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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天劫现一朝分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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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是哪一位哲人说过的话了——时间在美好中总是过得特别快。随着日子一天天地流逝,我那鬼画符一样的字终于逐渐成熟起来,和紫英的字也越来越像,每天练完都把自己看得乱开心,却把我爹弄得莫名其妙,几次想拉我到播仙镇的郎中那里去看看是不是脑子出了啥问题。而且,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我的生日到啦~就在今天哦,嘿嘿……不知道紫英会给我送礼物的场景是什么样的呢?为了研究这个问题我大清早的就爬起来了,一个人坐在镜子前面边收拾边想象:
(背景:蓝天白云,悬泉瀑布,鸟语花香的流月崖)
(人物:慕容紫英,我)
慕容紫英:早上好,漱玉。
我:啊,紫英你来了啊,带了什么礼物来?
慕容紫英:给你这把剑(据我估计,小紫英给别人送的礼物恐怕只有剑了……)。
我:哇,这把剑好漂亮啊,谢谢你。
慕容紫英:你喜欢就好。
我:怎么会不喜欢呢?嘿嘿嘿嘿……咳咳咳……
咳咳咳……真是丢脸死了,做白日梦被口水呛住了。
只不过,有一件事情我依旧觉得有些奇怪,也十分困惑:真的不是我夸大,我发现自己的模样长得……越来越像夙玉了!可是我爹说我长得像我娘……难道说我娘和夙玉长得一样?这也太扯了吧。
“哎傻丫头,你都在镜子前面坐了好久了,打算把自己打扮成啥啊?”爹见我仍旧呆呆的坐在镜子前面,笑着调侃我。我破天荒第一次没有以毒舌回之,而是问他:“爹,你告诉过我我娘是一株灵芝草,那么,她长得像谁啊?”这话我问的颠三倒四条理不清,但有时在想不出更好的问法。我总不能说“爹,我娘是不是长得很像夙玉”吧?
“这个啊……”爹沉思了一会儿,道:“溪玉跟我说过,她还是一株灵芝草的时候,有一个容貌倾城的女子时常在她旁边仰望天空,有的时候还和溪玉说说话,只不过她一直没有告诉过溪玉她的名字,溪玉只能从那女子身上的气息得知,她是一个仙。当然,那个仙只停留了几天便离开了。过了百年之后,溪玉的修为使她终于可以幻化成人。因为她从出生以来只见过那女子一人,所以便化成了她的模样。”
那就应该不是夙玉了,或许是夙玉的前世吧……也难怪宗炼长老会选择她作为望舒剑的宿主,原来有她的前世作为铺垫啊。当然啦,能够长得像夙玉这样拥有倾城容颜的女子,对我而言是大大的喜讯啊~我终于也隶属于“美少女”的行列了……握拳抹泪。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我穿着我最喜欢的那件紫色中袖袍服,喜滋滋地御剑飞向流月崖。不知道紫英这一次会给我送什么剑呢?反正只要他送的东西我都喜欢……嘿嘿,又开始乱开心了……
但是,老天爷像是在和我作对似的,我左等右等,就是看不见那个蓝衫白衣的身影在山际出现。难道他出事了?不可能,解心印没有任何反应;那一定就是琼华派有事情。天啊夙瑶你个老女人,有事情干嘛非要挑今天办啊!为什么非要挑紫英办啊!难道说你非要让我望穿秋水变成红颜枯骨(某心串场:过了过了,真的过了……)才让他来么……我怨念地仰望苍穹,背景秋风萧瑟。这是个什么世道啊,收个礼物都这么难,难怪盛唐时期的官员都那么清廉了,原来是个这原因(某心串场:囧死,明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行不行)。
好无聊……真是太无聊了……我掏出笛子,轻轻地吹着《千山梦——风情万种》。墨明棋妙的音乐我一直特别特别喜欢听,尤其是《千山梦——风情万种》、《穿越》和《皓水莫负》。柔和的音调,还有清丽的旋律,让人一听便心生喜欢。
才起了个头,大地忽然一阵阵强烈的震动,随后便是一阵阵尖锐的惨叫深深扎进我的耳膜,一股浓郁的气息从流月崖之下流了过来,那气息竟和我曾在赤炎洞闻到的一模一样!是魔气!我暗自一惊,急忙收回玉笛,拔出刺钰飞似的往流月崖之下飞奔而去。流月崖之下,那里,那里是我爹他们住的地方!
