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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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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记得了？”辰瀚问道。
“记得什么？”
他床边的五个人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陆翛在确定自己穿着衣服之后，迅速从床的另一边下了地——刚才那种躺着被人围观的状态让他浑身不自在。
“你没事吧？”辰瀚把伸出一半的手收了回去。
“我能有什么事啊？”陆翛摸摸后脑勺。
五个人再次互相看看，他们之间无声交流的小动作让陆翛陡然产生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我们先出去吧，让小小收拾收拾。”丁西河朝陆歌云示意道。
两位长辈又看了他一眼，陆翛竟然从他们的目光中读出了点沉重的意味。
他们走出房间之后，Sia和丁然然跟了上去，辰瀚脚步停留了一下，朝他点点头：“我们在客厅等你。”
陆翛心里头惴惴的，他拖拖拉拉洗了个澡，换身衣服，才下了楼。
只见客厅里五个人正襟危坐，看向他的表情很严肃，但一时间没有人出声，只有陆歌云指了指中央的沙发，对陆翛说道：“坐。”
陆翛乖乖走过去坐好。
他觉得自己更想逃跑了。
气氛安静得很诡异，幸亏有个闲不住嘴的丁然然在，没过半分钟，她就率先打破了沉默：“哥，你要不要跟我和姐去罗马住一段时间？”
陆翛一愣：“为什么？”
“偶尔度个假嘛，你看你工作强度这么大，对身体不好，要劳逸结合的嘛，你应该学学我，我就从来不接那么多通告，糊点也关系啦，主要是身心愉悦，我热爱我的工作是因为我享受工作的状态，而不是成为工作的奴隶，不像我们公司其他那些呃同事，一个个的没事也要搞点事情出来，就怕曝光率不高会被淘汰掉，照我说啊她们就是……”
“咳咳。”陆歌云清了清嗓子。
丁然然大喘一口气：“我是说我拍完561的MV就回去上学啦，下次回来就是圣诞了，三个月呢，哥你就当陪我去呗？你肯定也舍不得我对不对？”
“我……”陆翛察觉到自己又想将视线朝着辰瀚的方向投去，连忙克制住这股冲动，他握紧拳头，逼自己直视丁然然，开口说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真的。”
这句话一出口，如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不禁朝自己这些“五年不见”的亲人们笑了笑。
陆翛觉得这种时候自己似乎应该再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于是只好尴尬地扭过头，假装被一旁的盆景吸引。
或许情绪真的是会互相影响的吧，当他鼓足勇气向前跨出了这一步，客厅里原本僵硬的空气似乎也缓和下来。
“小小，下午你妈有个朋友想来看看你。”丁西河看似随意地提了一句，又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下午？
陆翛抬头去看座钟，发现现在是中午十一点，他干笑了两声，迅速站起来说：“我得去剧院了，团里大家都在用功，我也不能总是偷懒。”
“你爸跟你团长打过招呼了，晚上演出你不用去了。”
“妈，这怎么可以，这是我的工作，再说这次也是情况特殊，要不是团里真的缺人上场，我昨天那场也就不跳了，但是既然昨天都跳了，今天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了呢？”
陆翛义正言辞得都能把自己骗过去。
虽然眼神仍旧有些闪躲，但他总算是不再逃避和他们产生交流了，这是好现象不是吗？
“你真的没事？”丁西河还是不放心。
“都说了，我能有什么事嘛，爸你别担心了。”
“妈，丁叔叔，你们就让小小去吧，”一直没有开口的Sia忽然出声道，她温和地看着陆翛，朝他点点头，“我看你们要是真的不让小小去演出，他反倒要有事了。”
“但是等下赵医生……”丁西河说到一半连忙住口，小心地看了眼陆翛。
陆翛了然：“爸，你说的妈的那个朋友就是心理医生吧？”
“小小，你别想太多……”
陆翛摇摇头：“别说了，爸，我理解的，我对心理学没有那种偏见。”
“但是我是真的没事，你要是不放心，等这次演出任务结束了我就自己去精神卫生所做个检查，这总行了吧？”
他以前看过的精神科医生和心理咨询师可不少了，他自己曾经也研究过一段时间，所以他对自己大概是什么情况，自己就能说个八九不离十，不需要那些专业人士来告诉他。
这倒不是说那些专业人士都没什么用，只不过到了最后，这世上真正能帮到他的，还是只有他自己而已。
“那我陪我哥一起去吧！”丁然然举手自告奋勇。
“你不是还要去片场？”Sia一票否决，“爸妈要上班，我要去画廊，我看还是让辰哥陪小小去，辰哥你说呢？”
