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鸟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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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胳膊有点麻，这是相里澈醒来的第一个想法，他还记得不能睁眼，于是他用空闲的左手向右侧摸索，然后触碰到了满手柔软的发丝。
相里澈刚醒时意识模糊，他顺手揉了两把光滑的头发，才从触感中发觉，躺在他臂弯里的应该是前田藤四郎。
“唔。”他的动作惊动了前田，短刀呜咽着把自己更深地埋进他怀里，相里澈僵硬着不敢动，生怕动作再大一点前田就会醒来。
可是手真的好麻，相里澈艰难地扭过头去，他记得昨晚小夜躺在他左边……
他对上了一双清醒的眼睛。
“早上好。”小夜用气声说道，他还保持着规整的平躺睡姿，双手在胸前交握，仅仅侧过头向相里澈问好。
“！”相里澈被小夜惊得一抖，前田再次发出不舒服的梦呓，他只得保持着在空中半扭着身体的古怪姿势，同样以气声回应：“早上好，小夜，不再睡一会吗？”
出于从小受到的巫女教育，相里澈一向醒的很早，虽然现在也没有早课需要他完成。看到孩童模样的小夜早起，即使知道短刀的年龄是他的数倍，他仍觉得不太习惯。
看到相里澈为了和他说话艰难地扭着身子，小夜无声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需要补觉，他轻轻推动相里澈的肩膀，把他推回侧对前田的方向。
“还很早，您可以再睡一会。”小夜在相里澈耳边低声说道。
看着在他怀里安睡的前田，相里澈不由得苦笑，他已经完全清醒了，而且他手麻……
“不了，小夜……”相里澈轻声说着，还要小心说话的气流不要吹到前田脸上：“能帮忙抬下前田吗？”
“我了解了。”相里澈只听到悉悉簌簌下床的声音，小夜无声无息地绕到相里澈和前田身前，他只觉得手臂一轻，是小夜轻轻托起了前田的肩膀。
“多谢了。”相里澈连忙将麻木的肩膀从前田身下解脱出来，他小心地绕开前田，起身下床。
“他睡得很沉呢。”换好衣服后，相里澈恶趣味地戳了戳前田的脸颊，前田不堪骚扰地把脸埋进被子里，嘴里喃喃说着：“药哥，我再睡一会儿~”
‘还是让前田多睡一会吧。’
转过头去，相里澈看到小夜正费力的扯着头绳，努力把一觉过后更加蓬松的短发束在脑后。
“让我来吧。”相里澈失笑，他轻声说着，从小夜手里接过发带，把个头小小的的短刀按在镜子前。
小夜顺着他的力道落座，相里澈弯下腰，将他散落的碎发拢在手中，再用发绳扎紧，最后还顺便绑上了蝴蝶结。
“看起来和昨天一样。”小夜摸了摸脑后炸起的发尾，抿着嘴角说道，他在倒影里看见身后的相里澈还披散着一头长发，于是他说：“也请让我帮助您吧。”
“哦？当然可以。”相里澈从善如流地被小夜按在椅子上，小夜拿起梳子，费力地拢起审神者的齐腰长发。
头皮传来一阵阵刺痛，相里澈努力绷住表情，免得小夜大受打击。正当小夜还在跟审神者长发战斗时，门外传来三下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大将？您起来了吗？”门外是药研，相里澈没多想便应了一声。
于是药研推门而入，看到他弟弟前田还在赖床，而相里澈坐在梳妆台前，身后是踮起脚尖为他束发的小夜，只是大将的表情有些痛苦……
“您太宠爱他们了。”药研无奈地说着，一边把端在手中的餐盘放在桌上。
“无妨，我并没有做什么。”相里澈从镜中看着药研越走越近，最后接过了小夜手中的发梳。
药研三两下顺好了手中的发丝，他动作轻柔地将相里澈的长发束成一股，扎成高马尾垂在脑后。
“帮大忙了，药研。”相里澈说完便笑了出来，他也不记得对药研说了多少次这话，果然药研是很可靠的刀。
看到小夜有点低落的表情，他连忙补充道：“小夜也是，早上真是多谢你了。”
药研麻利地收拾好用品，吐槽道：“您总是在道谢，明明这也是我们的职责。”
“因为药研和小夜并不只是在完成任务嘛，你们的心意我一直很感激。”相里澈说着，从药研放在桌上的餐盘里拿起一碗米汤，凑到还在沉睡的前田旁边。
“呼——”他向前田鼻端吹去米汤清甜的香气，只见男孩鼻翼可爱的抽动了几下，前田终于睁开了迷茫的棕色眼睛。
“真是的，大将太温和了。”药研刷地一声拉开窗帘，明丽的阳光顿时洒满房间，原来太阳已经升起很久了。
