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逆》牧四

13、花街

　　按青丘历法，每月初一、十五停课一天，供世家子弟下山游玩，陆离身无分文，并不愿去凑热闹，只惦记着小茗姐安危，终于到了二月初一，跟着众人一道下山。

　　到了镇上，公子哥们顿时撒欢，不是嚷嚷着要下馆子、听小曲儿，就是要去市集买手信、赌大小……陆离向其他人道了个别，向昔日自己游荡过的花街走去。时间不到半月，已感物是人非……别说熟悉的人和招牌不再，就连各座茶楼小班的门脸，都改了不少。陆离心知是上元节大火后做了新的营建，只着急小茗姐昔日所在的茶楼不见了踪影，向街角的干鲜果品摊子打听道：\"打扰几位发财，可知过去这条街上的茗儿姑娘，现在去了何处？\"
　　看摊儿的女孩子们见一位小公子客气问话，反而扭捏不敢答了。好一会儿才有人道：\"我们也是这两天才来的，并未听说过……\"
　　陆离心想，当日一别，果然不能再见。不知道小茗姐因为那荷包的事情，受了几多为难……正发着呆，冷不防女孩子们装起一袋柑橘、栗子，用手捧着递给自己。陆离连忙拒绝，说道：\"实不相瞒，小生身无分文。\"那些姑娘却没有跟他要钱的意思，硬是把纸袋塞进了陆离手里。
　　陆离心下茫然，抱着纸袋走出几步，忽然听到白璧远远招呼自己道：\"陆公子！陆公子！\"原来他们租了个画舫，正在水上游乐。
　　陆离靠近，只听白璧道：\"我们可全都看见了，陆公子的女人缘，实在不要太好罢。\"
　　陆离道：\"有吗？\"
　　旁边的长林孙公子道：\"当然是好，我这辈子，只有给女孩子花钱的时候，可是一星半点本钱也没回来过。陆公子走在街上就有姑娘塞点心，佩服佩服！\"
　　陆离把纸袋递出去道：\"一点果子而已，想吃买就行了。\"
　　乾海周公子笑道：\"买的和送的怎么一样？陆公子还是年纪小些，不懂个中曲直。\"
　　只见白璧挤挤眼道：\"也未必是不懂吧，就是送上门的太多，不觉得稀奇……\"
　　陆离伸手便要打他，吓得白璧挤到会稽吴公子旁连喊救命。小船顿时摇摆起来，周公子道：\"水火无情，船上莫打闹。\"
　　吴公子道：\"得了，好不容易从青丘下来，又上了个不许闹的地方。咱们下船吧，找别的地方玩。\"
　　说着几个人人便晃晃悠悠下了船，却见一队车马横冲直撞，街上行人轰地跑散。他们躲闪不及，倒落了一身灰尘。世家公子们一贯飞扬跋扈，从来只有自己冲撞别人的份，哪吃过这种亏。周公子顿时黑了脸，道：\"什么东西！\"吴公子更是气大，拉住路边一匹马，竟要追上去评理。不料被孙公子拽住道：\"天野兄消消气，这是临江今夫人的车马。\"
　　吴天野道：\"临江？可是云家的那位掌门夫人？\"
　　孙公子道：\"正是。\"
　　陆离凑上去问：\"今夫人来广陵做什么？\"
　　白璧道：\"肯定不是来广陵，是来青丘吧？\"
　　孙公子道：\"恐怕是，听说临江去年遭旱灾，流民闹得厉害，这次送我来青丘，特意没经过临江，多绕了好大一圈。\"
　　顿时几人默默无语。见周公子和陆离一头雾水，白璧道：\"云家近年不知怎么了，掌门、长子接连殁了，大儿子殁的时候，听说孙子还没过百日呢……现在全族老小靠今夫人一人管照，必是出事了才这么急，你们别往心里去……\"
　　周公子无言，掸掸身上的土，道：\"也罢，谁没有个流年不利，咱们找个庙拜拜，也算解解晦气吧。\"
　　大家纷纷点头称是，陆离却道：\"我……想起来书还没抄完，得先回去了。\"
　　白璧道：\"你这就没意思了不是？大家高高兴兴出来玩，凭什么你特殊啊？一阵土的事儿，你就过不去了？\"
　　陆离道：\"真的不是。你们先玩着，回去聊。\"
　　众人只道他是囊中羞涩，也不再强求，道个\"告辞\"就分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