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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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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归,云遁,日垂。
世人不知此事为何。
万物流转,对她偏执的喜欢。
我不知此是为何。
不是没有见过比她更美的女孩,亦不是没遇过更为温柔善良的匆匆来客。
或许只是巧合,曾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不是别人,而是她站在了那里。
我不是蠢,但是在面对她伸出的手,我竟犹豫了起来。
恢弘气派的府邸大大敞开着,门口左右对称的两只压着石珠的石狮子干净而威严。
“终府。”
两字行云流水的刻在正头顶的牌匾上。
终,府。我搜刮着为数不多识得的字词,找到了这两字。
只见两根红木直直的插入屋檐上,翠绿色的琉璃瓦反射着夕阳的余光,点点晕散到四处。
而她,站在宅门前斜斜的四级台阶正中,向我伸出手来。
“要来吗。”她的嘴巴一开一合,而我却似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多住一个人什么的也无所谓,我家还蛮大的哦。”
离追赶的事情未过太久,被半推半就拉到她家门口的我就听到这样的消息。
她从梦中一晃便到了现实,告诉我,只要我想,以后日日便可与她相见。
为什么。
明知她不是在说笑,明知不愿她眼中闪耀的光芒和自信的笑容从脸上消逝。
是的,面对她伸出的手,我犹豫了。
我本只想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得以在艰难坎坷的人生旅途中拿来细细品味。
不是不坚信自己对她的心意,只是明白,我们终究是两条路上的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刚才的种种已经足够任性了,甚至已然用光了十几年来所有的小脾气。
至少不能再去给她平坦的人生添去麻烦了。
见我不再回应,她脸上自信的笑容也慢慢变的如自嘲般。抬起的手缓缓垂于身侧。
“果真如此吗?”她自嘲的说着。
不,我不想她这样的。
可我早该知足了。
我还能说些什么呢,无论是承诺,还是誓言,什么也好。
至少在形同陌路之前,去表达我的心意。
天色猛的暗下去,连带着坚实的地面,粗壮的红木,翠绿的琉璃瓦,矗立的石狮子和失落的她,一切都沉入到深深的永夜之中。
我张嘴对她说…………说什么呢?
随后便和颠倒的天地融成一体。
“好渴……”
头痛欲裂,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
四周散发着陌生的味道,我心中有种强烈的危机感。忽略火燎般的嘴唇,我赶忙放眼去观察现在的处境。
身上搭着丝绸制成的浅蓝色被子,搭在身上有一种柔柔滑滑的触感,透过床边淡粉色的垂下的绸缎,可以隐隐约约描绘出以黑色为主,有着用花瓶简单装饰的屋子的轮廓,不远处一道绘着水墨山水图的屏风分隔着内外两室。
“有人吗?”
试着张嘴呼喊,在唇角传来一阵撕裂痛苦的同时,嗓子却因干渴而辜负了我的努力。
真的好渴……感觉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去见父母了。
莫名的到了这里,又莫名的踏上了走向黄泉路的旅途。
水……水……
隔着垂帘,我看见不远处的小桌上稳稳的放着一套精美的瓷器。
水杯没有倒扣,定是最近有人在用。
那么瓷壶中,也定是有水了吧。
问题是,怎么喝到它呢?
越想越渴,偏偏身上还是使不出一丝力气。
我自小便多病,也亏天公作美,即使父母全无在意,也总能逢凶化吉。
只是身体状况也愈发低下,即便这几天奋力强撑着,现如今怕是已到了极限了。
正在我发愁时,远远的传来了脚步声。脚步静静悄悄的,莫约是个年幼的女子,要么就是会轻纵提身的武林中人。
或者,两者兼是。
“醒了吗?”隔着帘布,来者对着我问道。
是小神仙啊……
听见声音,我放下了有些忧虑着的心。
因着不能说话,我也只能睁大眼睛,等着她去掀开床帘。
出乎意料的是,她一边念叨着“还没醒啊。” 一边走向了桌子边,端起瓷壶,微微倾斜。
随后一道清澈的弧线便划过了浸透着昭昭阳光的空气中,从壶嘴处接到了水杯中。
她举杯,红润的唇微微张开,眉头似乎还因此紧皱着。
我莫名感觉更渴了……
“还是去见父母算了。”
我躺在床上心如死灰的想着。
喝完后,少女走走停停的在屋中转了一会。
不管怎么说事情还是迎来了转机。
帘布从中被拉开了一个小口,少女的脑袋如画本上看到的,西域的某种鼠般的钻了进来,看向我的脸。
“原来你醒了啊,怎么不早说。”发现我醒了,她似是有些抱怨的对我说。
“我说的了话吗?”我想。
不过这都不重要,我努力向着桌上的瓷壶眨着眼睛,希望她能明白我的意思。
“你想喝这个?”她看向我所示意的方向,表情似乎变得有些奇怪。
“对对对!”忽略了异样,我努力点点头。
不愧是我喜欢的人,真聪明!