“阿鲁金，药研哥？”前田直起身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呜哇，我起晚了！”
看清屋里三个人都衣冠齐整，前田涨红了脸从床上蹦了下来。
“明明之前声音那么大都没有醒。”药研一边抱怨一边递上前田的披风，顺便拿起梳子整理好前田略微凌乱的发型。
不多时前田也穿好了衣物，看到相里澈试图叠起被子，他连忙说：“请把整理床铺的工作交给我。”
将前田的窘迫看在眼里，相里澈反省自己是不是逗得有点过分了，于是他从善如流地递出了手头的工作。
四人坐在桌前享用了药研准备的早餐，菜品是简单的米汤和煮蛋，像是看出相里澈的担忧，药研解释道：“放心吧大将，我没再试图烤点什么。”
‘还好厨房保住了。’相里澈按下庆幸的念头，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怎么会，药研一直很可靠。”
“咳。”药研清了清嗓子，微红着耳朵转移话题：“吃完饭还要准备出阵。”
“交给你了，把他们平安带回来。”相里澈叮嘱着，他委实对药研上次出阵到轻伤红脸的状况有了点心理阴影。
“我会的。”药研放下碗筷，郑重道： “必将为您夺誉。”
“我也会努力的。”前田见状，也认真道。
“那就太好了。”相里澈唤来狐之助，取出上次制作好的刀装，余量刚好够每刃分到一个金球球。
‘待会要制作更多的刀装，还要打扫几个空闲的房间。’
本丸的刃口只会越来越多，刀剑们忙于出阵，他也要做好力所能及的事情。
送走三振短刀，相里澈用布带将巫女服的袖口系起，在狐之助的帮助下热火朝天地打扫了起来。
“呼。”又装满了一个藤箱，他将还能看出形状的遗物收纳起来，又将腐朽的被褥衣物等用品处理掉，就算清理好一间屋子。
饶是如此，没有了短刀们的帮助，在房间和仓库间来回了几趟就累得相里澈直不起腰来。
狐之助也趴在廊下吐出舌头，跟随着相里澈跑来跑去它累得够呛。真是要了狐命，新任审神者虽然是个好孩子，但也太喜欢亲历亲为了一点，到最后它也要帮忙……
“你听到了吗？”相里澈在喘息的间隙里突然直起身来，他好像听到了鸟鸣声，可是本丸里哪有动物？除了那株枯木，他没在本丸里看到半点跟生命有关的东西。
狐之助闻言竖起耳朵，侧头去听，过了一会它困惑地说道：“您听错了吧，本丸灵力枯竭了那么久，怎么会还会有生物呢……”
“不，我听到了。”相里澈索性提起木屐向外走去，狐之助见状也只得跟上。
他们在回廊间行走，绕过天守阁，在寂静的院落间穿行，相里澈的脚步越来越快，最终小跑起来。
“您，等等咱……”狐之助渐渐被落在后面，连叫喊声都不见了。
回廊走到尽头，鸟鸣声愈加清晰，相里澈穿上木屐，向庭院中跑去。
‘你是在指引我吗？’他想着，有几次他在屋檐间看到了茶色的虚影，一闪而逝几乎像是他的错觉。
‘你在哪里？’相里澈感受不到疲倦一样，在安静的本丸中奔跑着、追逐着幻影似的青鸟。疲惫离他远去了，他好像脱离了身体只剩下灵魂在跑着。
拜托了，让他看一眼，再让他感受一次希望。
突然间，鸟鸣声消失了。
‘什么？’相里澈扶住枯木的树干，大口喘息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失落，只是一只鸟而已，在曾经的山林神社里随处可见。
也许是与刀剑们的相处太过温暖，让他遗忘了自己身为审神者，却是困在本丸中的、三日月的囚徒，这一事实。
虽然他是自己踏入鸟笼的，相里澈苦笑。
他用树干支撑着身体，缓缓向前挪去，恍然间他觉得这场景有些眼熟，是了，初遇那一天，他就是在这树下拔出了名为三日月宗近的太刀。
然后，时空倒流一般，他在树的另一边看到了悠闲独坐的三日月。
三日月和初见那晚一样身着深蓝狩衣，金色的穗状流苏在他耳畔垂下，他捏着没有茶水的茶盏，而茶盏的边缘，站着一只茶色的莺鸟。
“啾~”小鸟愉快地鸣叫着，低下头向茶杯里做出啄食的动作，却没喝到预想中的甘甜茶水。
莺鸟愤怒敲击着三日月的手甲，在清脆的哒哒声中，三日月不由得笑了，他伸出手指，将莺鸟接到自己手上。
“您来了。”三日月偏过头，对相里澈笑道：“是被这孩子呼唤来的吗？”
还没等相里澈回答，三日月抬起头，看向头顶的枯木：“您看，春天到了呢。”
相里澈随他仰头看去，愕然发现原本枯死的枝干上，竟发出了新芽。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鸟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