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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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褐色的枯萎枝干上，有新芽在生长。
星星点点的嫩绿色在黯淡的色彩里隐藏着，相里澈仰着头一个个数过去，喃喃道：“6个……”
他说得是一条树干上新芽的数量，没想到三日月开口接道：“320个哦。”
看到相里澈困惑地看向他，三日月眨眨眼：“是这棵树上芽苞的数量。”
相里澈：“那您一定在这里待了很久。”
“毕竟是个闲来无事的老爷爷嘛。”三日月笑了笑，神色间却不像抱怨的样子。
他将停着莺鸟的食指举在眼前，晃动着手指逗弄鸟儿，引得它轻啄着不安分的指尖。
‘三日月……会不会太过孤单了？’
相里澈理解一个人数着枝上新芽的寂寞，因为他也曾渡过数个这样静谧的春天。
三日月指尖的鸟儿突然振翅，飞向重重枝干遮挡的高空，茶色的小小身影很快消失不见了，只是侧耳倾听，还能隐约听见婉转的鸟鸣。
“飞走了啊。”三日月抬头看向鸟儿消失的方向，惋惜地感叹道。
相里澈却突然笑了出来，引得三日月静静看向他：“虽然鸟儿飞走了，但我们还能听见它的歌。”
他向前走了两步，站到三日月身前：“这满树的新芽也没有消失，春天快要来了。”
相里澈弯下腰，向端坐着的三日月伸出手：“要和我一同品茶吗？三日月殿下。”
三日月极为罕见的一怔，总是半阖着的深蓝色眼睛也睁开了，相里澈能清楚看到他瞳仁里两牙弯弯的红色月亮。
“真少见呢，喊我殿下什么的，明明一直三日月様、三日月様这么说着。”三日月很快整理好表情，恢复了平时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搭上了相里澈伸出的手。
“是这样吗？”相里澈感到手里力道一重，三日月已经顺着他的支撑起身，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总觉得殿下是时代剧里的称呼，用起来怪怪的。”
“原来如此。”三日月若有所思：“年轻人的习惯吗？我也要紧跟潮流呢。”
生怕三日月突然说上一句“澈大人”，相里澈连忙转身：“请稍微等我一下，厨房里准备了热水和柿子，额……”
说到一半，相里澈突然意识到，昨天药研带队紧急购买的物资里可没有茶叶一项。
‘糟糕，邀请的时候完全忘记了。’
相里澈懊恼地停住话题，这可怎么办才好，现在写信给药研肯定来不及了。第一次与三日月会面就要失约吗？想要好好陪伴三日月的目标即将落空，他感到万分沮丧。
在相里澈身后，三日月似乎察觉到了背影里满溢的尴尬气息，他戳了戳少年的后背：“总之，有点心的话不觉得幸福吗？”
“诶？”
“没有茶叶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三日月走到他身边，悠悠地说着：“先前我只有茶杯，也能从中得到品茶的乐趣。”
“要悠闲的生活呢，我有个朋友曾经是这么说的。”
“您的朋友真是个好人。”相里澈不由得称赞道，不管是谁，都是从窘境里拯救他的恩人吧，相里澈诚挚地感谢他。
“哈哈哈哈，是这样没错。”三日月赞同地点点头，谈到友人，他的神色柔和了起来。
两人走到廊下，相里澈请三日月坐下等侯，他要去厨房端来茶点：“从这里能看到庭院呢，开阔的风景再好不过，请您在这里等待我吧。”
三日月欣然应是，他持着茶杯坐在回廊下，眺望着庭院中的枯木。
相里澈在转过拐角前犹不放心地回头，三日月依旧坐在那里，看着三日月的背影，他隐隐有种错觉，如果他不能回来，三日月大概会一直等待下去吧。
摇去脑海里荒谬的念头，相里澈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从厨房里端回了茶壶和柿子。
由于刚被清洗过，火红的柿子上还垂着晶莹水珠。相里澈持起茶壶，为三日月倒了满满一盏热水。
“呼。”三日月捧起茶盏，氤氲的水汽里他眉眼柔和：“很温暖啊。”
“也尝试下柿子吧。”相里澈端起果盘，递到三日月身边：“小夜说它很甜呢。”
“甜食吗？很不错呢~”三日月对着柿子伸出手，临到触碰前才发觉自己带着全套手甲：“诶呀，这样就拿不起来了。”
“我来帮忙吧。”相里澈见状伸出手去，拿起盘中的柿子轻轻剥开外皮，赤红的果肉分外软糯，他要很小心地防止汁水流到手上。
