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六章 化误解凤凰情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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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玉，莫要胡闹。”紫英回头冲我低喝一声，对烂泥状的虚凉作揖道：“虚凉师兄，紫英和漱玉奉掌门之命，前来给二位师兄解穴。”
虚凉一脸后怕地看着在紫英背后又是吐舌头又是做鬼脸的我，目光移到紫英脸上，装硬道：“那还等什么，快点啊，元越都已经快要断气了。”“知道了知道了，虚凉师兄不要那么着急么~”我眯眯笑着走了出去，先到了元越身旁。
元越的嘴咧的老大，满脸却是恨不得要哭出来的表情，那样矛盾到极点的表情让人看得直想笑。我使劲憋住笑，用力点在了元越身上的曲池、枢宫、太渊三穴上，而后将他的笑穴解开。元越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下去，仍止不住“嘿嘿”地笑着。然后，我走向虚凉，一阵指头疾点，解开了他的穴道。虚凉微微动了动手指，知道穴道已解，想要坐起来，但是刚一动胳膊脸上便浮现出痛苦之色。他看着我，似是在问我是怎么回事。
“忘了告诉你们了，因为漱玉给你们点穴的时候用的是剑柄而不是手指，力道自然很大，所以现在解了穴，仍然会有一小会儿的‘后遗症’，过不了多久就好了。”我慢悠悠地解释道，然后目光骤然冷厉，声音也迅速冰冷下去：“最后告诫二位师兄一次，请不要再还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就贸然出言挑衅，也请二位师兄从此以后注意自己的言行。若不是紫英师兄要我来帮你们解穴，否则就是死我也不会让你们提早解脱的。好啦，紫英师兄，我们走吧。”说着，我故作没有看到虚凉一脸的恨意和元越满脸的愤怒，拉起紫英就离开了。
“真是开玩笑，这种人居然还能当你们琼华派的扛把子，世道还真是变了。”离开后，我扶着额头看着那间依旧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的弟子房，感慨万千。“扛……扛把子？”紫英皱着眉头重复着这个词，疑惑地看着我。我心烦意乱地摆摆手，随便解释道：“‘扛把子’就是说这个人在这个地方的势力很大的意思，没啥说的。”有这样的人在，琼华派日后灰飞烟灭也还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身旁一阵沉默，我正有些奇怪，刚转过头，紫英就对我说：“漱玉，你随我到承天剑台来一下。”我“哦”了一声，跟着他往承天剑台走去。
到了承天剑台，我却看到其中的一个铸剑台上，正悬浮着一把通体月白色的三尺长剑，铸剑炉中的丝丝热气渗进剑中，但那剑却因为热气的流转而吐露着凛冽的寒气。剑身锋芒毕露，做工异常精致，一看便是下了大工夫。
“这把剑……”我伸手轻轻抚上剑柄，指尖是一阵淡淡的寒意，却并不刺骨。
“这把剑，是我答应给你十四岁生日的礼物，只可惜迟了四年。”紫英淡淡地说，没有过多的感情流露出来。我回头愣愣地看着他：“给……给我的吗？”他……还真的给我铸了把剑，而且还保留着了这么久？
“我答应过你，自然会信守承诺。”紫英点点头，声音依旧很淡然，但在我听来却是那么温和，就像是冬至时节的阳光，灿烂而又温暖。他一直都留着这把剑……是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回来的吧？
哪怕并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谢谢你，紫英。”我吸了吸鼻子，笑着对他说。紫英摇摇头，说：“你不必谢我。这把剑目前为止都还未曾注灵，所以我才找你过来的。”
“注灵？”我沉吟了片刻，问他：“可不可以用自身的灵力给剑注灵？”
“可以，这样的话会很容易就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不过这样做的话，平日里灵力的消耗也会较大一些。”紫英沉思片刻，点头道。我表示了解，对着铸剑炉伸出手，默默催动身体里的灵力。
一股冰蓝色的灵力从掌心流泻而出，注入了铸剑炉，在热气的蒸腾之下螺旋而起，丝丝缠绕着剑身，然后融入其中。在灵力的注入之下，剑身上逐渐泛出一片冰蓝色的灵气，最后从铸剑炉中飞起，径直飞向我。我刚一抬手握住剑柄，剑上月白色和冰蓝色的光芒顿时大盛，随后弱了下来，散发着淡淡的寒意。
“从今日起，这把剑便归属于你，你一定要好生待它，切不可行辱剑之事。”紫英认真地对我叮嘱道。我抬眼笑着说：“知道啦，尊敬的紫英小师兄，你放心，你给我铸的剑，我怎么可能把它给搞坏？不过说真的……”我顿了顿，问他：“这么好的一把剑……难道还没有名字吗？”
“剑的名字，应该由剑的主人来起。你觉得它叫什么名字好，就叫什么名字吧。”紫英说。我垂下眼睑，点了点头，指尖轻轻抚在光滑坚固的剑身上，轻声说：“此剑剑光冷似月辉，明若清月，那么它的名字中，就应当有一个‘月’字。古往今来，‘月’时常是文人墨客所吟诵的对象。‘青女素娥俱耐寒，月中霜里斗婵娟’‘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那么便叫它……吟月，吟月剑。”抬眼，却看到紫英略显惊异和疑惑的神色，“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