难道说魔焰没有死?怎,怎么可能,明明……明明他是在我和紫英面前化成一团血雾的,他怎么可能还活着!不可能,一定不可能的……
但是,如果他真的还活着的话……那么他一定是来找我和紫英的。一股寒流攀上心脏,恐慌在胸腔中蔓延开来。如果是那样的话,魔焰找不到我和紫英,一定就会在白灏道大开杀戒,那样的话,爹他们不就……
不!
待我疯了似的跑回白灏道的时候,却看见那些魔气的来源并非是魔焰,而是白灏道的那些试炼羁绊。它们全身都笼罩在紫黑色的魔气之中,光从他们挥动手中武器的风声来判断,他们已经变得比以往更加强大了。而就在那些怪物的对面,已经有几个人倒在了血泊之中,爹和剩下幸存的人持剑站在一起,身上血迹斑斑,目光里透着一丝恐惧。
“风凛雪寒,冰冻长天!风雪冰天!”盛怒之下,我将全身的灵力汇聚,用了水系法术中最强大的群攻法术,意图引起他们的注意。如我所料,那些入了魔的怪物立刻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我身上,它们的眼睛都如同被烧红的煤球一般,冒着嗜血的狂乱。我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握着剑的手开始微微地颤抖。
“漱玉!漱玉你快逃啊!快逃,不要停下来!快逃!”爹注意到了被吓呆了的我,冲我拼命地喊着,自己则举剑向那些妖物砍去,想要为我争取逃跑的时间。但是这只引起了一两只妖魔的注意,剩余的仍旧向我跑过来。我一个躲闪不及,右臂被一个无头怪的剑砍伤。一阵剧痛从右臂密密麻麻地爬了上来,鲜血顿时染透了半条袖子。
“漱玉!”
“爹,不要管我,你带着其他人闪开!”被那么一砍,我的脑子却因为疼痛而骤然清醒。我迅速换用左手持剑,借着半跪的姿势,使全力将几个近在咫尺的妖怪的脚筋全部斩断。脚筋一断,他们就再也无法行动。果然,那几个妖怪猝不及防被我砍中,连连哀嚎着倒在了地上。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再次念动“风雪冰天”,然后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地向流月崖冲去。
这个时侯,我只能先把它们引开,给爹他们争取一点时间。为了防止那些妖怪再跑回去,我甩手布下一道结界,将白灏道的那些人和妖物分隔开来。
“漱玉!漱玉!”身后,传来爹悲痛欲绝的声音。我忽然觉得心脏一紧,视线就迅速地模糊下来。强忍着回头看的欲望,我念动“雨润”稍稍恢复精气,然后狠狠抹去蓄在眼眶里的泪花,咬着牙向前冲。
爹……对不起,我现在只有这么做,才能帮你们……它们身上的气息和魔焰身上的气息是那么相似,或许就是因为赤炎洞中还未完全消除的魔气所致。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应该也是冲着我来的。我绝对不能让你们受到我的牵连。
往日还算遥远的路程,如今却变得那么短,似乎只用了一点点时间就跑完了全程。我站在瀑布旁的悬崖边,心中的恐惧和绝望一点点放大,将黑洞一样吞噬着内心。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等死吗?
