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和反派都要抱抱》不己道

39、相府交锋

　　系统虽然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但关于事情是怎么发展到今天这一步，这中间的诸多弯弯绕，它显然打算三缄其口，至于虞渊……

　　季沐兮果断出手，用神幻术暂时困住了虞渊。

　　翻身下床，草草穿上衣服，季沐兮看向床上的虞渊，目光沉如水。
　　虞渊的实力超出他的预估，他困不住他太久。

　　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丸赤红色的丹药，季沐兮将其送入口中，体内的灵力瞬间暴涨，同时，季沐兮加强了神幻术。

　　“虞渊，你最好真的有苦衷。”季沐兮轻声低喃。

　　自信也好，自恋也罢，无论这具壳子里的灵魂是谁，只要是自己带出来的，季沐兮不认为对方会欺师灭祖。

　　如果他赌错了，那就……亲手清理门户。

　　季沐兮出了房门，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了，直接使用法术，来到了相府门前。

　　他要亲自找出真相。

　　暗夜里的相府，那份原本的清冷里多了几分阴冷的味道。

　　丹药加持下，季沐兮顺利地潜入了相府，悄无声息。

　　神识放出，季沐兮迅速锁定了路和的位置。

　　漆黑的房间让季沐兮皱了皱眉，微微抬手，季沐兮点亮了房间的灯火：“深夜造访，路相，多有得罪。”

　　骤然亮起的房间里，路和消瘦而苍白的脸映入眼帘，有些外凸的眼珠死死盯着朝他缓缓走来的季沐兮，躺在床上的人像是失去了生机的骷髅，昔日如莲似荷的翩翩君子突然枯了枝败了叶，透出几分诡异。

　　路和咧开嘴，先是撕心裂肺地咳了一阵，才勉强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季沐兮，“季大人的实力真是让人讶异，不过也是，君上的师父，怎么能不厉害呢？”

　　季沐兮听出了路和话中的嘲讽意味，这个向来温和的人突然露出了向来不示人的尖利獠牙，让季沐兮的心里升腾起些许疑惑。

　　稍作思索，季沐兮开口：“之前答应路相的丹药，我已经带来。”

　　季沐兮摊开掌心，棕色的丹药躺在上面。

　　却没想到，几天前还对此十分热忱的路和，此时却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不仅没有去接季沐兮手中的丹药，反而没头没脑道：“季大人半夜造访，不可能只是为了这个吧？”

　　季沐兮却也坦荡：“不错，此番前来，还想要问问路相，那天发生了什么？”

　　路和咳了几声，虚弱道：“身为臣子，我可是忠心耿耿，这种机密，怎么能泄露给季大人呢？”

　　季沐兮嘴角的弧度落了下来，伸出的手也收了回去，淡声道：“我以为，您的亡妻在您心里的分量应当挺重。”

　　路和闻言，静默了几分钟，突然从唇齿间挤出几声怪笑。

　　路和疯疯癫癫的状态让季沐兮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路相，您的夫人若是在天有灵，恐怕也不想看到您这副样子。”
　　打蛇还是要打七寸，季沐兮大半夜来找路和，可不是看他发疯的，而且虞渊那边，这点时间也容不得他浪费。

　　果不其然，听了这话，路和那古怪的笑瞬间憋回了喉咙里，他直勾勾地盯着季沐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季大人，您眼中的君上，大概是位明君吧。”

　　季沐兮：“非议君上，可不是为人臣子该做的事。”

　　路和嘴角笑意加深，“这话可真不该从季大人嘴里说出来，您就是真的以下犯上，君上大抵也没有半个不字。”

　　不待季沐兮说话，路和又径自道：“君上的手段可真是厉害，什么角色都让他扮了，偏偏大家还都觉得自己看见的那个是真的。”

　　“路相……”

　　季沐兮话还没有说完，路和突然收了笑容，伸手掀开了自己身上的被子。

　　下半身全都是斑驳血迹，有已经干了的，有半干的，还有正在往外渗的，甚至，季沐兮还能闻到一股腐肉的味道。
　　源于魔族的一种血腥手段。

　　路和咧开嘴，一口森然白牙：“季大人，君上说，这叫——小惩大戒。您看，这才是我眼中的君上。”

　　季沐兮喉头哽动了几下，最后沉声道：“为什么？”

　　“呵呵，”路和低笑了两声，“因为……政见不合。”

　　季沐兮沉默了两秒，在路和嘲讽的目光中走近两步，灵力抚上伤口。

　　路和愣住，旋即有些不自然地道：“果然是神子啊，真是垂怜众生。”

　　季沐兮嘴角却勾起一个玩味弧度：“路相这就多想了，我帮你治好，只是想告诉你，我有这个能力让你不需要再忍受痛苦，所以，最好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这次路和是真的愣住了，眼珠子在季沐兮身上转了好几圈，却迟迟没有开口。
　　“季大人，您可真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的人。”

　　季沐兮笑笑，不做解释：“所以，路相愿意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季大人，其实我本来是想提醒你，你既然有本事脱开君上的看束来找我，那就赶快逃吧，越远越好，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或许，您是有本事和君上过招的人。”

　　季沐兮不为所动：“多谢夸奖，所以，路相既然这么乐见其成，那不如回答我的问题？”

　　路和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君上以为，我跟您说了，他谋杀先帝的事。”

　　季沐兮睫毛微垂，掩住眼中神色，问：“然后呢？”

