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声》老亁爹

19、聚餐

　　周五的晚上，组里的几个人早早的就收拾了东西准备下班，秦歌还坐在电脑前忙碌着，尤紫贝大大剌剌的冲了进去，催促着秦歌一起走。

　　“你们先过去，我把手头上的活儿结束了就去。”秦歌目不斜视，专注的盯着电脑。

　　尤紫贝朝天翻白眼，“你每次都这样说，结果最后不是爽约就是快结束了才露面。”

　　秦歌被戳破了小心思，无奈的关了电脑，在外面几人期待的眼神里跟着他们一起下楼。

　　其他组的还在加班，透过玻璃看到零组的组员和林道长开开心心的下了楼，顿时无比羡慕。

　　“听说今晚他们出去聚餐了。”

　　“郭局还特意批准他们早点下班。”

　　“果然是关系户，咱们还不知道几点才能下班呢。”

　　听着那些抱怨，秦歌微微笑了笑，跟在叽叽喳喳的几个人身后。

　　君悦是昌荆市最好的酒店，坐落在华安大学附近，经常有权贵和知名学者出没其中，是上流人士聚会的首选。

　　尤紫贝把车停好，推着罗小宝去等电梯，和白乐言笑着说：“乐乐，你这个万恶的资本主义啊，每次从君悦门前走过，我都只能看一看，今天竟然进来吃饭。”

　　白乐言理理头发，得意的笑了。

　　“反正组长请客，他不差这点钱。”

　　罗小宝疑惑的嗯了声，问：“组长，什么时，时候说，请客了？”

　　白乐言坏笑，“你们觉得他最后会让我掏钱吗？”

　　尤紫贝和罗小白纷纷摇头。

　　“对吧，最后肯定是他掏钱。”

　　两人对白乐言竖起大拇指，在心里为秦歌拘了一把泪。

　　包厢里，秦歌和林道长刚刚拿到菜单，尤紫贝三人就进来了，把罗小宝安顿好之后，两个女生拿过菜单，看到上面的价钱时，尤紫贝倒吸了一口凉气。

　　秦歌温声道：“想吃什么随便点。”

　　林道长试探着问：“老秦你请客？”

　　秦歌点头。

　　“哎呀，那还等什么，小尤，乐乐，使劲点，别和老秦客气，这家伙单身狗一只，存了那么多钱没地花，今晚好好宰他一顿。”

　　秦歌低着头洗碗筷，默认了林道长的话。

　　菜上齐了，白乐言打开红酒，一人倒了一杯，然后先举起杯子，开心的说：“来来来，一起干一杯，祝零组越来越好，道长也越来越帅！”

　　林道长马上站起来，激动的举杯，“借乐乐吉言，快点快点。”

　　秦歌端着酒杯，认真的和几个人道谢：“辛苦大家了！”

　　五个杯子碰在一起，秦歌小小的抿了一口，放下杯子，安静的看着其他四个人聊起来，筷子偶尔伸出去，趁人不备的时候夹了一块糖醋里脊。

　　秦歌身为组长，被组员灌了不少酒，这会儿醉醺醺的在洗手间清醒，一个人飞快的冲进来，撞在了秦歌的肩上，把他带的一个趔趄。

　　那人趴在洗手台上疯狂的吐起来，难以言喻的味道冒出来，秦歌下意识的离得远了点，捂起了鼻子。

　　“呕——”那人痛苦的趴在台子上，整张脸都埋了进去，肩膀抖动着，看起来不太好。

　　秦歌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可是怕人出事，出于警察的职业道德，还是好心的递过去一张纸。

　　“谢谢啊。”那人抬头，一双水润的桃花眼红通通的，脸上也是红扑扑，漏在外面的皮肤都像染了层胭脂。

　　“俞眠？”秦歌有些惊讶。

　　俞眠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秦歌，下意识的把脸扭过去，不想自己这副鬼样子被他看到。

　　秦歌又问：“没事吧。”

　　俞眠擦擦脸上的水珠，收拾好情绪，才笑眯眯的转过身，“嗨，真巧啊，哈哈，没事没事，喝的有点多，让你看笑话了。”

　　秦歌挑眉，没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总觉得俞眠有些躲着他，或者说，不想和他说话。

　　气氛有些尴尬，俞眠的脑袋被酒精冲的一阵一阵眩晕，秦歌的脸在眼前晃了几圈，他又按着胃子吐起来。

　　呕吐的声音充斥着洗手间，光是听声音也能感受到这人有多难受了，秦歌的脸色不怎么好，难闻的味道一直萦绕在鼻尖，让他忍不住离开，可是俞眠现在的状态让他不放心。

　　到底是帮过自己，他没那么无情放着人不管。

　　俞眠单手撑着面台，感觉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直到背上传来轻轻的抚摸，混沌的脑袋才清醒一点。

　　他低着脑袋，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水珠从眼里滴出来。

　　秦歌轻轻的顺着俞眠的背，试图让他舒服一点，心里却在想这个向来运筹帷幄的男人今晚遇到了什么把自己折腾这副模样。

　　俞眠直起身子，还没开口，另外一个男人进来了。

　　“俞眠，怎么样？还好吗？”

　　秦歌见到这个男人，莫名的有些反感。

　　“李教授，没事，您怎么出来了？”俞眠笑着说，整个人却歪倒在秦歌身上，一只手在秦歌身后写了一个“走”字。

　　秦歌立刻意会，在李世华要来扶人的时候一把揽住俞眠，客气的和他说：“不好意思，俞教授有些醉了，我先送他回去了。”