莫名的一丝犹豫过后,她端着瓷壶和水杯走了过来。
“呐,喝吧。”她扭脸朝着别处,把两样东西递给我。
???
“怎么还不拿,手都麻了。”
过了一会,她又转头看向我问道。
“是没力气了吗?”她突然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
说罢,她便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一旁的春凳上,伸手搀我起来。
看着一旁的水杯瓷壶,我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不过,等等!
我后背猛的一僵,她也顺势停下了继续搀我的手。
“我衣服呢”后背传来了鲜明的肌肤相亲的触感,我羞愤又疑惑的想到。
“啊,那个嘛,”她突然有些心虚的撇开了眼神,“你突然倒在我家门口,还发着烧。”
所以跟我不着寸缕的躺在这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她的讲述中,很快,我便明白了。
她停顿了下接着说:“你看,你衣服又脏,又急需发汗消热,我就顺手帮你脱去了……”
怪不得之前转过头去……
被喜欢的人看光了,以她的性子,甚至很可能我早被上下其手摸了一遍,还是在我没意识的时候。
那种感觉……
非要形容的话,就是像把酸甜苦辣咸搅在一锅粥中,在滚烫中一口吞下,却又发现胃中传来了片片清甜的那种美好的苦楚。
至少,幸好是她,我想。
“那继续吧?”她又说。
“?”
在我的眼神威胁下,她一阵倒腾,最终一手拎着瓷壶,一手把被子顺着着我的脖子缠了一圈,捏在后劲的链接处,才让我算是可以在不走光的情况下喝到心心念着的“水”。
不多时,一壶就已经下了肚。
“够吗?”她放下瓷壶问我。
五感渐渐从模糊变向清晰,脑袋也感觉像是被滤过的浑浊污水,慢慢变的清醒。
“好喝吗?”她又问。
“水有什么好喝不好喝的?”我试着对她说话,发现一切顺利,不禁有种劫后余生的快感。
“可这不是水啊。”她话音未落,我便感到刚恢复知觉的喉咙里传来一阵阵浓烈的辛辣。
“这是什么?是毒药吗?”
我捂着嗓子咳嗽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对着她说。
“是酒啦。”她轻轻的拍着我的背说。
这就是“酒”吗?脑袋已经开始变成另一种陌生的混沌。
为什么这里会有酒?
为什么要给我喝酒?
我想不到原因,也渐渐的没办法去想原因。
是故意的吧。一定是。
她轻柔的说:“我扶你躺下好吗?”
“好的。”这个姿势着实有些熬人。
“你喝醉了吗?”
“什么叫醉?”我有些疑惑,眼前的光景已经逐渐向黑夜遁去。
一些毫无意义的话题又不断被提起,我反复简单回答后,几乎已睁不开眼。
“咳咳,”少女清了清嗓子,似乎有些庄重的问道。“这里呆着怎么样。”
“挺好的……”不断来袭的晕眩已经让我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嘴巴和大脑似乎断了联系。
“住下来好吗?”少女的声音又猛的柔了起码八度。
“好……”好听的声音,总是让人听不腻呢。
“我叫终霖,是终府的长女。”
“嗯……”嗯?好耳熟,好似听谁曾说过。
“你不害怕和我在一起吗?”
“不……”不是,节奏是不是太快了些?
“既然你没有名字,我便为你取一个可好?”
“你……”你比我还年幼,怎能随意给我取名呢。
“你说对了,和我名字也有关的哦,我叫终霖,你便叫云儿可好?”
“……”没有余力去完整的说出自己想说的话,面对这样的层层误解,我已不想再回应什么了。
“终,云,儿,你脸红了,害羞了哦。”
“讹……”讹谁呢!我明明只是有些晕罢了。
“也是,你到现在还没吃饭,怕是饿的紧了,我去给你准备些吃食来。”
枕边还留着她的温度,只是人已匆匆离去,不见踪影。
一会还会回来吧,我想。
不过……
“讨……”讨厌死了。
我对着她离去的背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