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声》老亁爹

14、说实话吧

　　岑园和刘琴刚从化材学院的办公楼出来就收到了江海洋的短信，约她俩在学校的咖啡馆见面。

　　过去了才发现不是江海洋一个人在，俞眠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也坐在那里，见到两人，俞眠伸手打招呼，拍拍身边的空位子。

　　岑园和刘琴对视一眼，同时达成了某种协定，一前一后进了咖啡屋。

　　这个时间点咖啡屋刚刚开门，俞眠他们是第一波客人，老板还热情的多送了一杯热牛乳。

　　两人落座，和俞眠问好，秦歌自我介绍之后，三个人同时互相看看，才畏畏缩缩的和秦歌打招呼。

　　秦歌搅着面前的拿铁，热气徐徐冒上来，俞眠又是单手托腮，歪着脑袋盯着秦歌。

　　“江同学，突然把你找过来，是有一件事想问你，还请你如实回答。”秦歌放下勺子，双眼像是测谎仪在江海洋脸上扫来扫去。

　　江海洋抬起一直看手机的头，“您，您问。”

　　“请问你是否对徐爱实施过X侵。”

　　“没有！徐爱有男朋友，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江海洋马上否定。

　　“方伦伟说他曾亲眼目睹你Q犯徐爱，你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我和方伦伟没有过节，他为什么这样说，我也不清楚。”

　　“对，他和你没仇，为什么这样污蔑你呢？江同学，我听说，你最近一段时间和方伦伟走的挺近，还喜欢三更半夜约他出去，难道，你俩是一起出去打游戏的？”

　　俞眠没忍住笑起来，又发觉这种氛围不适合笑，就憋着腮帮子低着头，秦歌不受影响，继续问。

　　“方伦伟说，他曾经录了一段和你的对话，我来猜猜，那段对话是不是被你发现，然后强行删了呢。”秦歌摸着下巴，转着手机。

　　江海洋咕咚咕咚的咽口水，坐立不安的看着手机。

　　岑园插话，“秦警官，海洋和伦伟是好朋友，怎么可能会对徐爱做那种事，而且，伦伟最近精神不正常，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秦歌把视线转向她，冰冷的眼神吓的岑园一抖，握着杯子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

　　“岑园是吧，徐爱死的那天早上，请问你在哪里？”

　　“我，我，我在看毕业典礼。”

　　“有人证明吗？”

　　“刘琴啊。”岑园推了一下旁边魂不守舍的刘琴，“是不是。”

　　刘琴忙点头。

　　“那你又是怎么出现在了实验室里的呢？”这话是俞眠问的，秦歌自觉的低头端起咖啡，却发现咖啡变成了牛乳，俞眠正端着他的咖啡。

　　“老师，您，您在说什么？我那天没去实验室啊，我，我在毕业典礼现场呢。”岑园隐隐有要哭的趋势。

　　俞眠看她要哭，就乐的笑了，语调轻快，“你们应该不知道吧，实验室的摄像头一直都是开着的，也不知道是哪些学生乱传，说学校教室里的摄像头都是摆设，故意吓你们的。”

　　“其实那些摄像头每天都开着，你们上课玩手机，考试扭扭头，我们都知道，小打小闹就没管，没想到，哼，没想到就逮着你说谎话了！”

　　岑园疯狂摇头，刘琴猫着腰躲在岑园身后不敢吱声。

　　“岑园啊，虽然老师拒绝了你，但也不能这样对老师啊，尊师重道是为人子弟最基本的品德吧，你倒好，自己做错了事，还想把老师拖下水。”俞眠失望的摇头，“为师心甚痛啊。”

　　几个人都被俞眠的话震惊到了，江海洋看着岑园，秦歌看着俞眠。

　　“你追过他？！”“她追过你？”

　　俞眠摇摇手，谦虚道：“别这样，低调低调，被校长知道我就惨了。”

