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声》老亁爹

24、零组的“客人”

　　俞眠被这个高危动作吓的脸都白了，嚷嚷着让秦歌看路，接下来就安静的像只鹌鹑。

　　车子停在门口的时候，俞眠接受了门卫大叔的眼神“关爱”，慈祥的脸上挂着他看不懂的笑容，格外的了然，嘴里还嘟囔着“好好好”的，也不知道这好从哪来。

　　俞眠跟在秦歌身后，好奇的四周张望，脚步轻快，一点也不像被人暗杀的模样，秦歌走在前面，灵敏的耳朵甚至听见俞眠在哼“今天是个好日子”。

　　一进楼里，大厅来往的人唰的都把目光投过来，秦歌冷脸径直往楼上去，倒是俞眠，笑眯眯的对着那些目光各异的人挥手，自来熟的让站在台阶上等他的秦想把他赶出去自生自灭。

　　俞眠看到秦歌在等他，马上跑过去跟上，两人刚刚消失在一楼，几个女人迅速凑在一起八卦起来。

　　“好帅啊！我的天，比那些明星还帅！”

　　“老天爷，这种脸是真实存在的吗？秦歌从哪里带回来的人，你说一会儿去零组串串门会不会被赶啊？”

　　“别高兴太早，说不准是秦歌带回来的嫌疑犯呢，他们零组什么时候有外人进去过？”

　　“那倒是，排外的很……”

　　郭达摸着半秃的脑袋从外面进来，他刚刚开完一个会，热的满头大汗，才进到屋里就看那些员工三三两两的就在一起小声讨论什么。

　　他把为数不多的头发全都顺到后面，腆着肚子悄悄凑过去“偷听”，那几个员工一见他，吓的立刻散开。

　　郭达站在原地，嘿了一声，“我有这么可怕吗？”

　　对着一旁的镜子照了照，自觉自己挺和蔼可亲的，无解的摇摇头，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秦歌把人领进门的瞬间，尤紫贝的脸变成了绛紫色，白乐言捧着脸发出感叹，眼里都要冒出桃心了，唯一正常的罗小宝推着轮椅过来和俞眠打招呼。

　　“俞教授，欢，欢迎啊。”再次见到俞眠，罗小宝还记得上次在华安大学的“一饭之恩”，所以态度非常和气，请着俞眠进来坐，还去给人倒水。

　　秦歌站在俞眠身边，和几人解释道：“俞教授出了点事，所以来这里待一会，你们忙自己的，不用在意。”

　　俞眠也点头，两眼笑成月牙状，“我就是来逃难的，你们不用管我，当我不存在就好~”

　　白乐言积极的接过罗小宝手里的水递过来，格外兴奋的说：“哎呀，俞教授您客气了，您这么厉害的教授，有缘得见，那是我们的荣幸，赶紧喝口水，外面肯定热死了。”

　　俞眠接过水，道了谢，眼底的笑意都要溢出眼眶了，因为没戴眼镜，那双像是戴了超大直径美瞳的双眸直接露出来，闪着亮晶晶的碎光，看的白乐言两颊发红，不好意思的别开眼。

　　近距离目睹下属犯花痴的秦歌：……

　　“还好，秦歌骑得很快，风很大，没那么热。”俞眠喝了一口，规矩的坐在沙发上，笑的乖巧可爱。

　　白乐言捂着发烫的脸在内心呐喊：天呐！这是什么神仙下凡！好优越的脸！比她家哥哥还要帅啊！！！

　　等等！白乐言从狂想中拉回神智，抓住重点，“你，你坐组长的车来的？”

　　满脸的不可置信，眼珠子瞪得都要脱眶了。

　　俞眠再次乖乖点头，丝毫没意识哪里不对劲。

　　白乐言顿时幽怨的看向秦歌，以眼神控诉秦歌这种偏心行为，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对，毕竟她是下属，俞眠是男朋友，肯定不能相提并论。

　　秦歌握拳不自在的咳了咳，和三个人交代道：“赶紧把档案规整好，小宝你进来一下。”

