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和反派都要抱抱》不己道

20、挑拨离间

　　感觉到季沐兮的愤怒，虞渊补充道：“我在画阵法。这样，我病症发作时，你就可以感知到了。”

　　季沐兮额头青筋暴起：老子信了你的邪！画阵法非得是这么个姿势吗！

　　虞渊却像是察觉到他在想什么一样，低低的笑声在胸口处响起，和心跳同频。
　　“血脉共生，人体作阵，没有办法，师父稍稍忍忍。”

　　这是季沐兮为了“红颜知己”的剧情给虞渊加的设定，现在居然报应在他自己头上，季沐兮莫名有了种羞愤的感觉。
　　但他又不能朝虞渊吼“这他妈是敏感区，你别瞎摸”，只能咬牙忍住，不让某些奇怪的声音溢出唇齿。

　　等到虞渊终于松开他，说“好了”的时候，季沐兮已经大汗淋漓。
　　脱力感袭来，他差点一个不稳直接栽到床上。

　　“师父，怎么了？”虞渊扶住他，抬手就想要给他擦汗。

　　听着虞渊焦急的声音，季沐兮心中别扭更甚，一把推开虞渊，指着门口道：“出去！”

　　虞渊看起来却像是真的一无所觉般，无措地看着季沐兮道：“师父，你……”

　　“我不说第二遍。”季沐兮快要压不住自己恼羞成怒的趋势。

　　他活了26年，这种完全失控的感觉，还是新鲜的第一遭，季沐兮完全顾不得旁的了，唯一的想法就是让引起这种情绪的虞渊尽快滚出他的视线。

　　虞渊这时候倒也不犟了，嘱咐了一句“师父仔细身体”，便乖乖地出去了。

　　虞渊走后，季沐兮深呼吸了几下平复心情，总算勉强冷静下来，身上的酸软和热意也渐渐褪去。

　　白光闪过，季沐兮回了翰林院地界。

　　“洛洛。”季沐兮喊。

　　“大人，您找我？”洛洛快步进了房间，神情无波无澜，显然已经习惯了季沐兮的神出鬼没。

　　“嗯，”季沐兮眼睛一弯，笑出一轮弯月，道：“咱们君上，在边疆战场那会的事，你知道多少？”

　　被笑得晕晕乎乎的洛洛一听“边疆战场”四字，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君上是世界上最最最厉害的人，把那群恶心的东域人打得屁滚尿流！”

　　看着秒变迷弟的洛洛，季沐兮也跟着一笑。

　　“哎，这个啊，还得从当年先帝认回君上的时候说起。”洛洛感觉自己瞬间理解了之前那个小二的心态，面对这样一张脸，恐怕谁都恨不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吧。

　　“当时，先帝突然宣布君上是他失散多年的儿子，可以说是震惊朝野，”洛洛有些愤愤道：“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还造谣污蔑咱们君上，说君上就是临松薤谷的那个大魔头，简直胡说八道！那家伙明明早就被凌迟了好吗！”

　　洛洛一脸义愤填膺，季沐兮心里却有点复杂，因为这些“造谣污蔑”应该是真的。

　　当年，虞渊挺身而出，以一己之力退敌十万，临松薤谷又是南方仙门联盟之首，再加上护山大阵，其实完全有机会撑下来。
　　但是，隆兴帝一纸书信就改变了局面。
　　慕邵阴了重伤的虞渊，将他押解到上荣京都，换来了“薤谷可安”的承诺。

　　若不是虞渊“罪孽深重”，隆兴帝决定亲自审他，说不定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不过，也是多亏了慕邵想要揽功劳，“诸山会盟”后，虞渊在外便一直带着面具，上荣无人识得这位“杀神”的真面目，这给了隆兴帝机会，他用死刑犯代替了虞渊，并找机会重新认回了他。

　　心中想法翻涌，季沐兮面上却丝毫不显，一副认真听洛洛讲的样子。

　　洛洛继续唾沫横飞：“反正那些个皇室子弟可恶得很，有事没事就给君上找点事，先帝又不能时时刻刻看着，然后，君上就自请去边疆了。”

　　季沐兮问：“自请去边疆？原因是什么？”

　　“不知道，”洛洛摇摇头，“君上没跟任何人说原因，不过在这待着也是憋屈，走了至少不用受气。事实也证明，君上的确是天生属于战场！一下子就挽回了边疆的颓势！”

　　洛洛压低了声音，才继续道：“当时的边疆百姓过得日子，简直可以说是猪狗不如！但京城里成千上万的少爷兵，除了窝里斗没有别的本事，真正的边疆士兵可以说是越打越少，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死人。”

　　说到这里，洛洛的声音都因为愤怒而粗了许多：“但是，那些来镀金的世家子弟根本就不会如实上报！边疆能依靠的，也就那么几个将帅罢了。君上当时，真的是一步都不能退，他是上荣在东域最坚固的，也是唯一的防线。”

　　“然而，君上这么拼死拼活，在边疆一待就是两年半，结果呢？”洛洛咬牙，神情愤慨：“他们居然想要瞒着君上先帝突然病危的事情，若非裴将军接到裴家递的消息，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幸好，天道有眼，”洛洛急促地喘了一口气，接着道：“没想到，那群疯子因为畏惧手握兵权的君上，居然想趁着君上回京前逼宫！还好，君上及时带兵赶回，肃清了宵小，先帝临终前拼着一口气把大统交给了君上。君上刚登基的时候，朝野一片混乱，也是君上用雷霆手段稳住了局面。”
　　“君上真是洛洛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了！”说完，洛洛还不忘表达一下自己的迷弟心情。

