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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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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次相遇。
第一次,司苏不知闻瑶是男是女,是何身份,闻瑶更将那迂腐的书呆子转头就忘。
第二次,司苏连闻瑶的脸都没有瞧仔细,闻瑶似乎也只是利用司苏和老皇帝置气。
若司苏没有说谎,那这两个人,还真谈不上有什么交情。
可闻瑶对待司苏,的确是有些特别。
霍瑞指尖轻轻敲了两下案几,突然挺直脊背,上下打量司苏,犹疑的问道:“司正判,如今可成亲了?”
燕国男子大多二十左右成亲,霍瑞是被准驸马的头衔压着,没办法,司苏可是没有这个顾虑的。
霍瑞期待的看着他。
司苏笑了,又自称下官,轻声说道:“尚未成亲,不过早有婚配,下官幼时,父母便代为做主,同姨娘家表姐订下婚约,原先说定,只待科考高中正办婚事,无奈下官刚赚得功名,姨娘就撒手人寰了。”
“哦,那要守孝两年。”
“是啊,按理说明年五月份出孝,偏偏下官父亲又……”司苏叹息一声,脸上感概万千。
霍瑞眼里却添了喜意,他看得出来,司苏是真想和自己那个表姐成婚,真遗憾世事无常。
故而假惺惺道:“司正判无需忧虑,有句俗话,叫好事多磨,待你们成婚后,定然能和和美美,白头偕老,唉,只可惜耽误了你那表姐,她一个女人,想来如今比你更为难,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她。”
虽知晓霍瑞这话没几分真心实意,但司苏还是不自觉点了点头,向霍瑞倾诉道:“我读书这些年,耗资巨大,总是困难,父母又年迈体弱,难免有些顾及不到之处,多亏她不嫌弃,时常去家里帮衬,受尽了辛劳,我若辜负她,还怎么有脸活在这世上。”
霍瑞彻底踏实了,连声夸赞司苏有情有义,夸的那叫一个真挚。
司苏见状,也觉得霍瑞心性简单,两人竟然越聊越投机,谈至兴浓,霍瑞还命亲信送了一壶酒来,要与司苏对饮到天明。
司苏其实不想喝这个酒,无奈霍瑞太热忱了,根本不容他拒绝,他只能很勉强的赔着和几杯,很快就醉的不省人事。
闻瑶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霍瑞刚晃晃悠悠的从司苏的住处出来,被堵了个正着。
闻瑶紧抿着唇问道:“谁准你这会喝酒的。”
霍瑞清楚闻瑶不喜无令饮酒,喝之前也想过怎么辩解,于是振振有词道:“我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
“哦?你倒是说一说,怎么个事出有因,情有可原。”
霍瑞拉着闻瑶的手,远离院中侍卫,坐到一个三面环水,四面有窗的水榭亭里,这里头蚊虫极多,闻瑶不堪叮咬,甩开他的手,从怀里掏出一把折扇,“歘”的展开,用力扇风,驱赶蚊虫。
很不耐烦道:“快说啊,你不嫌咬得慌?”
霍瑞看她那样子,无端觉得很好笑,一边笑一边说:“你太不会体谅人了,怎么不想想,那司苏刚经历过丧父之痛,本来应该陪着寡母过个除夕,却被你一杆子支到珲州来了,吃苦受罪不算什么,寡母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他心里能不惦记?能不苦闷,我只是陪他喝点酒,排解一下罢了。”
闻瑶满脑子平叛,偶尔思及司苏安危,已经实属不易,司苏的家事,她真没想过,不禁对霍瑞刮目相看:“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种时候。”
“哪种时候?”
“恩……”闻瑶一时说不出来,干脆不再细想,道:“行吧,这次就算你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不和你计较,下次可记住了,要派人来和我知会一声。”
闻瑶不闹不怒,轻声细语的跟霍瑞商量,霍瑞哪有什么不能应承的,十分爽快道:“好,我记住了。”
微风拂过水榭亭,一股酒味冲入闻瑶鼻息间,她抬起两只手,死死的捂住口鼻,皱眉耷眼的瞪霍瑞:“你喝多少啊,好臭。”
“不是我喝得多,是这酒不好,你还嫌弃我呢,没见司苏,吐得那叫一个惨。”霍瑞今日心情极好,说说话就忍不住笑,可这会笑,和幸灾乐祸没什么两样。
闻瑶明白自己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霍瑞这个人,是没有同情心的,管他谁死了爹,丧了母,谁一夜之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只要和他没关系,他就没什么太大感觉。
所以,他今晚抽了什么邪风去关怀司苏?