辰瀚点点头站起身：“就我去吧。”
“都别忙了。”
陆歌云一句话把他们都摁了回去，她皱眉盯着陆翛看了许久，才在他越来越忐忑的心情中叹了口气，说道：“先吃中饭，吃完再走也来得及。”
饭后，陆翛和辰瀚坐上一辆出租车，车窗外是四个人给他们送行，排场颇大，知道的他只是去二十分钟车程外的地方上半天班，不知道的倒以为他要远走海外数十载呢。
“小小。”半路上辰瀚突然叫了他一声。
陆翛将视线从窗外转回来，看到辰瀚朝他伸出手，递过来一个再眼熟不过的小黑方块。
是“他”的手机。
“我觉得你应该可以试试看把它拿回去了。”
陆翛下意识想推开，辰瀚却坚定地抓住他的手，将手机放到他掌心里，朝他鼓励地笑了笑。
算了，他总不能永远逃避下去，既然之前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接下去的事总该容易些了吧？
陆翛这么想着，指纹解锁唤醒了手机屏幕。
他盯着桌面上单调的蓝色壁纸，直到背光慢慢黯淡，手指却颤抖着摁不下去。
是啊，尽管外表一模一样，壁纸也是懒人同款，但那里面存储的内容，早已大相径庭。
那埋藏在表象之下的，是属于另一个人的人生，也是自己“冒名顶替”的证据。
血液在倒流。
闹市区人声鼎沸车水马龙，车上的广播里放着一首轻快的歌。
但陆翛的耳中却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慢慢来，不用急。”辰瀚握住了他抓着手机的左手。
似乎就是因为有了从那双手上传递过来的力量，手机屏幕终于稳定下来，不再止不住地晃动。
陆翛看向他，干涩的喉咙滚了滚，用力咽下一口口水。
他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动作飞快地再次解锁，一鼓作气点开了浏览器，找到主页上的书签，进入了一个论坛。
这个他经常逛的舞蹈论坛，就连用户名和密码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发现了这一点后，陆翛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应该松一口气，还是应该更加担心。
“你还好吧？”
陆翛摇摇头，“你看，我办到了，今天到此为止吧。”
说着想要关掉手机，眼角余光扫过屏幕，却突然被一个热帖吸引了注意力。
一时间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帖子看了起来。
这个帖子标题里带着《砂砾之城》，讨论的正是昨晚的首秀，但陆翛点进去以后才发现，帖子的内容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与一般帖子的技术分析或者观后感不同，这个帖子的切入角度似乎有点刁钻：
宝石绿：总觉得反派和男主好像有点基情，怎么打起来都小心翼翼的样子？？？
仙女婆婆：可能是出于对这个对手的欣赏吧
幼稚园杀手：你们在说什么在说什么？我没买到昨天的票，今晚才能去看，哭死
宝石绿：姐妹你知道剧情吧？就是，小大大演的男主是斥候，最后被反派法法给杀了，就那场打戏，昨晚那场太有戏了，小大大招招致命出手贼狠，法法感觉战战兢兢的，一点反派的气场都没有
松果体感应器：你们真厉害，这都看得出来，我全场就看好看了，可惜坐得远，舔不到大大们的颜，尤其是我家小小哥哥！！
幼稚园杀手：这不就是相爱相杀？啊我死了！
小小小阿姨不是结巴：对啊对啊，尤其是男主那杀气腾腾的小模样，反派却全程“你怎么这么无理取闹，我不想你受伤，算了还是随便跟你打打吧，你别挠我了自己当心点，你看看我差点没接住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简直霸总宠溺
甜美娇妻陆小小：你们怎么都买到了首演门票！我好酸！
彷徨：剧透死全家
宝石绿：楼上找的什么存在感，这是舞剧又不是电影
小小小阿姨不是结巴：我现在正在脑补一整出民族大义横亘其间的生死绝恋，爱你不得而且最终还要亲手杀死你什么的，狗血啊
松果体感应器：姐妹笔给你！快点写！敲狗盆等开饭！
今天你安逸了吗：前面的小安逸等等我！我我我还有一个脑洞：男主最后不是变成神将归来拯救全城了吗，反派为什么就不能也是下凡历劫的神仙啊，软萌小和法法尔天上地下前世今生的爱恋，卧槽美哭了好吗
爱护小师弟是师兄应尽的职责和义务：报告组织，我、我想爬墙！
幼稚园杀手：大佬们不要都光说不练好吧，快给我产粮！粮荒一枚表示要饿死了，还要馋死了！
帖子接下去就滑向了与舞蹈毫不相关的未知深渊，并且很快被版主删除了。
陆翛看得一愣一愣的，但也算是抓住了重点，于是之后在练习室看到Farrar的时候，他非常诚恳地说了一句：
“对不起，连累你了。”
昨晚确实是他的问题导致Farrar的角色塑造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不过——
“今晚在台上你不用再照顾我了，我可以对我自己负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