“不，没有……只是……”紫英连连摇头，眼中浮上一抹迟疑。我不解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沉默了许久，紫英目光复杂地问我道：“……这四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这句潜台词，微微怔了怔，顿时明白了他先前神情那么淡漠的原因。胸腔里泛起一丝凉意，我苦涩地笑了笑，答非所问地说了一段话：“所谓三生石上，所谓宇宙洪荒。所谓生命不过枉若尘埃，烟花尽头。宇宙中零落渺小的瞬间光亮。时间会更换走一切最初的模样。”
这一段话，是写在我的一个名字叫《倾城》的笔记本上的，因为字句优美，我便记了下来，却从未想过会在今天用到。
紫英怔住，半晌未曾言语。
“知道天底下最伟大的易容师是谁吗？”我抚摸着吟月剑上镶嵌着的一小块寒月冰魄，苦笑着说：“是时间。他不仅会改变一个人的音容笑貌，更会改变一个人的心性。他会在你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将那些因为你的一个无心的举动而造成的祸事冲你劈头盖脸地打过来，将你打得遍体鳞伤。然后你就会发现，就在这短短几年的时间里，你已无法回到最初。”
无法回到最初的那段笑得没心没肺，笑得畅快淋漓的日子。
永远也回不去。
我转过身，看着眼神复杂的紫英，笑得很勉强：“这四年以来发生的事情真的太多，太复杂了，我实在无法用陈述句来跟你讲述。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我的确已经变了。我不再是以前那个一遇到不高兴的事情就会说‘笑一笑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小女孩了，甚至可以说，我现在是另外一个人了。”
紫英诧异地看着我，随即恍然大悟：“……所以，在琼华宫的时候，你才会显得那么……好像突然间变成……”
“变成两个人了一样，没错。”我点点头，声音里是掩饰不了的怅然：“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变成了那个样子。平时的时候是一副模样，到了情况紧急的时候就是另外一副模样。等我发觉并且想要改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更何况，那是生活烙下的烙印，怎是说该就能改的？
“紫英，”我看着他深邃的琥珀色眼眸，笑容逐渐变得悲凉：“你会不会讨厌我？”
其实，我并没有想要问最后那句话，只是一时间没有忍住罢了。但是……我在心里，真的还是很害怕会被他讨厌。
毕竟，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紫英的面色缓和下来。他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目光里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光：“……不会。”
仅仅是两个字，在我听来却是那么悦耳好听。
“谢谢你，紫英。”
紫英摇摇头，原本一直显得很淡漠的脸上带了少许温和的笑容：“没有什么要说谢谢的，毕竟也是我误会你在先。我估计你们的道袍已经做好了，你先回弟子房把衣服换了，穿成这样总不太好。”
“是，弟子领命。”我冲他一抱拳，终于忍不住释怀地笑了起来。
碧空如洗，阳光透过纱幔一般薄薄的云层铺了下来，带着一种让人心醉神迷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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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让紫英说准了，等我回弟子房的时候，我们几个的琼华道袍已经做好了。菱纱和梦璃的自不必多说，至于我的嘛……是一件及腕窄袖过膝紫衫白裙，裙摆上印着淡紫色的兰花，有一种空灵而冷傲的感觉，穿在身上也舒服的紧。
“这琼华派果然是玄门剑派，连裁缝布料什么的都这么高级，看来我们是有的福享了。”菱纱满意地看着自己身上那件轻盈的短裙，一脸兴奋。梦璃点点头，说：“这料子的确不是凡品，只是不知到底是什么做的。”
“这我知道。我先前打听过，琼华派弟子的道袍，全部都是用极难养殖的天玄冰蚕的丝制成的，造价可贵着呢。听说那天玄冰蚕通体透彻，必须要养在冰天雪地，但是温度不能过低，也不能过高，否则很容易冻成冰或者是化成水的。但是用天玄冰蚕丝制成的衣料不仅柔软舒适，据说还有疗养身心，驱除体内浊气的功效呢，这也难怪琼华派这样的修仙门派要用它来做衣服了。”菱纱宝贝地抚摸着身上的衣服，脸上泛着亮闪闪的光。
“菱纱，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显得我和梦璃好笨的说。”我略有些惊讶她的知识渊博，难道这就是经常出去闯荡江湖的好处么？“不过，我们并没有去他们那里量身，他们又是怎么将衣服剪裁的如此得体？”梦璃有些疑惑。
