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春》纳兰倾雪

4、第 4 章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斜对窗口的一树海棠开得如火如荼，热烈、激情、决绝而忧伤。

　　惜瞳斜靠窗棂，侧首静静望着那一树绚丽的红花帽檐身安静得接近痴迷。她究竟是在看花，还透过花在看一场旧日的往事？

　　也许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浮天与沈默守在门外，一人怀抱长剑斜倚门柱，一脸不屑不以为然；另一人恭恭敬敬站在门口，姿态一丝不苟，但眼光总忍不住从未合严实的门缝里望进去。那个心头挥之不去的身影就在房间之内，雪白的衣衫，未理的长发，斜斜倚窗，鬓发微微拂动，是种极撩人的风韵。素颜不加装点，少了平日的雍容华美，多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恃的清新忧悒，是在哄在她身上极少出现的美。白净的纤指顺着发丝插进披在肩上的发中，微微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秀发。素白的衣袖滑下来。露出袖底手腕上一圈一圈缠绕的红丝线。丝线缠绕得很紧很密，紧紧贴着肌肤，仿佛一道光鲜醒目的伤口，刺痛了他的眼。

　　空气中隐隐有琴声浮动，极好的乐音。沈默忍不住侧耳聆听，听得醉了，渐忘了那一道刺伤他眼的伤了。浮天神色一动，微微正容，收敛了一脸的不羁。这首曲子他曾经听过！目光扫过对面少年的沉醉表情，冷冷笑道：“你没听过楼主弹琴吧？楼主的琴音不比这差！”

　　沈默茫然，她也会弹琴吗？他却从我未听过！

　　琴音犹在继续，惜瞳的眼波动了动，又动了动，却也仅此而已。她依旧倚窗，依旧浅浅地微笑，笑得云淡风轻。门外的谈话尽入耳中，惜瞳的表情蓦地一滞，琴音吗？她的琴音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自昔年剑断“长相思”以后，她的这双手便再没碰过琴弦。

　　低头细细地看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掌，凄婉地扯动嘴角苦笑，手已经不是当年的一双手了，人，更不可能再是昔年的那一个!

　　纵情依旧，人已非昨！

　　沈默痴迷于琴音之中，浮天静听琴韵，若有所思。紧闭的房门倏地打开，惜瞳装点好妆容，换了一身深红色衣裳从门里出来，淡淡地对两人道：“我出去一下！”

　　痴痴地遥望她消失的背影，沈默想，跟随她也有些时日，却从我诶见她穿过红色的衣裳，想不到她着红色竟是如此的绝艳，似极了画角楼内那一树树的海棠，开得热情、激烈、不可方物 ，仿若一簇燃尽田地的火焰，想将一切万物皆化做灰烬。

　　惜瞳极少穿红衣，她若换上红色衣衫，只有一种可能。浮天想，纵然已走到这一步，她始终放不下那个人、那段情啊！

　　红尘情势，终是一场难了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