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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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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就在卫珩那半死不活的手机电筒的引领下进了堂屋,他走到棺材前,围着棺材细致的观察起来,手指尖抚摸过棺材的每一个浮雕,动作轻柔缓慢,似是怕碰坏任何东西。
“对,对,就是这个样子的,简直一模一样。”老人激动的在原地直打转,嘴里还不住的念叨着,“果然找对人了,我就知道只有他能够做出这个东西来。”
“这个,您准备怎么搬走。”卫珩问道,这瘦巴巴的老人估计还没个棺材盖子沉,他不会指望自己能帮他把这玩儿弄出去吧,这来前儿也没说这是个体力活儿啊。
“我带了人过来,你叫他们进来吧。”
“嗯。”卫珩也没多想,走到门口一片漆黑,卫珩举起手机照了一下,光线被外面的黑暗吞噬的干干净净的,白色灯笼摇曳着,依稀能够看出来,有两辆牛车停在外面,但除此之外完全不像有人的样子。
于是卫珩试探性的扬声对外面说,“有人么。”
……
没人回应。
“这里的棺材麻烦你们帮忙搬一下吧。”卫珩继续说。
依旧没人回应。
卫珩眼睛动了一下说:“请进?”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背后一阵凉意,几个高个子的大汉从黑暗里走了出来,他们往大门方向走来,似乎将宅子外浓稠的黑夜也一并带了进来。
卫珩见他们过来,下意识的退了两步,与他们拉开了距离,反应过来之后,卫珩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大概是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吧。
在老人的指挥下,进来的几个人,开始将往外搬棺材,那棺材因为是双层的,里面是棺材外面是椁,再加上用的也是好木料,所以六个大汉才勉强将这东西从棺床上面抬起来,虽然人很多,但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棺材上四角悬着的铜铃在摇晃下发出空灵的响声,成了这屋子里唯一的动静。
叮铃,叮铃。
这声音比之前门前挂着的大铃铛还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这几人进来之后,手机的灯光好像更暗了,好像只能勉强照亮自己身边的那一圈,他只能勉强借着门口惨白的灯笼光,看到对方的剪影,身手抚了抚自己身上竖起的汗毛。
“动作轻些,别磕了碰了。”老人嘱咐道。
没有人回他,但是明显能看到那几个抬棺材的人动作小心了起来。几人小心翼翼的走出大门,将棺材放置在了距离门不远处的牛车上。然后他们又折回来,将棺床抬了出去,放在了另一辆牛车上。
老人站在门外看着他们将棺椁在牛车上固定好,转过身从袖筒里取出个小破布袋子递给卫珩,他站的离门口远一点,那位置站的很微妙,既没有太远,却也刚好是一个卫珩站在门内拿不到的距离。卫珩出于礼貌条件反射的抬脚要走过去接过那袋子,却在脚马上要跨出门槛的一步,打了一个激灵,他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门槛,将脚收了回去。
“这是尾款,拿着啊。”老人说着,他干瘦的脸在灯笼的光的照射下显得阴测测的,嘴角还带着一点点说不清楚道不明的微笑。
不论太阳落山之后,发生任何情况,都请不要走到屋外。这是被说了三遍的重要的事情。
他定定神再次望向门口的老人,一个干巴巴的农村瘦老头,双目早就因为常年的操劳,变得浑浊失神,所谓的嘴角的微笑,不过是光与影在他的脸上开了个玩笑,那就是个一个普通的老人而已,虽然不能说是和蔼可亲,但光是看着,似乎也不像是有什么坏心。
老人等了片刻,见他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一扬手,将手里的东西抛给了卫珩。
卫珩接住了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硬邦邦。
老人道了谢,说了句告辞,转身走了,等候在外面的牛车也动了起来,木质的轮子与地面碰撞发出卡卡的声音,将棺材上的铃声完全盖过了,两辆车一前一后消失在黑暗里。卫珩听到外面没了动静,松了口气,关上了门。
合上门卫珩,卫珩摸了一把后脖颈上不住往下流淌的冷汗,整件T恤都因为被汗水浸湿,贴在了他的背上。
其实卫珩在老人进来之后就觉得不太对了,现在正值八月,就算是晚上天气凉些了,年纪大的人多穿两件也不为过,但那老人穿的也太过夸张,虽然他只是扫过一眼,但是那衣服层层叠叠,少说也有七八件。
卫珩自己穿着半袖,这起床之后一番折腾,鼻尖上也是附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而那老人却完全不热。
其次,外面的天似乎黑的有些过分了,虽然这里没有光污染,但是也没什么大气污染,总该是有月亮的,而门外的夜,浓的像固体,浓到就连光都会被吞噬干净。那些来取棺材的人就算是附近的村民,恐怕也很难做到不带任何光源在野外活动。而且如果他没有记错,牛车离开的那个方向,根本就没有路。