　　“季大人看起来似乎并不吃惊，”路和笑道：“没有然后，他不想让您知道这件事，他还需要您，神子，而我只是个无用的弃子。”

　　季沐兮眸光微闪：“路相何以得知此事？”

　　“因为当年，君上还在东域，他是通过我联系的裴贵妃，也就是当今太后，联手谋害了先帝。要不然您以为，以君上的性子，裴映蓉凭什么能坐上太后的位子呢？”

　　季沐兮呼吸一窒，除夕夜的屋顶谈话浮现在眼前。
　　也对，真虞渊或许会是因为顾念裴度的心情，但这个虞渊哪里会考虑这些呢？

　　“好，我知道了，多谢路相相告。”

　　季沐兮的淡定让路和诧异，强行压抑多年的恶劣因子不断撺掇着他，嘴唇翕动，却还是没有说什么。
　　言多易有失，季沐兮比他想象的，还要难以捉摸，还是不要多生枝节了。

　　“路相，无论如何，这是我承诺你的。”季沐兮将手中丹药放到路和身前，然后转身离开。

　　外面的月亮亮得很，整个院子都显得光亮非常，季沐兮沐浴在月辉中，深呼了一口气，消失在寥落的庭院中。

　　回到宫中，季沐兮尚未落地，耳边突然传来些许悉悉索索的声音。

　　万莹在使用神祈。

　　季沐兮看了一眼眼前亮着灯的庭院，估算了一下时间，接通联系。

　　“师父。”
　　万莹的声音带着些颤。

　　季沐兮应：“嗯。”

　　咽了咽唾沫，万莹道：“师父，我按照你说的，去找了谢叔叔。”

　　季沐兮：“结果如何？”

　　万莹咬了咬唇道：“谢叔叔走了，院子里没有人，只有他留的消息。”

　　“虞渊命人封了宅邸后，又限制了京城进出，然后……然后派军队围堵了地方的世家，不到两天时间，世家就全面溃败，谢衡回去支援了。”

　　季沐兮反问：“你确定？黑骑数目有限，而且，派兵也需要时间，他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兵？而且，目的是什么？无缘无故挑起战争，虞渊脑子有问题吗？”

　　万莹吸了吸鼻子，把哭腔压回去，继续道：“虞渊……虞渊在各家都有人，暗中修建了传送法阵，军队的抵达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至于原因……因为虞渊命令各地世家出人出钱修建大型传送法阵，各世家找理由搪塞，虞渊便说他们意图割据，对中央不利。”

　　万莹终究是个小女孩，一下子没了主心骨，近乎崩溃：“师父，现在怎么办啊？”

　　季沐兮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劝慰道：“万莹，你先不要慌。除此之外呢，谢衡还有没有说别的？”

　　“还有，还有，”万莹回想着，“谢叔叔还说，他走之前，虞渊又陆续下了好几道命令，打通南北水系，迁都，修建圣祭坛，各种各样，虞渊恐怕，已经不想要再装了，他就是想要把权力统统揽到自己手里。”

　　“师父，虞渊缠着你，肯定是觊觎神权，他想要重新回到神王并列年代的国力，却又想让王权凌驾在神权之上，你……你一定要小心啊。”
　　“一定要小心。”
　　“一定要小心……”

　　万莹似乎是真的有点不知所措，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

　　“好，我知道了。你也注意些，不要过于忧虑这些事情，安心待在府中便是。”

　　斩断联系，季沐兮又凌空听了一会。

　　不掀起南北战争，怜惜百姓，也是假的。

　　季沐兮整理了一下情绪，从空中落下，推开门，回到了房间里。

　　卧房的床上，虞渊还被困在幻境中。

　　但这一刻，季沐兮突然有些不确定了，虞渊到底是真的被困住还是假的被困住，他居然有些把握不住。

　　季沐兮躺到床上，有些自嘲地想：他出去之前还信誓旦旦，如今不过是转了一圈，竟又开始动摇起来，虞渊这个人可真是本事，他也算自诩心智坚定，如今却已三番四次地跌了跟头。

　　闭上眼，季沐兮却无论如何无法进入睡眠状态。

　　撤了神幻术，虞渊从环境中转醒，似乎对刚才的意外并无所觉，悄无声息地恢复了小雪狐状态，蜷缩在床的一隅，身子却朝向季沐兮的方向。

　　就在虞渊进入梦乡不久，季沐兮突然睁开了眼。

　　他转过身，面对着小雪狐，伸出手来，轻轻推了一把。

　　小雪狐迷迷瞪瞪地睁开眼，似乎有些闹不明白眼前的状况，再加上因为自己刚才偷偷变回人形“违反约定”在先，不免还有些心虚，就那么晕乎乎地看着季沐兮，企图萌混过关。

　　“虞渊，变回来。”季沐兮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季沐兮突然的要求让虞渊有些诧异，小雪狐僵着身子，迟迟没有动作。

　　师父想做什么？

　　“变回来。”
　　季沐兮重复了一遍，声音又冷上了几分。

　　虞渊顿时明白大概是又出了什么他还不知道的事，心底染上几分阴郁，有些人可真是不知分寸。
　　但现下，还是先哄他师父比较要紧。

　　虞渊从善如流地变回了人形，属于虞渊的气息瞬间充斥了季沐兮的耳鼻。

　　“师父。”虞渊喊，带着些没睡醒的哑，还有本能的信任依恋。

　　两人四目相对，眼睛里的情绪在空气里传递交流，却并不知道两人到底从中读到了什么。

　　季沐兮睁着眼睛看了他一会，突然道：“我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