　　李世华古怪的看了秦歌一眼，“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秦歌面无表情的答：“俞教授的朋友。”

　　俞眠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靠在秦歌身上，对着李世华抱歉一笑，“李教授，真是不好意思，我今晚怕是不能再喝了，您一会替我和马教授他们说一声，我这就先回去了。”

　　李世华见俞眠的状态的确不好，没好意思拦着，只能客客气气的说好。

　　等两人走出君悦，冷风一吹，俞眠的醉意才渐渐涌上来，两只脚一直在打滑，要不是秦歌扶着，估计都要瘫在地上了。

　　秦歌扶着软的像根面条似的俞眠，腾出一只手发消息和罗小宝他们说了声先走了，然后叫了一辆出租车。

　　“华安大学。”

　　车上，俞眠不舒服的扯着领带，白衬衫的扣子崩掉了两颗，他还是不满意的继续扯，总觉得身上烧了一把火。

　　秦歌赶紧制住他的手，担心再扯下去就要半裸了。

　　这件衬衫他也有，某个奢侈品牌，俞眠这一扯，明早起来怕是要肉疼死了。

　　司机大叔时不时的从后视镜里看两人，眼神奇奇怪怪，看的秦歌浑身不自在。

　　俞眠靠在他身上，两只手不老实的挠来挠去，撅着嘴巴哼哼唧唧的说难受，脑袋拼了命的往秦歌怀里钻。

　　秦歌一只手按住俞眠的脑袋，一只手艰难的接通了电话，那边尤紫贝的抱怨声幽幽传来，还有白乐言和林道长吵吵闹闹的背景音。

　　秦歌没来得及开口解释，俞眠的嘴巴就凑了过来，奶声奶气的叫着：“宝宝要亲亲，要亲亲。”

　　尤紫贝：……

　　秦歌：……

　　俞眠眼神朦胧，入眼就是白嫩嫩的一片，也不管那是什么东西，张嘴啊呜一口咬了下去。

　　“嘶~”秦歌倒抽气。

　　司机大叔手下一个打滑，车子在路上拐了一道S弯，尤紫贝在那边直接啊啊啊叫起来。

　　林道长他们全在八卦发生什么了，只听见尤紫贝高音尖叫：“秦歌被猪啃啦！！！！”

　　俞眠用牙齿磨着秦歌的脸皮，秦歌伸手推他的脸，用力了就扯的脸皮疼，最后只能在林道长的八卦声里结束了电话，无奈的捏住俞眠的后颈。

　　“松嘴。”

　　俞眠又磨了磨，才不满的吐了，“棉花糖不好吃，咬不动。”

　　前面的司机大叔一身正气的看着路，心里哀叹这都是什么世道。

　　秦歌单手固定住俞眠，摸了摸脸，好家伙，深深地两排牙印，明天肯定得肿起来。

　　俞眠还在磨牙，不老实的拱来拱去，秦歌就捏着他后脖颈，把人捏的舒服的哼哼，蜷缩起来，像只猫咪。

　　小小的呼噜呼噜声从俞眠的喉咙里发出，他乖巧的低着头让秦歌捏的更顺手，还讨好的用脑袋蹭蹭秦歌。

　　秦歌囧了，第一次遇到喝醉酒这样的人，活脱脱一只醉猫。

　　他不禁怀疑白乐言收集到的信息是否有误，哪个35岁的大男人像这样又是撒娇又是卖萌的，说他5岁还差不多。

　　秦歌费了好大的劲把人架回房间，俞眠一沾到床就卷起被子，把自己裹的像春卷。

　　秦歌心想这都是报应，上次是俞眠照顾他，这次就换他来伺候俞眠。

　　给人脱了鞋和外套，又打了热水给俞眠擦了脸，盖好被子打开空调，秦歌觉得自己可以功成身退的时候，床上的人抗议了。

　　凌晨一点半。

　　秦歌捂着脸坐在地板上，看着俞眠亢奋的站在床上，拿着一根香蕉独自嗨歌，一张床被他踩的咯吱咯吱响，闹了一会儿，就在秦歌以为他要消停了，没想到俞眠光着脚跳到地上。

　　“老爸，你和老妈回来好不好？”俞眠蹲在秦歌面前，一脸委屈的凝视着他，大眼睛里包着一包泪。

　　秦歌心累的说：“我不是你爸。”

　　俞眠握住他的手，哽咽着，卑微的乞求道：“只要你和妈妈回来，我就乖乖听话，再也不惹你们生气好不好？我，我还没有赚大钱让你们享福呢，还没有把漂亮媳妇带给你们看，还没有让你们看见小孙孙，你们怎么就不要我了呢。”

　　他哑着嗓子，像是在责问，又像是在自责，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鼻头通红，嘴巴一撇一撇，无声的哭，像个小孩那样哭的满脸水渍。

　　秦歌听到这一连串的话，心里微微一痛，泛起一股窒息感，俞眠的手冰的可怕，像没有温度的尸体，握着他的时候用了最大的力气，捏的他觉得骨头都要碎了。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一个呆滞放空，一个无声大哭。

　　月光顺着窗帘的缝隙钻进来，在漆黑的屋里落下一道微弱的光线。

　　秦歌犹豫了半晌，终于伸出手，摸摸俞眠的脑袋。

　　“乖，就快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