菱纱耸耸肩，说：“天知道。不过我听说琼华派弟子的袍服都是使用图谱熔铸出来的，估计我们的也一样吧。”说着，她看了看天色，惊呼一声：“呀，都已经是黄昏了！我得先出去办个事情，很快就回来！”说着，她就如同旋风一般风风火火地刮出了房间。
“菱纱要去干什么？”梦璃疑惑地看着我。我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离开剑舞坪之后，我去了醉花荫，玄霄和夙玉曾经时常去赏花的地方，也是整个琼华派后山之中最美的地方。
到了醉花荫，一入眼便是那漫天的红。深深浅浅的红如同名家山水画，几笔勾勒便在漫山遍野中层层晕染开来，细腻而光洁，恍若眉间心上之事，玲珑轻盈。难怪他们时常在此处赏花，也难怪游戏时这里的背景音乐是《眉间心上•变调》，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漫步在这片绿荫红花的天地之间，嗅着鼻尖忽明忽暗的凤凰花香，心情似乎也被那凤凰花的花色浸染，变得宁静明朗起来。
漫步到深处，我看到了一棵开得异常灿烂的凤凰树，每一朵花都以一种最完美、最绚烂的姿态骄傲地绽放着，显得那样的直率而娇媚，似是天不怕地不怕。我有些惆怅地笑了笑，伸出手去，轻轻抚着其中的一朵，物是人非的感觉溢满心头。
“你……为何没有同你的师兄一起来？”一个空灵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如梦似幻，飘渺地有些不太真切。“谁？”我心下一惊，触电似的缩回手，后退了两三步。那株凤凰树上渐渐冒出了一股丹朱色的薄雾，而后一点点凝聚，最后变成了一个容颜双十年华左右，身材纤细的女子。一袭丹朱色长裙，绿色披帛，墨一般漆黑的长发繁复地绾在脑后，衬得那女子的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秀美文雅的脸上，一双眼梢微微上挑的凤眼之中没有妖娆，只有一丝清浅的愁绪和淡淡的意外。
“……沐风？”我看着那似曾相识的女子，想到了“凤凰长离”中那个凤凰花仙，有点不确定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女子一愣：“怎么……你怎会知道我的名字？我从未在你面前现身过啊。”
“呃……”我顿时语塞。这要我怎么说？难道要我说“我是玩游戏的时候知道你的名字的”吗？
其实也不用我在这边绞尽脑汁地编理由了，因为沐风此刻更担心的是别的事情：“为何过了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和你师兄来这里赏花？为何这一次……你师兄没有和你一起来？”
“诶？什么意思？”我茫然地看着她，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我才刚刚入门没有多久，这才是第一次来这里。更何况，我也不记得紫英来过这里啊？”
沐风皱了皱好看的眉，眉眼间掠过一丝困惑：“怎么可能，好多年前，你和你师兄经常来此赏花的，那个时候你的穿着打扮也和此时不同。这段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们那么久都没有来过醉花荫，你师兄他……怎么样了？”
“不是，你到底是在说……”仔细思量了一下，我却突然明白过来，冲她抱歉地笑笑：“那个，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我叫云漱玉，你说的那个人叫夙玉，她的师兄叫玄霄。按辈分算起来，他们都是我的师叔呢。”
“师叔？”沐风惊讶地重复着：“原来……你不是那个女孩子？怎么可能，你和那个女孩不仅长相近乎一致，连气息都很像，除了身上的味道——她的身上是凤凰花的香气，而你则是兰花的香气……”我点点头，说：“这点我赞同，但我的确只是和她长得很像罢了。”
“那你……可曾见到过他们？他们都还好吗？”沐风的眼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转而又带着一丝希冀。看着她清澈的双眼，我实在不忍心告诉她真相，就说：“他们都很好，你不用挂心。只是最近门派中繁杂事务甚多，所以他们都没有来过这里罢了。”
沐风微微舒了舒眉，显然是放宽了心。“他们没事就好。他们那么久都没有来过，我还以为……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叫玄霄，枉我还一直关注了他那么久。”
“近君情怯，无以能言，这本身也无可厚非，你也不用为此伤神。”想了半天我终于憋出来了这么几个词，有些词穷地安慰她道。沐风淡淡地笑了笑，笑得很凄凉。她看向别处，轻声说：“原来如此，倒是我多虑了。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就此别过。”没等我跟她说声再见，沐风的身体就溃散成了一团丹朱色的烟雾，渐渐隐匿进了那株凤凰树之中。
醉花荫被如血的夕阳覆上了一层殷红的薄纱，恍若在遮掩着什么心事一般，悄无声息。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六章 化误解凤凰情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