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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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哦，嗯，好的。不是，麻烦等一下。”
父亲一面轻轻捂住电话收声筒，一面从客厅探出头招呼还没关上门的白非：“小非，有一个自称东方娱乐漫画编辑的人找你，想和你谈谈有关之前大赛投稿的事。”
【是得奖了对吧？！】
白非无视脑内莫名兴奋的系统，平静地走到座机前接过听筒：“您好。”
对面不知为何顿了一下，才继续说：“请问怎么称呼您？”
“叫我笔名就行。”
“好的黑老师。您之前投稿的作品《红》在本届比赛中获得了二等奖，但是相关情况比较复杂，电话里可能说不清楚。我看到您也是本市人，能麻烦您来一趟分社大楼这边吗？地址就是之前的投稿地址。”
“可以。”白非看了眼电话旁边摆放的日历，第二天是周六，离开学还有一周多，“能不能大概讲一下是什么事？”
“是这样的，社内正在筹备新刊，想把本次得奖的几篇作品登载在上面。”听筒里传来翻动纸页的声音，“那您明天过来可以吗？时间就定在下午两点，你跟前台说明情况后会有人领你到单间会议室。”
“好，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谢谢您。”
话音刚落就被对面立刻挂断，阮欣单手捂着脸，另一只手把电话放回去。感觉想象和真人有不小的差距，亏得自己刚一听到声音还莫名有点紧张。她核对了一遍日程安排，看着窗外渐被暗蓝浸染的天空幽幽叹了口气。
白非撂下电话，平静地转过身告诉父亲明天送她去东方娱乐分社大厦一趟，孰料一回头就看见对方亮晶晶的眼神，一时有些语塞。
她在对方期待慈爱的眼神中干巴巴叙述完大致情况，就快速走回工作室关上了门，但即使如此也无法阻挡脑中系统的欢呼。第二天一早，白非刚走出卧室，就发现一家四口都开始用那种黏糊糊的眼神看向她。
就这样吧，白非认命般叹了口气，吃完午饭后就坐上父亲白知数的车。
东方娱乐的分社大厦建在非常繁华的路段，加上堵车总共花费了40分钟，但即使如此也提前了不短时间。白知数把白非送下车，作为监护人跟着走进了公司。在跟前台说明具体情况后，对方就给他们指明方向，让他们去预约好的3号会议室。
两人坐进玻璃单间后又等了大约5分钟，就见到一个衣着休闲的女性开门进来。对方坐到他们对面，有些歉意地微笑。
“不好意思，没想到您们到的这么早。我是之前电话联系过二位的编辑阮欣。”这位编辑看上去大约25岁，眼睛大而圆，和头发一样呈浅褐色，略有点娃娃脸，“这位应该就是黑老师了吧。”
她将目光转向靠里坐着的白非，白非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我详细说一下这边的情况。首先我们大概要在10月份中旬，也就是差不多一个半月后出一本同类型的新刊，暂拟定名《漫想秀》，不过这次是周刊形式。如果您没有意见的话，我们会把您本次参赛作品《红》刊登在第一期，作者年龄也会真实公布。”阮欣简单流畅地说明了具体情况，因为拿不准谁做主，眼神有些犹疑地在两个人间移动。白非直接接上：“我没有意见。”
阮欣在心里松了口气，微笑着继续说：“麻烦留一下转款方式，我们这几天就会把奖金打过去。”
她把白知数报出的数字输入手机备忘录里，刚一抬头却对上对面女孩的眼神。那双眼睛有着少见的纯黑色虹膜，眼睫密而长，直直盯着一个人的时候有种古怪的非人感，仿佛心神都为之所慑。
“你看过我的原稿吗？”她听见对方这样说。
“嗯……社里现在把我调去了负责这本杂志的分部，就在这栋大楼的第四层。这次得奖者的原稿都在我们这里过了一遍手。”阮欣想了想，耐心和女孩解释。
“那请问你对这个短篇有什么看法？”对方异常认真地问。
阮欣一时间有点发愣，一边回忆一边说：“分镜已经很优秀了，具备完整讲好一个故事的能力，场景渲染也非常出色。但是在绘画上面还是能看出一些转型期的痕迹，你以前学过很长时间的素描吧？整体台词对白并不幼稚，但是有点稍显晦涩，不过考虑到故事风格，也许恰好如此才合适……总而言之，简直不像是你这个年纪能画出的作品。”
面孔漂亮的女孩慢慢眨了下眼，终于点头肯定：“你说得很对。”指关于素描那部分。
阮欣莫名有种被领导表扬的错觉，反应过来后觉得有点好笑，接着处理起被安排好的第二个任务：“对了，黑老师未来有没有兴趣连载呢？”
白非轻轻按动右手拇指关节，直视着对方的双眼说：“我确实有在贵社长期连载的想法，请问我需要做出哪些准备？”