　　岑园第一次上俞眠的课就对这个老师产生了兴趣，俞眠性格好又爱和学生闹腾，关键是那张脸没得挑，再加上俞眠帮过岑园赶走一些骚扰者，岑园就喜欢上了俞眠。

　　知道俞眠在心理辅导室做老师，她就报了那里的助理，和俞眠离得越近，迷恋的程度就越深。

　　终于一次下班的路上，岑园拦住俞眠告白了，俞眠当场就拒绝了，还怕岑园钻牛角尖，拉着人说了一下午。

　　后来，岑园继续待在心理辅导室，见到俞眠也和普通学生一样，俞眠一度以为岑园恢复正常了。

　　“我没想到，都是装的。”俞眠往后靠在靠背上，大眼睛闪烁着笑意，隔着一层镜片，笑意就有些扭曲了。

　　“你去实验室里拿了我上课用的药瓶，扔进河里，就是为了伪造我在现场的假象，正巧我一直和徐爱接触，警察很容易就怀疑到我身上。而那双脚印，我是真的佩服你，你说你一个好好的小姑娘，老是捡我扔的东西做什么。”

　　岑园被说的面色赤红，不只是羞的还是气的，眼泪啪嗒啪嗒掉。

　　江海洋和刘琴仿佛两个局外人，傻乎乎的听着俞眠讲述。

　　“伪造了假脚印，就该把鞋子销毁嘛，生怕别人不知道那是我的鞋子印出来的，这么明显的栽赃，你是低估了警察的智商呢，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计划呢。”

　　“老师我这么聪明的一个人，真想做坏事，也不会这样漏洞百出啊，你用这种方式冤枉我，会让我很没有面子的。”

　　“够了！”岑园死死地瞪着俞眠，指甲刮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噪音，她用着诅咒的口吻对俞眠忿恨的说：“如果不是你，徐爱就不会死。江海洋和我在一起了竟然还和徐爱做那种事！而你！装作一副和善可亲的样子，其实内心肮脏无比！明知道徐爱那么脏，还故意接近她给她温暖，你也不嫌恶心！”

　　“园园，别说了。”刘琴拉着岑园的袖子小声劝。

　　“你走开！凭什么不说！我喜欢你两年，给你送鞋子，送毛衣，你要是没有那个心思，为什么都收下了！徐爱，她都疯了，你却对她那么好！我还不如一个被Q奸的疯子！”

　　“我家世比她好，长的比她好，能力比她强，除了学习，我哪点比不上她！偏偏你看不到，江海洋这个狗男人也是，别人都有男朋友了还不要脸的凑过去，我呸！那种女人，就会装可怜博人同情，疯了都是老天开眼，该死的人就是该死！”

　　秦歌的手机开着录音，一边坐着记录，俞眠嘴角带笑，拨弄着右手小指上的戒指。

　　老板被这边的叫声吸引了注意力，秦歌回头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老板马上去了后厨。

　　“所以徐爱确实是你害死的？”秦歌问。

　　“我没有！是她自己犯病跳进河里的。”

　　“突然就犯病了？”

　　岑园卡住，憋了半天，“对！那天和她见面随便说了几句话，她就犯病了，直直地冲向河里，我没拦住。后来，我害怕牵扯到自己，就伪造了俞眠去现场的假象。”

　　俞眠取下眼镜，倾身向前，勾起一抹柔和的笑，“那你和徐爱说什么了？岑园，杀人一定要见血吗？”

　　岑园被俞眠眼底阴郁的气息吓到了，往后靠去，结结巴巴半天也没说话。

　　江海洋早在岑园说出徐爱被他Q奸的那一刻就崩溃了，手机扔在桌上，有电话打来，秦歌瞄了一眼，备注是“爷爷。”

　　秦歌低头敲着手指，这种时候，就算江山来了，也无济于事了。

　　“小琴，你才研一，未来的路还很长，如果因为这件事影响了前途，你自己觉得值不值得。哎，秦警官，包庇罪判多少年？”俞眠侧头问秦歌。

　　“三年。”

　　“哦~”俞眠恍然大悟，又看向刘琴，“三年啊，哎，听说牢里有很多罪犯是不是？”

　　秦歌瘫着脸，郑重其事的说：“杀人犯、Q奸犯、纵火犯、还有喜欢分/尸的、喜欢撕人头皮的。”

