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二杀预备，书房对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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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科莱维尔家族的庄园里。
书房内，老科莱维尔先生正靠坐在桌后，翻阅着手中厚重的计划书。然而，他不过刚一翻开扉页，眉头就皱得厉害。但出于对女儿的信任，他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先看完再发表评价。
于是，他极力放缓呼吸，以图用深呼吸来压抑住内心的愤怒。可惜的是，后面的内容依旧没办法让他满意。不仅如此，有关成本的设想还如同火上浇油，让他愈发的气愤与痛心。
下一秒，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一道怒吼打破了庄园的平静。
“裔·科莱维尔·西蒙斯！谁给你的资格，让你可以直接代表科莱维尔签下契约？”
极端的愤怒下，老科莱尔一把将羽毛笔按回了墨水中。墨水从瓶中溅出，在纸面上留下一个个乌黑的墨团。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即便他气到跳脚，几乎要两眼一翻昏了过去，甚至恨不得和小科莱维尔断绝父女关系，但他依旧谨记着商人的本能。
就比如，在真正的发火之前，先把科莱维尔和国王的契约收到了抽屉里，以防止它遭遇不必要的损毁。
在保住了契约的安全后，他终于起身，冲着站立在桌前的小科莱维尔道，“你给我认清你的身份！我们不是慈善家，更不是国王的钱袋子！我们是商人！作为商人，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从他们口袋里抠钱，而不是赶着上去给他们送钱！”
这疯狂的计划，几乎要将他气到浑身发抖。
自她成年接手工作以来，他一向对她信任有加，不然他也不会将行会放权给她。没想到这一次，她直接背着他，闷声闷气地给他搞了个大“惊喜”。
想着，老科莱维尔一把合上计划书，瞪向自家冥顽不化的女儿。在暴怒下，他忍不住手一扬，直接将计划书摔了出去。
“至于那群杂草，他们活不活得下去，又或者活得艰不艰难，和你有什么关系？死了一批，自会有下一批来。他们顽强的很，哪轮得到你操心？”
书页笔直的冲着阿裔的眼睛而来。她偏了偏头，避开了正面撞上的惨剧。纸张的边角如刀刃，狠狠刮过她的额头。血珠从她额角的伤口渗出，留下两道鲜艳的红痕。
“砰”
书本重重的砸到书架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般，书角擦过娇艳欲滴的鲜花，带倒了名贵的骨瓷花瓶。
最后，在强烈的撞击下，原本只是松松散散胶好的书页瞬间散开，天女散花般落入下方的鱼缸中。
突如其来的侵入者激得缸中的鱼儿四处逃窜，溅起的水花洇湿了纸张。黑色和红色交融，被打湿的书页逐渐下沉。墨水从纸面晕开，渗透到水中，搅浑了整个水面。
为了这本计划书，阿裔与各方势力协商近半月之久，最后她更是费尽心思，用着老科莱维尔能接受的方式，尽可能客观的描绘它的利润。可惜的是它不过一个照面就变成了一摊废纸。
她没有回头去看那堆材料的下场，更没有动怒。当心血被当面肆意践踏，精巧的构思被贬低得一文不值后，她反倒有种果真如此的感觉。
这世道总是如此奇怪又情有可原。
穷人有上顿没下顿，光是苟延残喘的活着就费劲力气。而富人却一边贪婪的压榨着他人，一边苦恼于有钱没地方花。
最后，连富人家的一朵花亦或者一条观赏鱼[1]，它们所需要的花销都比旁人来得多得多。
稍稍发泄一番后，老科莱维尔先生不由得再次深呼吸，以缓解暴怒后的窒息感。
“我恨不得打开你的脑子看看，之前教你的技巧你都学到哪去了？果然，当年我就不应该你去上那所狗屁大学。里面全是一些只会喊口号的，逼着其他人爱惜这爱惜那的，多管闲事的穷光蛋！”
他瞪大着眼，大口大口地喘息道，“因此！请收起你那些无用的同情心！至于你这疯狂的、拙劣的、愚蠢的、毫无价值的计划，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