阮欣意识到她是认真的，不由正襟危坐：“其实这次大赛也有给新刊培养后备力量的意图，对于得奖的四个人上级都让我们后续联系，鼓励签约，但是……”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吐露实情：“这次大赛结果有一个一等，一个二等和两个三等。这其中，关于您的后续观察意向是最低的。”
【……】
白非吸了口气，沉声说：“因为我的年龄吗？”
“嗯……”阮欣的眼神飘忽了一下，间接同于默认。她轻轻咳嗽了一下，重新和白非对视：“虽然可能有点冒犯，但我再确认一次，这真的是您一个人完成的作品吗？”
“还有我的助手，它帮我完成了效果线一类的工作，部分重复的背景也是它画的。”白非快速说完，再次问道，“我并没有得到在贵社连载的资格吗？”
“那倒不是。”阮欣的手指交叉到一起，“但因为年龄原因，领导要求假如签约黑次方必须长期观察。简单来说，你想要连载的话要比其他人多画出一部分name，而且经过部里集体同意才能通过。”
“集体同意是什么意思？”白非立刻抓住对方话里的重点。
“不好意思！可能我的表达让您产生了一些误会。集体同意其实就是我们社里一贯采用的会议通过制。每个小组长提出意见，最终主编拍板，并不是那么严苛。”阮欣赶紧解释，再次确认说，“连载和短篇并不相同，你能不能肯定自己真的有把握长篇剧情的能力？而且你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还要上学……”
“我在提出连载前已经做好了准备，也愿意接受贵社提出的条件。但请不要继续问我能否兼顾学业与漫画，这真的很不专业。”白非面色严肃地说，语气异常坚定，“我是作为一个向职业发展的业余漫画家坐在这里，希望您也能以对待一个漫画家的方式对待我。”
阮欣一惊，收起那点玩笑似的念头，像是第二次认识了白非一样认真地看向女孩的脸，停顿了一会，才说：“抱歉，黑老师。请问您是否愿意和我们签约？这次只能是半年的短约，假如您在半年内无法拿出合格的连载企划，就只能重新自荐。”
“好的，我愿意接受。”白非点头，“合同已经准备好了吗？”
阮欣思考了一下，站起身：“合同放在楼上了，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上去一趟？”
因为合同必须要监护人才能签，但无关人员又不能进编辑部，最后合同还是被拿到会议室，白非只是跟在阮欣后面上楼参观了一下。
编辑部外的走廊上有几间独立办公室，其中一个已经变成了茶水间，里面放着饮料机和一些小零食，但平常没什么人用。因为随分部调到了新的楼层，所以过道上的墙壁还很干净，没有贴什么海报，以后肯定会贴上各种封面和插画（阮欣语）。
她跟在阮欣后面走进编辑部，室内空调开得比楼里要低，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坐在工位上，好多位置都是空着的。阮欣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一下就找到了合同，但她没有停下来。白非看着对方又从一边掏出一个文件袋，悄悄递给她：“社里规定原稿是不还给作者的，但这上面有一些部里关于你的评价，你可以偷偷在这看完。”
白非双手接过牛皮纸袋，上面有着不同字体写下的评语，显然出自多人之手。她认认真真地一个个看过去，嘴角轻微地抿了起来。
【小白，大家都很喜欢你呢！】
“不可置信的年轻，看来千禧一代确实崛起了……”
“真正的天赋者，有一种未经雕琢的动人魅力。”
“光从叙事看已经相当老练，而且初具个人风格，但这是不是昙花一现呢？”
“未来可期。”
白非放下文件袋，安静地垂目思考，阮欣便也没有打扰她。过了一会，他们才重新带着合同回到会议室，从看到评语到签完合同，白非在过程中一言不发。
直到阮欣把他们送出楼外，父亲去停车场启动车俩，一直保持沉默的白非才突然开口：“关于你之前问的问题，假如有必要，我会考虑休学。”
休……休学？？
阮欣还没来得及问白非她到底在想什么，就看着少女坐进车里关上车门，离开的背影中带着一种难掩雀跃的轻松。
跟个小大人一样，漫画家到底都怎么回事啊？阮欣轻轻叹了口气，却没发觉自己已经笑了起来，自言自语似的说：“这一次的获奖者整体都年轻化了……”
【小白，你在想什么？】
白非看着车窗外，但心情并不在风景上。
“要画出更好更好的作品。”
白非并不是一个喜欢感叹和强调的人，她只是非常肯定也非常执着地如此说，声音很轻。
【是的，我们要成为时代最强……！】但系统并不谦虚。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一个步履轻盈的身影从车窗外经过，快步走进了大厦内。
作者有话说第5章 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