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悲伤》四野

14、 黑暗萌动

　　小王子爱上一朵玫瑰花，那是一个美好的童话。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想起你说你会陪我很久很久的话，原来那也只是因为朋友的承诺，我想做你心里的那个女孩，可是那真的是一个美好的童话。
　　床上的手机一直一直不停地震动，上面显示着我刻骨的名字，淡蓝的光散开，像月光。你的无法拒绝是我心中致命的伤口，这次真的放弃了。
　　拿起手机，关机，房间里顿时陷入黑暗和静寂，蒙上被子，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窗外，李圣楠拿着手机，听着手机里“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一切就这样发生了，猝不及防。
　　抬头望了望那扇黑色的窗，窗里窗外是怎样的心境？夜凉如水。

　　第二天早上，阳光慵懒的照进房间里，我伸了伸懒腰，手机安静的躺在一边，拿起手机，迟疑了一下，开机，八点十七分，惨了，迟到了。
　　匆匆刷牙、洗脸、从冰箱拿出牛奶，拉开门，李圣楠的坐在家门口，他说：“你还生气吗？”说话的语气像个可怜巴巴的小孩。
　　“我没有生气，上课迟到了。”说完，脚步匆匆的去学校，顺手打开牛奶，往嘴里灌了几口，胃里冰凉，我突然觉得天有些暗了，鼻子里似乎有水流出，用手一抹，暗红一片，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睁开眼的时候，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淡淡的消毒水味，全世界的医院像是约好了，全都长一个样儿。我讨厌医院，全部的白色让我觉得心慌。
　　挣扎着坐起来，手背传来一阵刺痛的感觉，输液针从静脉里滑出，红色的血珠沁出，逐渐变成一条红色的粗线，顺着手掌蜿蜒流下。
　　门打开的声音，李圣楠走进来，很憔悴的样子，看见我手背上的血，却忽然间的呆在原地沉默不语，静静的相望，“我想回家了。”我轻轻的说着，似乎感觉到静脉血管里细细的冰冷。
　　然后，他走出门外叫护士小姐，再也没有回来。我一直盯着窗户发呆，外面阳光很美，有大片大片绿色的草地，还有很高很高的大树，天空像一块硕大的水晶，要夏天了呢，又是一年。我想说，我很好，那真是世界上最伤心的谎言。
　　挂完点滴，自己走出医院，我把手放在额头上望了眼天空，很好，万里无云。去商店，买一整箱的泡面，康师傅的，我似乎有点怀念泡面的味道了，然后发现，今天是周末，学校放假。
　　坐上公交车，由于是低峰期，人少的可怜，我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看着街上面无表情的人群。然后，那个身影像一道突兀的光出现在我的眼睛里，让我的眼睛硬生生的觉得疼痛，别开眼，我只想给自己一个微笑。
　　他的手里放着沈漫的手，眉眼温柔，王子和公主是永远的美好结局，他们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灰姑娘只是在变成公主的时候遇见了王子，如果没有水晶鞋，如果没有会法术的仙女，那么谁才是灰姑娘的良人？
　　回到家，煮一大碗的泡面，坐在电视机前，看周星驰，这个搞笑男人，他叫铁扇公主小甜甜，和白骨精纠缠不清，我觉得面条被我吸进鼻子里，真的很好笑。
　　紫霞仙子说：“有一天，他会驾着五彩云来娶我，可是我猜中了开头，却猜不中结局。”突然间泪流满面，我以为我有一个幸福的开始，也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可是，至始至终我连开头都错了。
　　孙悟空是个好男人，不对，孙悟空是个比男人好的公猴子。
　　江滨路的大街上。
　　空气很灼热，粉尘轻飘飘的浮动着。
　　“楠，麻烦你了。”沈漫看着李圣楠的胸口，干掉的血渍已经变成了暗灰色，像不小心沾上的咖啡渍。
　　“没关系，很痛吗？以后逛街不要穿高跟鞋。”他蹲下身看了看她的脚腕，有些红肿，应该没事，“我送你回家。”
　　“好。”沈漫应道，程小洛，你还是输了。
　　时间回到两个小时前，沈漫去找程小洛摊牌，想告诉她自己还是喜欢李圣楠，却发现李圣楠抱着晕倒的程小洛焦急的坐进出租车，白色衬衫的胸口染着触目惊心的红。车扬尘而去，他没有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她。
　　有点失落的吧，如此明显的位置，他居然没有看见，逛街的时候也变得心不在焉。他说过的，无论在哪里他都可以找到自己，因为他们是心有灵犀的，就像上次自己没有告别就离开了，他也一样找到了自己。可是，这一次，他没有看见。
　　于是，下楼梯的时候故意扭伤了脚，她说，楠，我受伤了。
　　五分钟后，李圣楠焦急的样子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是有一些得意的吧，因为自己比程小洛重要，嘴角无法抑制的笑容。
　　公交车驶过的时候，沈漫抬头恰好看到坐在靠窗位置的程小洛，抱着箱子将头转到另一边，她确定她看见了他们，忽然间她觉得似乎连老天也在帮她。

