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逆》牧四

12、修学

　　经历寝室一番大闹，同学们纷纷对陆离敬而远之，陆离的生活顿时轻松。
　　丘路只来通报过一次太傅命令，说陆离监察失守，毁坏青丘书籍，罚抄三遍，以充馆藏。又说书籍不得借出，必须在藏书阁罚抄。从此陆离早课、练功、膳食以外的时间全在练功、抄书，与众人毫无交集，倒也乐得清净。

　　箭试第二天，白璧便跑来说：\"陆公子果然厉害，不仅弓箭厉害，剑术也很有造诣。\"
　　陆离道：\"哦。\"
　　白璧道：\"能让我看看你的仙剑吗？\"
　　陆离便递出白刃。
　　白璧细细打量了一下，迷惑道：\"这是什么剑，这么凉，真的能结阳元吗？\"
　　陆离道：\"不能。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也用顺手了。\"
　　白璧道：\"陆公子果然大气。常言道一寸长一寸强，陆公子拿的剑分明短了一下，还能打得丘公子无法还手。对了，这剑有名字吗？\"
　　陆离犹豫一下道：\"……白刃。\"
　　白璧道：\"啊？这也算名字，太直白了吧。\"
　　陆离道：\"就叫白刃。\"

　　一晃过了几日，陆离自觉修行有些进展，白璧又跑来道：\"陆公子太厉害了！我心道那剑不能结阳元，没想到陆公子竟凭一把铁剑屡有进益，真叫如意佩服。\"
　　陆离心情颇好，道：\"教头说，修行在人不在兵器嘛。\"
　　白璧道：\"可不是。不过兵器好的话，强者更强。陆公子竟不假外物之力，纯凭自己本事，是不是有些恃才傲物啊。\"
　　陆离道：\"有什么用什么罢了……\"又问白璧，\"你有时间吗？我抄书遇到不懂的地方，你给我讲讲？\"
　　白璧道：\"陆公子算是问错人了，我不是同门中的倒数第一，也差不多吧。不过，你既然信得过我，那我姑且一试。\"
　　两人说着闹着来到藏书阁，一见纸页厚度，白璧便道：\"看不出来啊陆公子，你写字这么快，几天时间抄这么多了？\"再待翻开，便拉下脸来：\"这这这……\"
　　陆离道：\"怎么了？\"
　　但见他的手书龙飞凤舞、潦草至极，白璧为难道：\"陆公子，您这么抄，肯定入不了太傅法眼……搞不好，还得挨一顿骂呢。\"
　　陆离道：\"我觉得还可以啊……\"
　　白璧道：\"您这字吧，往好了说是笔走蛇龙，行云流水……往难听了说是虚飘轻浮、没有根基……您这是罚抄，抄完了要上交太傅的，肯定不行。\"
　　陆离郁闷道：\"那惨了，我这几天白抄了。\"
　　白璧道：\"没事，你就照着这书抄，我看这书，是冼华殿下誊的吧，真是笔锋俊朗、间架有力，不愧是太傅得意门生。你好好学学，也是一种练功嘛。\"
　　陆离道：\"真的？\"细看那字确实不错，不由得笑道，殿下为人心机颇深，字倒是正大光明。
　　可惜白璧虽通书法，却不通功课，只能半猜半蒙，胡乱指点。陆离听着前言不搭后语，顿觉无甚意思。恰巧丘路走进，身后跟着太傅、殿下，两人赶紧起身行礼。
　　只听丘路道：\"今日藏书阁闭馆，二位把书放下，请出吧。\"
　　陆离、白璧不敢耽搁，赶紧退了出来。
　　出了藏书阁，陆离道：\"你说，今天为何闭馆？\"
　　白璧道：\"当然是要作法。\"
　　陆离道：\"在藏书阁吗？\"
　　白璧道：\"陆公子有所不知，传说青丘藏书阁立于地脉正中，最便于调整天时地象。\"