他将剥开口的柿子放在三日月手心，这样三日月即使带着手套也能吸食到果肉了。
“呣，果然很甜。”三日月低下头，小口地优雅啜饮着果肉。
‘不愧是神明大人，连吃柿子也如此优雅。’相里澈暗自想着。
三日月深蓝色的发丝垂在脸侧，金色的流苏发饰晃晃悠悠，相里澈不禁被晃动穗子吸引了注意力，等他回过神来，三日月的几缕头发不慎粘在嘴角，沾染了柿子的汁水。
“哦呀，意外事故吗？”三日月的话语有点模糊，他举着柿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先放下手里的多汁水果，还是先处理黏成一团的头发。
“那个，请务必让我来。”在三日月用手套擦去脸上汁水前，相里澈抢先一步掏出了手帕。
他努力忍住笑，但丝丝缕缕的笑意还是从眉梢眼角泄露出来，他膝行着前进了几步，刚好跪坐在三日月身边。
三日月配合着转过头来，手里还举着放在嘴边的柿子，神明露出苦恼的表情，用眼神催促相里澈搞快点。
相里澈举起手帕，轻轻拭去三日月唇角淡红的糖液，接着他用尽量轻柔的动作，抽出了沾上汁水的发丝。
两人的距离前所未有的接近，相里澈却只注意到面前黏糊糊的头发，他用热水打湿了布料，小心翼翼地揉捻着深蓝色的碎发。
因为过于专注，他眉眼低垂，从三日月的角度低头看去，恰好能看到少年纤长的睫毛。
“噗。”三日月被这场景引得低笑一声，呼吸间吹拂的气流打在相里澈眼睫上，那睫毛颤了颤，引来少年一阵抱怨。
“我知道也许有点痒，不过快结束了，三日月殿。”相里澈处理好了手中湿漉漉的发丝，他想了想，如果三日月继续低头吃柿子，那再沾到汁水岂不是又要擦一遍？
于是相里澈探身上前，本以为清理结束的三日月被突然靠近的他吓了一跳，不得不以手撑地，微微后倾着身体。
相里澈只是拾起他垂在脸侧的碎发，轻柔地挽在三日月耳后。
一时冲动过去，相里澈才注意到两人诡异的姿势，他连忙后退，不好意思道：“是我冒犯您了吗？”
三日月很快整理好了表情，他和往常一样笑着说：“没关系，很喜欢被照顾呢。”
喜欢热水和甜食，愿意被照顾，再联想到三日月内番服里的保暖内衣，相里澈在内心里猛地敲击手心，原来如此，三日月的爱好和老爷爷也没什么区别嘛。
虽然外表绮丽，但注视一个人要看他真实的内心啊，老师是这么说的，相里澈想着。
那么，就像照顾老爷爷一样照顾三日月吧，想成为合格的审神者也要尊重刀剑们的爱好才行。
“我会努力的！”相里澈突然握拳说道。
“嘛，虽然不知道你要努力什么，但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呢。”三日月捧着柿子笑道：“甚好、甚好。”
渡过愉快的茶歇时间后，相里澈与三日月告别，他在刀装室找到了等待已久的狐之助。
狐之助有气无力地说着：“和三日月殿的聊天很愉快吧。”
相里澈尴尬回应：“咳，还好。”
糟糕，完全把工作和狐之助忘在脑后了，相里澈轻咳一声，还好药研他们还没回来，时间还来得及。
“人类啊……”狐之助正故作老成地抱怨着，骤然被相里澈拎起前爪抱在怀里。
相里澈抚摸着狐之助光滑的毛发，嘴里安抚着：“好啦好啦，不是故意抛下你的。”
“真是的。”狐之助享受着审神者的顺毛服务，舒适的在澈怀里翻了个身：“另一面也要。”
一通抚摸后，狐之助勉强原谅了相里澈的摸鱼行为，它打起精神跳到工作台上：“享受时间就此结束，要开始工作了，请您务必不要睁开眼睛。”
相里澈听话地摸出绷带系在眼前，听从狐之助的建议搬起一组资材放到台前。
“接下来输出灵力就可以了吧。”相里澈问道，得到狐之助肯定的回答后，他向前伸出右手，左手扣在右侧手臂上，灵力猛地从掌心迸发，涌向工作台。
无形的风托起台面上的四种资源，在灵力的熔炼下资源纷纷重铸成圆球的形状，紧接着，空气中散佚的灵力向半成品刀装中涌去。
一阵金光闪过，夹在着些许青绿色，九枚成型的刀装落在台面上，狐之助跃上桌面，绕着刀装评价道：“大人的灵力很强，就是分配得有些不均。”
“还有这枚。”狐之助伸出前爪碰了碰黑色不规则固体：“是分配到的灵力过多，将材料烧焦了呢。”
相里澈将刀装收进盒子里，根据狐之助的描述，一组十份材料里制作出了六枚特上等级的刀装，算是不错的成绩。
但他可以做到更好，于是相里澈又拿出一组资源：“这一次我会更小心。”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