　　刘琴本来就害怕，听到秦歌这么说，早就哭成了一团，岑园握着刘琴的手，呜呜咽咽的摇头。

　　刘琴拉开岑园的手，哭着说出了岑园做的事。

　　自从知道徐爱是俞眠的得意门生，俞眠也对她非常照顾，岑园就看她非常不顺眼，本来也只是把人堵在卫生间骂一通，直到那天，江海洋Q奸了徐爱，岑园心里的愤怒到达了顶点，第二天就找了人把徐爱暴打一顿。

　　徐爱接连遭受凌辱和霸凌，精神不好，俞眠就和她格外亲近，仿佛是一个死循环，岑园嫉妒的殴打徐爱，徐爱就逐渐抑郁，俞眠就更加关注徐爱。

　　将近一年，岑园以各种方法折磨徐爱，棍棒、石头、柳条、笔、甚至是针头，只要看着徐爱堕落，岑园心里就舒服。

　　刘琴作为岑园的好姐妹，参与了所有的霸凌，虽然没动手，却也没劝阻。

　　毕业典礼的前一天，徐爱刚刚接受了俞眠的治疗，岑园第二天上午去找徐爱麻烦，扬言要把她堕胎抑郁的事抖出来，徐爱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换来岑园的一顿辱骂。

　　受了刺激的徐爱当场发病，跳河自杀。

　　岑园害怕被追究责任，又因为怨恨俞眠，就想利用徐爱的死毁掉俞眠，没想到，一切做的太过仓促，根本没考虑过逻辑合不合理，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园园还威胁徐爱，如果敢说出来，就让她父母消失。徐爱害怕遭报复，就一直忍着。方伦伟和她分手之后，她就彻底崩溃了。”

　　秦歌察觉不对，“不是徐爱主动提出的分手吗？”

　　刘琴摇头，“是方伦伟先说的，大概是觉得徐爱太脏了吧，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女朋友不干净。”

　　秦歌点点头，多记了一笔。

　　“园园的宿舍里还放着她吓唬方伦伟时穿的白裙子和假发，本来打算假装徐爱的鬼魂吓唬方伦伟，好把你们的注意力全转移到方伦伟身上，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查到了这里，那些东西都还没来得及处理。”

　　可以定罪的证据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岑园像只断了线的木偶垂着脑袋，俞眠饮了一口咖啡，苦的皱起眉毛，又放下了。

　　事情大概的经过已经知道了，接下来把证据交给检察官，确认没问题之后就可以提起诉讼了，当然，那些就不是他们来负责的了。

　　秦歌打了电话让局里来人，俞眠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岑园身边。

　　他只当岑园对他有一种错误的迷恋，却没想到，因为自己，岑园变成了魔鬼。

　　“岑园。”俞眠低头凑到岑园耳边，一只手按在她肩上，“你匿名送的那些东西，我碰都没碰，全扔了，因为我不喜欢偷偷摸摸的人！”

　　岑园的脖子一下扭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看向俞眠的眼神恨不得把这个人给撕成碎片。

　　“还有，除非是我主动喜欢，否则，在我眼里都一样，做再多都是徒劳。”

　　岑园的嘴角流出血来，她咬的牙都要碎了，两只眼珠子暴突，“俞眠，俞眠！你就是这么冷血的一个人，你简直是地狱来的魔鬼！”

　　俞眠微微一笑，春风一般。

　　“就是这张笑脸，你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掩盖你骨子里的肮脏，俞教授，俞老师，希望你的面具永远不会掉下来！”岑园尖啸，完全像个失控的疯子。

　　警局那边很快就来了人，三个人被带走的事不久就传遍了学校，路上的人都在议论。

　　秦歌和俞眠漫步在林荫道上，说是漫步，就是秦歌扶着俞眠慢悠悠往前走。

　　案子结束了，两人并没有那么高兴，反而觉得压抑。

　　俞眠仰头看着蓝天白云大太阳，秦歌也跟着他看。

　　“希望校园里不会再有霸凌。”

　　“希望金钱和权势不会吞噬正义和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