　　陆离道：\"这么明显的地方，不怕被暗闯？\"
　　白璧道：\"去你的。这里机关甚多，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听说只有内门弟子才能进，外人进去，连尸首都找不到。\"
　　陆离道：\"咱们不也是弟子吗？怎么知道谁是内门的？\"
　　白璧笑道：\"你可真傻，内门弟子都带着束手呢。\"
　　陆离心下一动，道：\"那块玉佩，叫束手吗？这么不吉利，束手无策啊……\"
　　白璧道：\"别瞎说！让青丘的人听到，还不扒了你的皮。那可不止是一块玉佩，护腕、扳指全都算上，左右手都戴，戴上就得非礼勿动、非礼勿言、非礼勿视，可严格了。\"他转转眼珠，示意陆离靠近，悄声说：\"我听说，扳指里面还有刺呢……\"
　　陆离道：\"刺？暗器吗？\"心想，难怪那师徒三分衣服总是长袖，伸手只露指尖，原来是藏着这种宝贝。
　　白璧道：\"什么暗器！自罚知道吗？只要自己做错事，或者起了坏心，都得攥拳自罚，服不服？\"
　　陆离道：\"久闻青丘法纪严明，没想到严到了自带枷锁的地步……\"
　　白璧道：\"得得得，你看事情怎么偏要跟别人不一样……\"
　　陆离道：\"你不觉得吗，我是觉得这帮人都怪怪的。\"
　　白璧道：\"这不是怪！守护天时地象的事，换给你我这等俗人，还不得天下大乱。青丘不严不足以服众啊，饶是如此，一旦寒阳不调，大家声讨起来，青丘还要自罚呢。\"
　　陆离道：\"为什么？天时调和这种事，人岂能说了算，怎么怪到青丘头上？\"
　　白璧道：\"陆公子这么想就好了，可惜不一定人人都这么想啊。倒霉了就得找个人顶罪出气，再正常不过。\"
　　陆离想起，那天殿下语气中分明流露无奈，心里不由得叹道：\"高处不胜寒，果然不假。\"
　　只听白璧忽然招呼道：\"周公子！周公子！\"
　　周瞰道：\"白公子！陆公子！周某家里寄来了些南洋果品，刚刚送完几位主殿，还剩不少，要不要来尝尝？\"
　　白璧道：\"好啊好啊！周公子那里净是新鲜玩意儿，我们就不客气啦！\"
　　周瞰道：\"不用客气，取点特产给大家图个乐罢了。\"
　　陆离却困惑道：\"几位主殿，青丘不是只有冼华殿下吗？\"
　　周瞰道：\"陆公子有所不知，青丘四座主殿，扶桑主东，常阳主南，遂明主西，冼华主北，现在遂明殿空着，另外三座殿是丘公子、太傅和仙君之位。\"
　　陆离从未听过这种说法，皱眉问道：\"那他们历任家主都住冼华殿吗？\"
　　白璧道：\"当然不是，轮流坐庄啊！上一任家主是遂明殿下，下一任家主是扶桑殿下，这样顺着排的。\"
　　陆离恍然大悟道：\"这不是跟年号一样？\"
　　白璧道：\"就是这样的，怎么了？\"
　　陆离皱着眉头道：\"不怎么，只是一代代人都顶着同样的名字，不会觉得古怪吗？\"
　　周公子道：\"陆公子果然敏锐，我也有同感。好像诸位仙君都没有名字似的，顶着宫殿的名号，轮到谁就是谁。\"
　　白璧道：\"他们有名字啊，只不过没人敢叫就是了。当上仙君的人，怎么能跟旁人一样？\"
　　陆离吐吐舌头道：\"不如说，当上仙君，就不是人了罢。\"
　　白璧大笑，周公子连忙道：\"陆公子此言造次，可不能乱讲。\"
　　陆离道：\"没事没事，我开玩笑的。\"
　　三个人打打闹闹，陆离从未与同龄人如此相好过，只觉得欢欣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