还没有来得及回身,一把巨剑便从离我差两寸的地方擦过,险些把我手中的剑击飞出去。我急忙闪到一边,从怀里摸出紫英送给我的几张符纸用力甩过去,将几个妖物暂时定住,和剩余的竭力周旋。
“玄冰结愫,冰咒!”“风之凛冽,风咒!”“烈火焚天,炎咒!”“尘土飞扬,土咒!”一道道咒术使出,收效却甚微。本来我还想御剑去琼华派求救,但是现在被围攻的根本没有任何空当,而且灵力也已经消耗殆尽,现在连治愈的法术都运行不了,而那些妖怪们却是愈战愈勇。缠斗的过程中,我的剑被一个妖物硬生生撅成了两截,断在了地上。
“不!”那是,那是紫英给我的剑!紫英送给我的剑啊!暴怒和伤心同时席上心头,我拾起地上的两截断剑,奋力向离我最近的两个妖怪刺去。
“啊!”剑还未曾完全刺出,右手手腕忽然被捏住,然后一道强劲的力道袭来,我听到“咔嚓”一声,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痛感。我尖锐地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上,
紫英……紫英你在哪里……你快来救救我……救救我啊……我绝望地死攥着左手中只剩一半剑刃的断剑剑柄,已经折断的右手松开来,另一截断剑当啷一声掉了下来,右手手掌则被那截剑划得鲜血淋漓,血滴落下来,染红了一片绿茵。随后,我的背后忽然传来一股格外强劲的力道,狠狠地蹂躏过身体里所有的器官。我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地飞了起来,随后跌入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之中。然后,光芒坍缩,一切黑暗下去。
而在失去意识之前,我唯一所做的,就是死死握住手中的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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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心口一阵绞痛,紫英捂着胸口,身形晃了两晃。夙瑶见状,连忙伸手扶他:“怎么了紫英,身体不舒服吗?”“没什么。只是心口略有些疼痛而已,并不碍事。紫英摇摇头,说。夙瑶沉思片刻道:“那这样吧,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也希望你可以好自为之,不要再干些不务正业的事情。先下去吧。”
“是。”
不务正业……估计漱玉要是知道掌门说他来白灏道找她是不务正业的话,肯定会生气的。只是……刚才心口为什么那么疼?莫非是解心印么?难道说漱玉出了什么事情么?紫英心里一阵紧张,不过想想,太一仙径上应该不会有什么会严重威胁到她的东西存在。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会儿去漱玉一定会发脾气,因为他已经迟到了。不过,或许那把新铸成的剑,可以让她的火稍微小一点吧。
一个人猛然撞到边走边思考的紫英身上。紫英一看,是怀朔。只是让紫英感觉到一丝不妙的是,怀朔总是平静温和的脸上,已经堆满了焦虑和紧张。
“紫英师叔,不好了,白灏道法阵不知为何被魔气玷污,那里的羁绊全部入魔,大肆进攻住在白灏道上的人。云姑娘她……她……”“云姑娘?是不是漱玉!”一种不祥的感觉席上紫英的心头。
“是的。云姑娘为了救那些人,把那些羁绊全部引到另外一个地方了,现在找不见人了!”怀朔急急地说道。听到这个消息,紫英的脸色猛然变得煞白如雪:他大意了,原来刚才的心痛……竟是因为……
紫英一把推开怀朔,疯了一样的赶往白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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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
马嘶鸣一声,停了下来。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头戴斗笠的女子翻身下马,目光投在一个半截身体泡在水中的少女身上。看着那少女苍白的脸色和痛苦的神情,隐藏在黑纱背后的的脸容微微一动,女子蹲下身,检查她的伤势。
仅仅是粗略地检查了一下,女子就惊愕地发现,这个少女的内伤极为严重,不仅灵力枯竭,体力也消耗殆尽。右手手腕被生生折断,还断了两根肋骨,即使如此,她竟然还有丝微弱的气息。而且更让女子感到惊讶和奇怪的是,少女的左手中还死死攥着一柄残损的断剑,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掰不开少女紧握到泛白的手指。
看着眼前的少女,女子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她伸手把少女从水中抱了起来,放在岸边,运功给她调息。没过多久,在真气的调息之下,少女大口大口地咳出了发黑的淤血。收回真气,点了几处穴道闭住她的气血,女子将少女拦腰抱起,却听到“撕拉”一声,低头一看,原来是少女的衣角被长在河边的杂草丛挂住了。微微眯了眯眼,女子冷冷地说了一声“麻烦”,随后闪电般抽出腰间短剑,迅速将那片碍事的布料劈开。然后,她抱着少女骑上马,迅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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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只需眨眼的功夫便可行驶完的路程,今日却如同绵延万里的长城一般不见尽头。当紫英来到白灏道的时候,原本还算热闹喧嚣的住所,现在却到处洋溢着死亡的气息。一声声凄厉的哀号和满地闪烁着死亡气息的鲜血让他的心脏发颤。跪倒在一旁的云冰澈忽然发现了紫英,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紫英面前:“紫英啊!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吧!求求你救救她吧!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求求你了……”
“云伯父,你不要这样……漱玉是我的朋友,我不可能坐视不管。如果我早来的话,她就不会……”紫英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扶起云冰澈,问道:“漱玉她往什么方向去了?”
