？你为什麽要一意孤行去对梦境裡的对象下手？这不是正确的事，汤米，你必须先认知到这一点，别让梦裡的事情把你给搞乱。如果不是我即时阻止你，你知道自己手上恐怕沾上条无辜人命吗？」

　　克拉克的蓝眸真诚，像任何一名忧虑弟弟误入歧途的兄长。

　　小鸟儿咬唇：「你可以假装没看到的。」

　　克拉克讶异的同时更加难过：「我怎麽可能假装没看到？你是我的宝贝，汤米，我不能放任你变成那样。」

　　小鸟儿倔强：「我没对我们周围的人下手，那些现在还是朋友的人都好好的。」

　　汤米一句话听起来似乎算好，但和他共同生活十几年的克拉克从这句话裡听出些别的意味。
　　肉眼可见超人的呼吸都慢了，但小鸟儿可以听见氪星人「砰砰」跳动的心跳。克拉克的心跳加快了，转而握向汤米肩膀的手掌也用力了。

　　克拉克盯着汤米，像深怕在接下来的问话中漏掉汤米半点反应，男人缓缓地吸了口气，接着开口低哑询问：「你都杀死了哪些人，汤米？」

　　「告诉我宝贝，你究竟都悄悄杀死了些谁？」

　　还能有谁。
　　明面上克拉克知道的，例如原本企图入侵地球的佐德将军及其党羽。暗地裡克拉克不知道的，也是如今的大都会能和平至此的原因。玩具人、银女妖、活电线、原子骷髅……单单喊得出名号的就有一大票，又何况那些喊不太出来的？

　　人的消失不会没有原因。

　　而其实不用小鸟儿坦言，如今克拉克心理也有了接近事实的猜测。
　　穿着制服的超人向后退了几步，最后丧失全身力气般地一屁股跌坐至沙發。名为基基的柯基犬感受到克拉克情绪低落，「呜呜」叫唤地用脑袋磨蹭起超人紧身衣裤腿。

　　克拉克怎麽想得到。
　　克拉克怎麽想得到原来他的汤米一直以来都在干这些事情。
　　他为什麽没有發现。
　　他为什麽没有發现原来汤米的情况已恶化至此？

　　沙發上超人摀住自己的脸，深深又深深地吸了许多口气，但就算那麽多深呼吸也无法使他平静。
　　庞大的责任心携带的是庞大的崩塌，三原色的超人怎麽也没想到事情会發展成这样。内疚、难受、不理解，然后茫然地抬起头看向不知何时轻轻依偎过来了的小鸟儿。

　　小鸟儿睁着双翠绿的眼，神采还是那样剔透、气息还是那样无辜，他看向克拉克的眼神一如这许多年，永远潋滟温柔眷恋。
　　「不要难过呀。」小鸟儿贴着克拉克坐在沙發，毫无负担地撒起他认为可以使克拉克好受点的谎：「没有的事，不要乱想，克拉克刚刚成功阻止我了。」

　　克拉克存疑：「你不会为了安慰我而撒谎吧，宝贝，别这样，这种事情不是能撒谎的。那是人命，汤米，活生生的人命。」

　　小鸟儿摇摇头，弯弯眉眼透露一点遭误会似的难过：「我不知道该怎麽证明，克拉克，可是你看看我，亲爱的，我看上去像杀过人吗？」

　　不像。
　　克拉克谨慎小心地重複打量汤米，紧接着鬆口气地發现，他当真没有在小鸟儿身上發现丝毫曾残杀同类的气息。

　　怎麽会發现呢，毕竟小鸟儿又没有同类。人杀过人看得出来，鹰雀狮虎猎杀过人看得出来吗。

　　但克拉克显然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经历了紧绷的情绪大起大落，他的心情已不晓得该如何形容，他愿意去相信他的爱人没有说谎。

　　但有一点是确定了的，那就是汤米需要心理医生。

　　无论是超人或克拉克本身都不太认识世界上的顶尖心理学家，但幸好儿时的汤米有过经验。克拉克眼中，曾良好治癒过小时候汤米的那位医生无疑隶属好选择。

　　时光好像仅在汉尼拔身上沉殿更优雅气息，如今也不年轻了的莱克特医生看上去还是一样绅士。
　　他作为诊间的会客厅和过去没有太大不同，格调鲜明的装潢与书籍和谐有序。巴赫的音乐由古董留声机指针轻轻划在唱片后传吟，汉尼拔在沙發上朝对面汤米轻轻致意。

　　「许久不见了，最近还会像邮件裡说的那样做噩梦吗，汤米？」

　　汤米将视线从玩弄沙發上纹路的手指收回，对汉尼拔点点头：「就像邮件裡的情况。你看上去心情不错，是因为回信裡说的那名新认识的小茶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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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祝自己明天生日快乐！
看在良心的分上先写些甜甜，虽然对黑超来说可能虐？毕竟他曾经看见的未来确实不是属于他的未来咳。
如果现在是蓄力阶段，大概正在累积「不安氛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