　　又转头看向俞眠，“你休息一会儿，茶水间在走廊另一头，咖啡茶叶自己泡，不用拘束。”

　　尤紫贝吃味的对着白乐言眨眼：你瞧瞧你瞧瞧，还不用拘束。

　　白乐言则是捂着激动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两眼放光的紧盯对视的秦俞二人，耳尖嫣红，从尤紫贝的角度看过去，下一刻就要发出土拨鼠尖叫似的。

　　她不明白白乐言被戳中了什么点，无趣的埋头工作。

　　俞眠大大方方的拿起手边的报纸，示意秦歌不用管他去忙自己的，秦歌见他没有不自在，这才带着罗小宝进了里间。

　　已经猜到秦歌要问什么，罗小白把零号档案盒带了进去，门一关上，他就开始和秦歌说起自己知道的。

　　“首先，从没有，零，零号，这个号码，所以，这个编，编码有，问题，但不是，意外，具体原，原因，不清楚。其次，档案被，被拿走了，局里，的文档，从，入库开，开始，就没有，丢丢失或，被盗的，记录，档案，被，被内部，人员拿，拿走了，不知道，对方是，是谁。最后，这个案，案件当年，的，涉事人，人员，几乎，销声，匿迹，郭局，可能，知道一，一点，我们可以，从，从郭局，下手。”

　　秦歌盯着空盒子冥思了半天，突然问：“小宝，你父亲当年在这起案件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罗小宝搔着脑袋努力回想，脑袋里零零散散的画面飘过，也只能拼凑出几句完整的话，“我父亲，是，是我们，镇的局长，爷爷说，父亲，和一起，走私案扯，扯上了，关系，还把我，转，转到了市里上学，等我，再，再回家，的，时候，就，听到，别人说，父亲因为，参与，破，破获大案英勇，牺牲，妈妈也，也不幸，被牵连，被，那群歹徒，炸死了。”

　　罗小宝抹掉脸上的泪，捏了捏拳，继续说：“父亲，被追授了，荣誉，可我，总觉得不，不对劲，爷爷，好像，有事瞒，瞒我。就在，之后的半个，月里，贝贝的，父母也死于，一场意外，爆炸。”

　　秦歌的眉间早已皱起了几道褶子，眼神飘忽，笔尖一直戳着白纸，那个档案盒就放在手边，“零号”两个字怎么看怎么奇怪。

　　“所引你怀疑小尤父母的死和这起走私案有关？可我记得她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吧。”

　　罗小宝不停的擦着汗，两只手有些无处安放的慌张，他看看秦歌，又低头擦掉眼泪，道：“可能，他们知，知道了，什么。”

　　秦歌的笔狠狠地戳破了纸，在清漆的桌面上刮出刺耳的声音，留下一道长长的刮痕。

　　“组长。”罗小宝担心的看着他。

　　秦歌摆手，“当时这起案子曝光的时候，我们都还小，很多细节都不清楚，所以需要沉静下来好好回忆，你不用着急。对的会一直对下去，错的我们就去纠正！”

　　俞眠正在和白乐言讨论哪家的甜品口感好，秦歌就推着罗小宝出来了，罗小宝眼睛红通通的，像是刚刚哭过，秦歌也没好到哪里去，眼神静默到凶悍，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我去找郭局，有事给我留言。”秦歌松开轮椅，和罗小宝对视，夹着零号档案飞快离开办公室。

　　秦歌一走，尤紫贝马上围过来，盯着他的眼珠，问：“你和面瘫说什么哭成这样？档案有问题？”

　　罗小宝摇头，推着轮椅坐到位置前，打开电脑，尤紫贝见罗小宝竟然不理她，震惊的都忘记发脾气了，呆呆的看着罗小宝脸色严肃的打开一个网页，莫名觉得这个男人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软骨头好欺负。

　　秦歌敲了郭达的办公室，里面应了声，他推门而入，二话不说就把档案盒放在郭达面前。

　　郭达放下手里的笔，拿起档案盒眯起眼睛细细的看了看，肥乎乎的肚子一下抖了抖，秦歌站在对面观察他的反应，安静的像只狩猎的狮子。

　　郭达喉咙里发出清嗓子的声音，一只手不住的搓头，看了半天才把盒子放下，眯眯眼看向秦歌。

　　“怎么了？档案有问题？”

