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一条鱼》犹昔

3、子非于，安知于之乐

　　下雨了，两个人的荒岛；淋湿了，就知道谁会比谁更胆小——S.H.E&周定纬《两个人的荒岛》
　　现在的A大，还是随处可以听到关于于苏阳的传说。
　　A大的摇滚乐队“神之弃地”阵容几经换血，已经找不到当初成立时的成员了。但是初代鼓手于苏扬，还一直活在乐队成员的话题里。“那时候只要表演一结束，门口一定围了一圈等他的小姑娘，个顶个的漂亮。”如今的主唱连齐每次说到这里总要拍拍乐队其他成员的肩膀，然后叹口气，“你们是没赶上好时候。”尽管玩音乐的男生总是不缺女朋友，但是当年万佛朝宗的盛况，这一届神之弃地的五个人再也没机会见到了。
　　于苏扬外形高挑，眉眼若星河，唇齿如润玉。他家境殷实，从小学习钢琴，气质沉静而又乖张，一直是学校里同年少女的春闺梦里人。在学校，他是校乐队的鼓手，校乐团的钢伴，学生会副主席。他是如此受欢迎，本可以身边莺莺燕燕不断，可他偏偏性格孤僻，寡言少语，自带一种禁欲的气质，这反而使他充满了神秘感，引得那些女生飞蛾扑火。
　　与于苏扬的盛名常被一起提起的，还有他平平无奇的女朋友。
　　“他好像是有一个女朋友，也是我们传媒学院的。”传媒院一些留校读研的老人回忆说，“不过俩人不常在一起出现。于苏扬总是泡在乐团，一年到头在外面演出，翘的课数不胜数。但那个女孩子总是在学校，大部分时间一个人背着个帆布包去图书馆上自习。我总怀疑他们俩到底是不是一对。”
　　“神之弃地成员的女友团们多是些网红嫩模富家女，模样身材家世背景样样拿得出手，唯有于苏扬找了个这么个女孩子，普通长相吧，性格也不是多引人注目，就是很泯然众人的那种人，也不知道于苏扬看上她什么，我们都觉得她配不上他，分手也是迟早的事。”当年神之弃地的迷妹们如是说，“希望她能出一本书，讲一下平凡的女孩子是怎么吸引男神注意的，我一定第一个买！”
　　活在这样巨大压力下的单琪似乎挺怡然自得，她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和步调，过着不紧不慢的生活。
　　单琪鲜少参与于苏扬乐队的活动，也不与那些女友团的成员们姐妹相称，她保持着自己的步伐，泡图书馆，实习，比赛，拿奖，考研，申请出国项目，走了一条完全不一样的道路。在外人看来，他们彼此过着互不相干的生活，甚至有人怀疑单琪是于苏扬为了掩盖性取向而拉出来的挡箭牌。
　　人人都认为于苏扬众星拱月，单琪不过是其间一颗微不足道的行星，她不配拥有这个太阳系。
　　不过神之弃地的主唱建成却却对此事持有不同观点。是的，人人都捧着于苏扬，可是只有亲近他的人才知道，抛开那些完美的光环，于苏扬是一个古怪、冷漠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奇怪生物……
　　那是于苏扬加入乐队的第二年，以建成这样的自来熟，便以为大家已经是肝胆相照的朋友了。一个很随意的谈话中，建成向于苏扬问道：“周末我朋友在798有个演出，那个场子不大，乐器要自己备，他从外地赶过来，吉他什么的都好说，鼓实在是不好带，能借你的这套鼓去表演一下吗？”
　　“不行。”于苏扬回答地斩钉截铁。
　　建成的笑脸僵在了空中。
　　他指望着于苏扬说些什么好让自己有个台阶下，可待于苏扬开口后，他却更后悔了。
　　“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他近乎不近人情地说道。
　　建成讪讪地走出了琴房，恰巧遇见单琪下课来找于苏扬。
　　“建成哥！”单琪礼貌地打招呼道，“怎么一脸不开心啊？”
　　“问你们家于苏扬去吧！”建成回了单琪一个讽刺的微笑。
　　单琪一脸疑惑地看着建成远去的背影。建成是她见过的最周到、最和善的人之一了，单琪几乎从未见过他抱怨谁或者与谁争执。她知道，于苏扬又惹人生气了。
　　“建成刚刚为什么不高兴？”单琪推门进来，对着架子鼓前的于苏扬说。
　　“你碰到他了吗？”于苏扬仿佛事不关己地回答道，“他想借我的鼓给他的朋友用。”
　　“你的答案是？”
　　“不借啊。”于苏扬说地理直气壮。
　　“你真是……”单琪摇了摇头，放下包，走过来挠了挠于苏扬的头发，“你总是这样的话，就没有人喜欢你啦！”
　　“我不需要他们喜欢我啊。”于苏扬抬眼看了看单琪，撒娇似的说道。
　　“这样吧！”单琪建议道，“如果你把你的鼓借给建成，我就帮你实现一个小心愿。”
　　“你跟建成很熟吗？为什么胳膊肘往外拐？”于苏扬不解地问。
　　“我是为了你啊！”单琪委屈地说道，“我不希望你总是这样格格不入，我希望大家都喜欢你。”
　　“我要大家都喜欢我干什么，只要你喜欢我就好了。”
　　“光我喜欢你还不够啊，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这个样子，会被别人揍的。”
　　“那你就一直在我身边不就好了！”于苏扬一把把她拉到怀里。
　　“所以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不长大是吗？”
　　半路折回的建成在门外看得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他后来果然如愿以偿地借到了架子鼓，他知道单琪功不可没。
　　后来每当建成再听到那些关于于苏扬的传言，总是会轻轻地一笑，他知道，传言与事实总是有差距的——他们之间，谁更需要谁，谁更离不开谁，在他心里，有了不同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