闻瑶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捉到端倪。
可霍瑞过分坦然,笑起来酒窝都比平时圆,还拉家常似的问闻瑶:“你知道司苏有个未过门的妻子吗?”
“知道啊,上回在月都酒楼里见过。”
“那你知道这未过门的妻子是他什么人吗?”
闻瑶眼中露出一点困惑,附和着问:“什么人?还能是什么人?”
霍瑞兴奋地一拍大腿,就是喝醉酒的模样:“是他姨娘家的表姐,比他大三岁呢。”
“表姐?”
“恩!司苏八岁就和他表姐定亲了,两个人感情好得很,司苏刚高中探花,第一件事就是回月都接他父母和表姐来奉天。”
“哦……那怎么还没成婚?”
“去年还是前年,就司苏高中没多久,他姨娘就死了,他表姐得给母亲守孝,正要出孝呢,司苏他父亲又死了,估计还得等两年。”
闻瑶撇嘴道:“可见是没缘分。”
霍瑞暗暗打量她,小声说:“你还盼着人家没缘分不成。”
闻瑶猛地一愣,一下子反应过来:“你今晚跑去找司苏喝酒,又和我叽里咕噜说这么一大堆,不会是以为,我对司苏有什么吧?”
霍瑞哪敢承认,连忙摇头道:“怎么可能,我还不知道你,最厌烦这些迂腐古板不知变通的文弱书生了,我就是闲极无聊,想找人说说话。”
“那你去找徐宝珍啊,他乐不得呢。”闻瑶朝着霍瑞挥动折扇,改驱逐酒气,清凉凉的风儿扑到霍瑞身上,掀起他腰间系着的汗巾。
霍瑞低着头看那汗巾,轻笑两声道:“没成想,我们俩有朝一日能说这么多话。”
闻瑶虽然有些迟钝,但不是傻子,能瞧得出来霍瑞对她有了点男女之情,即便不到情深似海的地步,成婚也是板上钉钉了。
可,成婚之后,就能摆脱夜夜缠人的噩梦了吗?
若是不能,她可以背负着这噩梦同霍瑞度过一生吗?
若是不能,她可以同霍瑞和离吗?
闻瑶思虑良多,却只在瞬息之间,她笑着对霍瑞道:“是你从前总和我吵。”
霍瑞下意识的反驳:“怎么是我和你吵。”说完,又觉得不对,他现在可不是要和闻瑶吵架吗,故而改口道:“我那是和你闹着玩呢。”
闹着玩?
闻瑶收拢折扇,双臂抱怀,视线落在亭中壁雕上。
她回忆最近一次和霍瑞打架。
其实也不算近了。
那时空来还没有离开奉天,在公主府外,他们俩打到最后,她要挖霍瑞的眼珠,霍瑞要抓她的胸,可谓丧心病狂,毫不留情面。
闻瑶将视线挪回来,眉眼弯弯道:“我也是和你闹着玩的。”
霍瑞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闻瑶也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笑完了,相顾无言,默默散去。
闻瑶回到住处,刚巧碰见来找吴庆的祝临,开口叫住他,询问来意。
祝临如今轻易不到闻瑶这边来,除非是肃卫的吩咐。
他说道:“侯爷见夜里蚊虫多,让属下送来几包香囊,已经交给吴统领了。”
“哪来的香囊?”
“侯爷命军中医官配制的,有些匆忙,许多药料没寻着,效用可能没那么好,但有总比没有强。”
闻瑶“恩”了一声,又问祝临:“你在那边怎么样?”
这是自祝临调到肃卫手下后,闻瑶第一次这般问。
祝临道:“托殿下的福,侯爷很照顾我。”
闻瑶挑眉:“很照顾你?”
祝临立即更正:“是很重用我。”
闻瑶承了肃卫的好,原不应该说他坏话,可这几日肃卫一直和她闹,还是那种无声的闹,往那一坐就好像深宅大院里不得宠的妇人,怨气冲天的。
闻瑶实在看不过,便说:“叫你干这种跑腿的事,还叫重用。”
祝临不能反驳闻瑶,只在心中暗道:但凡殿下的事,倒杯水侯爷都亲力亲为,有几回指使手下人代劳,让他来送香囊了,这还不叫重用,那他就不知道什么才是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