　　回到医院的时候，病床上已经空空如也，护士说她走了，一个人离开，连另一瓶点滴也没有挂完，李圣楠觉得有些冷，他看着白色被单上沾上的血渍，她说她想回家，就像一个没有人要的小孩，看着她手背上的血渍，他都没有勇气帮她擦干净，于是在接到沈漫电话的时候，自己就像一个胆小鬼远远地逃开了，也许又一次像一个混蛋伤害了她。
　　医生说她体虚才会晕倒,应该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去超市的时候买大袋的蔬菜、水果还有肉类。
　　在家门口，李圣楠将袋子放在门旁，转身离去，走出十步，又折回来，伸手按下门铃，一会儿听见拖鞋敲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从来都是这样，穿着一双人字拖，把地面敲得啪啪作响。他还记得她说过：这样，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出现了，要列队欢迎，还要用力鼓掌。说话的时候像个骄傲的公主。
　　打开一条门缝，我看着李圣楠笑脸盈盈的站在门外，用力鼓掌。我疑惑的看着他：“你傻了啊。”
　　“没有，你说过的当你穿着人字拖噼里啪啦出现的时候我们要列队欢迎，用力鼓掌。”
　　“是吗，我都忘记了，你还记得哈。”我挠挠头，记得这些有什么用，我一点都不感动，拉开门让他进来。
　　李圣楠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泡面的味道，客厅的沙发上堆满了抱枕和绒毛玩具，有些还掉在了地上，听说喜欢用抱枕和绒毛玩具的人是害怕孤独的人，没有安全感。电视机里放着周星驰的片子，那个搞怪的男人没心没肺的快乐着，可是他的眼中全部都是对生活的失望。
　　他拉开冰箱的门，满满的都是牛奶，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他把牛奶一盒一盒拿出来，放上水果和蔬菜，然后把肉丢进冷冻室，“你在家都不煮饭吗？”
　　“亲爱的李圣楠同学，本人是新世纪的新型女性，很遗憾，除了会开水下挂面（就是把面放进烧开的水中，煮熟后放点酱料和青菜就能吃的那种），什么都不会做。”我无奈的耸肩，刻意忽略早上的事，刻意忽略我们之间曾经是男女朋友的事，就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和你玩和你闹，就做好朋友。
　　“早上，我……我知道你还要挂点滴，所以就去超市帮你买了点吃的，医生说你不注意饮食才会晕倒的。回去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他避开我的眼睛，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上的周星驰。
　　“是吗，沈漫还好吧，今天她买什么了？”我冷冷的看着李圣楠，这个不善于撒谎的男生，他原本是那么善良，可是为什么一直都在骗我呢。拆穿谎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为内心角落里蠢蠢欲动的黑暗因子，它让我不顾一切的想要伤害我面前的男生。
　　他脸色苍白的看着我，目光发愣，一瞬间，空气也变得沉重：“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他走过我的身边，似乎停顿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是黯然离去，我清楚地看见他白色衬衣的胸口有我留下的血渍，这个有洁癖的男生，顶着我的血渍在街上晃了整个上午。
　　屋子里属于他的气味渐渐消失，我用力吸了一大口，窗外是明晃晃的阳光。我应该睡个午觉了。
　　李圣楠走出门口，太阳强烈的光让他睁不开眼睛，微眯着眼，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脑袋里乱糟糟的响成一片，那时候他脑子里有一个念头不停地在说：程小洛是个可怕的女生，程小洛是个可怕的女生……可是李圣楠又清楚地明白小洛只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对世界有太多美好的想法。

　　夜晚来临的时候，那些习惯夜间活动的动物渐渐出来，像老鼠，像猫头鹰，还有人。
　　蛇洞其实是一个酒吧，苏安化着浓重的妆在舞台上唱歌，没有人在乎她唱的是什么，兀自狂欢，她却闭着眼独自陶醉。
　　常来蛇洞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奇怪的女孩，她总是打扮妖娆的出现，却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她会一口饮尽客人送来的酒，却从不暧昧，就像一场盛大的海市蜃楼，消耗青春，时光，然后独自静寂的老去，死去。这样的女孩就像一瓶毒药，致命却吸引人。
　　邓旭郎望着台上的女孩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种淡然的疏离似乎透着丝丝的绝望，让他的心微微发疼，这是他第一次来蛇洞，应该也是第一次见这个女孩，喝尽杯中酒的时候一双绝望的眼睛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是她！
　　命运就是这样，冥冥之中就已经安排好了人生当中的相遇和故事的发展，来的时候让人猝不及防，上帝只是个贪玩的小孩。

作者有话说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