而且,这里的夜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到不正常,下午工作的时候,卫珩还曾暗暗抱怨过,因为宅子建在林子边上,知了声蝉鸣声鸟叫声,一整天都不会断,虫子翅膀翁动发出的声音单调而嘈杂,吵吵嚷嚷的让人不得安宁。但是入夜之后,这里就安静了下来,虫鸣鸟叫尽数消失,这实在是不合常理。
再往深入想,那个老人有可能是故意引诱自己出门的,联系之前,三令五申不可以在夜间出门的提醒,卫珩突然有点后怕了。
回到房间,房间里柔和的光,让卫珩安心不少。
回到床上,卫珩感觉到睡裤口袋有什么东西硌到了自己,才想起之前老人扔给自己的东西。
侧身将东西从口袋里摸出来,趁着现在还无睡意,研究了起来。
这东西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底色大概是红色的带花儿的,但是时间太久了,颜色已经褪成了脏兮兮的水红色,这个荷包倒是没什么磨损痕迹,只是由于放的太久了,整个荷包的都开始发酥,仅仅只需要受伤握着荷包的手力度大一些,荷包就会在顷刻间化为粉末。
打开荷包口,调整角度,里面放着一个金属疙瘩。
这是个啥,能值那么大那么漂亮的一个棺材,卫珩挑了下眉,捏着布袋的底部,开始一点一点的将里面的东西往外挤。他是个除了打字之外,是个手比脚还笨的主儿,就算是放轻放缓了自己的动作,也还是把荷包扯碎了一点,遗憾的啧了一声之后,索性就直接将荷包扯开,将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
卫珩捡起掉在被子上的金属块,掂量了一下,大概一斤左右,形状,比圆形多了个凹槽,像,像个屁股,然后是斜的,柱体,旁边有些雕琢的花纹和浮雕,空隙都被泥土塞住了,卫珩一时间有点后悔在床上把这东西拿出来了。
颜色比通常所见的黄金暗了不少,灰蒙蒙的像是氧化了,他拿着这东西转了好几圈,也没想到这东西究竟是做什么用的,不过如果这东西是纯金的--想到这里,卫珩嗤笑了一下自己的妄想。
那口棺材,从料到做工看着都不是便宜东西,老头能用这东西做尾款,想来应该也是个值钱玩意儿。
等回去之后,出去找人看看这东西。
之后的半夜,卫珩本来以为自己会失眠,结果居然很快就睡着了,一觉醒来,直到日上三竿他才醒来,窗外的树枝上面不知道落了个什么鸟上去,叫声百转千回的,意外地好听。
要是能一直生活在这个地方,似乎也不错。
不过三分钟,卫珩就在饥肠辘辘中打消了这个念头,算了,比起被鸟叫声叫醒,他更喜欢被送外卖的小哥叫醒。
卫珩烧水的空档,到庭院里走了一圈,发现整个一楼都没有灯,庭院和堂屋只有四个角上分别有一盏灯,烧蜡烛的,估计了一下就算点亮了,楼下也应该还是很暗,看这情况,宅子主人应该是个不加班的人了。
卫珩打开房门看了看外面,昨天牛车的方向,确实是林子里,虽然没有铺柏油路但也不算完全没路。那里有一条进山的蜿蜒土路。
为了让自己安心,卫珩决定给昨天晚上的事情做一个合理性推测,现在全面禁止土葬,但很多老年人还是想要选择土葬,所以半夜来取棺材,黑灯瞎火的进山林,也就变得没那么怪了。人家不出汗兴许是身体弱,东北的晚上温度还是挺低的。
有了这番心里安慰,卫珩拍了拍自己胸口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了,就连宅子也没有昨天那么死气沉沉的了。
接下来的两天,宅子都没什么人来,直到13日中午,卫珩出门摘灯笼的时候看到,一辆白色的小卡车向宅子的方向驶来,这地方也没有别的人家了,看来这应该就是第二个买家了。
一个瘦干老道士从副驾驶的位置上跳下来,蓝色的道士帽遮住花白的头发,身上是同色的道士袍,黑布绑腿黑布鞋,臂弯搭着个拂尘,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贫道来取棺材了。”老道士对着卫珩行了个礼。
卫珩也有样学样的回了个礼:“欢迎……光临?”
老道士来取的是那口朱红色打底,有暗金色花纹的棺材。
这口棺材虽然用的都是金色红色这些热闹的颜色,但感觉却远不如之前拿走的第一口棺材让人舒服,过分多的暗金色纹路,反而让人觉得压迫感很严重,看着都让人觉得有种不甚舒服的感觉,老道士抽了一把垫棺材的长凳过来,垫在脚下,招呼道:“小道友,来帮贫道推一把这个棺材盖子。“
卫珩也搬了把凳子过去,踩在上面,还是惊讶了一下,他之前在二楼的时候,这口棺材放的位置,刚刚好是死角,只能隐约看到棺材盖上的一部分图案,现在站在凳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的时候,才看清棺盖的全貌,棺盖上画了一个巨大的符。
这个符卫珩并不陌生,长这么大,就算没亲眼见过真的符咒,电视剧里也见过很多了,一些简笔画一样的线条和图案,然后一些卦象,还有一些看着眼熟,但是在没有上下文的情况下,却一时间认不出来的繁体字。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就只剩下上面写着的天师两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