　　季沐兮捏了捏眉心，洛洛义愤填膺的“慷慨陈词”和虞渊淡然的“我渴望权力”在脑海里交替浮现，让他一时有些头疼。

　　“大人，您怎么了？”见季沐兮神色不对，洛洛立马焦急道。

　　“没事，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这天以后，季沐兮和虞渊便再未见过面。
　　倒也不是真有意躲避，季沐兮新官上任，书院那边事务繁忙，季沐兮又几乎事必躬亲，实在脱不开身；虞渊那边因为大朝贺在即，案头的奏折也是堆得满满的。

　　这种紧张而有序的生活一直持续到谢衡前来送棋盘。

　　“季大人。”
　　“谢家主。”

　　两人见过礼，谢衡率先开口：“临近年关，事务繁多，来得晚了些，还望季大人不要怪罪。”

　　“谢家主客气，左右是个物什罢了，也不急于一时，”季沐兮笑着跟谢衡客套，看着棋盘道：“只是，谢家主怎么把整个棋盘都送过来了，之前不是说好，只送棋子便是？”

　　谢衡看了季沐兮一会，方才道：“棋子和棋盘本是一体，若是分开，反倒是不好了。更何况，季大人这样的棋友，谢某可是很久没有遇到了，宝剑配英雄，聊表心意。”

　　季沐兮轻轻抚过棋盘边缘，神情玩味，谢衡这句话，有点意思。

　　“谢家主说得有理，我也这么觉得，但既然棋子与棋盘不能分割，那这棋盘与那亭子也是浑然一体，如何，就割舍开来了呢？”

　　谢衡一怔，季沐兮却话锋一转：“不过，谢家主一片心意，我若是回绝，未免太不知好歹，既然如此，多谢谢家主忍痛割爱了。”

　　谢衡原本要说的话一下子被堵在了嗓子里，他不由失笑：“衡果然没看错，季大人真乃妙人。”

　　季沐兮却并不领情，客气道：“谢家主实在是谬赞了。”

　　这话没有留下再聊的余地，谢衡若是识趣，便该走人了，但谢衡没有。

　　“季大人如今可以说是上荣炙手可热的新贵了吧？”谢衡看着季沐兮，笑眯眯道。

　　缘溪书院，翰林学士，瞎子也能看出来，这是皇上要提拔的新贵，谢衡说的没错。

　　但是季沐兮并没有回应谢衡的话，连基本的客套都没有。

　　谢衡却依旧锲而不舍：“听说，大人是南方生人？”

　　“谢家主不妨有话直说。”眼见谢衡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季沐兮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谢衡面色陡然一僵，然后立马重新挂上笑意：“季大人觉得……君上是真的信任您吗？”

　　季沐兮收敛了笑意：“谢家主什么意思？你说这个话，是觉得项上之物太过牢固吗？”

　　谢衡却不恼：“季大人，您不必威吓我，您心里就没有怀疑吗？莫名其妙地在异乡醒来，又稀里糊涂地当了官，办了书院，成为了无数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您觉得，君上真的信任您吗？身为灵修，来自南方的您。”

　　声音渐渐压低，谢衡的声音里也带上一丝危险：“猜忌和不信任，是流淌在上荣皇族血液里的东西，顽固得很。”

　　季沐兮看了谢衡一眼，神色有些复杂，又有些同情。
　　虞渊要是真能不信任他，他也就不必这么忧心了。

　　“谢家主，多谢您的关心，”季沐兮挑眉，“不过，我这个人，比较相信自己的能力，我非弓箭，亦非走狗，至于其他的，谢家主就不必劳心劳力多加关注了。”

　　谢衡默，良久，方道：“既然如此，是衡失言了。其实，此次进宫，并非衡一人。南方圣女万莹，如今的上荣永安郡主，也很是仰慕季大人，迫不及待想要与您见上一面。”
　　说到这里，谢衡掀了掀眼皮，声音缓下来：“只可惜，永安郡主进宫时，被君上召去了。”

　　季沐兮目光一凝，面上却不动声色，反问道：“哦？是吗？那可真不巧。”

　　得知圣女就是万莹的时候，季沐兮的确是起了心思的，关于临松薤谷的往事，他想听听万莹的说法。
　　但如今谢衡突然提出这个，是什么意思？

　　感知到季沐兮丝毫不曾松懈的警惕心，谢衡叹了一口气：“季大人啊，您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万莹落谢氏吗？”
　　知道季沐兮不会回应，谢衡径自继续：“我其实，只是想知道神子的情况。虽然，谢氏当年站了王族，但是，有些东西，始终是难以割舍，如今，也算是自作自受吧……可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说完，谢衡的目光有些飘忽，脸上也染上几分落寞。

　　季沐兮不确定他这话几分真几分假，是不是在试探自己，反正现在，他并不打算对谢衡暴露自己的身份。

　　两人沉默间，突然，一声清亮的女声传来：“师父！”
　　紧接着，就是朝着季沐兮飞奔过来的紫色身影。

作者有话说

　　谢衡：世界上最失败的挑拨离间