一连串的形容词从老科莱维尔口中的吐出，继而直挺挺地怼到了阿裔脸上。作为她的一个商人父亲，他甚至只差揪着她的领子，警告她不要做多余的事。
可能是因为早有准备，所以事到临头，她反而异常的冷静。
“对不起父亲，让您失望了，”她不卑不亢地解释道，“但这是行会商量的结果，用于对抗承运人再次提高运输价格一事。”
谈判的技巧就在于此，一方若是咄咄逼人的话，另一方就更需要理智应对。有时候，以进为退也是一门学问。
“那又如何？”
看着女儿是真真切切考虑到盈利后，老科莱维尔的态度终于有所改善。他放软了脸色，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他环视过书房四周昂贵的书籍，以及各种用于彰显财力的器具，不由得叹息道，
“我的孩子，你有想过为什么我在钻石行业赚得满盆钵体后，会大肆收购牧场和面粉厂，甚至连其他的食品供应都有投入吗？当年所有人都说我疯了，不惜赔本也要挤掉竞争者，吃下大半个市场。但事实证明，我总是对的。”
……
这就是最早期的垄断。在凭借着雄厚的财力吃下足够多的市场后，与供求关系相关的定价权，也将随其掌控在垄断者的手中。
老科莱维尔果然是天生的商人，精明、市侩以及疯狂，阿裔在心里漫不经心地想到。
老科莱维尔没注意到眼底之人的走神，他继续神情严肃地教育道，“当我们售卖的东西是无可替代的，而整个国家又只有我们生产的话，商品的定价就掌握在了我们的手中。运输费上涨是好事，我们刚好可以借此机会调价。他们从运费上赚的钱，最后还不是要回到我们口袋中。”
阿裔一边听着他回忆着过去孤注一掷的豪赌，一边分出心神思考起下一步的走向。如果没办法得到老科莱维尔的支持，在仅凭着小科莱维尔的流动资金和信誉，不一定能让行会那些人心甘情愿地掏钱。
但若是以子爵这一爵位的名义去银行借款？恐怕也不行。
在科莱维尔的记忆里，她有看到过她对银行贷款的抱怨，比如银行收的利息和高-利-贷相差无几。
所以她就这么放弃吗？
只是，还没等她抓住一闪而过的灵感，鲜血便落入她眼中，惹得她眼睛一红。她额角上的伤口似乎有些过于深，以至于短时间内完全止不上血。甚至于，随着她的呼吸，无数细密的血珠顺着划痕不断涌出。
眼睛被迫泡在水里的感觉并不好受，阿裔强忍着眼睛的酸涩，眯着眼说道，“父亲，行会不会同意我们这么做的。互相竞价的后果只会是愈发的混乱，而对问题没有丝毫改善。无序涨价的结果很大一种可能是，被其他人捡了便宜。让那些投机者以更便宜的价格，趁机吞噬了我们的市场份额。”
老科莱维尔已经很久没见过小科莱维尔哭了。准确的来说，他对她上一次流泪的记忆，还停留在她很久之前的哭啼声。久到她还是新生儿，以着婴儿的姿态被人从产房被抱出来时。
这一联想让他没来由的有些心软。毕竟，养个孩子还是比养条鱼难上一些。而有着前期投入了的那么多的资本在，他着实没必要因为对方一时的判断失误，就直接抛弃掉之前他在她身上的全部投资。
望着那与他年轻的时候极为相似的眉眼，老科莱维尔再次叹了一口气。他按下桌上的铃铛，准备替她招来家庭医生。
“算了，先擦擦伤口吧。你还是太年轻了，还有的学。运费有涨就有跌，就看谁先坚持不住。但商品涨价后，可从来没有降价的道理。到时候你再看，连舆论都不会站在他们那边，因为人们只会怪罪率先涨价的罗德西斯。”
他摆了摆手道，“这件事到此为止。我这就去联系律师，要他们想办法把这契约变成无效条款。花了这么多钱养这帮家伙，他们也是时候付出点回报了！”
阿裔制止了老科莱维尔再次按铃的动作，似是眼泪，又似是血滴的水痕停留在她脸上。
“父亲，”她冷静地注视着对方道，“若是我有办法保证盈利，保证不让科莱维尔家族亏上一分钱呢？”
果然，身为他的孩子，她不仅长相和他相似，连这份倔脾气都和他过去如出一辙。
但幸运女神不一定会降临两次。
“总之，裔·科莱维尔·西蒙斯……”
老科莱维尔摘下眼镜，他揉着额角道，“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但我可以先告诉你我的态度。我可没有烧钱的爱好，所以即使你是我的亲子，你也别妄想着我会看在亲情的份上，来为这东西买单！更不用幻想能从我这得到一个金币的支持！”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二杀预备，书房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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