　　秦歌也不和他绕弯，开门见山道：“档案失踪了，局里为什么没有记录？当初谁做的总结，为什么会出现零号？那个案子您知道多少？“

　　“停停停，让我缓缓，你一个一个问，这么多我记不过来。”郭达心累的端起茶杯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茶叶水，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秦歌坐在他对面，双手在桌上交叉成金字塔状，他目光如炬，审问犯人一般直勾勾的盯着郭达。

　　“谁做的总结？”

　　“不知道，这个得问你父亲，我来的时候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

　　一句话把秦歌接下来要问的话全部堵死了，不过事实却是如此，秦志把案子完结之后郭达才来的，估计那时候档案都入库了。

　　“而且和这个案子有关的工作人员全都辞职了，大家都怕有所牵扯被送进去。”

　　秦歌低着头不说话，黑漆漆的发顶对着郭达胖乎乎的脸，两人互相沉默了几秒钟，秦歌才继续问。

　　“您当年是不是也参与这个案子了？”

　　郭达嘴角吸溜吸溜的发出声音，为难的一直挠头，眼珠子乱转，似乎对于秦歌的死缠烂打很无奈却又不能拒绝。

　　“臭小子！你真会给我找事！都多久的案子了还翻出来，还是那么敏感的案件！”

　　秦歌吊起眼尾，凤眼凌厉的望着郭达，一边嘴角勾起，似笑非笑，“郭局，当年的涉案人员从参与调查的到后期收尾的，死的死走的走，不得不让我好奇案子的来龙去脉啊，况且还牵扯到了我爸，我自然要关心一下。”

　　郭达拍着手骂着“小祖宗”，脸上的褶子都堆了起来，头上仅剩的几撮头发也被他挠来挠去。

　　“最重要的是，局里丢失了这么机密的文件，要是被上头知道，咱们都得倒霉，所以要尽快把文件追回来，您说是吧？”秦歌歪着脑袋，笑不达眼底，嘴角的笑也暗含了嘲讽。

　　郭达把剩下的半杯水全喝完了，又去接了一杯，才慢悠悠的坐回来。

　　“秦歌，很多时候，人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在什么层次就做什么事，手伸的太长会被折断的。”

　　“但是如果没人伸手，谁来拨开乌云让太阳露出来？”

　　郭达连着摇头，“有晴就有阴，太阳不会一直挂在天上，乌云也不会一直遮住太阳，我们不能强行改变天气，有阳光了就晒一晒，下雨了就拿伞遮一遮，没伞的人只能淋雨。”

　　“但我想把伞借给那些淋雨的人。”

　　秦歌执拗地注视着郭达，仿佛一定要和他争个高下。

　　郭达愁的褶子都长出了几道，颇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秦歌啊，淋湿的人已经淋湿了，再打伞也无济于事，你没必要为了淋湿的人把自己也置于大雨之下！”

　　“我不在乎！”他强硬的睁大眼睛。

　　郭达拍桌子，拔高音调，“可你只有一把伞，能借给多少人？！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豪言壮语是在你有了千万广厦的时候才能说的，现在的你自己都庇佑不了，还给别人撑伞？！！”

　　办公室外早就聚了一堆看戏群众，纷纷扒在玻璃窗子往里瞅，见到郭达对着秦歌拍桌子，怒目而视的脸都要黑了，顿时觉得还在梦里。

　　这么多年，郭达从没和秦歌黑过脸，今天竟然对着人发脾气了，这是什么玄幻的场面？

　　秦歌没理会郭达的一番言论，像是一头拉不回来的牛，执意要往自己的方向走。

　　他拿起档案盒，居高临下的和郭达严肃而庄重的通知：“您不说，我自己查！千万广厦，我自己盖！”

　　郭达看着秦歌潇洒离开的背影，气的一下摊在椅子上，不停的扶着胸口，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天高地厚！”他顺了好一会儿的气才慢慢平复情绪，看着手边的电话，掏出私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