“那里。”紫英顺着云冰撤所指的方向望去,心脏一颤。
那个方向是……流月崖。
是他们约定好要见面的地方。
你……是想要在那里等我出现,对吗……可是我却……紫英再也想不下去,立刻动身前往流月崖。
到了流月崖,紫英只觉得一股悲凉和暴怒像冰火两重天一般,啃食他的心。在那里,仍旧聚集着大量已经入魔的试炼羁绊,阵阵紫黑色的魔气从他们身上翻腾而出,最后被空气稀释。大脑还没有作反应,身体已经开始行动。一招“千方残光剑”,黑色的血液四处飞溅,惨叫声不绝于耳。过了许久之后,那些先前还嚣张不已的羁绊全部在紫英的剑下,化为滩滩血污。
身体一软,紫英跪在了地上,阵阵乏力的感觉游走全身。然而,在抬头的一瞬间,他却发现,有一个东西在悬崖边,明晃晃地闪着银色的清辉。身体一震,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拾起那个东西,感觉胸腔随着自己的一呼一吸,在撕裂般的疼痛。
那是半截断剑。紫英精通铸剑之法,对各种剑的模样也是有一定了解的。这是一把刺钰剑的前半截。那半截剑上面,染着还未曾完全凝固的鲜血。
这是他送给漱玉的那把刺钰。
既然这截断剑在悬崖边,那么漱玉一定就在瀑布附近。心思转念,紫英将断剑收好,立刻御剑,顺着那条瀑布细细地寻找着任何蛛丝马迹。终于,在昆仑山脚下,他看到瀑布。汇合而成的那条河边,有一片染血的紫色布料,上面残留的兰香清晰地告诉紫英,漱玉曾经在这里停留过。而在这片沙漠腹地之中,唯一的落脚处就是播仙镇。想到这里,他立即动身前往播仙镇。
“见过,我见过。”终于,一家药店的老板给了紫英最最渴望的信息。他挠了挠满是络腮胡的脸,认真地回忆道:“先前有个穿夜行衣,带着黑色斗笠的女子来我这里买过药,听口音是中原来的。她来的时候是骑着马的,怀里抱着的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姑娘,脸色白得那叫一个吓人,一定受了重伤。对了,她的手里还握着一把断剑。”
“那他们是朝哪个方向去了?”紫英的语气里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东南方向,喏,就那里。他们没走多久,大约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应该可以找见。”
“多谢了。”
情急之下,紫英连礼都忘了行,匆忙御剑往东南方向追去。但是让他绝望的是,原本还清晰可见的马蹄印,到了一个三岔口之后,边和其他的车轮印等等痕迹混在了一起,无法辨认出方向。顺着那些路一条条的追寻,却再也找不到任何线索。刚刚才从层层云翳中突显的曙光,现在却再度被黑暗吞噬。他缓缓落回地面,热浪吹动他蓝白色的袍服,发出飒飒的声响。
对不起……漱玉……对不起……如果我今天早一些去流月崖……如果我今天没有遇到掌门……你一定不会,一定不会……
那样绝望的想法,像是坚固的桎梏,狠狠勒住了紫英的心。
铅色的云翳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一片片厚重的布一般,被一点点地缝合。至此,原本灿烂炙热的阳光,完全沉进了无边的阴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